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1)
百慧生走後,看着滿桌的殘羹冷漬,陳凡長嘆了一口氣,以往的恩怨只能如此了結,可還是有一絲惆悵,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煩躁,感到坐立不安。
“陳爺,給您盛點飯吧”?
陳凡擡頭一看,百輕元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站在一旁,只好強作歡笑:“不吃了,将桌子收拾一下吧。哦!給我沖杯茶。”
坐在太師椅上,陳凡喝茶解悶,自己以前受到的都是正統教育,許多思想根深蒂固,不可能短短幾天內就完全抛開,所以聽了百慧生對那些武器裝備的解釋後,感情上一時還有些無法接受,但現在已經身在外星球,也許真的一輩子回不去了,只能接受現實,随遇而安,好好活下去,守住心靈的最後淨土就行。想到這兒,他情緒稍緩,那些無名的煩惱也随之消失。
不過,今天的收獲也非常大,對厚土的修士界有了初步的了解,沒想到這些修仙門派與凡人一樣勾心鬥角,更沒想到蒼山門竟有如此高的地位,僅次于正邪領袖的三清宮、四荒殿,而且只有短短數十年的歷史,蒼山子算得上是絕代奇人,也不愧是一代枭雄,了不起。
“陳爺,百木元、百葉元在外求見”。百輕元提着茶壺進門說道。
“哦!他們找我幹什麽”?陳凡有些奇怪。
“他們說是五爺的吩咐”。百輕元給他添滿茶。
“讓他們進來吧”!陳凡笑道。
片刻之後,百木元兩人神采飛揚地走了進來,剛進門就彎腰請安:“陳爺,五爺請您現在去議事堂一趟”。
“搞什麽鬼,前腳剛走後腳就派人來請”。陳凡有些疑惑,“他沒說找我有什麽事嗎?”
“五爺什麽都沒說,不過上師當時也在場”。百木元看到陳凡有些不解,笑着說道:“五爺提議讓您過去,上師立即點頭同意,這是他老人家對您另眼相看,因為議事堂乃門中重地,連外門弟子也不能輕易進去,若不是五爺剛才讓我們送茶,可能一輩子都沒這個資格”。
陳凡想了片刻之後問道:“方才上師因何事召見五爺?”
“這些門中機密我們怎麽可能知道呢?”百木元笑道:“我聽虎師兄說漏了一句,似乎八爺回來了,也許跟他有關吧。”
“既然這樣,現在就走吧”!陳凡不再猶豫,百輕元兩人連忙幫他戴上面紗與鬥笠。
出了大門,見到地上擺着一副擔架,陳凡心中暗笑,看來自己與他們兩人真是有緣,每次都是由他們倆擡着,不過他們現在應該已經成為了百慧生的親信,在門裏的地位不同于從前。
十分鐘後,前方出現一座高大巍峨的宮殿式建築,高度不下二十米,由一塊塊巨大的青石砌成,門外有一條數十米長的長廊,長廊上有九根直徑達一米的石柱,顯得氣勢輝宏、莊嚴肅穆,緊閉的兩扇木門超過三丈高,鑲嵌着數十顆碗大的銅釘。門外還站着一排共六名彪形大漢,個個眼中精氣十足,陳凡暗暗吃驚,他們都是達到煉氣後期的高手,離先天只有一步之遙,看來蒼山門不僅內門弟子衆多,外門弟子的實力也不可輕視。
擔架在門外放下來後,百木元神氣十足地走上前去,對一位身材最魁梧的大漢說道:“虎師兄,陳爺來了,請開一下門”。
那大漢臉堆笑容,對着陳凡抱拳問道:“您就是陳爺?”
“我就是陳凡”。陳凡含笑道。
“快開門”。大漢沖着另外五人叫道,随着一陣“嗡嗡”的悶響,兩扇巨門被緩緩推開,大漢回頭笑道:“陳爺,讓您久等了,請進!”
“謝謝!”陳凡看着百木元兩人笑道:“咱們走吧!”
“現在只有您一個人可以進去,我們在外面等候”。他們連連搖頭。
剛跨入門檻,陳凡就愣住了,前面是一座近千平米的大廳,頂高七、八丈,沒有一根支柱,四壁空空,都是石材的原色,沒有任何裝修過的痕跡,裏面只擺放了兩排共十來張太師椅,每張椅子前面有一個茶幾,顯得空曠無比。
廳裏只有蒼山子和百慧生兩人,都端坐在太師椅上緊盯着陳凡。陳凡上前先給蒼山子行禮:“蒙前輩召喚,請恕晚輩來遲”。
“不遲,速度挺快!”蒼山子的臉上戴着一副面具,顯得眉清目秀,仙風道骨,也許是以前的模樣,他眼角擠出一絲笑容:“坐吧!”
“來!老弟,坐在這兒。”百慧生站起來熱情地招呼道,并拍着身邊的一張空椅。
落座之後,陳凡看到他們的臉色變得極為嚴肅,蒼山子更是滿身煞氣,氣氛頓時緊張起來,好像是發生了什麽大事,不由自主地問道:“前輩,不知有何事吩咐?”
蒼山子沒有回答,似乎在聚精會神地考慮什麽事,百慧生連忙說道:“老弟,門中出了點事,師父讓你過來旁聽,多了解一些厚土修士界的情況。”
陳凡沉吟了半刻問道:“能否告訴我到底出了什麽事?”
百慧生點頭說:“半個月前,也就是我們從地球回來的第二天,師父派大師兄、七師弟、八師弟三人外出尋找火晶和蛟涎,可八師弟剛才一個人匆匆回山,只說了一句‘地火谷’就暈倒了。唉!渾身是血,內髒移位,正在後面調息呢。”
“火晶和蛟涎到底是何寶貝?”陳凡奇道。
百慧生看了一眼師父,見他點了點頭,便答道:“火晶和蛟涎都是天材地寶,世上罕見。其中火晶生于十萬米之下的地層,經過上億年地火的鍛化而成,火山爆發後被噴出地表,所以只能在一些活火山附近尋找,正常情況下一、二十年才能找到一塊;蛟涎乃千年寒蛟的唾液,只有在月圓之夜它出洞吸取月光精華時流出的唾液才是真正的蛟涎,那一刻也是它最虛弱的時候,否則連金丹師也不一定是它的對手。”
對于這些從未聽說過的寶貝,陳凡興趣大增,繼續問道:“它們有什麽特殊的用途嗎?”
“當然有,否則怎麽會稱為天材地寶呢?”百慧生的表情有些放松:“七彩鑽石心是天下最堅硬的物體,融化度也極高,沒有五、六千度的高溫根本奈何它不得,只有火晶才能達到如此高溫,而且能持久。至于蛟涎,它是使用黃金水晶的必備輔助物品之一,其它的都已經湊齊,只差蛟涎了,所以讓三位師兄弟出山尋找。”
“原來是這樣。”陳凡點頭說道:“它們雖說不是絕無僅有,但也是百年難尋。除了用于七彩鑽石心和黃金水晶之外,應該還有其它用途,否則就不會有人争奪,既使得到了也只是一件廢物。”
“是有一些其它用途。”百慧生點了點頭,“不過,大部分都可以用其它東西替代,只有個別……”。
“百寧生,你進來。”蒼山子突然叫道。
“是八師弟,剛剛調息完。”百慧生停止了剛才的話題小聲說道。
半刻之後,一位中年男子緩緩地走進廳內,面色蒼白、精神萎靡不振,看也不看百慧生與陳凡一眼,直接向蒼山子彎腰請安:“謝師父賜藥。”
“坐吧。”蒼山子面無表情,冷冷地說:“到底發生什麽事?”
百寧生坐在另一排,嘶啞特別聲音:“師父,半個月前大師兄帶着徒兒和七師兄下山後就直奔地火谷,并按照您的指示在那幾個地點尋找,事件非常順利,三天內果然找到了一塊火晶,也沒有驚動地火谷的人。為了确保萬無一失,大師兄讓徒兒帶着它先回山,他和七師兄倆人前去北海寒潭尋找蛟涎,可是......”。說到這兒淚如雨下,聲音哽咽。
“男子漢大丈夫,哭什麽?遇到點風浪就經不住打擊,今後還能幹什麽大事?快講!”蒼山子的語氣非常嚴厲。
百寧生打了個哆嗦,強忍住悲痛說道:“徒兒為了安全起見,特意隐匿行蹤,裝扮成普通凡人,并雇傭了一輛馬車回山,可是剛出地火谷一百裏外就發現有人跟蹤,而且有八、九個之多。”
“他們是什麽人?”蒼山子的表情變得非常凝重。
“徒兒也不知道。”百寧生搖頭說道:“他們也打扮成凡人,在徒兒的前後晃悠,緊跟不舍,雖然還沒達到先天之境,但因為人多,所以怎麽也無法擺脫他們的糾纏,就這樣一直跟到和林城。徒兒借投宿的機會從後門悄然溜走,又換了一套行裝,東躲西藏,沿途布下了許多迷魂陣,經過五、六天的周折,拐了好幾個大彎,今天早上終于到達山門外,可是在家門口卻……”。因為情緒太激動,百寧生只好停下來喝了口茶,半刻後平靜了許多:“在山門外二十裏的九彎坡上,徒兒又看到另外四個蒙面人在前方等候着,而且都已經達到先天之境,個個與徒兒相差無幾。徒兒見勢不妙,想從左峰突圍,他們卻将我團團圍住,經過兩個時辰的激戰,徒兒使出全部功夫,重傷他們一人、輕傷兩人,自己也被擊中一掌、身中三刀,最後逃回門內,幸虧不辱使命,将火晶安全帶回來了,否則百死莫贖其罪。”
蒼山子的臉色越來越陰沉,語氣變得陰森可怕:“這四個人屬于哪個門派?”
百寧生小聲地說道:“他們的功夫很雜,使用的武器也多種多樣,有三清宮、三荒殿刀法,也有陰山、靈山劍招,徒兒搞不清他們的來歷。但是,其中有一人被我擊傷時用了一招‘火焰手’進行反擊。”
“火焰手?”蒼山子煞氣大振,面目猙獰,咬牙切齒地說道:“它是地火谷的獨門絕招,從不外傳,看來就是他們幹的好事。哼!膽子不小,竟然敢動蒼山門的人。白火子,我要滅你滿門”。一股濃濃的殺氣彌漫着整個大廳,陳凡不禁打了個寒顫,百慧生卻面色如常,似乎對這種事已經習以為常。
“你先下去休息調養,再服一枚歸元丹,一個月內就會恢複。”蒼山子從懷中取出一枚丹藥彈了過去,百寧生伸手接住後起身告退。
“師父,徒兒已經派了二十幾名弟子在附近搜索,防止敵人在山門外偷襲”,百寧生走後,百慧生對蒼山子說道:“另外,徒兒以為現在正是關鍵時刻,不宜輕舉妄動,等大師兄将蛟涎帶回來後再行商量對策。”
“有道理。”蒼山子點頭說道:“不過二十人太少,需要再派十個人搜山,每個人身上都要帶上訊符,一有消息立即發信號。”
陳凡在旁欲言又止,似乎覺得自己不應該講話,卻被蒼山子看在眼裏,語氣溫和地說道:“不要拘謹,在我面前應該暢所欲言。”
“晚輩對厚土的門派不太熟悉,不知道講得對不對。”陳凡有些猶豫不決。
“沒事,即使講錯了師父也不會怪你。”百慧生拍了拍他的肩膀,輕笑道:“我知道你足智多謀,不在我之下,甚至于可能超過我,就不要謙虛了。”
“整個事件的過程我都聽清楚了,有一些不成熟的想法。” 陳凡看着蒼山子說道:“敵人的行動肯定是有預謀、有組織的,既知道百寧生的行蹤,也知道他此行的目的,其中的蹊跷值得深思。另外,您的大徒弟那兒會不會出現類似的情況呢?”
蒼山子“騰”的站起來了,臉色鐵青,但很快就強行壓下心中的憤怒,重新坐了下去,喃喃地說:“陰謀,大陰謀!肯定是有人洩露機密。百慧生,查一查近期出入山門的人員,趕快找到那個叛徒,我要将他碎屍萬段。”
不等百慧生回答,陳凡搶先說道:“前輩,目前最重要的是派人接應您的大徒弟,再晚的話就有可能來不及了。”
“徒兒也是這個想法。”百慧生站起來說道:“師父,大師兄雖然已經到達合氣後期的境界,在煉氣士裏無人可敵,但畢竟還沒修到丹師境界,若是白火子親自出馬就麻煩了。”
“說得對!那就派……”。蒼山子的話還沒講完,就聽見門外傳來一陣“吱吱”的尖叫聲,聲音雖然不大,可非常刺耳,而且似乎是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的。
“不好!”蒼山子臉色突變,眨眼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陳凡連他的影子都沒看清楚,只聽門外傳來他的聲音:“快帶人去南面的山門。”
蒼山子剛走,百慧生立即站起來說道:“老弟,你先回去,我現在去召集人手。”
陳凡笑道:“老哥,能不能讓我前去觀戰?”見百慧生有些猶豫,忙補充道:“我不會走近出事地點,只是在遠處觀看,長長見識。”
“好吧!”百慧生明白了他的意思,答應得非常爽快,不過再三強調道:“很少有人敢闖我們的山門,可一旦有敵人入侵,肯定是非同小可,雖說有師父在此出不了大纰漏,但你的功力還沒有恢複,不要說修士,就是來一個普通壯漢也很危險,所以要格外小心,我讓百虎元幾人在旁保護。記住,千萬不要靠近,更不要讓敵人發現,否則麻煩就大了。”
“放心吧,我還有自知之明,不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陳凡輕笑道。
百慧生領着陳凡走出大門,大聲叫道:“百虎元!”
“五爺,有何吩咐?”百虎元的聲音顯得特別宏亮。
“你趕快派一個人去後山通知二爺與四爺,讓他們倆立即去南面的山門與上師彙合,要快!就說有外敵入侵,這是上師的命令。另外,再派一人傳令全山戒嚴,進入最高戒備狀态,所有人都要以最快速度做好準備,違令者格殺勿論。”百慧生的語氣非常嚴厲,并帶着陣陣殺機:“你帶領其他三名師弟保護好陳爺,要以你們的生命保證他的安全,出了事自己提頭來見我。”
“老弟,我先走了。”百慧生雙手一拱轉身離去,瞬間就消失在遠方。
“豹師弟,你去後山;狼師弟,你去宣布戒嚴令。”百虎元先是迅速下達完命令,然後回頭笑道:“陳爺,我們去哪兒?”
“去南門!”陳凡左手一揮,見他有些為難,便微笑道:“我們不是去打仗,而是為上師助陣,去看看他是如何大顯神威、擊退強敵的。有他在那兒,你們怕什麽?”
百虎元對蒼山子充滿了絕對的信心,神情顯得特別輕松:“好,我們四個師兄弟不敢說功力超群,但面對化氣期高手也能抵擋一陣,咱們一起瞧瞧到底是哪些狂徒吃了豹子膽,竟敢闖我們的山門,已經有二、三十年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況了。象師弟,你與馬師弟兩人走在後面,我和羊師弟在前面帶路”。
這一路還是百木元兩人擡着擔架,陳凡感到非常興奮,因為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厚土星修士之間的戰鬥。蒼山子是十大高手之一,功力之高無可置疑,而入侵的敵人肯定也非庸手,否則就不會前來找死,兩強相遇,必有一番龍虎之鬥,肯定是精彩之極,這種高水平的打鬥即便在厚土也很難見到,如果白白錯過豈不遺憾。
一行人走得很快,幾分鐘後就到了南面的山門。此門也是一處極為險要狹窄的出口,十幾名外門弟子分成三排,蒼山刀已經出鞘,個個神情緊張,戒備非常森嚴,百虎元搶前一步問道:“刀師弟,上師與五爺向哪個方向去了?”
“虎師兄,上師已經去了蒼雲嶺,五爺剛帶了數十名師兄弟趕了過去,臨走時吩咐我們給你們放行。” 當頭的一名弟子抱拳說道:“請!”
“蒼雲嶺離山門只有十多裏路,但地形複雜,走過去要比平地多花一倍的時間。”出了山門,百虎生就向陳凡解釋道,并提醒百木元:“打足精神,不要将陳爺颠暈了。”
這一路果然都是羊腸小道,彎彎曲曲,坑凹不平,忽上忽下,雜草覆蓋了大部分的路面,還經常有一些巨大的岩石擋在前面,兩邊都是茂密的樹林,似乎有一些黒霧缭繞于其中,顯得深不可測。
不過,沿途的許多雜草都已經被踐踏過,顯然是百慧生一行人所為,正好給他們指點了方向。走了将近一刻鐘,前方隐隐約約傳來打鬥聲,陳凡精神一振,忙催促百虎元幾人加快速度。
拐了一個彎口之後,打鬥聲聽得更加清楚,估計就在前面數十米的地方。幾個人将陳凡擡到一塊高達三、四十米的巨岩上,此石被兩棵參天大樹遮掩着,不但非常隐蔽,而且視線極佳,可以居高臨下地看清下面的戰場。
巨石的下方是一塊上千平方米的空地,周圍的森林郁郁蔥蔥,而空地上的樹木卻很少,而且已經被全部砍倒在地。空地的中間有一群人正在激戰,滿眼全是藍黃兩色,敵我之間分得非常明顯。穿藍衣服的是蒼山門的弟子,共有三、四十人,只有百慧生穿着青灰長袍;而此次入侵的敵人則身著明黃色的短袍,不過僅有三個人。奇怪的是,找遍整個空地卻不見蒼山子的蹤影,也許去追殺更強的敵人了。
整個戰場分成三處:百慧生單獨迎戰一位男子,另外兩處是以十人為一組共兩組各自圍困着一名中年高手,其餘弟子一部分正在搶救五名受傷的師兄弟,另一部分在旁觀戰,只要形勢不對随時加入戰場;此外還有九具屍體躺在血泊中,服飾六藍三黃,看樣子蒼山門剛才吃了大虧。
百慧生的對手身材非常魁梧,滿臉胡須,揮動着一把火紅色的五尺厚背大刀,氣勢極盛,招式大開大合,似乎力大無窮,招招都有千鈞之力,而且拖着長長的鮮紅色刀氣,猶如一道燃燒的火焰,聲勢駭人;百慧生也不示弱,手揮蒼山刀正面迎敵,就像一道沖天的巨浪,勢不可擋。狹路相逢勇者勝,兩人的招式都沒有任何花樣,完全是硬碰硬,兩刀相撞發出雷鳴般的巨響,一串串耀眼的火花随之蹦出,他們的身形也搖晃了幾下,均連退三尺。
百慧生不怒反笑,重新沖上前去,不過招式大變,蒼山刀掀起無數白色的刀花,好像波濤洶湧的大海湧起無邊無垠的驚濤駭浪,源源不斷地翻滾而去;那魁梧漢子冷哼一聲,厚背大刀也化成漫天烈火,映紅了半邊天空。只見紅白交錯,烈火與寒潮相争,一連串震耳欲聾的聲音響徹雲霄,短短的幾秒鐘內,兩人交鋒了數百刀,又被震得各退數尺。
稍一調息,那大漢怒目圓瞪,大喝一聲:“再來!”迅速向百慧生撲了過來,百慧生尖叫道:“來就來!”右手一揮奮勇而上。
這一次雙方更是竭盡全力,使出渾身解數,身形均快如閃電,外人根本看不清具體的招式了,上千道紅白相間的刀氣将他們包裹在裏面,所有的身影都已經模糊成一片,方圓三丈範圍內的所有石塊、雜草與樹枝均被刀氣絞成碎片,整個戰場飛砂走石,塵土飛揚,聲勢極為浩大,空氣中似乎還彌漫着一股焦糊味,瞬間又像被寒風刮過,冷澈異常。無數次巨響之後,他們再次分開,而且都口喘粗氣,胸口起伏不定,衣服也被割出一道道傷口。四眼對望了幾秒鐘後,雙方殺氣更盛,又毫不猶豫地糾纏在一起。陳凡驚訝不已,因為那男子的功力已經達到化氣中期,而百慧生在地球上時只有化氣初期的水平,現在卻和對方打得旗鼓相當,看來百慧生的功力在這短短的半個月內提高了一大截。
與百慧生這一邊相比,另兩場的情況卻不容樂觀。蒼山門的弟子雖然人多,而且是十個打一個,但他們都是後天境界的高手,其中功力最高的兩個領陣人也只達到了煉氣後期,可面對的敵人都是達到化氣中期的先天高手,若不是憑着巧妙的配合早就一敗塗地了。
“陳爺,他們用的是蒼山刀陣,脫胎于三清宮的九星陣,上師用了兩年時間才将它改造而成,正常情況下可以困住一位先天高手,可惜下面的師弟們沒有完全領會其中的精華,否則早就贏了。”巨石上的所有人都屏住了氣息,只有百虎元指着下面的戰場輕聲解釋道。
“蒼山刀陣?”陳凡不由興趣大增,忙仔細觀看其中的奧妙。
左邊的那十名弟子圍成一圈,但不是單薄的弧線排列,而是緊靠的兩人相互交錯開來,每隔一人都後退半米左右,顯得非常厚實,大家步伐一致,同進同退,既可以加強攻勢,又能及時支援左右兩旁的同伴。
被圍在中間的那人身材瘦小,但同樣揮舞着一把火紅色的五尺厚背大刀,只見十把蒼山刀五前五後一齊砍來,形成一張密不透風的刀網,似乎要将他碎屍萬斷。小個子大刀一揮,周身布下一道橢圓形的紅光,五聲脆響之後,先至的五把刀瞬間被蕩開,而且撞擊在後來的五把刀上,所有人都震得東倒西歪,原有的陣勢開始混亂,蒼山陣頓時岌岌可危。小個子“傑傑”陰笑:“蒼山門也不過如此”。縱身一躍,随即将大刀化成一道火焰直劈最近的一人。
紅光快如閃電,這名蒼山門弟子來不及反映,眨眼間就到了他的面前,眼看就要将他劈成兩半,蒼山刀陣也将瓦解,身邊的兩人見勢不妙,連忙從左右兩側攻向小個子。小個子的動作極為靈活,突然加速穿過這兩把蒼山刀的縫隙,大刀依然直取目标。那名弟子知道在劫難逃,牙關一咬不躲反進,用身體擋住小個子的去路,欲以自己的生命為同伴贏得寶貴的補救時間。
在衆人的驚呼聲中,那名弟子的頭顱滾出三丈遠,鮮血直噴三尺高,但帶着慣性的身體依然讓小個子遲緩了片刻,在旁觀戰的一名弟子趁機補上殘陣,蒼山陣又重新運轉起來。同伴的死亡激起了所有人的悲憤,十個人向小個子發起了瘋狂的進攻,刀刀致命,根本不留後路。面對這些不要命的攻擊,小個子一時間被搞得手忙腳亂,自己雖可以故伎重演再取一命,但挨上一刀可不合算,因為蒼山門的弟子随時可以補充。
右面的那個蒼山陣又是另一番情景。陣中的那位黃衣男子極為粗壯,滿臉橫肉,一道長長的刀疤從眼角一直沿伸到下巴,顯得兇神惡煞,他的刀勢也特別兇悍,沒有任何小巧的變化,完全是直來直往,而且故意與周圍的蒼山刀碰撞,每一擊都讓對方手臂發麻,步伐微亂,十名蒼山門弟子只好不斷躲閃,圍着他轉圈游鬥。
粗壯男子狂笑道:“蒼山門的狗崽子,怎麽就這點本事?平時一個個眼高于頂、嚣張狂妄,我還以為都有三頭六臂呢,現在看來不過如此,全是三腳貓的功夫,蒼山門的威名是吹出來的吧?哈哈!星爺不陪你們玩了,去死吧!”說着就對左邊的一把蒼山刀使勁砸去,蒼山刀頓時被擊向天空,那名弟子也狂吐幾口血飛出幾丈,軟癱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早有準備的蒼山門弟子随即補上,可是那男子很快又砸死了一人,并大聲嘲笑道:“蒼山門的狗雜種,來多少四爺我就砸多少,一直砸到百智生、百山生出頭,哈哈!他們不會是縮頭烏龜吧?這麽久了還不出來,是不是回家抱孩子了?”
那一邊的百慧生正與對手打得熱火朝天,根本無暇顧及這兩個蒼山陣的戰鬥,若是稍有分心,就會給敵人有機可乘,到時自身難保,只希望撐到百智生到來。
“陳爺?……”。百虎元幾人看得心急如焚,早就想下去幫忙,可擔心陳凡的安全,不敢輕舉妄動,但此時聽到那男子的污言穢語,不由怒火沖天,實在忍不住了。
“你們去吧!我沒事的,這兒非常隐蔽,也比較安全,況且有百木元、百葉元兩人在,還有一點自保能力。”陳凡知道救人如救火,不答應就顯得冷酷無情了,“但是要記住,那兩人已經達到了先天境界,不是後天高手所能抗衡的,而且他們并沒有使出全力,所以你們應該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拖延時間、等待後援為上策,否則不但救不了人,連自己也會搭在裏面。”
“陳爺,我們知道怎麽做。您保重!”百虎元說完就與其他三個師弟跳下巨石。
“哪個狗雜種敢闖山門?”還沒等他們加入戰鬥,遠方傳來一個陰冷的聲音,轉眼間就到了空地中間,在場的弟子們都精神大振,齊聲叫道:“二爺,就是這幾個狂徒。”
蒼山二爺确實名不虛傳,剛剛到達戰場,場上的形勢頓時發生逆轉。
兩名黃衣人的神情有些驚慌,不再隐藏功力,竭盡全力發動攻擊,試圖沖出蒼山陣借機逃竄,蒼山門衆弟子則士氣高漲,奮起餘勇拼命抵擋,竟然超水平發揮出蒼山陣的威力,将黃衣人死死地困在裏面,一時間動彈不得,戰鬥反而比剛才更加激烈。
“二師兄,你再不來小弟就要完蛋了!”百慧生又與對手硬拼了一招,散發批肩,衣服褴縷,氣喘噓噓,中氣明顯不足,但笑聲非常爽朗,語氣中還帶着一絲喜悅。
說話間又有兩個身影閃進戰場,他們是百雷生以及前去傳話的百豹元。
“原來是地火谷的‘日月星’三生。”百智生陰笑道:“一群手下敗将,二爺我五年前心情好,饒了你們的狗命,本以為從此之後就老實了,想不到今天吃了豹子膽,竟然敢闖山門,殺我外門弟子,還口出狂言,這次看來要大發慈悲,送你們一起進閻王殿了。”
“二師兄,跟這些狗東西啰嗦幹什麽,直接劈了他們。”百雷生大叫道:“黃月生歸你,我來幹掉黃星生。”說着就抽出白晃晃的蒼山刀。
“弟兄們,快閃開!”百智生身形一晃就飄進了左邊的蒼山陣裏,與那小個子對了一刀,小個子措手不及,被震得後退一丈多,臉色蒼白,嘴角溢出一絲鮮血,顯然是受了重傷。百智生沒有給他任何喘息的時間,如影子般緊追不舍,與此同時一口氣劈出了數百刀,将小個子包裹在刀光劍海之中。
一個是合氣初期高手,一個是化氣中期境界;一個是怒火沖天、氣勢正盛,一個是心慌意亂、銳氣大減,兩者高下立判,況且小個子已經被蒼山陣圍困了許久,雖然毫發無損、占盡了優勢,但也損耗了三分功力,所以一時間被百智生打得手忙腳亂、狼狽不堪,毫無還手之力。
百雷生的動作也不慢,他跑到蒼山陣前,嫌布陣的弟子礙手礙腳,随手抓起一人扔到一邊,自己沖到那粗壯男子的身後猛然劈出一刀,嘴裏大喝道:“黃星生,拿命來!”
粗壯男子正欲對一名蒼山門弟子痛下毒手,感到背後突然傳來一道淩厲的刀氣,刀氣未到,後背就隐隐作疼,心中大駭,連忙調轉刀鋒迎了上去,只聽到一聲巨響,好似半空中炸響了一顆驚雷,周圍所有的蒼山門弟子都被震得東倒西歪,靠得較近的還飛出了數丈遠,個個都受了些輕傷。
百雷生後退三尺,覺得右手發麻,氣血翻湧,哇哇大叫道:“狗崽子,力氣不小啊!”擡頭見那粗壯男子踉踉跄跄地連退十幾步,地面上留下了一連串腳印,停下來後大嘴一張,一股鮮血直噴天空,精神頓時萎靡不振,看來受傷頗重。
“哈哈!”百雷生狂笑道:“‘日月星’三生不過如此,全是浪得虛名。黃月生,你的功力還不如上次呢,只是膽子變大了,碰上四爺算你倒黴。來、來、來!咱們再比比!”說話間又揮起蒼山刀劈了過去。
黃星生也是性格爆燥之人,一向以勇力自負,即使功力比他稍高的高手也要避讓三分。可是五年前與百雷生發生沖突後,兩人大戰上千回合,最終惜敗于百雷生,每當想到這場恥辱,心裏就覺得特別窩火。這五年來苦練不止,找機會以雪前恥,如今卻被百雷生偷襲得手,而且冷嘲熱諷,不由怒從膽邊生,強行壓下體內的重傷,運足全身功力沖向百雷生。
百智生與百雷生加入戰鬥之後,那些外門弟子都自動散開,以三人為一組将戰場遠遠地包圍起來,堵住了敵人每一個可能逃竄的方位,連輕傷的弟子也沒有閑着,一部分将重傷的師兄弟擡回山門救治,另一部分幫助協防,個個訓練有素。
“啊!”一個凄慘的尖叫聲震撼了全場,吸引了所有弟子的目光,接着都忍不住地歡呼起來,只見那個與百慧生對陣的黃日生手捧雙腿在地上打滾,幾米外的血泊裏散落着兩只斷腳,那把火紅色的五尺厚背大刀早就扔在一邊。
這一驚人的變化也歸功與百智生幾人的到來。
百慧生的對手黃日生是“日月星三生”裏功力最高的一個,兩人功力相若,刀法相當,足足打了上千個回合都沒分出勝負。百慧生想拖延時間,等待後援,而黃日生卻想速戰速決,沾了便宜就走,所以看到兩個師弟掌握了主動權後,正欲命令他們立即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