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質疑

— 卧槽！一天三百萬！太賺錢了吧也？

— 我之前看到桃花源這應用在日收益榜單上就猜到肯定不少賺錢, 但是沒想到會有這麽多……

— 我說實話我酸了（酸味素）

— 誰不酸呢？我也酸……

— 就算奶茶再好喝桃花源風景再好我也不想去了（妒忌）

— 同，我等窮人看看別人的截圖就好，就不給資本家送錢了

……

很多時候, 大衆作為一個群體是需要引導，缺乏思考的。

曝光文章出來的第一時間，輿論大規模發酵之前, 水軍率先控場發聲。

只要這種發聲不是特別挑戰普通人智商，就能夠形成一個初步“輿論場”，輕易造成更多真人的盲從和跟風。

這是因為在輿論場中，異見者天然就會傾向沉默，繼續觀察，而贊同者就會受到鼓勵, 大膽跟随。

山寺桃花作為網紅設計師，在星網上粉絲擁趸衆多, 每每發布作品都一呼百應, 受到萬千關注。

看似風光無限，人人愛戴。

但實際上這世界處處不乏平衡，就算是星幣也不會真的人人都愛。

一個人有多少人愛就可能有多少人恨。

有多少人喜歡，就有多少人讨厭。

當你被捧在天上飛翔時, 很可能地下的恨意和災禍已經鋪滿, 厄運早已在等待，只等你降落時發現已經無站立之處；

當你被鮮花簇擁時, 很可能野獸正四處潛伏, 只等你跌破一點點傷口，露出破綻, 便要上前撕咬。

程芳菲雖然自認一路行的正做的直, 沒有收獲任何不義之財, 沒有行使卑劣手段，但在別人看來卻未必如此。

而如此巨大的利益獲取本身也許就是一種罪。

當三百萬這個數字爆出來後，快速在星網上形成發酵，造成無可控制的傳播速度。

#日入300萬#這個關鍵詞更是一舉登上了星河空間的熱門詞條，引發上十億的浏覽量和關注度。

從某種程度上說，這事件再次證明了山寺桃花這個ID的影響力和腥風血雨程度。

只是不論程芳菲本人還是桃花源的每個工作人員都笑不出來。

當然，山寺桃花有大量粉絲，天然會維護她，為她說話。

但是面對這樣的話題，他們就算發聲也很難被接受，反而會被扣上腦殘粉的帽子。

有史以來，桃蜜們第一次感受到了有力無處使的郁悶和憋屈。

鑒于輿論發酵情況，CapsLock等人不得不緊急商讨，讓所有粉絲暫時閉麥，或者只從消費者角度去緩和話題情緒，而不要正面與對方的質疑發生沖突，也不要匆忙解釋什麽。

因為粉絲并不清楚山寺桃花本人以及公司情況，冒然解釋很可能多說多錯。

同一時間，他們也與程芳菲取得聯系，希望她能注意到網上的輿論。

【Q10】群裏都在讨論這件事，山寺桃花大大一直沒吭聲，怎麽辦啊？

【星光別跑】（哭）現在回應有用嗎？我建議冷處理，山寺桃花大大最好斷網不要出聲！

【叮當嫂】大大現在成立了公司，應該有招公關負責人吧？

【開荒手傑克】說實話這些質疑很站不住腳啊，星河世界收益排行榜上的應用明顯都是這個收入量級，也有不少是個人運營，為什麽只質疑她呢？

【叮當嫂】我也不覺得有任何問題，桃花源受歡迎是因為設計好，題材獨特，體驗無與倫比。

【星光別跑】就是！我就喜歡桃花源，其它那些花錢請我去我都不去，我花錢我體驗這叫消費，怎麽就割韭菜了？

【破繭】（摳鼻）我就說一句，桃花源的飲品價格比很多餐飲類應用都便宜。

【叮當嫂】就是！

【星光別跑】沒錯沒錯！嘟嘟的價格是桃花源兩倍還多呢！！！

【叮當嫂】不會就是嘟嘟惡意競争發通稿害大大吧？

【開荒手傑克】誰有資源調查一下

【阿撒托斯】不是，輿論是從艾普娜星擴散開來的。而且嘟嘟就算要攻擊桃花源也不會等到現在。

【叮當嫂】也是……

【破繭】@CapsLock 現在什麽情況？

【CapsLock】我建議，作為粉絲團，我們只負責反饋信息，進行必要的澄清，維持粉絲團運營。

【CapsLock】我們不幹涉山寺桃花本人的決定。不管回應也好，不回應也罷，我會繼續支持她相信她的！

【叮當嫂】支持！

【破繭】了解！

【阿撒托斯】我繼續調查

【開荒手傑克】我去組織團內公告初稿

山寺桃花的粉絲基礎畢竟很強大，而且能人輩出。

縱然輿論洶湧大家卻并沒有被沖昏頭腦，迷失方向，很快行動起來，組織起來。

一時間竟然在網絡輿論中漸漸穩住了形勢，讓尖銳的矛盾沖突得到些許緩和。

—

山寺桃花工作室。

“按照你建議的，我已經和所有設計師再次溝通，強調了咱們的規?????定，以及保密協議。建議他們暫時遠離星網。”程芳菲見喬碧走進辦公室說道，“現在是游戲開發最後的沖刺階段，希望他們不會受到影響。”

喬碧：“我為辦公室的智能管理系統安裝了新的規則和輔助程序。設計師如果受到影響，就可以随時申請免費的心理治療。當然，他們也可以根據自己意願享受無信息幹擾的工作環境。”

程芳菲苦笑：“也只能這樣了。”

她頓了頓又繼續道：“只是不知道做這些還有沒有意義。”

喬碧不解地看着她。

“如果這約瑟夫真是沖着《軟糖敲敲樂》去的，後面必定還有動作，會讓游戲不能按期公測。”程芳菲想起原來地球時看到的一些明星輿論事件，幽幽道，“先煽動輿論造成負面印象，再深挖直到碰觸紅線，激起民憤，聯合抵制……”

程芳菲想到這裏不由有些不寒而栗。

她之前仗着自己是個體戶，确實很多地方太不注意。

或者說她還沒有真正日入百萬的意識和覺悟，還将自己當作一個住着小房間，為節省星幣寧願坐公交出行的小人物。

卻實際上，她早已經搬進了別墅，駕駛着最頂級的浮空車，開着兩個公司，毫無顧忌地聘請新員工……

她已經很久沒有因為錢煩惱過了。

飄了嗎？

她不覺得。

因為在她看來，自己待人接物還是和原來一樣。

可問題也許恰恰出在和原來一樣。

她忽然有些害怕登陸自己的星河空間粉絲基地，害怕看到那些之前喜歡她的粉絲會做出怎樣的反應。

哪怕粉絲們仍然和原來一樣支持她，肯定也難免有人受到影響和傷害。

“程總？”喬碧提醒道，“星河世界已經批準了桃花源的類目更換。從今天開始桃花源的各項服務費、稅費扣除将按照娛樂應用的标準進行。”

程芳菲松了一口氣。

看到如今網上轟轟烈烈的輿論形勢，她也感到棘手。

之前雖然還能自信地說服自己，自我安慰問心無愧就好，可輿論洶湧人言可畏，誰能在這樣的局面前無動于衷呢？

“喬碧，你覺得我需要澄清嗎？你應該知道桃花源雖然确實受歡迎，但我們獲得的實際收益并沒有那麽高。其中一大半都繳納了平臺管理費和稅費…”

喬碧聽了也有些為難，如實回答：“說實話，我不知道。”

她作為員工原本想言盡于此，但見程芳菲為難的臉色，想到這些日子來愉快的相處。程芳菲雖然是她的老板，但對所有人都很好很大方。自己也很喜歡這位年輕有才華有想法的設計師。

“剛剛是我作為員工的回答。”喬碧終于還是繼續道。

程芳菲詫異地看着她。

“但是如果作為普通人，如果我不認識你。看到這樣的辟謠我并不會有太大感覺。不管你交了多少稅，日入百萬和三百萬對我來講并沒有本質區別。”喬碧頓了頓，眼神變得有些悠遠，“在我來的星球上，一個普通家庭一年的收入也不過六七千星幣。所以，這樣的辟謠澄清不僅意義不大，反而會火上澆油。”

一年……

六七千星幣……

程芳菲怔了怔。

別說相對于現在的她，這個收入就是對原身來講也實在少得可憐。

恐怕還不夠她一個月的生活和消費開銷。

喬碧見程芳菲的表情就知道她恐怕難以想象這樣的家庭和生活。

她嘆了口氣，繼續道：“如果不是我讀書成績還不錯，畢業後幸運進入大公司內工作，我家之前一年的收入也就是兩萬左右。當然，在我們星球上生活成本相對月輪星要低得多。房價、物價都只有這裏的三分之一。可即便如此生活還是很艱難。明明是資源星球，物資卻極度缺乏……”

說到這裏她嘆了口氣不再繼續。

但程芳菲可以想象。

就像在地球上，在她曾經生活的國度，也有不少這樣的貧困家庭。

她沉默半晌道：“有機會我想去你的星球看看。”

喬碧看着她，意外發現程芳菲并不是随便說說，而是眼神堅定，明顯十分認真。

她似乎有些動容，卻轉念又不知想到了什麽微微嘆氣：“有機會的。”

—

果然如之前小滿預料的，網上輿論快速轉進。

從網友深挖，到大V媒體撰寫文章批駁，桃花源誘導消費和經營類目的問題被擺在了臺面上。

《買奶茶送設計主題算不算變相鼓勵重複消費？》

《粉絲為收集所有設計套裝一次買二十杯奶茶只買不喝！》

《瘋狂割韭菜的桃花源，賣的究竟是餐飲還是設計？》

……

這些通稿，便是約瑟夫給山寺桃花準備的殺招。

之前#日入300萬#話題旨在激起民憤，引發關注和共鳴，仿佛醞釀暴雨的烏雲。

而直到這一步終于将她和桃花源的問題挑明，直至核心。

意圖将她徹底擊潰。

濃雲密布，終于暴雨傾瀉。

卻程芳菲看向早已準備好的小滿，露出微笑：“可以了，開始反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