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見珠珠這麽不好意思，劉乃書上前替她解圍，不耐煩的向着黃斐然揮手：“快走快走，今天別想着讓我給你留門。”成功地讓紅臉的人變成了程璃。
等跟珠珠兩個小丫頭也揮手告別，劉乃書心裏還是把黃斐然罵了個半死——他的錢包裏，還真有只剩下不到八十塊錢，沒有一張紅色老頭票了。
好在第二天劉媽就早早地把本月的生活費打到了卡上，讓劉乃書再次覺得世上只有媽媽好，不對，也不是所有的媽媽都有自己的老媽這樣慈母心腸，說來說去還是自己的老媽最好。
接下來的兩天都在迎新中度過，跟劉乃書一起迎新的牲口們每次見到新生的行李箱太大，就要擠兌着他給人送到宿舍，理由是現成的：他那天替珠珠把行李送到宿舍了，都是新同學，不能厚此薄彼不是。
天知道就算是劉乃書不替新同學提行李，就他那一臉陽光的笑容，還有和善的語氣，已經讓來送孩子入學的家長們對他好感從生了。有好幾位家長，當場就讓自己家的孩子跟劉乃書交換了微信，還請他對自己家的孩子多關照。
搞得好象劉乃書是那些新生的輔導員一樣。
有苦說不出的劉乃書，不忍讓那些不放心孩子的家長失望，只能在牲口們興災樂禍的眼神裏，一一跟人交換着微信，再把人家沉重的行李箱搬到或高或低的樓層。
“學長。”劉乃書聽到珠珠熟悉的叫自己，擦了把汗和人打了個對面：“你又在替人搬行李呀。”珠珠這幾天已經頗有見怪不怪的意思。
劉乃書點頭：“你這是要出去？還沒開始軍訓呢，出去熟悉一下校園也好，省得将來上課找不到地方。”
珠珠笑了：“今天下午我爸有事兒，我要去喵愛家看着。”
原來是這麽回事，難怪小丫頭看起來有些急匆匆的。劉乃書向她揮手：“那你路上小心點兒。”
珠珠看起來有點失望：“學長你下午還有別的事兒？”
除了給人搬行李箱，哪兒還有什麽事兒。今天又是迎新的最後一天，想來行李箱也不會太多，劉乃書這麽想着，心裏下了一個決定：“咪咪的貓糧也沒有多少了，要不我去喵愛家買點。你可要給我打折。”
珠珠一下子高興起來：“沒問題。我今天騎電動車了，我帶你。”
自己一個大男人，坐在電動車那狹小的後座上，還是由一個女孩帶着，怎麽想怎麽……劉乃書趕緊拒絕：“電動車太危險了，不行不行，咱們還是坐公交回去吧。”
珠珠還以為他是想起了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情形，臉上有些不好意思：“學長，我的車技現在挺好的了。”
劉乃書還是拒絕，甚至是蹑手蹑腳地繞過了那些迎新的牲口們，要不那幫家夥見他跟一個新生，還是一個小姑娘一起出去，不定怎麽噓自己呢。
一路上，劉乃書從珠珠嘴裏知道，她們宿舍的人都已經到齊了，除了劉媛以外，她還沒跟別人交談過幾次，除了因為不熟悉之外，還因為珠珠見了別人家媽媽對着女兒噓寒問暖，有些自卑，怕人家發現了她們家的情況。
“你太小心了。”劉乃書想起林老板的囑托，勸珠珠：“大家到學校是來學習的，不是來攀比的。都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你和同學交往，又不是你的家人和同學交往，正常相處就行了。”
珠珠又低下了頭，這讓劉乃書覺得稀奇：現在的女孩子，一個個以女漢子為榮，平時行事兒比男生還大膽，象珠珠這樣不時低頭的，很是稀缺。
“哎，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不知道尊老，眼看着老人站在旁邊都不知道讓座。”劉乃書正想着呢，就聽到這麽一句。
擡頭一看，是一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大媽。真不是他用詞不當，眼前這位大媽應該有五十幾歲了，上身是大紅色的所謂民族風斜襟T恤，套在臃腫的身材上，本來已經讓人覺得不倫不類了，下身還配了一條及踝的水綠長裙，讓人不得不懷疑她究竟是冷還是熱。
很明顯，她這話不是沖着劉乃書說的，而是沖着珠珠去的。這讓劉乃書覺得心裏有些不舒服：一車的人，你就沖着一個文文弱弱的小姑娘發聲，是看着人好欺負是不是？
珠珠也聽到了這一聲，擡頭看了看那位大媽，就想着起身給她讓座。誰知道大媽見到珠珠有起身的意思，不光沒覺得應該感謝，嘴裏竟說着什麽：“年紀輕輕的，怎麽眼神這麽不好使呢，看到人了還不早點兒讓座，還想低頭裝沒看見。”
呵呵，就連劉乃書這個一向脾氣好的人，都不得不佩服這位大媽了：你以為這公交車是你家開的，見到你了別人就得給你讓座？
他按住了要起身的珠珠：“你今天身體不舒服，還是好好坐着吧。”
大媽不幹了：“人家小姑娘要學雷鋒，你在中間擋着做什麽，我又沒讓你讓坐！”
這份理直氣壯，劉乃書還真是學不來，他就認一個理：“這位大媽，尊老愛幼是傳統美德，可是除了尊老咱們也得愛幼吧？”
“她哪兒幼了？”大媽覺得劉乃書胡攪蠻纏：“這麽大個姑娘了，還裝什麽幼，說出來也不怕人笑話。”
車子裏只有大媽粗啞的叫聲，大家都事不關已的牢牢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不吭聲。劉乃書還是笑咪咪，他的眼睛看了看大媽腳下的半跟鞋，大體猜出了大媽的來路：“是呀，別人不能裝幼，大媽你也不能裝老不是？一看你就是剛從公園跳完廣場舞，這廣場舞跳兩個小時不累，怎麽上了車你就老得站不住了？”
“你——”大媽被劉乃書說中了要害，嘴裏還是不依不饒，說着什麽年輕人越來越不懂事啦，不知道尊重老年人啦，世風日下啦……
珠珠幾次想站起來，都被劉乃書給按着坐住了。這麽明顯的道德綁架，憑什麽要讓她得逞？不讓，就是不讓。
那大媽見在他們這裏讨不到好，十來分鐘後讪讪地下了車。珠珠有點兒心虛地悄聲問劉乃書：“這樣不好吧？其實我站一會兒也沒什麽。”
其實也有幾位乘客打量他們兩個，劉乃書索性大聲說：“有什麽不好的，你明明身體不舒服，還要給她讓座才是不好呢。知道自己身體堅持不住，少跳一會兒廣場舞不就行了，跳上廣場舞就生龍活虎，坐上公交車就堅持不住？”
“再說她要是好好說，看着她的年紀給她讓個座也沒什麽。可是上來就覺得人都欠她的，不給她讓座就是沒有道德，憑什麽，我的道德可不是她能評判的。”
車裏其實還有一小半打扮與那位大媽差不多的老頭老太太，剛才還有人小聲附合着那位大媽聲讨劉乃書，現在聽到劉乃書這麽理直氣壯的說出自己不該她們的，又想着再說話。
結果劉乃書故意向着珠珠說：“這世界上有些人，就是欺軟怕硬的。咱們兩個坐在一起，她怎麽不敢讓我讓座，非得讓你一個小姑娘讓座，不就是看着你好欺負？自己都持強淩弱呢，還有什麽臉說別人道德不道德。”
一下子，那些想着讨伐劉乃書的人都閉了嘴，直到兩個人到了目的地，車裏都安靜得好象沒坐人。
“學長，你太牛了。我一直覺得你脾氣特別好來着，沒想到你說話這麽給力。”珠珠下了車，一下子沒了車上受氣包的模樣，看向劉乃書的眼神裏充滿了崇拜。
劉乃書覺得好笑：“那些人還真是欺軟怕硬，你越是讓着他們，他們越得寸進尺。下次再有這樣的人，你不理他們就是了。他們也就是敢念幾句閑話，又不疼不癢的。”
“才不是呢，你不知道這些大媽們聯合起來，讓人連回嘴的機會都沒有。”
劉乃書知道珠珠說的是實情，要不是今天有自己這麽一個大小夥子跟着，珠珠就算是讓了座，說不定都得挨罵。劉乃書只好說笑着勸了勸珠珠，跟着她來到喵愛家。
林老板沒想到他們兩個一起過來，挺高興的跟劉乃書打完招呼，就問起珠珠在學校的情況，聽她說一切都好，雖然不大相信，可還是很欣慰：“和同學相處得好就行，也別老麻煩小劉，他自己也有課呢。”
劉乃書已經挑了幾袋貓糧放到收銀臺，林老板說什麽也不肯收錢，可是劉乃書打了這麽長時間工，早已經知道貓糧的價格，直接掃碼支付了。
“爸，你自己開車還是坐車？”珠珠看林老板要出門，有些不放心的問了一句。
林老板聽到女兒關心自己，笑得見牙不見眼：“一會兒就到下班高峰了，我不開車了。”
“那你也別坐公交車，還是打個車吧。”剛才的體驗，讓珠珠實在怵了坐公交，想也沒想就這樣囑咐了林老板一句，劉乃書想攔她，已經來不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