第17章 ☆、長兄如父
高起湳走後，秦臻對着辦公室的落地窗呆坐了一下午，這舉動讓他自己都覺得詫異。
他反複權衡着這件事背後幾方關系的利益，算來算去，自己都是萬利而無一弊。這樣大的一塊餡餅好端端的擱到他手上，于情于理都讓人覺得難以置信，可是高起湳為什麽要騙他呢，這樣費心費力的算計根本就是吃虧不讨好。然而，高起湳這人就目前來看也不是什麽好相與的，就算真的如他所說愛自己的妹妹愛到可以抛棄全世界，那麽直接拿地到父親面前請求聯姻不是更好麽？又何必背着父親與自己私下交易……私生子的身份雖然不光彩，可是如果能讓妹妹嫁給JU的獨子也比小小的中華區小經理強，這高起湳到底打的什麽主意？
與此同時，糾結的人并不止秦臻一個。
方澤坐在偌大的會議室裏聽着各條線總監的彙報，思緒卻早已飄到了外太空。他嘆了口氣，再一次想起昨天與高起湳的争執，五味雜陳。按理說，兩人認識也不是一兩天了，對方的驕傲與偏執他是最清楚不過，即便如此遇到事還是不可避免的一次次心驚。雖然不知道高起湳這次回來到底要做什麽，可從昨天他的态度來看，肯定不會輕易收手。
“我高起湳的妹妹，絕不可以像乞丐一樣奢求別人的愛……”
對方的話一遍一遍在方澤腦子裏打轉，每一個字都像刀鋒一樣割在心上。
其實也沒必要驚訝不是麽？以高起湳的個人條件，就算抛開高家這個光環也是令人絕對仰視的存在。沒有人能入他的眼，沒有一份感情能獲得他的青睐。時間拉不進與這樣一個人的距離，更無法改變這樣一個人的想法……
“方總？方總……”
秘書關切的提醒打斷了方澤的思緒，他點點頭示意自己沒事，接着下意識地捏捏鼻梁集中精神。
無論如何，這件事還是得先告訴小白，算作告誡吧。
“那麽，各位，沒有什麽問題的話今天的會議到此結束吧。剛才大家商議的問題和結果請張秘書整理出來拿給我再看看，另外各部門下季度的工作計劃會後我會讓安排人整理好發給大家……好，散會。”
起身徑自離開，明顯加快的腳步阻止了還想繼續忙亂的工作。
方澤第一次在下屬面前表現得這樣急躁，他小步奔跑着，拿裏的手機慌忙地撥通了高熙白的私人電話。
無論如何，絕不能讓高家兄妹舊事重演……
“喂，老大，找我什麽事？”
“小白，你哥回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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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噠！
方澤清楚得聽見那頭東西掉落地面的聲音，正當他想繼續詢問時，那頭已經是忙音一片了。
高熙白不知道怎麽形容自己內心的恐懼，她雖然不少與哥哥通話，感情似乎也維持得不錯，可是兄妹二人都知道這幾年的和睦僅僅是在維持表面美好。
她永遠忘不了十五歲那年生日哥哥聽到自己想法時瞬間變化的表情，明明上一秒自己還在滿懷期待地拆禮物，下一秒就被鎖進了地下室的黑屋。
“小白，我希望你明白，作為高家的女兒一輩子都不應該有這樣荒謬的想法……”
從小到大寵愛自己到骨子裏的哥哥突然間就變成了獨裁的家長，他為了家族的臉面和所謂的一個名媛“真正美好的未來”不惜以最殘忍的方式阻礙，那時候若不是方澤得到消息趕過來，哥哥怕不僅僅是要關自己黑屋了……
她不知道方澤是怎麽說服了哥哥，只記得那天夜裏自己孤零零地站在大門外，聽見裏面那個熟悉的溫柔的聲音冷冰冰地說着條件：“小白，我同意你去實踐你那個所謂的夢想……不過，從今天開始，你不能在對外提一句與高家有關的事；你不能再踏進高家的大門；你不能再接觸現在圈子裏的任何一個朋友，就算是以後遇見也不可以承認；還有就是，你要放棄‘高慕白’這個名字，我會給這個身份一個應有的去處……”
一開始，她以為哥哥只是開玩笑，打電話會回，急用錢會給，扔黑鍋會接……可是，當她感到孤獨難耐想要回家時卻總有這樣那樣的原因讓她登不上回家的航班。
這時候，高熙白才知道哥哥并沒有開玩笑……她着急地去收集高家小姐的一切，然而這個人仿佛被人藏了起來……她再也不是高起湳的妹妹了，她只能是個背着假背景靠臉蛋上位的小明星。
世代清白的高家可不能出這麽一個博人玩笑的逆子……
思及過去，高熙白忍不住苦笑，自己現在的狀況說得矯情點：不過也是個被家人抛棄的孤兒。
哥哥抹去了她作為高家小姐的一切，若是不屈服就讓她永遠不能與高家同立在一片土地上。
呵！這樣已是仁慈……
終于等到情緒平複了些，已經有人趕到家門口了。高熙白聽到門鈴，抹了一把臉，強擠出一個笑容去迎接。
“阿澤哥哥……”
門外的人燦爛地笑着，一雙漂亮的眸子閃着光，只可惜并不是那個暴躁卻溫柔的人。
“小白……”
高起湳惆悵着看對方的小臉瞬間蒼白，他輕輕喚了聲對方的乳名，得到的卻是顫抖的回複。
“不請哥哥進去坐坐嗎？”
高熙白愣愣地讓開一條通路，心裏煩雜一片。
“本來想給你一個驚喜的，看你的表情好像都知道了~小澤這家夥……”
“哥……”
“嗯……你這兒怎麽這麽亂？窮得沒錢請傭人嗎？當初就不該讓你一個人回來……啧啧啧……”
高起湳在妹妹的房間東看看西瞧瞧，滿臉嫌棄模樣。高熙白不知道對方的打算，這麽多年沒見，心裏多少還纏繞着過去的陰霾。她不敢上前，不敢詢問，害怕哥哥還做出什麽極端的事情逼他回去，更害怕哥哥知道自己與秦臻的事情妄加阻攔。
“你在那兒杵着幹嘛？不認識了？……唔……雖然見得少，電話裏也常聊着，不至于這麽生疏吧……”
高起湳自在地找了地方坐下，仿佛前塵盡忘一般笑眯眯地招招手。
高熙白僵硬地靠近了些，好半天才緩和了表情小聲問：“哥，你怎麽不打聲招呼突然就回國了？”
“嗯？小澤沒說嗎？就是突然有點想你們就過來了，小白就不想哥哥嗎？”
“想……只是，我以為哥哥并不想見我……”
太過寂寞的撒嬌讓高哥哥有點悵然，他伸出手摸摸妹妹的頭，笑道：“怎麽會不想見你……只是你當初在哥哥和夢想之間選擇了後者……”
這樣的說辭簡直将妹妹定為了罪人。
沒有放棄家人的後悔，沒有改變主意的動搖……
高熙白絕望地發現，這麽多年後，哥哥絲毫沒有改變。在他心裏，自己就是高家的代言人，家族的利益才是永遠的第一位……
無論是誰，只要有一丁點玷污了高家的榮耀作為都不可原諒。
“好了，不說這個了……”或許是氣氛太過壓抑，高起湳主動轉移了話題，“聽說你這些年玩得挺高興，還有了喜歡的男人……”
“哥！那不是……”
高起湳好笑地看着自己妹妹瞬間緊張的表情，看來自己這丫頭真的已經泥足深陷了。
“小白，別緊張……談戀愛是好事，哥哥不會反對的~”
笑着拍拍妹妹的肩膀安慰，無論是否真的如此，至少面上高哥哥是比妹妹更有實力的演技派。
不可思議般，高熙白瞪大了眼睛看着對方，她突然想到了什麽，不由自主地沖上去顫抖着上前抓住哥哥的衣襟，“哥，是不是你終于要扔下我了？”
不要……不要扔下我……
高熙白終于忍不住落下淚來，她仿佛又回到十五歲被趕出家門的那一夜，那時哥哥還沒有徹底說出那句劃清界限的話，至少還在私下裏給予她一點幻想……
可是，這麽多年過去，自己于哥哥而言是否還值得關注她真的不得而知。
高起湳沉默了，他有點沒有反應過來妹妹的回路，一時間不好正面回答，只能笑着擦幹對方的淚，含糊不清地說：“小白，哥哥一直在給你機會……”
這樣的回答既是希望也是警告，小白總不能在外面一直胡鬧，總有一天必須回去，她肯定不會真的扔下自己的妹妹，然而也不能一直放任她胡鬧，那個秦臻或許就是機會。
正當高起湳還在思考如何引導妹妹回到“正途”時，一聲突如其來的厲聲呵問讓他更加無語。
“機會？你确定不是逼迫？！”
不用轉頭，高哥哥已經猜到來人就是那個世界上唯一能讓令自己頭疼不已的家夥。
“小澤，你進人家屋裏怎麽都敲個門？”
高起湳好笑地搖搖頭，他知道方澤一直袒護小白，只是沒想到居然護犢子到這個程度。還有，他這什麽意思？幹嘛這麽看着自己……好像仇敵一樣……
方澤快步走到兄妹中間，像自己才是親哥哥一樣将高熙白藏在身後，雙眉皺成了川字，兇狠狠地直視高起湳。
“喂喂喂！小澤，你這樣好吓人……”
“是麽？大概是因為某人太可惡！”
高起湳有點不爽，自己明明是為了他們好，為什麽一個個都把自己當仇人一樣。
“小澤，小白是我妹妹……”
“從你将她趕出門後就不是了……”
“呃，那我這些年花的錢，背的黑鍋是為誰？包養小明星？”
“……”
突然話題扯得有點偏，方澤本來做好的全副保護架勢瞬間破功，一張俊顏漲得通紅。
高起湳微微一笑，将人一把拖進自己懷裏，無奈地說：“行了，誰都別鬧了~我餓了，你們倆哪個請我吃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