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鬧翻

用親吻的方式喂藥,确實不是每個人都會的。然而她卻喂得毫無顧忌,毫無廉恥感,就好像是自己的上下唇相碰一樣,沒有什麽羞澀的。

莊眉兒吃驚得張開了唇,半晌才意識到失禮地阖上。

這太過離經叛道,太過違背禮義廉恥,也太過……契合。

兩人的唇相接,渾然天成,沒有一絲違和,仿佛他們天生就是一對,親吻是理所當然的。

莊眉兒的少女心被打擊成渣滓,她既不甘,又覺得在這份天然的愛情面前,沒有自己能觀賞的一席之地。

她黯然離去:“我在外等你們。”

回到京城的路通暢無比,擾人的魑魅魍魉似乎也懼怕他們的殺氣,不敢造次。

秘密回到王府後,莊眉兒便與他們告別了。

府上的大夫幫君泠崖探脈,凝重的臉上布滿了擔憂:“王爺體內有兩種毒素,正在相抗相衡,王爺的意識恐怕正與這兩種毒抗争,怕是短期內不會醒了。”

“啊!”她吃驚地問,“那壞豆腐什麽時候醒,會不會醒?”

“老夫也說不準,”大夫遺憾地搖了搖頭,“王爺正處在關鍵時期,若能将這兩種毒素相抵,興許便能醒來,若是不能……老夫也沒有十足的把握,這全得靠王爺的意識支撐了。”

希望一點一滴的破滅,這一次等待又要多長,那雙經常看着自己的眼,何時會睜開。

李千落的世界天崩地裂,淚水不可抑制地翻湧出來:“都怪我,都是我害的,是我害的……壞豆腐你快起來好不好,我以後都聽你話,你讓我寫什麽我都照做,好不好,好不好?”她一疊聲一疊聲地喊,卻喚不醒沉睡的人。

她在淚水中驚醒,君泠崖讓她到密室裏拿一本小冊子。

那是什麽?小冊子又有什麽含義?

在她進入密室前,她還不清楚,但當接過那本小冊子,翻開細細品讀的一刻,她大徹大悟。

那一本冊子是耗費了君泠崖所有心血所著,上面用很淺顯易懂的文字,向她講述了理政的所有程序,演繹良好帝王形象的途徑,日常朝政的注意事項,甚至連各種會出現的特殊情況以及處理措施,都幫她一一列好了。這就是一本冷冰冰的教導書籍,它能在君泠崖不在的情況下,充當太傅的角色,替君泠崖完成教導她的心願。

他不是慈父,不會攙扶着步履蹒跚的她,帶她學步,他也不是兄長,不會體貼地扶起摔倒的她,哄她開心。他只是一個沉默的癡情人,默默無言地幫她築基,指引着她沿着自己血肉築城的道路,毫無阻礙地前進。

君禮痛心不已,他看着君泠崖從荊棘地裏摸爬滾打,看着君泠崖以無言的方式付出心血,他的滿腔怨念都無從訴說。他替君泠崖不值,替他憤怒,替他為了一個傻子付出如此多的血汗,然而他的身份注定他只能緘默不言。但今日,他一腔被壓在蓋底下的怨氣,徹底噴發,呼嘯着,暢快淋漓着,發洩。

他道出君泠崖的過去,說出君泠崖的付出,更道盡君泠崖的癡心愛意。

心一點點地被撕裂,回憶帶着冷風侵占了創口。

原來她一直被愛,原來她一直都不懂……

——“愛,是見到那人會心跳加速,見不到那人會心慌意亂,見到那人離開自己會傷心欲絕,見到那人出事會痛不欲生。”

——“阿千,阿千……”

她仿佛聽到耳邊回蕩的聲音,可擡頭尋找,才發現那只是一枕黃粱。

她似乎明白了什麽,堵塞未開的大腦,一瞬間通暢了,她聽懂了,也深刻地從字裏行間領會了。那種以為君泠崖死亡時的恐懼,那種聽到他付出時的痛,還有那種渴望見到他完好無損的期盼……

她抱着那本書冊放聲大哭,淚流不絕,奔到君泠崖面前,肛腸寸斷:“壞豆腐,壞豆腐!你醒來好不好,我懂了,我都懂了……”

她懂了什麽,沒人知道,那能聆聽的人,也沒有醒來。

她哭花了眼,哽咽地抹眼淚,無措地問道:“怎麽辦,壞豆腐不起來,我要怎麽辦?”

君禮道:“與其痛哭流涕,詢問如何辦,不如回宮去,用王爺教導您的一切,去成為他所想要您成為的人,實現他的心願,讓他在醒來的第一刻看到他的成就。”

朝廷已經鬧得翻了天。

以君泠崖心腹為首的黨羽主和,以二皇子為首的黨羽主戰,争得面紅耳赤,始終無法一錘定音,而關于柔成長公主的消息,如同石沉大海,了無音訊。

西疆國始終假惺惺地扮演着不知情的角色,既不告知大錦,也沒在國內做出任何解釋,将所有人都往鼓裏蒙。

然而,在主戰派争論不下的時候,就像是約好了的一樣,西疆國采用最直接的方式,挑釁大錦的權威,踐踏大錦的尊嚴,贊同主戰派的觀點——戰争。

他們戰馬的鐵蹄踩上西北邊境的時候,朝中矛盾還在急速攀升,等到傳信的人拖着一身傷,拼死趕來報信時,矛盾的引線就被徹底點燃,怒火爆發。

主戰方終于有理直氣壯的理由去批判那些婦人之仁的主和派,主和派們心灰意冷,挫敗得擡不起頭來,局勢完全向主戰方傾倒。

主戰方贏得了勝利,那麽相對的,他們必須要派出一名有能力的将領,去驅逐侵略者。而這合适的将領,毋庸置疑,就是一向推崇以暴力與戰争解決問題的李孤松。

得到西疆入侵的消息時,李孤松的嘴角不可抑制地彎了起來。按照他私底下擺的譜,先與西疆國密謀,由其派出一小隊兵馬騷亂西北邊境,引起大錦女帝的恐慌,自己再鼓動朝臣施壓,讓女帝交出兵權給他,他再領兵趕往西北。等到天高地遠,他便能靠着手裏的兵權以及太皇太後在宮中的權勢,裏應外合,讓女帝的鮮血濺染龍椅,威懾朝堂。

這是他與太皇太後策劃已久的棋局,就等着君泠崖不在堂中時,翻雲覆雨,反掌乾坤。

他以為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以為自己得到兵權勢在必行,然而傀儡女帝早看出他有不良居心,就是寧願戴着一頂“國難當頭,膽小如鼠,不敢反抗”的污帽,也咬死不松口将兵權交給李孤松。

她只派出了朝中能力并不出衆,但卻是君泠崖親手培養出來的将帥,率領幾千精兵奔赴西北。這麽一不出名的人物上戰場,自然飽受非議,一時攻擊的勢頭從女帝不敢派兵,轉成了女帝忠言逆耳,為了一己之私,不顧大錦安危,更甚者有人将這種言論傳到民間,引發了人民激憤的情緒。

只因無論在朝中還是在民間,極力塑造自己良好形象的李孤松,都持有一定的權威,掌握一部分民心,且他少時曾多次在戰場上出生入死,與軍隊将帥配合默契,加之他高貴的身份,确實是領兵反抗,宣揚國威的不二人選。

可惜他偏偏不知韬光養晦,低調為人,太過明顯将野心擺到了臺面上。

傀儡女帝的行為招致衆人不滿,就在這檔口,太皇太後帶着自己的侍衛出現,氣勢洶洶地穿過一衆粗紅脖子說服女帝的朝臣,将繪着蘭花的玉指大膽地指向龍椅上的女帝:“大膽刁民,憑爾平民之軀,竟然端坐龍椅之上,也不怕遭天打雷劈!”

衆人大抽一口涼氣,敢指着真命天子的鼻頭罵其是刁民,這太皇太後是抽了哪門子的風,不想要腦袋了麽?

女帝一臉茫然地歪着頭,好像根本不知道太皇太後在說什麽。

太皇太後挺起了背脊,義正言辭地道:“此人并非當今聖上,而是易容成聖上來糊弄天下百姓的刁民!而當今聖上早已置天下百姓于不顧,自顧賞花玩樂去矣!”于是,她就滔滔不絕,痛心疾首地說自己如何發現“女帝”是假的,如何知道女帝已經遠走,說得那麽懇切,說得那麽有理有據,只有一句“理應将此刁民趕下皇位”提到了重點上。

朝臣轟動,有人抱着懷疑,有人将信将疑,也有的人堅信不疑。

太皇太後的心腹就像雨後春筍,一個接一個冒出頭,懇請女帝給出合理的解釋,而太皇太後則嚣張地要求女帝揭穿自己的真面目。

梅月着實沒料到這一局面,他們明明隐瞞得很好,究竟是哪兒的弦撥錯了,竟然被太皇太後發現了端倪。更甚者,這一窩蜂湧現的侍衛,就像是密謀好的一般,将朝殿圍得水洩不通,擺明兒是要逼宮!若是被發現女帝是假的,這一出戲就甭想演了,可嘆君泠崖目前毫無消息,更恨太皇太後勢力盤根錯節,竟在這一矛盾的時刻突然團結起來生事。

“太皇太後,凡事皆應有依據,您若認為聖上是假的,理應給出合理的依據,而非在此妄自揣測!”梅月看了眼吓白了臉的“李千落”,強提了口氣辯駁道。

“大膽刁奴!竟敢如此跟哀家說話,來啊,将她拖下去掌嘴!”太皇太後在揭下“李千落”臉上的□□前,自然拿不出依據來,因而她很聰明地将事情的矛頭轉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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