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疼....
黎梨知道自己現在應該躺地上了。渾身感知裏就剩“疼”了。
這樣看來還是上次車禍好，起碼在自己翻下山崖的時候就已經昏迷，落地就死了。一點疼痛都沒有感覺到。
這次死又死不了，動又動不得。想喊疼都張不了嘴。
“我去...他...大爺...”腦子裏也只剩這一句話在循環播發。
“咔噠！”在一片混亂聲音中，這清脆的金屬聲令黎梨感到奇怪。
費勁的睜開眼，一片朦胧中黎梨看見了自己的老人機就摔在了自己的手邊。
是..這樣..啊....呵
黎梨心裏冷笑一聲，有人想要自己的命啊。
我艹啊，好疼....怎麽還不暈過去啊....
才咒罵了這麽一句，黎梨的思維便越來越模糊。接着就真的昏迷了。
司崇爍今天沒什麽事，之前天天加班就差沒把後年，大後年的工作策劃都寫出來。
雖然沒什麽事但他依舊不想回家。
雖然木木現在還小也需要陪伴，但司崇爍不敢見他。木木只要一見他就要問“媽媽呢？媽媽為什麽不回家？”。
這讓他如何回答？他不想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自己沈柏漓已經死了。
司崇爍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裏看着桌子對面的牆壁發呆。
以前那個人會推開那扇門，然後走動沙發邊上扔下手裏的東西很沒形象的一屁股坐下。笑嘻嘻的問今天如何，晚上想吃什麽。
現在再也不會有那樣的場景了。
“呼--”
司崇爍有些頭腦發脹，擡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還是回去吧，反正在哪都會有她留下的記憶的。
“嗡嗡嗡，嗡嗡嗡”
司崇爍才拿起外套，桌上的手機便震動得桌子都跟着嗡嗡作響。
拿起手機看見上面的名字，司崇爍微微挑眉。
他又想幹嘛？
司崇爍正打算接聽，那邊竟然就挂斷了？！
要是平時司崇爍絕對不會再回撥回去的，但是今天他本就在找借口晚點回去。司崇爍潛意識的想給自己找個理由。
撥出去又等了一會兒對面才接，這讓司崇爍有些不爽“喂，有什麽事嗎？”
聽着那邊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司崇爍除了有些不耐之外。竟也沒有撂電話相反還靜靜的等着。
沒想到，等了半天對方就憋出一句。
“這個月的錢...”
啥？！打個電話來要錢？
“呵。”
但是當黎梨提起木木時，司崇爍不知道為什麽心裏突然悸動了一下。莫名地就煩躁起來了。
“随便。”
司崇爍只得用嘴冷靜的語氣壓住心裏的煩躁。
“我挂了！”對面也确實被自己的語氣惹到。
聽着這有點賭氣的聲音司崇爍嘴角不受控制的上翹。正要挂電話時卻聽到了黎梨大喊了一聲“我艹。”
司崇爍被罵得莫名其妙，正想開口詢問，才聽見電話那頭似乎有些不對勁。
司崇爍一直沒吭聲，但是他大概聽出來了。黎梨的手機被人搶了。
把手機開成外放，另一只打開電腦。
現在的手機幾乎都是時時開着定位的，雖然定不到精确位置但只要知道黎梨現在的大概位置，司崇爍就能猜到他在哪。
很快司崇爍的電腦屏幕上就定位到了黎梨的位置。
“這裏...”這裏應該是在他家附近。
不對，我幹嘛要查定位？不就是個手機，搶了就搶了，再買一個就行了。黎梨再跑一會兒就會放棄了。
司崇爍的手從鍵盤上撤下，後靠在椅子裏。
自己一定是太無聊了....
“啊！！！出車禍了！”
“....有人被撞了！”
“快，快打電話啊！”
電話那邊突然嘈雜起來。
車禍？！
這兩個字已經變成司崇爍心裏的禁詞了，聽到這兩個字時他手比腦子還快。拿起手機，聲音都在發抖都不知道。
“黎梨！黎梨！”
“喂，在聽嗎？！！”
“黎梨！”
不行，一定是出事了。
司崇爍都不明白自己在恐慌什麽，外套都沒拿，抓起手機和車鑰匙就沖向門外。
“老板。”辦公桌就在門外的陳勇被司崇爍推門而出的樣子吓到“老板，出什麽事了？”
司崇爍頭都不回，快步沖向電梯“今天提前下班！”
“...是..”陳勇躊躇了一下，還是沒有跟上去。
上一次見到司崇爍這副表情的時候，是老板娘出事的時候。
司崇爍一路狂飙，一路都在寬慰自己。
黎梨應該沒事的，只是他正好在車禍的現場。
司崇爍瞟了眼早已經被挂斷的通話。
越安慰越肯定。
要是黎梨只是追那人的時候路徑了一起車禍，那聲音不會這麽清晰，而且應該很快就會離開現場。
在或者是那搶手機的人出了車禍，那黎梨一定會把手機撿起來，看見通話還沒結束就一定會和自己說一聲。
越想越心驚。
司崇爍只能在心裏祈禱着黎梨沒有在追那個人，而那個人也只是正巧碰上了一起車禍在那圍觀而已。
對于黎梨司崇爍不知道自己改是個什麽态度，他肯定不是自己查到的那樣。但是從着寥寥幾次的接觸下來，他對應該是沈柏漓無害的，現在在調查沈柏漓的死因。
再加上他又可能真的是沈柏漓的幫助對象。司崇爍不希望沈柏漓死了，她曾經幫助的人也死在自己眼前。
他已經不想再辦第二場追悼會了。
還有沈父沈母，他們才認了黎梨當幹兒子。
油門越踩越狠，司崇爍控制不了自己越來越恐慌的思維。
現實有時就是喜歡和你開玩笑。
司崇爍還沒把車開到黎梨家的那條巷子，就看見在一個十字路口前圍滿了人。
鬼使神差的，司崇爍下車了。
耳邊一片混亂的聲音。
但是他很清楚的聽見了幾個字。
“車禍”
“少年”
“好慘...”
他腦子變漿糊，兩耳失聰歪歪斜斜的擠進人群。
入眼一片血紅....
就像當時一樣....
黎梨（沈柏漓）就躺在一片血泊之中。
司崇爍只覺得眼前一片恍惚，在那躺着的黎梨和那晚的沈柏漓重合了。
他有些失魂落魄，搖搖晃晃的走到黎梨身邊。他顫抖着手指摸上黎梨的頸部。
還...還有脈搏....
救護車來了。
醫護人員從滿身鮮血的司崇爍手裏接過了昏迷的黎梨。司崇爍自然也是跟了上去。
坐在救護車上看着帶上氧氣罩的黎梨，司崇爍才漸漸緩過神來。先打了通電話給陳勇叫他去把自己的車開回去。
又打電話回家裏，告訴照顧木木的阿姨，今天自己可能會不會去了。
黎梨又做那個夢了。
一片冷霧中的那條橋。
這一次沒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看着周圍的記憶片段，黎梨走得很慢。
“看來這次是真的要走了？”黎梨輕笑了一聲。
對不起了爸爸媽媽，小木木，還有...司崇爍。
黎梨走了一段路，有些累了。直接就地坐下，看着河裏的倒影。
“這？...”倒影不是沈柏漓，是...黎梨？！
怎麽回事？
黎梨擡頭看着半空中漂浮的記憶。
這樣很吓人好嗎？！
還是繼續走吧，黎梨爬起來拍拍褲子上不存在灰塵邁開步子向前走去。
“天上小星星，路上小石頭，明月照小路，我要回家啦。”黎梨邊走嘴裏還嘟嘟囔囔着以前給小木木念的兒歌。
“嗯嗯嗯--嗯--嗯嗯--”念了幾遍黎梨又覺得無聊便開始哼歌。
“沈柏漓...”
黎梨頓時停下了腳步。
“我靠！你不要突然出聲，吓我一跳啊！”
黎梨睜開眼，眼前不再是小星星小石頭而是一片雪白，鼻腔裏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
得，沒死成。自己又在醫院了。
槽點太多，都不知道該從哪說了....
我靠！老子才出院一個月，又進來了！
本來就沒錢，活過來幹嘛嘛！我給不起錢！
“醒了？”一個低成的聲音在黎梨耳邊響起。
黎梨這時才發現自己床邊坐着一個人。
“司...崇爍？”黎梨艱難的開口。要不是他現在是在沒那體力和身體，不然就剛剛那陰恻恻在自己耳邊突然說話，自己準得炸毛。
“感覺怎麽樣？”司崇爍語氣難有的溫和，就是也是有些沙啞。
黎梨沒回答他這個問題，他視線掃了一轉“你，送我來醫院的？一直守着我？”
前一句黎梨已經不需要他回答了，要是是自己被送進醫院才來的他身上也不會沾上這麽多血了。
“感覺如何？”司崇爍也不回答黎梨的問題，那堅定的樣子像是非要知道答案似的。
黎梨沒法，只得回答“渾身都疼。”
“麻藥過了是有些疼。睡一覺吧。”
黎梨看着司崇爍那黑青的眼底和又髒又亂皺的襯衫，還有那零零星星冒出來的胡子茬。感動是肯定會的，但還有些心疼。
“我才醒來，你就叫我睡。我睡不着啊。”不自覺地黎梨的語氣就有點像在撒嬌。
而司崇爍也沒有覺得不妥，甚至還放輕了語氣哄道“睡着了就不疼了。”
黎梨撅起嘴哼唧了一聲“睡不動了。”
“對了，我出事你沒和爸媽說嘛。”黎梨偏頭看着司崇爍。
司崇爍也很自然的接受了黎梨對沈父沈母的稱呼“沒有，怕他們擔心。”
“嗯嗯，還算你想得到。”黎梨撅着嘴哼了一聲。
司崇爍一聽卻是黑了臉，但也沒和他計較。
“剛剛于濤打電話來，那時候你已經脫離危險了我就告訴他了。”司崇爍把他的手機拿到他眼前給他看看通話記錄後又放回了他床頭。
黎梨輕輕點點頭“好的，謝了。”
司崇爍眼神閃爍了一下，有些猶豫道“你剛剛說夢話了。”
“嗯？我說什麽？”黎梨一點都想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