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千年厲鬼
孔愚的意識一回到身體,便緩緩睜開了眼。
她環顧了四周一眼,發現她娘正無奈而又慈愛地看着她。
“娘!”孔愚輕輕喚了一聲。
“你這孩子,這個時候竟然睡着了,莫不是受了驚吓?”古雲摸摸她的頭說道。
孔愚忙搖了搖頭,道:“娘親,我不怕,只是連累了你們,可是那曹大海真的該殺。”
“小小姐醒了?”那邊王桂如不安地看了過來,見孔愚醒了便勉強地笑了笑。
“嬸子。”孔愚叫了一聲。
“哼,你也知道連累了我們?你要是真這樣想,等明天升堂的時候你就親口承認人是你殺的,讓判官大人放了我們。”春秀幽幽地看向孔愚。
她眼眶紅腫着,顯然是剛才哭過,此刻正抱着肚子,卷縮在牢房一角。
她一說話,幾人便都冷冷地朝她看去。
春秀身子一縮,動了動嘴皮,終是沒敢再說什麽。
“也不知念古現在如何了,還有,爹和大慶他們……”王桂如憂心忡忡。
“桂如妹子,你別擔心,念古說不定這會兒已經到了将軍府了。”古雲只好如此安慰。
王桂如不安地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孔愚則趁着她們說話的空當,閉目仔細翻看起那篇馭靈之術。
那馭靈之術便是馭天下一切之靈,此靈,便是指天地間一切魂魄,通俗一些說,便是鬼。
天地玄黃,陰陽我心,天道輪回,我意通明……
孔愚默誦馭靈之術,随着她的默誦,她的雙眼不知不覺地緩緩張開,一抹光芒在她眼中陡然一閃而逝。
接着,孔愚的視線便紛亂起來。
陰暗潮濕的牢房裏,她看到了不一樣的景象。
無數死相百态的鬼魂在潮濕的牢房裏游蕩,它們發出千奇百怪的聲音,有的嘎嘎大笑不止,有的則嗚咽嚎哭,更有的不斷喊冤,叫聲凄厲。
孔愚的臉色慢慢變白,她,她真的見鬼了!
“哇哈哈,今天新來的這個姑娘真漂亮啊!”突然,孔愚聽到一個聲音在她頭頂響起。
她身子一顫,緩緩擡頭,就見自己的面前飄了一雙腳。
她慢慢仰起僵硬的脖子,便看到一個尖嘴猴腮,七竅流血的男人正一臉猥瑣地瞧着她。
孔愚頓時臉色僵硬,卻又看到一個頸上無頭的飄到了近前,強忍着沒有尖叫,強迫自己轉開視線不去看,目光一凝,卻對上了一雙笑眯眯地大叔臉。
仔細一看,這張臉居然是被一只手托着,孔愚眼珠子僵硬地轉動,終于發現正是那無頭的手中捧着的一顆人頭。
她忍不住細細一瞧,就與那笑眯眯地大叔臉再次對上了。
四目相對。
“啊!娘!”
忍無可忍,孔愚慘叫一聲,撲進了她娘的懷裏,“娘,有鬼!”
古雲被孔愚撲了個正着,不禁吓了一跳,一臉地心疼,她的愚兒畢竟只是一個在孔府平凡長大的姑娘家,今天的事,果真是吓到她了。
古雲心裏苦澀,但也只能安慰道,“愚兒,別怕,沒有鬼的,你看,這裏只有人,沒有鬼。”
孔愚聞言,小翼翼地擡起頭,卻看到一個四肢奇異扭曲的大漢正在猥亵春秀。
而連翠身邊,一個神婆子打扮的老婦人正對着她跳大神。
“關關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一個胸口插着刀的書生緩緩從牢房外飄過,可謂是風流潇灑,一身的書香氣息。
“哎呀,這位夫人一看就是大戶人家出身,不知夫人夫家姓甚?為何進了這京衙大牢?奴家蘭倌,見過夫人,蘭倌願侍候夫人左右,不知夫人可願為奴家贖身?奴家命苦,若夫人願意給奴家贖身,奴家願給夫人當牛做馬……”
一個披着薄紗,濃妝豔抹的男人在王桂如身邊轉了一圈,搖着頭嘆了口氣,又翹着蘭花指飄到古雲面前,見古雲氣質不不俗,當即便眼波一蕩,對着古雲騷首弄姿地幽幽細語起來。
孔愚嘴角不禁一抽,古怪地瞅了她娘一眼,心中的害怕卻是不知不覺淡去了。
“愚兒?”古雲被孔愚的古怪眼神瞅的面色一僵,不知為何,竟無端地感到絲絲窘迫。
“沒事。”孔愚搖搖頭,從她娘身上爬起來,目光變得平靜。
“小丫頭,你看得到我們?”笑眯眯地大叔頭顱緊追不舍地飄到近前,可那無頭身子還留在原地,只是,它的手上空了。
孔愚僵着臉,沒有應答,卻是默默地在心底念誦起那馭靈之術,随着她的念誦,體內妖丹緩緩旋轉,孔愚的身上便籠罩了一圈薄薄的金光,而她的眼中,卻是陡然間光芒大盛,一雙眼睛如同兩個小太陽一般奪目耀眼。
而她這般情形,普通人是看不到的。
突然,兩道光刺從孔愚冒着光芒的眼中飛射出來,化作兩股靈繩,沖進了那笑眯眯的大叔臉中。
“啊——”大叔臉陡然發出一聲凄厲地尖叫,那飄在孔愚近前的頭顱‘倏’地一下倒退着飛到了無頭的手中托着了。
但縱是如此,那笑眯眯地大叔臉仍然是極痛苦地扭曲了一瞬,但下一瞬,那無頭便托着大叔臉笑眯眯地飄到了她面前,不同的是,他的眼神恭敬,“小人王文舉,參見上尊。”
孔愚心裏一顫,清晰地感應到這只鬼與她之間那奇異地聯系,仿佛只要她一個念頭,這只鬼便會在瞬間灰飛湮滅,而同時,屬于這只鬼生前的一切記憶也都盡現她眼前。
想不到這王文舉活着的時候還真的是無愧于他的名字,竟真考中了舉人老爺,只不過,就在他中舉那日,竟被一員外的兒子陷害,入了獄,砍了頭,那舉人之名也被那員外的兒子取代。
只不過,這王文舉心性豁達,雖心頭有怨,但也并未因此而扭曲了本性。
這已是三十年前的事了,也就是說,這王文舉已在這牢記裏當了三十年的鬼了。
因這牢房本就是關押犯人所置,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一種特殊的氣場,以至于死在這牢房裏的冤魂惡鬼們,不管如何兇惡,也終是走不出這裏。
但被孔愚用馭靈之術收服後,王文舉從此卻是不用再被這牢房束縛了。
這得失之間,他對孔愚恭敬之餘也多了一絲感激。
孔愚不禁暗道一聲這馭靈之術還真是神奇,忍不住有些躍躍欲試起來。
“咦?”
就在這時,一聲驚訝地輕咦聲從旁傳來,卻見那個蘭倌已停止了勾引古雲,正一臉詫異地望着她。
孔愚嘴角不禁再次抽了抽,忍不住又詭異地看了她娘一眼,心中暗暗猶豫着要不要把這只勾引她娘的家夥給趕跑。
“姑娘,你收了奴家吧,只要你肯為奴家贖身,奴家願為你當牛做馬!”
哪知,‘噗通’一聲,那蘭倌竟跪在了她的面前,楚楚可憐,眼神幽怨地望着她。
一個男人做出這種表情……孔愚身子一抖,卻已然是發動了那馭靈之術,眼中飛出兩道靈光沖入那蘭倌體內。
蘭倌身子一顫的同時,孔愚的腦中也霎時一片刺疼,屬于這蘭倌生前的記憶也紛湧而來。
那是一個養尊處優,風流俊雅的翩翩少年。
他出身富貴,只是,一朝變故,全家滅門,而他活了下來,但卻被賣進了勾欄院。
他自然是不從,但是,随着花樣百出的殘酷刑罰施加在少年身上,久而久之,少年終于向現實屈服,幾年過去,少年成為了那勾欄院的頭牌。
他一直在心底盼望着有一個達官貴人能夠給他贖身,而也終于有一天,一個好心的貴婦看上了他,那貴婦許諾給他贖身,他欣喜萬分,也對那貴婦感激愛戴萬分。
他想着,只要他自由了,便定要找出仇家,報那滅門的血海深仇,然後傾盡一切地報達那為他贖身的貴婦,一生給她當牛做馬。
那日,他終于等到了來為他贖身的貴婦,可是沒想到,他等到的卻是一場更加殘酷的災難,那貴婦似乎玩夠了,命人将他押近了大牢,并且,在牢房之中對他施盡一切手段折磨,蘭倌此時才知,原來這貴婦正是當初滅他全家的背後主謀。
他恨意滔天,貴婦卻滿臉享受。
而後,那貴婦便将這蘭倌殺了。
若是一刀殺死也好,但那貴婦卻是将活生生的蘭倌,一塊一塊地肢解,而在整個過程中,蘭倌都被吊着一口氣,親眼看着自己被分屍,受着那不可想象的痛苦而艱難死去。
他的怨和恨無處訴說,以至于死後,他的魂便化作了怨魂。
千年時光,他在這牢房之中苦苦掙紮,卻始終被束縛在此地得不到自由。
千年的怨氣驚天駭地,千年的冤魂惡鬼被他吞噬幹淨,他越來越強大,但依然無法離開這牢房。
大仇無法得報,心願無法了結,戾氣滔天,但物極必反,當它一身戾氣暴虐到極致時,反而使這厲鬼表面上竟變得與平常無異。
從百年前他便不再吞噬鬼魂,只是抱着一個執念,找到一個給他贖身的人……
但這一切都得在他的耐心耗盡之前,若他有着一日沒了耐心,依然找不到那樣一個人,他的戾氣只會更加可怕。
而今,他已經找了一百年,他的耐心即将告罄。
孔愚臉色慘白,腦海中不斷地閃過蘭倌被分屍的場面,那血,那痛,那恨,孔愚眼角不禁滑落一滴晶瑩的液體。
孔愚知道這蘭倌就是狐仙說的那只千年厲鬼。
她恐懼這厲鬼,但也難過他的經歷。
世間多少不平事,弱者只能任由強者掌控,比如這蘭倌,比如此時身陷囚牢的她。
“姑娘,你可願為我贖身?”孔愚的愁緒就在這一聲輕問下戛然而止。
孔愚突然意識到一個現實的問題,這是厲鬼啊,執念化作滔天戾氣的厲鬼啊,若她無法實現他的心願,那麽,來自厲鬼的反噬……
孔愚突然打了一個激靈。
“千年已過,人事變遷,那勾欄院恐怕早已不存在,我去哪裏給你贖身?而且,你的仇人也早就死的渣渣都不剩,找誰報仇?”
孔愚艱難地喘息了一下,心裏直呼狐仙坑我,眼神近乎于絕望地看着那蘭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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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多字數,這是公作大章啊,親親們,看在這麽多字數的份上,留言和收藏高調地來吧~~另外偶想說一下,女主現在才剛剛開始成長,想看女主霸氣的親親不要着急,本來今天想讓女主就霸氣一回的,但是預計錯誤,推到明天了吧,因為厲鬼太難收了嘿嘿,還有,女主她攤上大麻煩了~~~看她如何搞定這只厲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