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風雨
“這種情況很常見嗎？”程芳菲不懂投資, 更不了解相關流程。
破繭道：“當然不常見！現在又不是幾百年前那種落後的量子信息的時代，每個星球都有自己的中央智腦，什麽系統升級需要這麽多天？”
程芳菲皺眉：“那怎麽辦？”
“我在想辦法, 已經找渠道聯系月輪星相關部門，也在向星球所在星域反映情況。”破繭那邊回複，“如果infinite這邊不着急的話可以等等。如果着急, 我就看看能不能找到本地代理公司。”
程芳菲直覺這背?????後的事不簡單，但現在沒有證據也不敢說什麽，只道：“好，我聯系一下infinite這邊看看情況。應該還不着急。”
結束通訊之後，程芳菲第一時間聯系許落詢問情況。果然對方說到目前為止，仍然只有明盛科技聯系他, 而且對方還給出了最後答複期限——三天。
“這麽着急？更可疑了。”
程芳菲越發肯定明盛科技使了見不得人的手段。
許落：“什麽可疑？”
程芳菲給他講了自己粉絲有投資意向，但是因為她并不在月輪星, 必須先獲得月輪星的投資資格, 但是這段時間很奇怪的，資格審核系統升級導致外星投資機構審核全部暫停了。
許落聽了也是驚訝萬分：“怎麽可能！就算有系統升級，星球官方的這類服務也極少暫停。至少，我從來沒有見過。”
程芳菲：“所以我說很可疑。這也一定程度上解釋了為什麽沒人聯系你吧？”
許落沉默半晌：“有可能。”
若是在地球時代, 聯絡制作人表達投資意向并不需要什麽資質, 發個消息的事情。
但是或許是有太多人被騙，發生糾紛, 或許是官方系統已經有足夠的資源, 可以做到完備審核。所以在這個星際時代，想要進行收購、投資、注資等行為并不能直接私下聯系, 而是必須在投資方獲得資質後才能溝通進行。
這個資質就好像程芳菲的設計師資格, 許落的游戲開發、制作人資格一樣, 都是在星際官方系統裏登記，得到各個行業的資格認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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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們之前的合作、協議也都經過官方平臺的公正、備案，甚至在游戲還沒制作完成的時候，雙方的賬號就已經完成登記，将來一旦産生收益分成，程芳菲就會自動得到收入。
這樣提前審核資格的方式其實對合作雙方都是一種保護。
但是現在，情況也尴尬在這裏。
沒有資格他們甚至不能以投資人的身份接觸制作人，搞得許落這個制作人以為自己的游戲太過失敗，無人問津，甚至自怨自艾。
“如果說外星投資商是因為資格問題，那麽月輪星其他投資方為什麽也不找你？”程芳菲疑惑，“到現在就一個明盛科技？”
許落搖搖頭。
不過得到程芳菲的消息，他心下也安定許多。
原本他還猶豫要不要接受明盛科技的收購條件，尤其在對方給了三天期限之後愈發焦慮。
但現在心裏有了底。
至少可以等等看所謂系統升級之後的情況——且不說系統升級問題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這麽大一個星球的投資資格審核不能一直停滞，總要盡快修複吧？
—
明盛科技總裁辦公室內，戴明盛看到彙報的情況，臉色陰沉。
“他還沒有回複？簡直不識擡舉！”
宋宜家推了推眼鏡道：“确實。我們給的條件已經很優渥，又沒有其他投資方接觸，他還如此固執不願接受。”
戴明盛：“時間有限，不能一致這麽僵持下去。想別的辦法搞定。”
他壓低聲音繼續道：“軟的不行就來硬的。既然他不識擡舉，我們也沒必要心慈手軟。”
宋宜家道：“我明白了，立刻安排人調查他的社會關系和學業信息……”
戴明盛剛想說太慢了，卻忽然辦公室的門被推開。
陸苒探頭，俏皮地做了個鬼臉：“戴哥哥，宋哥哥，你們在忙嗎？”
見到她，戴明盛原本陰沉的臉瞬間笑容和煦：“小苒，你怎麽來了？”
陸然嘿嘿一笑走進來：“畫圖畫累了，想到你這來摸摸魚。”
宋宜家貼心地為她倒了一杯溫水：“累了就休息。”
“嗯！”陸苒問道，“你們在聊什麽？”
戴明盛從不想瞞她任何事，将自己有意收購《戰鬥無極限》，依仗母親家族的勢力聯絡本地投資方，讓他們不許投資這款游戲，還利用關系暫停了星球官方的外星投資資格審核系統等種種細節都告訴她了。
而陸苒聽了也完全不覺得他做的過分，反而覺得是理所應當。
稱贊他努力認真，能夠為了自己想要的專心付出。
“戴哥哥，我好佩服你！”陸苒真心道，“這游戲我也聽朋友說起，最近确實有熱度。能被明盛科技收購是他們的福氣！”
戴明盛嘆氣：“是啊，如果不是我們剛好要業務轉型，開發游戲業務，放在以前根本不會理他。可惜……這人實在不識擡舉，到現在還拖着不答應。”
“除了明盛科技他哪還有選擇？”
宋宜家解釋了審核資格不能一直停滞，最多三天後就要恢複。
“啊？為什麽呀！這系統又不影響吃飯，多停幾天說不定那些人還高興，可以暫時不用工作去休假呢。最近可是去維塔星的好時節！”陸苒說得天真爛漫。
戴明盛被她的天真和單純逗笑了，将她摟在懷裏：“小苒果然冰雪聰明。”
他沒有解釋經濟學原理，也不想她知道這投資資格停止審核意味着什麽，會影響多少人。
他只想她永遠這麽單純沒有憂慮。
這時陸苒忽然又道：“戴哥哥，你知道韓書文韓老師嗎？”
戴明盛點頭：“虛拟設計領域的大神級人物，十五歲就獲得了星際級別設計大賽金獎。”
陸苒笑了笑：“韓老師人很好，對我也很好。我記得他和開發《戰鬥無極限》的人很熟呢！”
戴明盛大吃一驚：“你說真的？”
“當然啦，前兩天錄節目的時候我親口聽他說的。”陸苒自信道，“我和他打個招呼，他肯定能說服他接受你的收購。”
就這樣通過陸苒的介紹，戴明盛和韓書文結結識。
戴明盛是典型的豪富家族子弟，雖然只是星球級別卻也足以俯視芸芸衆生；韓書文雖然家境也不差，父母都是大學老師，從小生活優渥，但相比戴明盛還差了許多。不過他從小天資聰穎，少年成名，也見慣了名利場，應付戴明盛這樣的人游刃有餘。
兩人在飯局上很快聊到一起，相談甚歡。
戴明盛說明來意，甚至沒有提自己使得那些見不得人的手段，卻韓書文因為見得多了，已經猜到七七八八。
他表面上沒說什麽，卻心裏十分鄙夷。
可鄙夷之餘還是笑着問：“你想讓我做什麽？”
“韓老師痛快。既然這許落是韓老師的朋友，我們明盛科技也表達足夠的誠意。這份收購預案遠遠超過了同類合作的條件。接受這個對許落來講有益無害。”戴明盛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合同給到他，“我知道韓老師不是凡夫俗子，但只要您能說服他接受這個合同，我戴明盛、戴家都會記得。”
他說的這番話，什麽足夠誠意，什麽有益無害，韓書文半句也不信。
但他還是點頭答應下來：“我試試吧。”
—
許落打開門，看到韓書文站在外面，驚訝地站在原地。
“怎麽？你現在有名氣了，成功了，就不想見我了？”韓書文調侃。
許落剛忙道：“怎麽會！”
他永遠記得在自己根本無人理會的時候，只有韓書文願意和他說話。
雖然之前他一直并不看好他做游戲，也不止一次提過讓他不要再浪費時間做這些無用功，但許落還是把他當作知心朋友。
唯一的朋友。
韓書文走進他的寝室，又習慣地忘他床上一坐，将許落拉到自己身邊。
“你那游戲這麽火，怎麽還住在小寝室？不買個房子搬出去嗎？”
許落低頭：“也沒有很火。游戲現在還在內測，不賺錢。”
韓書文驚訝：“沒有投資方聯系你嗎？游戲這麽火完全可以賣掉賺錢了。”
“倒是也有。”許落毫無警惕地說了明盛科技收購的事情。
韓書文立刻道：“這是好事。許落，這方面我有經驗，之前也勸過你了。像你這樣的技術人才就該專心做技術，別去學人搞公司，做運營，費力不讨好。趁現在游戲火爆，直接賣掉換錢才是上策。”
“我調查過了，你這游戲能有熱度，其實主要是因為山寺桃花的網紅效應。當然，還有一點內測碼供不應求的饑餓營銷吧。但是之後呢？等大家發現它貨不對版，沒有說的那麽好呢？肯定會熱度大跌。把游戲賣給大公司，一來你就不用擔心這點，反正錢拿到了。二來說不定大公司加派人手開發之後，能讓它起死回生呢！”
許落聽了有些不舒服。
韓書文總是這樣，主觀判斷自己一定不會成功。
哪怕現在他的游戲熱度如此高，他也認為他之後一定會失敗。
韓書文說得口幹舌燥，苦口婆心，卻許落沒有半點反應。
他最不耐煩的就是他這性格，在開發之外的問題上都溫溫吞吞，毫不果斷。
不過看了許落那張漂亮的臉，又強壓下心裏的不滿：“說了半天，你聽進去沒有？你要是不會弄我找人幫你和明盛科技談，肯定不會虧了你。”
“不行。”?????許落忽然擡起頭，斬釘截鐵道，“我是不會賣掉《戰鬥無極限》的。”
韓書文本以為許落肯定會像之前一樣聽自己的話，沒想他卻拒絕了！
他頓時氣憤不已，甚至有種前所未有的，被冒犯的感覺。
“許落！你有點成績就飄飄然，連我的話也不聽了是吧？你現在被風吹起來了，就以為自己會飛，我告訴你，早晚有你摔下來的時候！”
見許落仍舊倔強的表情，或許是太生氣，韓書文口不擇言起來：“他們說你不識擡舉，還真沒錯。我分分鐘能賺幾萬星幣的頂級設計師和你說這麽多，你居然就這态度？如果不是看在你開發方面還有幾分天賦，以為我會理你？”
許落聽他這麽說，臉色發白。
“他們…是誰？”
韓書文渾然不在意地繼續：“我和明盛科技的人有些交情。你知道明盛科技是誰的公司嗎？戴明盛！戴家！”
許落沉默半晌，忽然掙脫韓書文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起身打開門：“你走吧，不管誰說什麽，這游戲我是不會賣的。尤其不會賣給他！們！”
韓書文也氣：“那你就等着得罪戴家，賠得傾家蕩産吧！到時候可別來找我。”
許落咬着牙，看着他離開的背影。
心裏雖然難受，卻神情沒有絲毫動搖。
他的個人終端震動了一下，山寺桃花的消息出現在眼前。
【山寺桃花】再堅持三天。
【山寺桃花】陽光總在風雨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