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眼看着快要到飯點了,方喻拿出手機,點了一份外賣,是給季遇之的。
他自己現在處于禁食的階段,什麽都吃不了,只能靠挂水補充營養。
等季遇之把銀行卡和充電器帶來的時候,外賣也剛好送到。
方喻給手機充上了電,心裏總算是多了一絲絲安全感。
這年頭,沒有手機真的不行啊。
而另一邊,季遇之打開外賣盒子,看到裏面的番茄炒蛋,冷峻的容顏上出現一絲絲皲裂……
一直都小心翼翼的關注着季遇之的方喻發現男人臉上似乎有些奇怪的表情,忐忑問道。
“季先生,是點的菜不合胃口嗎?”
方喻心裏不停打鼓,他對季遇之的了解真的很少,完全不知道季遇之喜歡吃什麽,不喜歡吃什麽。
他唯一記得的就是小時候季阿姨老是跟自家母親說,今天又給遇之做了番茄炒蛋……
小時候的季遇之經常吃這個菜,所以應該是不排斥的吧?
“沒什麽……”
季遇之拿起筷子,開始吃飯,姿态從容而優雅。
方喻甚至都覺得季遇之手裏拿的不是一次性筷子,而是切牛排的刀叉。
有毒。
方喻發現自己竟然開始觀察起一個男人吃飯時候的模樣,趕緊掐了掐自己手心,然後收回了視線,躺回到了床上,假裝拿起手機玩兒。
然而,越是躺着,就越是容易胡思亂想,越是胡思亂想,方喻就越是覺得剛才季遇之看到番茄炒蛋的時候絕對不是正常人該有的表情……
方喻點開手機畫圖軟件,開始粗略描繪剛才季遇之的模樣……
方喻一畫畫就容易忘時間,連季遇之什麽時候吃完飯的都沒發現。
等他畫完了,發現季遇之也拿着手機,在翻看文件,或者時不時回一下消息。
總之就是很忙,根本沒空搭理他的樣子。
方喻也不打擾他,只是把剛才畫好的圖貼到了自己的畫手專欄裏,然後問了一句:如果一個人在看到飯菜的時候是這樣的表情代表什麽?
很快,就有關注他的粉絲踴躍發言。
其中點贊第一的評論便是:這讓我想到了被食物支配的恐懼!
方喻:?????
方喻覺得有點懵,随後私信了那位粉絲:如果對方幼年時候經常吃那個菜呢?
粉絲:啊啊啊啊啊,太太竟然私信我了,激動!!
粉絲:幼年時候經常吃那就更可怕了啊~~~~~
方喻:????
粉絲:太太你想想假設你小時候每次考試家裏人都要給你煮兩個雞蛋,然後你一直吃到高考畢業……
方喻:…………
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麽。
他就是小時候每次考試,家裏都要給煮兩個雞蛋的那種!
以至于他現在一看到雞蛋,無論是什麽做法都想吐!
所以……季遇之……
方喻有些僵硬的擡起頭來看向坐在病床邊忙碌的男人。
季遇之臉色如常,冷淡且帶着幾分薄涼,男人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機,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方喻的視線。
哎……
方喻心裏忍不住嘆氣,自己果然是專業踩雷二十年。
因為晚飯不小心踩雷的緣故,方喻想要去洗手間,都不好意思開口了。
他硬生生的憋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季遇之突然擡起頭來看了一眼他頭頂上挂着的吊瓶,然後問他。
“你要去洗手間嗎?”
“我……”
方喻真的想說,自己早就想去了!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就是不太好意思開口了。
“不……不用吧……”
方喻毫無底氣的回答。
季遇之再次擡眸看了眼方喻頭頂上剩餘不多的液體,眉峰輕輕皺起。
“你從挂點滴到現在已經五個小時沒去洗手間了,這不正常,腎不好?”
方喻:“…………”
他怎麽忘了,季遇之是做生物研究的,平時也算是半個赤腳醫生了,他要是哪裏不對勁,很容易誤導季遇之的……
“我現在突然有點想去洗手間了……”
方喻立即坐起身來,就要下床。
身為一個男人,怎麽能腎不好呢!
季遇之沒說什麽,跟着站起身來,拔掉了泵的電源,推着吊瓶架跟在方喻身後。
終于可以去洗手間了。
方喻走在去洗手間的路邊,一邊松了口氣,一邊又開始窘迫起來。
季遇之跟着他去洗手間诶,好難為情……
“你在這裏等我吧,我可以自己推着吊瓶架進去。”
走到洗手間門口,方喻先開了口阻止季遇之跟進去。
“嗯。”
季遇之淺淡的應了一聲,然後幫方喻開了門。
方喻自己推着吊瓶架慢吞吞的走了進去,然後把門關上了。
大概是憋太久了,方喻足足用了一分半鐘,才解決問題。
他出去的時候,都有點擔心季遇之會以為他在裏面呆那麽久,大概又是腎不好。
好在這次季遇之什麽都沒問,一路沉默的把他送回到病房,直到扶着他躺回到床上,才突然問了一句。
“多少毫升?”
方喻:“?????”
有那麽一瞬間,方喻的腦子是完全懵掉的。
“什麽多少毫升?”
季遇之面色冷淡平靜,語氣波瀾不驚的回答。
“尿液。”
方喻:“…………”
這還能不能讓人有一點隐私了。
方喻有點崩潰。
見着方喻遲遲沒有回答,季遇之拿起了放在桌上的A4紙和筆,遞到了方喻面前。
“護士交代過,要記錄你去洗手間的次數和排尿量。”
“好吧……”
方喻真的是認命了,拿起筆在紙張上記錄了時間和大概的排尿量。
當時他根本沒想到還要記錄這個,哪能準确的記住啊,只能記個大概了。
住院真的是一件很無聊的事情,方喻玩兒了一會兒手機,便覺得沒意思了,躺在床上就開始睡了起來。
睡得迷迷糊糊的,他中途醒了一次,是季遇之叫護士過來給他換藥。
當時他困得不行,只睜開眼看了一下,就又接着睡了。
等他再次醒過來,已經是淩晨一點多,病房裏的燈都熄滅了。
因為醫院裏不讓另外帶床進來,季遇之連一個睡覺的地方都沒有,只能半趴在床邊休息。
男人身高超過一米八,這樣趴着的姿勢其實十分難受,但是已經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方喻眨了眨眼,打量着淺睡的男人,有些心疼。
想要把床讓給季遇之,可醫院裏卻又明确規定了,家屬不能占用病人的床。
如果自己沒有生病就好了……
方喻這樣想着。
沒有生病的話,季遇之就不用這麽委屈的在這裏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