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酒香馥郁

說完正事,喬郁就領着喬嶺告辭回家,男人留了兩句,見喬郁堅持,就送他們出門了。

等拐過了劉巧手家的那條巷子,喬郁回頭問喬嶺道:“這個劉巧手和你爹是舊相識麽?關系很好?”

喬嶺點點頭又搖搖頭:“相識是相識的,不過倒并不親密只是一般,我爹說這個人過于精明油滑,不好深交。”

喬郁點點頭,“确實不是個省油的燈,好在我們也沒什麽需要深交的,他人怎麽樣不予置評,技術倒是不錯的,等到東西做好了,該付多少錢就付多少錢吧,若無必要,這種人還是少打交道的好。”

喬嶺到底是年紀不夠,看人遠沒喬郁那麽精準,所以并不知道喬郁這評價從何而來,但他也不多問,既然喬郁發話了,那肯定就是哥哥說什麽就是什麽了。

那頭,喬郁和喬嶺前腳出了劉巧手家的門,後腳就從後院正屋裏走出一個翠裙花襖的婦人,挺着個有了月份的肚子邊往前門走邊問道:“剛才什麽人來家裏了?”

劉巧手正站在堂屋裏看喬郁留下來的那張圖紙,聞言快步走到婦人身邊,兩手扶住婦人說道:“你看看你,不在房裏歇着,這寒天雪地的出來做什麽,傷着我兒子了怎麽辦?”

婦人雙目一瞪:“我在房裏呆的悶死了,你心裏就只有你這個兒子。”

劉巧手連忙笑道:“哪裏的話,若沒有你哪兒來的兒子。”

婦人嗔怒道:“這還差不多,問你話呢,剛才誰來家裏了。”

劉巧手小心翼翼的托着婦人的肚子,一邊回道:“年前那個不走運沒了性命的喬文江的兒子。”

婦人聞言眉頭一皺:“就窮的變賣房産家業搬到西街去的那個?他們到咱們家來做什麽?不是來借錢的吧?我告訴你啊,不借,一個子兒都不借。”

劉巧手搖搖頭:“放心,我知道,不過這兩個小子可不是過來借錢的,而是托我來給他們做個東西。”

婦人心細如發,一下就抓到她在意的問題問道:“錢呢?喬家破敗成什麽樣了,他們的活你還敢接,給的出錢麽?”

劉巧手點了點婦人的腦袋,“你眼裏就只有錢,你放心錢不會少的,他家那老大是個只知道讀聖賢書的迂腐書生,骨氣比命重,他爹死的時候都沒跟人開過口,現在會差你那幾個錢,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喬家還能連這點錢都給不起了?更何況他們今天給我的那個圖紙可比那點錢有意思多了。”

說完從懷裏小心翼翼的掏出喬郁給他的圖紙,展開攤在婦人面前讓她看。

婦人哪裏看得懂這種東西,随便掃了一眼就興趣缺缺的把目光挪到一旁,說道:“這是個什麽玩意兒,有什麽意思?”

劉巧手也不跟她過多解釋,喜滋滋的将圖紙又裝回自己懷裏,說道:“跟你說了你也不懂,反正這圖紙對我有用就是了。”

婦人十分不屑他這神秘兮兮的樣子,“你不是說這圖紙是喬家那小子給你的東西麽?人家的東西對你再有用那也是人家的。”

劉巧手兩眼轉的飛快:“你懂什麽,只要是我看過一遍的東西,那就是我的了,行了行了,不說了,你快回屋歇着去吧,別累着我兒子。”

說着連扶帶抱的将婦人弄回了屋,喜不自勝的找東西研究圖紙去了。

喬郁和喬嶺沒有直接回家,逛到西街後,找了個賣粗瓷壇子的壇子,買了五個腌菜壇子。

賣壇子的是個上了年紀的大爺,不住的跟喬郁說他的壇子有多好,又說他天天在這裏扯攤子賣壇子,要是有什麽問題都可以回來找他。

喬郁敲了敲壇子表面,聲音清脆而回聲渾厚,雖然樣子不太好看,但質量應該沒什麽問題,就付錢買了五個。

大爺看兩人都不像是幹活的人,還關切的問是否有小厮來取,喬郁心道,我都快連自己都養不起了,還養小厮。

但大爺也不是瞎操心,這粗瓷壇子又大又重,一共五個,喬郁兩兄弟的手加起來也就四只,還剩一個壇子,總不能頂在腦袋上回去吧。

再說就他和喬嶺這老弱病殘的體質,一人兩個可能都提不回去。

喬郁試了一下之後就放棄了,大爺在一旁殷勤的獻主意,說是可以先放在他這裏,然後找個推車什麽的拉回去。

喬郁目光四下一打量,看到街口一家酒館外正在卸貨的一輛馬車。

喬郁拍了拍喬嶺的手,讓他站在這先等着,自己去去就來。

說完就攏了攏衣領,呵着白氣往酒館走過去。

走近了才發現,這輛馬車上裝的都是酒,小小的泥封壇子一瓶一瓶的碼在馬車上,隐隐能聞到一股酒香,也不是在卸貨,而是在裝貨。

“幹什麽的,湊這麽近做什麽?”正在裝貨的一名仆役見有人走近,立馬叫道。

喬郁一看這架勢估計沒戲,也不打算多問了,扭頭說道:“不好意思,原本以為你們是在卸貨,想借馬車一用替我們拉點東西的。”

喬郁這張臉笑起來的時候實在是讓人兇不起來,那仆役原本口氣還有些沖,見喬郁沖他笑的一臉和善,再開口語氣已經平和了七八分,問道:“你不知道這是誰家的馬車吧?”

喬郁一頭問號,又打量了一下這馬車,從車架到車簾看起來都并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但既然這人這麽說了,那這馬車的主人肯定不是尋常人家。

喬郁心思一轉,就又沖那仆役笑了起來:“實在不好意思,恕我眼拙,打擾了,我再想想其他辦法吧。”

仆役應道:“去別處看看吧,這車我可做不得主。”

喬郁又笑着應了,扭頭往回走去。

他前腳剛走,後腳一個十七/八歲小厮模樣的人就從酒館走了出來,走到仆役跟前問道:“剛才那人來幹嘛的?”

明明只是個小厮,仆役的神色卻十分恭敬,回道:“說是想要借這馬車幫他運些東西,估計是沒認出這馬車來,我給回了。”

小厮唔了一聲,又扭頭看了看那個已經走遠了的背影,轉身進門上樓給主子回話去了。

“爺,問出來了,說是要借馬車替他運點東西,也是個眼拙的,連咱們府上的馬車都沒認出來,也敢上來亂借,膽子倒是不小。”

酒館二樓臨窗處,坐了個正在品酒的男人,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捏着一只上好的翡翠杯,一邊細細抿了一口,一邊用濃墨般漆黑的眸子透窗往下看了一眼。

“去,說你剛好順路,送他一程。”

小厮眼睛瞪的滾圓,而後咕嚕嚕一轉,小心翼翼的問道:“爺認識這人?”

男人視線越過酒杯遙遙看了他一眼:“怎麽?管起我來了。”

小厮嘿嘿一笑:“小的哪敢,爺你等着,小的這就給您把人送回去,保證一根汗毛都不少。”

說罷躬身告退,連跑帶跳的下樓去追人去了。

喬郁已經走回了喬嶺身邊,見喬嶺看過來,有些遺憾的沖他搖搖頭。

喬嶺倒是并不在乎,想了一下說道,“那先放在這裏一個吧,等下我再回來拿。”

賣壇子的大爺立馬說道:“你們放心放在我這裏,我一定給你們看的好好的,絕對出不了問題。”

喬郁想了想,也只能這樣了,正打算點頭,突然背後傳來幾聲清脆的馬蹄聲。

喬郁回頭一看,剛剛停在酒館門口的馬車現在正停在他面前,駕車的還是那個跟他搭話的仆役,不過在他旁邊還坐了一個人,穿着一身小厮衣服,一雙眼睛滴流亂轉一副鬼靈精的樣子,上下打量了他兩眼後,說道:“走吧,不是需要馬車麽?剛好順路,能捎你們一程,上來吧,小心着點裏面的酒,別碰倒了。”

喬嶺看了一眼喬郁,不知道該如何應答。

喬郁笑問道:“那就先謝謝二位了,不過我有些眼拙,并未認出這是哪家大人的車架,能否告知一下,要是以後大人賞臉再見,我也能感謝一二。”

小厮嘻嘻笑道:“我家爺只說了把你們送回去,別的一概沒說,我可不敢多嘴,爺要是想告訴你,你以後自會知道的。”

喬郁啊了一聲表示了然,既然人家不想說他也不想多問,只是剛剛看那仆役的态度,這車的主人應該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才對,他自問是不可能認識這樣的人物的,看喬嶺也似乎并不知道來人是誰的樣子,心中有些好奇罷了,倒也不是特別擔心,如今他們家徒四壁,也不怕人家別有所圖。

說完就掀開馬車後的簾子,和喬嶺一起将東西搬上了馬車。

馬車後面果然碼着半車泥封酒壇,簾子一揭,頓時酒香四溢,喬郁深吸一口氣,覺得這酒香味還挺熟悉,不過在什麽地方聞過喬郁倒是記不得了,想來是這些日子四處走動在誰家院外聞到的吧,喬郁沉吟片刻,不再糾結這個問題,讓喬嶺坐上馬車後,自己也跟着坐了進去。

“好了,勞駕兩位送我們一趟了。”喬郁說道。

仆役“駕”的一聲,馬車輪子咕嚕嚕轉起來,往西街盡頭走去。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