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面具

這天賀景雲陪着幾個賀氏的合作夥伴應酬,這是賀景全交代給他的任務,自從他同意了和賀景全結盟之後,賀景全時不時的就會交給他一些工作。

大約十二點左右,在賀景雲将那些人或送走或直接送上樓上的房間之後,他接到了談拓的電話:“上來我辦公室。”

眼看着才接通沒幾秒鐘而現在已經斷掉了的手機,來不及說一句話的賀景雲有些疲累的捏了捏眉心。

他的口腔裏還殘留着上一根煙留下的尼古丁味兒,他卻已經又想抽下一根了。只是讓人覺得無奈的是,剛剛那一根,也恰好是他煙盒裏的最後一根。

乘着電梯到頂樓,賀景雲來到談拓的辦公室門口直接就推門走了進去。裏面的人正在看窗邊,手裏拿着一杯威士忌,造型有些浮誇。

賀景雲沒理他,徑直走到沙發邊坐了下來,下一個動作就是去拿茶幾上談拓的煙盒。

“你最近好像忙了很多。”談拓在賀景雲進門之後便将原本看着窗外的視線給收了回來,對于賀景雲熟門熟路且不客氣的舉動沒有任何的表示,似乎是習以為常。

聽聞的賀景雲擡頭看了談拓一眼,沒搭話,心裏有些想要讓他給自己也拿一杯酒來的念頭,但不知為何突然就想起了夏清芷那番充滿了同情卻又隐含諷刺的話,從而打消了這個想法。

總是清醒的活着太累,但酒精也幫不了他。

“你家老大這段時間來過好幾次。”談拓也不介意賀景雲的沉默,反正這樣的事情時常會發生,自顧自的就接了下去:“不過幾乎每一次都是和夏清芷一起。”

“他們兩個人?”這一次賀景雲開口了,卻平鋪直敘的幾乎沒什麽語氣,就好像是他在抽煙的途中順帶着也吐出這樣一句問話。

“有過,但很少,大多數都是很多人一起。”談拓回想了一下之後答道。

賀景雲點了點頭,和他預料差不多的答案并沒能讓他生出多餘的情緒。他慢吞吞的抽完最後一口煙,然後對談拓問道:“你讓我上來到底什麽事,沒事的話我走了。”

眼見着賀景雲是真的要走,談拓先是對他做了一個稍安勿躁的動作之後,緊接着露出了一個八卦意味十足的笑容,側過身去重新面對着窗外,伸出手指點了點玻璃:“其實也沒什麽,就是讓你來看個熱鬧,順便見識一下現代版的酒池/肉林。”

談拓說話時慣會誇大的,賀景雲可有可無的坐在位置上不太想動,卻架不住談拓一再的催促,終于還是如他所願的走到了窗邊。

名榮頂樓的面積比其他樓層都要小上一些,當時之所以會這麽設計一來是為了造型美觀,二來也是為了能在僅次于頂樓的那一層修建一個陽光房,裏面是室內的游泳池。

冬天下雪的時候僅隔着一層玻璃外面是白雪皚皚裏面卻溫暖如春的可以游泳,給人塑造了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卻也因此而大大的受歡迎。

陽光房為了采光,自然要修建在南面,而談拓的辦公室也是在南面,這樣一來從談拓的辦公室看下去正好能看到陽光房裏的一舉一動。

為此賀景雲還曾經調侃過他是不是根本就是故意這樣設計,聽聞的談拓倒也大方,直接就亮出了老板的身份,表示自己公器私用一下又有什麽不可。

公器私用當然沒什麽不可,更何況在賀景雲看來縱使游泳池多了一個陽光房的外衣,它也依然只是一個游泳池,頂多有些穿的少點的男男女女,沒什麽可稀奇,賀景雲也從不覺得這有什麽可看的。

而過去的那段時間也真的印證了賀景雲的想法,不過一直到今天賀景雲才知道是自己天真了,樓下那個每小時都收費昂貴的陽光房內真的是今時不同往日。

游泳池內原本應該是藍色的池水如今已經變成了一種詭異的淡紫色,上面還漂浮着若幹只酒杯。

有很多對男男女女的摟抱在一起,有些女生比基尼的上半身已經不知道扔在了什麽地方。

還有幾個男人穿着小到不知道應不應該稱之為泳褲的東西,一邊将自己姣好的肌肉盡可能多的展現出來,一邊在泳池畔搖晃着身體跳舞。

在場的男女比例各占一半,就連供人消遣的人也十分平均,男女平等在這個場合得以實現。

賀景雲冤枉了談拓,這一次談拓是真的沒誇張,如此縱情享樂奢靡無度的畫面用酒池/肉林來形容并不算過分。

而當他在衆多白花花的肉/體中間看清了那個坐在沙灘椅上的人影時,賀景雲的眉頭皺了起來,眼神中增添了一抹厭惡。

那個用淺粉色紗巾綁在同色比基尼外面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夏清芷,她的眉眼是賀景雲熟悉的漂亮明豔,嘴角邊的笑容也依舊張揚恣意,可這個人卻并不是賀景雲熟悉的。

她雖然沒有好像周圍大部分的人那樣荒淫,衣着也算完整,淺粉色的紗巾讓她姣好的身材只是若隐若現,獨露出一雙修長白皙的腿來。

但她的身邊也坐着一個男生,讨好的一顆一顆給她剝着葡萄,她則在和她另一邊的朋友說話,那個人賀景雲也認識,正是前不久剛剛舉辦了生日派對的鄭旭淳。

有一絲涼涼的東西從心裏流過,但更多的是嫌惡。賀景雲沒有潔癖,卻轉過身去不願意再去多看一眼樓下的狂歡,仿佛是不想髒了自己的眼睛。

“怪不得都說夏清芷是圈子裏最會玩的,還真不是浪得虛名啊,你看那下邊好些個都是明星,脫光了之後果然也是挺有料的。”依舊在看着樓下的談拓感嘆着說道,并沒有注意這邊賀景雲厭煩的表情。

其實賀景雲從沒想過夏清芷會真的如同她在面對賀景雲時那般表裏如一,她在賀景雲面前所表現出來的,僅僅只是她想要表現出來的樣子而已。

如今他見到了夏清芷的另外一面,就好像是遮掩着的那層屏障被打開,裏面卻是滿目瘡痍,并不美好。

賀景雲今天是真的累了,所以他不惜在談拓興致勃勃地還想要和他讨論關于樓下以及夏清芷的話題時,他又一次去拿了根煙點燃之後,只說了一聲“我先走了”便離開。

每個人都有面具,在面對不同人的時候則會戴上相應的面具,可是今天夏清芷兩個面具之間的差別實在太大,讓賀景雲稍微有些不适應。

他在回家的路上一時都在兩者之間轉換,卻很難達到一個平衡。

賀景雲就這樣有些思緒混亂的推開家門,卻在同時接到了一個來自英國的電話。裏面的人操着一口純正的英式英語說完他要告訴賀景雲的消息後,賀景雲同樣用英語讓對方稍等一下,然後走到書房去打開電腦确認了一些東西,才再一次回答了對方。

挂斷了這通電話後賀景雲去洗了一個澡,但這卻并不能洗去他一身的疲累。他先去給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一口氣喝下去大半之後才走進卧室。

這個晚上賀景雲幾乎是睜眼到天亮,一杯黑咖啡是第二天清晨所必不可少的東西。不過就算他的狀态并不好,卻還是依然按照原計劃獨自驅車前往賀家大宅。

賀家老太太明天要出發去山上吃齋誦佛一個月的時間,所以今天賀家的人幾乎都會回去。

通常在賀家這樣的活動中賀景雲是幾乎沒有存在感的,他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可以,反倒是輕松。

但今天卻是有些不同。

原本賀景雲是在老太太的房間裏陪着賀凱風與老太太說了一會兒話,是後來漸漸人都來了屋子裏的人也開始多了的時候,他才默默的退了出來到院子裏。

賀家大宅和夏公館是正好相反的,賀家大宅是房子大院子小,但夏公館卻是房子小但院子很大。

不過這兩種大小都是在某種程度上的,如論實用這兩者都是分外足夠。

在院子裏賀景雲沒什麽目的的轉了一圈,也算是躲了一會兒的清閑,不過當他正準備回屋子裏去的時候,賀景淩卻從對面走了過來。

無巧不成書這句話是有的,但顯然并不适用眼下的情況,很顯然,賀景淩根本就是沖着賀景雲來的。

預料到了這一點的賀景雲停下腳步站在原地,等着賀景淩走到他面前。賀景淩和賀景全總是喜歡把自己打扮成貴公子不同,他染了一頭金黃色的頭發,下巴總是微微揚着,習慣戴閃耀的鑽石手表,偶爾擡手時便會見到那昂貴的光芒。

“我聽說你準備跟着大哥了?”賀景淩并沒有拐彎抹角,一開口便是直奔主題。

“他只是安排我負責鄰市的別墅區。”賀景雲既不否認也沒有承認,只撿了一個模淩兩可的答案。而這也絕對不是秘密,賀景雲相信他前腳剛走出賀景全的辦公室,後腳賀景淩便能得到消息。

現在在賀家,屬賀景全和賀景淩的風頭正勁,而他們二人無疑身在繼承人之争的漩渦中心,做什麽事情都有很多眼睛在看着。

這對于賀景雲來說,則是有利也有弊。

他們的風頭正勁會幫助賀景雲分擔注意力,讓他能獲得更多自由,但同時也因此而讓他們樹立了根基,如果不是有什麽能夠力挽狂瀾的手段,想要撼動他們并不容易。

“還不是一個意思?”賀景淩嗤笑了一下,然後才又接着說道:“我可以直接告訴你,你這個選擇是十分錯誤的,不過現在你想要回頭也不可能了,我可不喜歡牆頭草。”

賀景淩在說完之後也不等賀景雲的回答,直接就轉身離開。依舊站在原地的賀景雲看着那道背影,表情平淡的就好像剛剛被人告知了今天天氣十分不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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