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回,他非常看重

一路行去,路上張燈結彩,歡聲笑語,到杏園拜見過皇帝,皇帝效法古風,拉着群臣曲水流觞賦詩飲酒,齊行簡文辭不佳,被罰了好些酒。

飲至酣處,羽觞到了聖人跟前,聖人做了一首吟詠社稷的詩。便有人道:“社稷之福,莫過于國有儲君。”

齊行簡眉頭一跳,群臣也是一驚。

聖人把楚王召回來,雖說也露過是為了要冊封太子的口風。

可自從皇帝要封宋貴妃為皇後以後,卻擱置了此事,好像忘了一般,顯然是不想這麽早定下太子之位。稍有人舊事重提,聖人也是冷落貶斥,漸漸便不敢再提。

聖人笑呵呵道:“愛卿言之有理。”

聖人竟然接茬了!聖人明知道楚王與宋貴妃不對付,這又是什麽意思

不少臣工心思活泛起來,卻不敢當出頭的椽子。聖人又道:“諸位以為呢魚相公、繁之、敬宗、徐良”

被點名的數人莫不與楚王有交情。

魚宰相捋了捋胡須,徐良等正思忖,張欽正要開口。卻聽有人道——

“臣以為,楚王既為嫡長,孝悌仁愛,又曾為天下兵馬大元帥,率軍平定河北之功,宜為太子。”

齊行簡第一個站出來了,聖人大悅。

張欽附議,群臣附議,聖人下诏,一時對楚王、不太子殿下的恭賀之聲不絕于耳。

張欽瞥了齊行簡一眼,他并未湊上去恭賀,反借口更衣徑直出了門去。

心中不由生出幾分敬意。

五年前,太上皇當年逃去蜀地避難,是留了聖人、秦王、晉王、魯王四方在河北各自牽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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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晉王的防線被叛軍擊破,壞了局勢,聖人也以此為由,将秦王、魯王納于麾下,在江淮、河北再無人牽制,于是不經太上皇許可另立朝廷,登基稱帝。

太上皇聞訊隐而未發,是不想鬧得朝廷分裂。可太上皇就要回長安了,其餘威如何,後果如何,沒人知道。

他要用太子的位置定了楚王的心,也要叫群臣明白,如今他才是皇帝,他的兒子才是太子。

聖人,這是怕了。

齊行簡看準了形勢,第一個站出來,既賣了太子的好,又得了聖人的心。

何等果決!

曲江,原本是秦時的皇家禁苑宜春苑,幾經修繕,如已成為長安一處名勝。卻說上巳,男子們聚在一處,女子們也自有去處。

賀蘭氏領着辛氏、薛氏、許如是、璎珞奴邀約上不少大家婦人,同樣也在曲江游玩。

賀蘭氏選了與杏園相去不遠的桃園,又借着機會,在各家娘子面前把許如是介紹了一番。

小聚了一會兒,便不拘着人,四處游玩。

桃花花開爛漫,雲蒸霞蔚,美不勝收。士人在林間焚香飲酒,又能聽聞林間琴聲幽幽,更有美人在林間折花嬉戲——

許如是不辨方向,漸至幽處,眼見着桃木稀疏,她正要回轉,卻聽有女子驚喜道:“郎君可算來了。”

“讓娘子久等了,今日上巳,曲江人多……”

許如是尋聲望去,卻見那女子膩雪肌膚,繡羅衣裳,美中不足的是頭發卻才到頸肩,頭上梳的高髻卻是用的假髻。

因她頭發甚短,有生得極美,許如是對她印象格外深刻。

那是今日見過的史家如夫人。

史家的小郎君正是月前縱馬于市被許如是叫人扣起來的那個。這位如夫人正是那史郎君的庶母。

她身邊竟然沒有仆婢,她在做什麽她身邊那個男人是誰

聽說先秦時候上巳節青年男女看對了眼,常常便直接往樹林裏鑽。

本朝民風難道已經開放到這種地步了

眼見着那兩人邊說邊走,許如是心裏百般臆測,好奇得很。

怕驚動了人,她便将跟在身邊的健婦和婢女留在原地,跟上前去,手裏拈了枝花枝假裝賞花,豎着耳朵聽。

只聽一個沉穩的男聲說:“……有人蔭庇,某與他約好了,無須擔憂。已備了馬過來,你跟我走就是。”

女子低呼了一聲,腳步紛亂。

男女主角突然要開溜,這出戲算是看不下去了。許如是有點懵。她撇開一枝碧桃,從夾縫裏看見那男人拽着如夫人的手腕,大步流星地往桃園東門去了。

“啪——”

許如是匆忙之下,竟生生折下一枝桃枝。

如夫人倉皇回過頭來,卻見落英缤紛,花樹底下,玄衣男人笑着将一枝碧桃插在小娘子的髻間。

不禁松了口氣,快步離開。

許如是被齊行簡擋住了去路。

她都不知道這人從哪兒冒出來的。高大的身影竟直将她遮掩住,又把她手的桃枝兒折了一截去,往她頭上簪,他一擡手,酒氣直往許如是鼻尖裏鑽。

許如是心裏貓抓似的,硬邦邦地見了禮,齊行簡讓開的時候,哪裏還有兩人的影子。

齊行簡負起手,斜斜睨着她:“很不甘心?”

許如是把頭上的花拔下來,捏在手裏:“我只需一聲叫喊,他們兩個便跑不掉了。齊公說呢?”

齊行簡“哦”了聲,說道:“娘子一呼,然後便被那男子瞧見了,發現事情敗露,提劍過來便斬?”

許如是擠兌他: “齊公勇冠三軍,威震河北,難道還怕個區區蟊賊?”

齊行簡竟還點了點頭:“娘子說對了。他手中有兵刃,齊某赤手空拳,如何能跟他鬥?”

許如是見他這樣不要臉面,滿心窩氣,又不好發作。

齊行簡覺得那男人背影頗有些眼熟,心中也有了些猜測,上前去瞧,許如是好奇地問了句。

齊行簡低着頭回了句:“捉賊拿贓。”

許如是不以為意,漫不經心道:“不就是私奔?”

“私奔?豈止是私奔?”齊行簡語氣陰冷,“這是誘拐良妾,應黥面,流放三千裏。”

話中森然之氣溢于言表,許如是不禁打了個寒顫。

齊行簡要追索着兩人足跡,許如是交代了仆婢讓回了賀蘭氏,說她身體不适,先回家中去了。敵不過好奇心,轉頭卻跟上了齊行簡。

齊行簡倒沒在意她。而是仔仔細細地在夯土路上分辨着馬蹄足印,起初是只有一行淺淺的足跡,後來有許多足跡彙在路中間,齊行簡依舊沒有迷失。

許如是其實有點懷疑他是不是在亂走。問他怎麽看的。

齊行簡卻答非所問,淡淡道:“打仗第一要緊的就是斥候,齊某要是連這也看不出,也就白打了這幾年的仗。”

許如是也不敢問了。

這句話就是她當年告訴齊行簡的,沒幾個人知道。再多說幾句,她說了什麽不該說的,齊行簡冷不丁再問一句,诶,小許啊,你說的這幾句怎麽跟我家娘子說的一模一樣?

她的謊就編不圓了。

兜兜轉轉,馬蹄進了永嘉坊,許如是就有了一種不詳的預感。

直到許如是站到自家側門門口的時候,心情非常複雜。

“可曾見過有騎馬的生人經過,身邊帶着個美貌娘子的。”許如是抓着個自家守門的僮仆便問。

青衣仆人想了想,道:“似乎有一個。”

齊行簡果然沒有胡扯。

“他去哪兒了”

“進府了。”

進府了進楚王府了

等閑人怎麽可能進府合着還是個內賊許如是面色陰晴不定。

一路按着指引,許如是敲開大門的時候,正看見了她家先生韋乾正坐在中庭與人對飲。

“先生!”許如是訝異。

“娘子!”韋乾訝異又驚恐。

許如是看去,韋乾懷中摟着不是那位史家如夫人,卻又是誰

他身邊那個跟着的青衣人身形,與跟如夫人私奔的男子頗為相似。

那人也頗為詫異:“齊将軍?”

許如是定睛一看,當場愣住了。

齊行簡果然不是吃飽了撐的,這不是李長庚又是誰?

此人頗有幾分仗義俠骨,為人忠義,被齊行簡收在身邊做了虞侯。齊行簡看人眼光毒,記性也好,軍中有不少新出頭的将領都是受了他的提拔。

想必齊行簡不希望他想要提拔的人鬧出什麽幺蛾子。

可是李長庚和史家如夫人私會淫奔,然後跑到了楚王府找到了約好的韋乾,史家如夫人現下又在韋乾先生懷裏。

等等,這信息量有點大,容她捋一捋。

齊行簡審視三人,沉默了片刻,漠然問道:“說吧,怎麽回事誘拐良妾,匿藏賊人?”

他喜怒不辨,每多說一句,韋乾和如夫人的面色便白一分。

待他說完,韋乾已經是面無血色。

他慘笑一聲,全然視死如歸的神色,重重地磕在了地上,顫巍巍道:“千錯萬錯,皆錯在某一人。”

如夫人在她懷中低低哭泣,一對亡命鴛鴦都沉浸在愁雲慘淡的氣氛裏,許如是眼見着齊行簡越來越不耐煩了。

“國公容禀。”李長庚面無懼色,當仁不讓地站出來。

齊行簡斬釘截鐵道:“講。”

作者有話要說:

誅仙要翻拍,陸雪琪越來越靠譜,我瑤越來越不靠譜。我陸雪琪黨的塑料基友居然跟我炫耀,還嘲笑我們瑤黨慘!好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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