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以玩偶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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籠底鋪滿了松針,籠子的四面用闊樹葉遮擋,頂上是裸,露在外根根結實的鐵條,密集得連一根手指都塞不下。

深林暗幽幽,住在這裏,看不到時間,看不明日夜。脫,衣躺下,扯過灰色的毯子蓋在身上,閉眼等待。

“兩個乖孩子,我回來了!”

等的是晚飯,一天唯一的一頓飯。

易驚秋拖着兩只兔扔在言蟬的面前,它嘴巴立刻裂成四瓣,伏在兔身上吸食血液。籠子裏傳來窸窸窣窣的抖毯子聲,緊接着是拍打衣服的聲音。

“你一定想不到我拿了什麽!”

籠門打開,沖入眼簾的就是易驚秋的臉。白皙而溫和的面龐,眼窩微微凹陷,小巧挺拔的鼻子,以及撲面而來的一身清新紅茶香。

她烏油油的鬈發垂落在肩膀,頭戴一頂寬大的灰綠色圓盤帽,身上披着灰綠色的鬥篷,貼身穿的白色襯衫和陽林身上那件的很像。下半身穿了一條黑色燈籠短褲,富有彈性的小腿上套着及膝黑長襪,腳蹬一雙黑皮質的短靴。

陽林總是不相信這副面容,她所能想象得到的任何美好詞彙:善良、純潔、優雅、活潑……都和面前的女孩緊密相關,又毫無聯系,易驚秋可以變化成為任何人,包括這位青春洋溢的姑娘。

“易驚秋,你可以換一副臉嗎?”

“你在說什麽?”

“我想心狠手辣的不死怪應該如都市傳說中,”陽林邊說邊疊好外套,“貌獰醜。”

“這就是我的原貌。”

“那你真是蛇蠍美人。”

易驚秋突然摘掉帽子,她扼住陽林的手腕,“這就是你對主人說話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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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針的清香,還有易驚秋身上的紅茶香,兩者混合在一起,仿佛許久未見的情侶,纏綿交融。

“放了我。”陽林懇求道。

“我救了你。”易驚秋陰沉着臉,她左膝壓在陽林腿上,弓着右腿慢慢俯下,身來。

太近了!陽林感到一種壓迫,使得她直接躺平在籠底。

“只是你說的,信不信由我。”

“殺不殺也由我!”

陽林奮力掙紮,她雙手被易驚秋死死鉗制,疊好的外套被易驚秋弄散,不由分說的蓋在她臉上,這一刻她真想沒有痛苦的死去,可喘不上氣,“嗚嗚嗚嗚……”她內心又再次充滿恐懼,她多麽希望有人可以救她。

“怕就不要惹我生氣,不準忤逆我,”易驚秋掀開外套,“可愛的玩偶,真讓人憐惜……”

陽林驚慌失措的看着易驚秋,那張臉不管多麽漂亮,都改變不了她是變态的事實。

“我再也不敢了,”陽林低聲下氣的說道,“主人。”

易驚秋用指腹輕,點陽林的喉嚨,緩慢的滑向下,幫她扣上了襯衫紐扣,“起來吃東西。”

易驚秋拿回來的是一塊草莓蛋糕。

“擦擦眼淚,紅眼睛的兔子,”她微微的笑着,柔聲催促道,“吃吧,我知道你很想吃,這是專門給你的。”

陽林不知道這個瘋子究竟要做什麽……

那塊甜軟的東西,她只咬了一口,便貪婪得停不下來,一口緊接着一口,毫無尊嚴的咽下肚,最後舔舔手指,意猶未盡的看着施舍者。

“只要你聽話,不要總想着逃跑,我會對你十分好。”易驚秋撩,起陽林垂在耳邊的一绺頭發,輕柔的幫她別在耳後,“該洗洗澡,睡覺覺了。”她托着陽林的臀部,一把将她抱起。

距離籠子一裏的地方有條小溪,水很淺,溪底都是棱角分明的碎石。

陽林乖乖摟住易驚秋的脖子,她聞到了紅茶香,那是易驚秋今天早上喝茶時殘留的味道,她想湊近聞,甚至幻想着喝上一口,嘴唇卻意外觸碰到了易驚秋的脖子,溫熱細膩的感覺……吓死了,陽林急忙抿嘴轉頭。

“你身子太僵硬了,玩偶應該是軟乎乎的,”易驚秋輕撫上陽林的背,把她放下,“你剛才做了什麽?”

“我不是故意……”

話還沒有說完,陽林便感到背後的手不安分,随着一股推動力量,她吻了上去,或者說,她被人吻了。

“好奇妙的感覺。”易驚秋心道,她不斷的索取,想要把懷裏的人揉進自己的身體。

兩人像蜜糖一樣緊黏在一起。

陽林又急又怕,她完全沒有力氣反抗,這些天日日只有一頓飯吃,可把她給餓壞了,渾身怏怏的根本使不上勁。

身上的人似乎索取夠了,終于松開口。

“我的玩偶。”易驚秋把陽林抱坐到她的腿上,“真舍不得殺了你。”

“你可以不殺。”陽林心裏泛起一種異樣的情緒,她不是可以任人宰割的玩偶,這個瘋子壓根就沒有感情,包括剛才的吻,也包括剛才的蛋糕。

“當然不行,這是我們家族的傳統。”易驚秋把她自己的手和陽林的手疊在一起,“你現在要比小時候可愛很多,小陽林,你的手怎麽這麽大呢?”

“為了我。”陽林故意說道,她猜測易驚秋是有什麽怪物家族遺傳的心理疾病,總是喜怒無常的。

“為了你?”易驚秋看着陽林那雙濕潤脆弱的眼睛,“我可以試試。”

也許是真情流露,也許是新的樂趣。

夜晚,兩人躺在一起,籠子裏的空間剛好可以睡兩個人,言蟬趴在樹上,周圍悄無聲息。

“家族的傳統……家族的傳統……”陽林翻來覆去睡不着,她在想,什麽瘋子家族才會把殺人當做“傳統”?

“該死!這種怪物就該死絕了!”陽林憤恨的看了一眼易驚秋,“斬殺幹淨!”

她不相信易驚秋所說的“試試”,這種陰險狡詐的生物最擅長的就是戲弄,它們腦子裏想的東西,正常人類搞不懂,就和搞不懂易驚秋為什麽要吻她一樣。

身旁的女孩陷入了夢境。一個高大的男人拽出了她的舌頭,用針線縫合她的嘴巴,她的毛絨玩偶掉在地上,她拼命呼喊,嘴巴縫裏只能流出濃稠的黑血,沒有聽見她的痛苦,沒有人消除她的憤怒,男人告訴她,找一個願意幫助你的人。她開始肆無忌憚的殺人,這是發洩,是報仇。她懷裏的玩偶早已腐破不堪,她已經墜入地獄了,她看到那裏關着天使,外面只剩下惡魔。

醒……

易驚秋看了一眼躺在身邊的女孩,她伸出手想要終結這個不該養、不能留的玩偶,可這些天溫暖的陪伴讓她遲疑,終究是舍不得,她多麽希望陽林可以像對待吳月那樣,親切的對待自己,或許有可能呢。

“你醒了。”陽林突然睜開眼睛,她臉上挂着初醒時傻傻的微笑,輕嘆了一聲,“餓。”

“吃飽了讓你有勁逃跑?”莫名的殺意竄上心頭,易驚秋又想動手了。

“我發誓,”陽林握着易驚秋的手,把它放在自己的額頭上,“我發誓絕不會離開你,主人。”

有意思,在這裝什麽忠誠!

“好啊。”易驚秋不急着把手抽回,她順勢摸了摸陽林的臉,滑膩膩的手感讓她很受用,女孩呼出的溫熱氣息在她手腕上酥酥麻麻的流動,她一貫冰冷無情的心髒忽然被什麽熾熱的東西灼傷了,流出一攤迫切要把陽林摟住的沖動。

“我想吃東西。”

“沒有。”

“你每天打獵做食物很辛苦,我們出去住吧,離開森林。”

“去哪?去你家好嗎?”易驚秋滿懷惡趣味的笑笑,“他們大約很想你。”

“不可以。”

“那你就乖乖呆在這。”

“可是我想吃東西。”

“晚上吃。”

“我真的太餓了……”

“主人。”言蟬撲棱着翅膀落到籠子旁,它的聲音渾圓厚亮,是只雄性,而那日陽林斬殺的卻是一只雌性。

“什麽事?”易驚秋懶洋洋的問。

“您不應該對她這麽好。”言蟬急促的說道。

如果說言蟬有一張人形的臉的話,那麽這張臉現在的表情應該是痛心疾首。

“她沒有危險性。”

陽林附和着點點頭。

“可是,主人,您第一天就是給她多喂了,我放她出籠上廁所,她還逃跑,甚至我抓她回來的時候,都難以控制……”

看着言蟬因為激動而亂揮的爪子,陽林很生氣,這個死蟲子總是一副忠奴的嘴臉,每當她委曲求全,以至于不要臉的程度去求易驚秋時,它就出來搗亂。

“确實如此。”

“主人……”陽林欲言又止,她還是沒有勇氣說下去,因為言蟬會在事後故意折磨她。

易驚秋和言蟬開始吃早飯了,陽林只能巴巴的聞着。

“我斬殺了你的配偶,我還要斬殺你!狗東西,不說話會死啊,果然怪物就不應該會說話。”陽林的戾氣越發沉重,她狠毒的一面已經變得非常清晰,“我受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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