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抵達】
????顧烜知道這次答應帶她去江南又是把她給得罪了。
看着沉洛衣面露幾分疲色,顧烜躊躇半晌,終是忍不住靠近她幾分,說了話,“你也知道,皇兄那個性子,你不去他也會讓你去的。”一頓,跟上她的步子,“不然,就當去江南散散心也好。”
“這事我一個人來就好,你在江南就和冷玉到處玩玩吧。”他這樣說,突然就見前頭那人步子一下子停了下來,旋即轉過身來,凝着他看,“陛下既然說要你我合作,我就自然不會玩樂。”
“那你生氣了嗎!”顧烜怔了一下,脫口問出,待話都出口了,他就惱的想給自己一巴掌了。
沉洛衣也沒想到他能這麽無腦的問出這麽一句顯而易見的問題,故而見他一臉懊惱,不敢看她的模樣。靜了片刻,說到:“這倒是……沒有。”假話,她是氣顧恒逼她去江南,對顧烜倒沒有多大的氣要生。因為就算他們兩個堅持抵抗,顧恒也有法子讓她乖乖去江南。
“要說生氣,我也是氣陛下……”
顧烜吸了口氣,稍微擡起臉看她,她還是那副沒有多大表情的模樣,出口的話也是淡淡的。
“不過是官大一級,豈有你我反駁的道理。”說罷,笑了一聲,轉眼看向顧烜,“趁着還有時間,你不妨多去了解了解這次的事情,省的去了那處,什麽都不知道,又怎麽能完成陛下交代的事情。”
“這是自然的!”顧烜揚了臉,還是拘謹着,“資料什麽的我會看的,你放心便是!”後面又補充了一句,“絕對不會讓你操心的。”
聞言,沉洛衣略略挑了挑眉,說:“操心……”頓了下,便道:“倒不是什麽操心不操心,我再操心也不會操心你……”
顧烜臉色略有難堪。
“這次,有什麽事你就直說,沒有瞞着的必要。再則,你若将案子了解完了之後,記得來向我說。此次下江南,我可不是跟着你去玩的。”沉洛衣平平淡淡道出一句,再無什麽情緒。
他點點頭,道了一聲,就見眼下那片天藍色的裙角蕩着輕柔的漣漪,消失在了視野裏。緩緩擡起頭來,那人步伐悠然,似乎已經沒了之前的氣憤。但顧烜又怎麽能安心下來,見她消失在了拐角處,他定了定心神,也馬上轉過身帶着周正往書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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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恒交給他的案子是一樁似乎牽連人數衆多的貪污案,其中朝中要臣也有不少牽連其中的。據說窩點在江南,其中存有大量證據,這才讓顧烜去趟江南的。
這種事情,理應交給顧恒身邊一些近臣來辦,但若實在牽連甚廣,怕是連近臣都不好相信。
顧恒那邊理出了一份名單,上頭赫然在冊的沉柯的名字讓她傻眼了好一會兒,沉柯是兵部尚書,也是極為惹眼的,若說真是牽連上了,那可就是天大的事。
當初顧烜還安慰了好一陣子,畢竟只是拟出的冊子,兵部這塊肥魚,是多少人都想咬上一口的,自然也有人想在這地做文章 。
沉柯一直兢兢業業,從先帝到如今的新帝,兵部這塊就沒說出過一點岔子。
事關沉家,自然就不是沉洛衣能敷衍的了。雖然顧烜有說說不定是顧恒估計激她的,但是就算是假的,沉洛衣也不打算不重視這事了。
她自然不信她父親貪污,但若有人誣賴陷害……即使以後證明清白,那在沉柯的官途上也是一筆污點,她怎麽能讓自己父親出現一絲半毫的污點。
所以,她倒要看看,這樁案子,到底是那些人這麽不怕死了。
雖說是微服出巡,但瑞王夫婦并未打算隐瞞行程,說是去江南一帶散散心去。明白的人心裏也清楚這倆人是表面和氣,楊億瑤那事還不知道私底下真相是什麽呢,不過現在這顧烜對着沉洛衣處處讨好,也是讓人看得明白,指不定去江南還是為了讨她開心呢。
此時,在通往江南的水路上。舒雲一邊沏茶一邊說到:“那側妃的病也是來的蹊跷,主子就不懷疑嗎?”将茶推到沉洛衣面前。
“蹊跷不蹊跷什麽的,也沒什麽可在意的,若真有蹊跷,我倒想看看,薛長歌是想玩什麽。”沉洛衣不甚在意的說着,端起茶盞。
他們啓程之前,一向身體康健的薛長歌突然病倒了。這個時間上病了,難免不會讓人多想,認為她是故意生病用來絆住顧烜去江南的行程。
然而這并沒有什麽用。
病了,就讓人好好侍候着喽,難道還要讓顧烜、沉洛衣在一邊侍候她嗎。
這下側妃病倒,府中事情就暫時交給了韋芊兒來管理,按資歷,就算是薛長歌也不能說什麽。
最苦的自然就是薛長歌了,她病确實是她故意得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引起顧烜注目。她不信顧烜對她一點情都沒有了,明明以前說的那麽好聽,現在卻要全都不認賬了嗎?然而,她這一病,也沒有引得顧烜什麽注意,他還是和沉洛衣啓程了。
她自己倒是卧床不起了。
做了這麽多,最後倒黴的還是她自己!
後來韋芊兒過來看她,也不曾料到,她居然是來警告自己莫打些歪主意……這個女人,現在代替自己管理後院,她資歷比自己深,而且……她到底藏了多深。
然而這後院裏的事情,現在的沉洛衣還不想去管裏頭有多少彎彎繞繞。
“也就是說,江南的知府,徐季這個人周轉贓款?”沉洛衣手裏把玩着一柄象牙骨扇,梳理了一下思路,“今年雲州的澇災,有一部分用于救災的錢財,從他這裏,陸陸續續轉到了其他人手裏?”按照那冊子上拟的,有那麽一小部分錢財還在她爹沉柯手上。
顧烜托着下巴,手裏翻閱着一本案宗,說:“目前按照皇兄那裏的調查,确實是如此。”一頓,有些為難的看向沉洛衣,“但是,沒有确切證據,而且,朝中誰人參與其中,也都還不甚清楚。”
“這 也難怪。像這種貪污受賄,定都是謹慎行事,捂得嚴嚴實實的。”沉洛衣手指撫弄着扇柄下的流蘇,面無表情,“确是不好查。”但是,顧恒這個人,怎麽可能查不 到。他大抵就是故意讓她與顧烜來江南的,顧烜這麽大了,卻還沒有一點作為,他這個當哥哥的,總是要為他創造機會的。
“嗯……”顧烜颔首,又道:“等到了江南,我們就在徐季那處下榻,也好着手。”
“這是自然的。”她一頓,将小扇握住手裏,看着他,“皇兄給你配的暗衛你可都帶着呢。”
“你放心便是,有些事情,都是需要那些暗衛的,我當然會好好帶着。”顧烜回道。
“這便好。”沉洛衣颔首,“到時讓那些人物盡其用就是,我就先和冷玉待久一些,她剛到江南,肯定是要置辦房屋的。”
“我知道的。”顧烜聽的認真,“到時我們兩個分開行動,徐季那裏暫時交給我便可。”
兩個人又細細碎碎說了些別的,算是做好了初時的準備。
這樣讨論公事,對于顧烜而言,委實輕松許多。但他與沉洛衣說話,總不是都是要談論公事吧?
待到達了目的地,三人就下榻了徐季的知府府。
徐季眼瞧着這小王爺帶了兩個女人,其中那位氣質高華的必定是王妃,那位清冷美人漂亮是漂亮,但怎麽看都是個當寵妾的。
這徐季生的白淨,為人和和氣氣,好生招待着三位,午膳上的菜色也是中規中矩,既不奢侈也不平淡,正正好好,讓人挑不出一點錯來。看得出,是個會做人的,至少表明上,精明的很。
用過飯之後,顧烜讓沉洛衣帶着冷玉先下去休息了。
路上冷玉忍不住湊近沉洛衣抱怨,“那個徐大人……看着就不是什麽好人。”
沉洛衣低聲,“怎麽回事。”
“那位徐大人看着咱們兩個的眼神,就和那青樓嫖客似得。”冷玉惡寒,“髒死了。”
“有些男人,不都是這樣嘛。”沉洛衣拍了拍她的手,“別想太多。”
前頭領路的丫鬟在客房前停了下來,眼角瞥見這兩人關系親昵,還感慨了聲真是妻妾和諧。
“王妃,這裏就是您和王爺的客房了。”丫鬟低着頭。
“有勞了。”沉洛衣不冷不熱。
“那……這位……”
“這位是随我與王爺一道過來的,你們喚她一聲冷姑娘即可。”
那丫鬟聞言生生把就要吐出口的“姨娘”兩字咽了下去,原來竟然不是王爺的侍妾嗎?
“冷姑娘,您的房間是北面那間,奴婢帶您過去看看吧。”丫鬟急忙改了口。
冷玉瞧她樣子有些奇怪,卻也未往心裏去。順着丫鬟指的地方看了一眼,便說:“我知道了,待會兒我自己過去就行,不用你了。”
那丫鬟以為是自己那點心思被看透了,登時就有些畏縮,垂頭應了是之後就安靜的待在一邊,不禁怨起了給她帶消息的那人。不是說了是王爺侍妾嗎,怎麽一下子又變成一個沒出嫁的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