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葛可荏的同桌立刻接道“可荏，你給她本子幹什麽啊。她用不用本子都是那樣。說不定老師還不想批改她的作業呢。現在爛了正好。”
“就是。”
“可荏，別為這種人浪費你的作業本。”
黎小俐半蹲在一旁看着葛可荏踩在自己本子上的腳，聽着四周同班同學一人一句的貶低。冷笑了一聲，不知是在笑她們還是在笑自己。
“可以把你的豬蹄拿開了嗎？放這給誰看呢？”黎小俐微微擡頭對葛可荏道。
“你！你說誰是豬蹄呢!”葛可荏尖叫着擡腳更加用力的踩踏着黎小俐的本子。
“就你這樣的窮酸丫頭不止是腦子有問題，看來家教也不好呢！”
“你說...誰的家教不好？”黎小俐站直了身子一步上前，個頭高過葛可荏三四公分的她仰頭蔑視着對方。标準的鼻孔看人。
“我，我我說你啊。沒教養！”
“啪！”
一片驚呼聲中，黎小俐的手掌還在半空停着。而葛可荏則是偏着頭，臉頰肉眼可見的紅了。
“你竟然敢打我！”葛可荏聲音裏都帶着哭腔捧着自己的臉，那長長的手指甲都要戳在黎小俐眼球上了。
黎小俐也沒想到自己會這麽沉不住氣揮手就給了葛可荏一巴掌。
闖禍了。
暗自咬了咬牙，黎小俐低頭去撿自己的本子。
“黎小俐你太過分了吧！”葛可荏嘤嘤嘤的就開始哭，她的同桌立馬就義正言辭了“你怎麽能打人呢？”
“是啊，要是可荏破相了賣了你都賠不起！”
那些本是厭惡她到極致的人們，此刻每人都伸出一只手推的推撞的撞。而黎小俐只能像一個石頭人似的站着不能還手。
“你們在幹嘛呢？上課了聽不見鈴聲嗎？”這節課正好是班主任李老師的課。
葛可荏一聽老師來了，哭得更是凄凄慘慘了。
“老師黎小俐打人！”
“是啊，老師你看可荏的臉！”
李老師臉色突然就變了“什麽？我看看！”她快步上前推開一直立在走廊中間的黎小俐，十分關切溫柔的問着葛可荏“可荏？怎麽樣了？給老師看看吧。”
黎小俐抿了抿嘴，手裏攥着自己的作業本默默的走回自己的位置上坐着。
倩玟“小俐...”
“沒事。”黎小俐沉聲道。
倩玟張了張嘴，還是沒說出一個字。
“黎小俐！”班主任轉身緊皺眉頭瞪着黎小俐“這是怎麽回事？下課你給我來辦公室解釋清楚。”
“...是。”
初中的課程也是很緊張的，老師很少會聽課。
“同學們拿出書來。我們可不能為了個別同學就耽擱其他人的時間。”
葛可荏還在小聲的啜泣，她周圍的人時不時低聲安慰并且轉頭惡狠狠的瞪着黎小俐嘴裏還不知道念叨了些什麽。但不用猜也知道是咒罵她的話。
這節課注定是無法平靜上下去的。
“我剛剛用手碰了黎小俐的衣服，嘔，好惡心啊。”悄悄話的聲音正好能讓黎小俐聽見。
“我也是！我有濕紙巾等我拿。”
“快點快點，我真的要惡心死了。”
倩玟眼神擔憂的看着黎小俐，卻看見了一滴水從黎小俐的下巴落下砸在她的牛仔褲上，墨藍色的布料上浸上了一個個顏色深黑的小圓點。
黎小俐把自己的作業本一張一張的将皺褶按平，用橡皮擦用力擦着本子上面的黑腳印。
“小俐...”倩玟低聲叫了黎小俐一聲，手在桌子下面遞了一張紙巾給黎小俐。
黎小俐愣了一下，微微偏頭長長的頭發遮住了她的側臉，但倩玟知道黎小俐是在看着自己。
她倆就這樣對視了一息，黎小俐猛然低頭接過紙巾低聲道了聲謝。
不止倩玟知道黎小俐哭了，但其他人對于她哭可不是倩玟的這樣的擔憂。
“黎小俐在哭？！”
“我靠，她也好意思哭？”
“綠茶婊，想用眼淚騙同情呗。”
“啊，太惡心了！我怎麽會和她是同學啊。”
“....”
倩玟看了一眼周圍說話的人，又看了看講臺上似乎是全然不知依然淡然教課的李老師。然後低下頭又一張紙給黎小俐。
“謝了，不用了。”黎小俐這次沒有接過紙，她擡手将自己的頭發全部紮起來，除了眼角有些不正常的潮紅外她和往常沒有什麽不同，她從課桌裏拿出書難得認真的看着黑板。
但倩玟知道，她只是在盯着黑板發呆。
“後來老師和她說了什麽，你知道嗎？”黎梨靠在牆上沉思了一會問道。
倩玟搖搖頭“我不知道，但是她只去了一會兒，大概就三四分鐘吧。”
“..三四分鐘？”黎梨擡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那你們班主任怎麽又說是她糾結校外人員打的葛可荏呢？”
“那是後來。那天中午放學的時候有個男生在校門口給小俐送了些東西。被葛可荏看見了。”
葛可荏大叫着“黎小俐你竟然還早戀！我要告訴老師去！”
“我沒有！”黎小俐解釋道。
葛可荏轉身就向辦公室跑去，黎小俐只好追了上去。她速度還是快，一把就抓住了葛可荏的肩膀，但葛可荏卻可能是沒踩穩被黎小俐一拉就向後仰去摔倒在地。
“黎小俐！”葛可荏又哭又罵的爬起來就要去抓黎小俐的臉。
黎小俐本來下意識的想去拉住葛可荏，但沒想到她會反身來抓自己想躲開卻來不及了。眼角下面被葛可荏抓了兩道口子。
那來找黎小俐的男生也正在她們身後趕來，看見黎小俐被抓傷沖上前就打開了葛可荏的手。
但是這葛可荏就像瘋了一樣撲上去就對那個男生又抓又掐的。
“聽小俐說，那個男生只是反手推了她一下，害她摔在地上的石頭上，肩膀後面撞出了一個口子流了不少血。”倩玟語氣有些急迫，像是怕黎梨不相信似的。
黎梨點了點頭“但是那個葛可荏說的是那男生打的她？”
“是的。”倩玟沒想到黎梨竟然猜到，有點懵的點點頭。
“那你相信誰的話呢？”
“啊？”倩玟張着嘴，呆呆的看着黎梨“我，我覺得小俐不會撒謊。”
“嗯嗯。”黎梨摸着下巴努着嘴“我知道了，你現在回去還能再上半節課，我就去你們宿舍找她了。”
“啊..哦，好的。”
黎梨走了兩步又轉身道“那個...她住哪棟哪間啊？”
倩玟馬上條件反射的給黎梨報上的房間號。
“謝了。”黎梨笑着朝倩玟揮揮手。
“....他..”倩玟站在原地看着黎梨的背影。覺得小俐的哥哥和小俐說的不太一樣。
黎梨費了一番功夫終于是站在了黎小俐的房間門外。樓下那個宿管阿姨也是很負責了，打死不讓黎梨上來，還是黎梨打了通電話給她們班主任讓她和宿管阿姨解釋了一下，才允許自己進來一個小時。
“叩叩叩”
黎梨等了一會，沒人開門。
“叩叩叩！”
“叩叩叩！！”
敲了三次黎梨終于聽見了裏面有了動靜。
“咔”門開了一個縫。
“？”黎梨見那縫沒有再開的跡象便伸手将門推開了。
房間裏光線昏暗，黎梨推開門首先看見的是一個女孩的背影，只見她背着黎梨窸窸窣窣就上了床把自己裹進被窩裏，全程沒看黎梨一眼也沒有一句話。
黎梨失笑。這是太放心學校很安全還是太沒有警惕心了？
轉身把門帶上，黎梨先走到窗臺邊把窗簾拉開陽臺上的白瓷磚将屋外的陽光反射進來，黎梨反射性的擡手遮了下眼睛。
身後同時轉來了翻身的聲音。黎梨轉頭看去，只見黎小俐将被子提起把自己整個都罩進被子裏了。
黎梨無奈搖搖頭走到陽臺上掃視了一下。
“嗯。”內務整得挺好的。毛巾，牙刷牙膏一條線，水壺把手的朝向都是一個方向。
一看就一定是學校的硬性要求啊。
“嗯？這是...”黎梨彎腰将一個保溫壺拉了出來。
那保溫壺上寫着‘黎小俐’三個字。但是讓黎梨注意到的并不是這個，而是上面被人用油性筆寫的字畫的塗鴉。
銀色的壺身幾乎被黑色添滿，上面有寫‘豬’，‘垃圾’‘惡心’甚至還有‘去死’的字樣。
而那些塗鴉黎梨是真的看不出來是些什麽意思了。
起身走回房間，看着那床上的一團黎梨心裏有些泛疼。無論這個女孩在這件事上有沒有做錯，她也一定是被傷害最深的那個人。但是她又犯了什麽天大的罪讓他們那些人這樣欺負？只是因為窮？
人心複雜，未成年人的心理更是會沒有道理的出現畸形。做出的事有時連成年人都會感到震驚。
黎梨輕嘆一口氣，慢慢坐在黎小俐的床邊擡手拍拍那鼓鼓的一團。
黎小俐僵硬了一下，黎梨手在拍第一下的時候就感覺到了。她慢慢掀開被子臉上還帶着不可思議的表情，就這樣與黎梨對視了。
但是在看見黎梨的時候那表情立刻就垮了“怎麽是你？”
沒等黎梨回答她又道“哦，那個，你怎麽來這了？”
黎梨沒有回答她，而是直勾勾的看着她的臉，準确說應該是看着她的眼角。雖然在記憶裏見過黎小俐無數次，但這一次才是沈柏漓真正意義上的和黎小俐見面。
黎小俐和哥哥黎梨長得還是很像的，瓜子臉，高鼻梁，嘴唇薄，眼睛大大的。可現在那大大的眼睛也就讓她眼角的那兩條疤顯得格外刺眼。
“為什麽一直不和我說？”黎梨有些生氣，即使現在确實還不能保證黎小俐說的就是真話，但是就憑其他事情就足夠黎梨生氣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