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小鶴鶴生氣氣
為迎世子回國,戴國城門大開,車馬長驅直入,沒多久就到了宮門口,戴國世子穿着一夜未換洗的衣袍、蓬頭垢面地下了馬車,趴在宮門口號啕大哭:“父侯——兒子活着回來啦——”
臣子們也紛紛跪地痛哭,夾道歡迎的百姓們也全都趴下來,一時間滿城哀恸嚎哭聲,此時天剛亮,濃霧還沒散去,晨光稀薄,隐約能看見四處飄揚的白幡。
莊衡站在馬車上感嘆:[古人真是太誇張了!]
在權力鬥争面前,血腥殺戮再正常不過,戴侯病逝,君位本該由世子繼承,可戴侯留下的兒子沒一個省心的,先是老二火燒世子宮殿謀殺世子,之後老三殺老二,沒多久老四又殺老三,現在眼看要成為人生贏家的老四又不行了,受重傷不能醫治,還被大臣關起來。
這些都是莊衡從少年那裏打聽來的,如果按照原文劇情倒推,老四早晚會發現躲在豬圈裏的世子,并殺掉世子穩坐君位,沒想到世子運氣那麽好,碰到來借兵的少年,僥幸讓少年救出來。
莊衡扭頭看向少年沉靜無波的側臉,心裏冒出疑惑:[小老弟自己和手下的人都被關起來了,竟然能順利找到世子,還能裏應外合制造混亂重傷四公子,再順利把世子救出城,他們到底怎麽做到的?]
ai:[要不……你問問?]
莊衡矜持道:[不了吧……又不熟。]
ai:[……]
全城恸哭過後,大臣們将戴國世子迎回宮,少年一行人也被安置到館舍,之後朝堂上下忙着給戴侯下葬,又忙着準備新君繼位儀式,宮裏宮外都忙翻了天,與之相比,少年所住館舍倒是清淨得很。
入夜後,整座城都安靜下來,館舍裏更是幽靜,戴國世子前來拜會少年,說已經和朝中将軍議定好出兵事宜,只等他明日繼位後,兵馬就可以出發了。
“公子請放心,領兵的是我親舅舅,自己人,絕不會出差錯。”
“嗯,糧草備好了?”
“備好了,來回一趟都用不了十日,糧車輕便得很,會提前半日出發。”
“那就好,明日你且安心繼位,我這裏不必操心。”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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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盞幽燈将兩人的身影映在窗上,少年勁瘦挺拔,氣宇軒昂,戴國世子身材矮胖,微微躬着身,頭頸前傾,是以下對上的姿态。
莊衡站在院子裏歪頭看窗上人影:[奇怪,世子對小老弟是不是稱得上恭敬?]
ai:[好像是哦。]
戴國世子來去匆匆,很快就離開館舍趕回宮中,莊衡假裝在外面遛彎兒回來,踱步到少年跟前,少年正在燈下看書,聽見動靜将書放下,叫胥烏拿些吃的過來。
莊衡之前在河邊将所有食材都用光了,新的食材要等過零點才能拿到,所以進城到現在,他都是吃的館舍裏準備的飯菜,幾乎少年吃什麽他就吃什麽,唯一不同的是少年吃三餐,他時不時吃一點,少吃多餐。
胥烏很快送了些飯菜過來,還是特地讓廚子熱過的,少年伸手撫摸莊衡的脖子,低聲道:“吃吧。”
莊衡:“……”
少年看着他:“怎麽不吃?”
莊衡突然有點抗拒:[你有沒有覺得他把我當寵物養了?]
ai:[……好像有點,不過你身為一只鳥,沒有丁點可能會成為寵物的自覺嗎?]
莊衡氣憤:[我就說他怎麽對我一點對仙君的敬意都沒有呢!原來他把我當寵物了!虧我喊他一聲賢弟!]
ai:[消消氣,填飽肚子要緊。]
莊衡深覺受到人格侮辱,拒絕進食,也不說話,轉身氣呼呼去了自己的房間。
少年:“……”
莊衡一夜沒睡,這會兒困意上頭,剛進房的時候還在吐槽小老弟不夠厚道,轉眼就收起一條腿睡得天昏地暗。
夜色漸深,寂靜的館舍一角,兩道黑影翻牆而入,鬼鬼祟祟地沿着牆根往裏走,沿途偷聽各房動靜,慢慢摸到莊衡所在的房門口,兩人對視一眼,點點頭,推門而入。
隔壁躺在榻上的少年猛然睜開眼,反手抽出枕下的劍翻身而起,守在外間的胥烏也同時起身,見他打開房門走出去,趕緊跟上,少年示意胥烏先不要動,兩人躲在暗處靜觀其變。
隔壁房門大開,莊衡單腳立在窗邊,扭着頭将嘴巴插在羽毛中,對外界的聲響渾然未覺,那兩人看房裏只有一只鶴,頓時膽子大起來,東摸西摸地不當心弄出一點聲響,終于将莊衡驚醒。
莊衡警覺性不高,醒來第一反應是換一邊插羽毛繼續睡,扭頭時看到房裏多出兩道人影還以為是熟人,帶着困意道:“大半夜不睡覺跑我這兒來幹嘛呢?”
空無一人的房裏突然出現人聲,這聲音還特別空靈,任誰聽了都會吓一大跳,那兩人剛一個摸到鐵鍋,一個摸到鐵鏟,吓得手一抖,鍋鏟碰撞發出清脆突兀的聲響,瞬間将莊衡的瞌睡蟲驚走。
莊衡吓得“嗷”一嗓子撲騰翅膀飛起來:“誰?!”
ai:[嘤……小心……]
那兩人不知誰摸到了菜刀,驚喜地喊:“找到了!”說着将刀橫在面前,氣勢洶洶。
莊衡正要用爪子蹬他,冷不丁對上鋒利的刀刃,趕緊調轉方向去蹬另外一個人,那人卻身手靈活,三下兩下就将莊衡制住,一手抓着莊衡的脖子,另一手抓着莊衡的翅膀。
莊衡鬼哭狼嚎:“救命啊——”
兩人吓一大跳,慌裏慌張地扭頭四處找,最後才将目光鎖定在莊衡身上,震驚不已,在莊衡第二次喊救命的時候迅速捏住他的嘴,抽出腰帶牢牢捆住。
莊衡:“唔唔唔——”
躲在門外的胥烏想要沖進去,讓少年伸手攔住,驚訝道:“主上?”
少年緊緊盯着莊衡掙紮的身影,一只手握緊劍柄,蓄勢待發:“再等等。”
胥烏愣了一下,明白了少年的意思,那兩人過來的目的非常明确,就是為了偷那把一看就不是凡物的菜刀,但知道這把菜刀的,除了季大石等人,就是從城外回來的戴國君臣。
世子已經說過要奉主上為上賓,卻有人陽奉陰違,竟敢跑到這裏來偷東西,不管那兩人是窮瘋了還是純粹動了貪念,都算是對世子的不忠。
那兩人見面前的鶴發不出聲,都長長噓了口氣,兩人盯着莊衡看了片刻,面色漸喜,一人道:“這只鶴竟能口吐人言,非同凡響,不如我們敬獻給天子?”
另一人也蠢蠢欲動:“不錯,天子什麽美男沒見過,什麽仙鶴沒養過,早就不稀奇了,若能将這只口吐人言的鶴敬獻給天子,天子必定大喜,到時公子靈說什麽,天子還不是答應什麽?”
少年拉着胥烏悄然退遠一些,胥烏道:“他們口中稱的并不是四公子,而是公子靈。”
少年道:“不錯,他們極有可能不是四公子的人,但與四公子利益相關。”
胥烏沉思片刻,驚道:“四公子叛亂另有人在暗中謀劃?”
少年颔首,若莊衡說得沒錯,四公子背後的人就是祁王,他對胥烏叮囑道:“你在門口守着,跟蹤他們,我進去。”
胥烏垂首:“是。”
少年重新回到莊衡所在的房門口,這回他并未放輕腳步聲,莊衡聽到後扭頭看過來,頓時驚喜:“唔唔唔——”
莊衡之前喊救命的聲音很大,睡在不遠處的季大石等人都被驚醒了,這時也紛紛拿着兵器跑出來,看少年站在門口,趕緊也圍過來。
季大石目光落在莊衡身上,又驚又怒:“好大的膽子!”
那兩人正打算抓着莊衡離開,沒想到被包圍得這麽快,頓時慌亂起來,其中一人看大家都很緊張莊衡,便将菜刀壓在莊衡頸上,威脅道:“你們若不讓開!我就一刀将它砍了!”
莊衡:[啊啊啊啊啊啊我要回家!我要回家!這裏連個警察都沒有太過分啦!]
ai聲音瑟瑟:[主主主主人……他們應該會放行的……]
少年果然擡手,示意季大石等人散開,給兩人留了條路。
那兩人心裏一喜,越發覺得這只鶴寶貴,忙抓緊莊衡的脖子連拖帶拽地往門口退,看這群人慢慢跟過來,就再次将刀架到莊衡脖子上:“止步!不然我砍了這只鳥拔毛下鍋!”
莊衡僵着脖子不敢動:“唔唔唔……”
[不放行我就是死路一條,放行的話我要去伺候變态天子,還是死路一條,看來我必死無疑了。]
[兄弟們,你們是我親兄弟!不枉我給你們做那麽好吃的飯菜!]
[嗚嗚嗚我們來生再見了!]
莊衡一臉絕望地被拖到館舍大門口,所有人都緊張地盯着他,卻不敢再往前跟,那兩人心生得意,其中一人拿刀在莊衡面前晃,還沒晃幾下手中突然一空。
莊衡生怕那把刀舞到自己臉上,歪着頭僵着脖子努力避讓,結果眼睜睜看着那把刀在眼前變成一堆粉末,無聲飄落到地上。
莊衡愕然片刻:[……哦耶,驚喜。]
ai激動地吼:[零點了零點了!這把刀失效了!]
季大石懷疑自己眼花了,擡起手拼命揉眼睛:“公、公子,你看到了嗎?”
少年抿緊唇,揚起手中的劍朝兩人沖過去。
那兩人一個忙着牽制莊衡,一個忙着舞刀,這會兒想抵抗卻來不及抽自己的兵器了,權衡一瞬後扔下莊衡跳上低矮的院牆,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