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天早晨,方緒負責把鄧一鳴叫醒,在鄧一鳴還在床上伸懶腰哭天喊地的時候,方緒已經快速地把自己打理好,背上了背包往外走。

“你到時候下去可能沒早餐了,我幫你打一份,你到時候在車上吃。”方緒走之前對鄧一鳴說。

叫幾個高中生來陪他們考察完全就是胡鬧,沒有專業的知識底蘊也沒有相當年紀的耐力,方緒很怕麻煩,但顧及他是鄧朝一的弟弟,只好多多照顧他一點。

方緒挑了個後排的座位坐下,大巴車的位置坐不滿,前面聚集了幾個學生在玩游戲,他就在後面安安靜靜地看書。其實最開始他們是會叫上方緒的,他也欣然接受,他不大會玩游戲,木讷地在人群中手足無措,沒人教他,散場後有人還會暗地說,方緒這個人沒意思。後來方緒學會了怎麽玩,想着再貼上去也是沒什麽意思。

“哥!”鄧一鳴拎着大包小包上了大巴,一屁股坐在方緒旁邊,“你怎麽坐這麽後面,還看書?很容易暈車的。”

方緒把書收了進去,問鄧一鳴:“怎麽背這麽多東西,你是去爬山的嗎?”

“沒有啊,都是很有用的好不好。”鄧一鳴把東西放下來,一個個跟方緒解釋,“這是驅蚊水,這是登山必備的繩索,這是......”

鄧一鳴說了很多東西的名稱,方緒接過了他手上的驅蚊水,噴在了裸露在外的皮膚上面。

“你的早餐。”方緒從書包裏拿出了兩個雞蛋和兩片面包,鄧一鳴接過來就吃了。

鄧一鳴很能聊天,跟方緒講了半路,又靠着方緒睡了半路,方緒被壓得手臂發麻,偷偷自拍了鄧一鳴的睡顏發給了鄧朝一。

dbsiskl: :p

D:為什麽他能睡你身上啊!!!

dbsiskl:起碼你弟弟睡覺不會亂動。

D:我也可以!!

鄧一鳴一路睡到了下車,到了山腳手機就沒有信號了。導師和帶隊老師一人發了一個對講機別在身上,如果有事情可以在一公裏內進行對講。鄧一鳴一直粘在方緒身邊,方緒問他:“不跟你的同學一起嗎?”

“不想跟他們在一起,我跟他們不是一個level的。”鄧一鳴特別臭屁地說。

“你跟我也不是。”方緒拆穿他。

“我就是想跟着你。”鄧一鳴說。

“那你跟着吧。”方緒說,然後悄悄指了一下旁邊的同學,“你知道嗎,你跟在我身邊,他們會說什麽嗎。”

“會說什麽啊?”

“會說‘Fang身邊居然有個跟屁蟲,是不是想讓Fang給他編一篇sci啊?’‘居然有人會和Fang一起,他是不是也是很無聊的一個人啊’。”方緒面無表情地陳述。

“他們這樣是不對的。”

“不對有什麽用?”方緒打斷了鄧一鳴,“所有人都聽的就是風,泥巴做的人心一推就倒。”

說完方緒就沿着山路往上爬,鄧一鳴還在原地,馬上跟了上去,在方緒旁邊說:“方緒,不是所有人都是這樣的,你寧可反反複複推開我也不願意信我一次。”

方緒停下腳步,沉默了一會,側過頭問鄧一鳴:“這話是不是你哥叫你說的。”

“......你怎麽知道?”鄧一鳴被拆穿有些愣。

“你說不出這樣的話。”方緒說,“但他可以。”

方緒把腳步慢下來跟鄧一鳴同步行走,鄧一鳴跟他說:“哥哥。”

“你不要再說話了。”方緒說。

越往山頂爬,空氣越稀薄。這是方緒的主觀感受,其實山并沒有多高,爬到半路的時候,他們開始采樣。方緒把背的儀器拆卸下來,鄧一鳴在旁邊打下手。

不知道小組合作到底是誰發明的,四個人的小組,總有兩個人會不幹事,會拉低效率,所以方緒依然不感興趣。方緒的級別屬于組內的技術人員,但是沒有很多人想要跟他一組。有時候落單的人會互相幫助一下,就這樣過去了。

“哥哥。”鄧一鳴叫了一聲方緒。

“嗯?”

“你跟我哥在這邊是怎麽認識的?”鄧一鳴問。

方緒側過眼看了看他,提醒他:“工作學習期間不要談有的沒的。”

“怎麽認識的嘛......就是很想知道。”鄧一鳴粘着方緒,“我真的很想知道。”

方緒沒理他,組裝好儀器以後,方緒把他放在了地上,回頭和鄧一鳴說:“意外。”

“不要再問了。”方緒讓他閉嘴。

其實他也不知道怎麽和鄧一鳴講,鄧一鳴跟鄧朝一不同,他年齡小,心思單純,倘若把成年人之間的繁雜交給他,只會讓一個未成年人不自由地游離于既定軌道外。

一場勘測和實地調查持續了大半天,連午餐都是坐在樹蔭底下吃完的,到了傍晚才出發回去。鄧一鳴依舊坐在方緒旁邊。

方緒開口問他:“你怎麽想來夏令營的?”

“唉我那段時間就是想出國,我爸媽他們也沒說什麽,就讓我自己搞定,我看我哥學校有這個活動我就報名了。”鄧一鳴說,“我好像不大習慣。”

“挺正常的,我在你這麽大的時候,也是一個人在外面集訓,在很遠的地方。”方緒說。

“哥哥說你成績不錯,為什麽不留在國內上大學啊?”

“成績好就一定要留在國內嗎?”方緒說,“高考只是個暫時休息的地方,不是終點。”

他這個答案已經回複了無數個人,也答過無數遍,但是唯一一次答錯的,就是鄧朝一問的那一次。

鄧朝一問他為什麽,方緒說政審不過關。

這代表着非我所願,時不待我,想要給鄧朝一表現一個什麽叫曾經快撒手人寰的缺憾。當時的方緒迫切的希望鄧朝一也是這樣一個跟他有着同病相憐的命運的人,但是鄧朝一把他的命運撿起來,護好了,告訴他繼續往前走。

回程的時候,眼尖的方緒立刻看到自己房間沒有關燈,回頭問鄧一鳴:“你早上出來沒關燈?”

“關了啊,肯定關了。”鄧一鳴說。

方緒突然想到了什麽,馬上放下東西往房間跑。他像一路飛馳的弓箭,打開門便擊中靶心。

“你怎麽來了?”方緒跑完還有一些喘。

“我打你手機給你發了多少短信你不知道?”鄧朝一在他房間,在他的床上坐着。

“那個小沒良心的是不是也瞞着我?”方緒指了一下門外,意欲鄧一鳴。

鄧朝一點點頭,跟他說:“我太擔心學長了,鄧一鳴說和你在山上,好偏僻。”

方緒走到他面前,低下頭看他,然後順暢地和他接了個吻。心跳加速,血液流過身體讓他回溫,此時他和鄧朝一都有着腥味帶點麝香味的人性。

他抱着鄧朝一的肩膀,在自己心裏的備忘錄裏記下了答案。

“談戀愛期間,遠離伴侶超過__公裏,可能會感到不安。”

他想了想把單位換了,換成了厘米,這樣可能更好填上答案。

是6厘米。

是他和鄧朝一心貼心,心尖部分距離前胸表皮最近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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