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3.3

新生兒的到來,給寧國府帶來了無限的生機,以前,寧國府賈源已老,賈敷病弱,看着總有暮氣,安靜的過分,如今新生兒的道來,打破了這灘靜水。

賈周氏坐月子,嬰兒平日裏是給奶娘喂養的,當然,他太受歡迎了,到奶娘手裏,都是餓了或者睡着了。小嬰兒養在扶雲院,賈代化每日上朝前,必須先看一眼,要知道,他名下只有一個病弱敷哥兒,曾多麽擔心絕後,都快打算納妾生子了,這孩子,來得及時。賈周氏睡醒了,也要看小嬰兒,身上掉下來一塊肉,怎麽都疼不夠。

等他的父母親香過了,早起的賈老太太還會不辭勞苦的從華福堂跑到扶雲院來,看望親親乖孫,老太條這不是體諒媳婦下人,而是疼愛乖孫,就怕外面風大,把孩子吹着了。賈演下朝回來的頭件大事,也是來看乖孫!小嬰兒就這麽沐浴在全家人疼愛的目光裏。

當然,最誇張的還是賈敷,他都快搶了奶娘的活計兒了,從早到晚都泡在他弟弟的房間裏,弟弟睡覺的時候,他就自己看書,等弟弟醒了,就和弟弟說話陪弟弟玩,給弟弟換尿布。賈敷都想用奶瓶給弟弟喂奶的,奈何沒有找到奶嘴,只能讓奶娘親身上陣了。

賈敷這麽折騰是為了什麽呢?為了和小弟弟建立安全依賴。嬰兒在三個月以前,基本是無選擇的親近任何人,重點親近給自己食物的人,三個月到七個月的時候,開始選擇性互動,喜歡經常陪在自己身邊,和自己玩的人,他會記住那個人的氣息。在七個月到一歲左右,明顯依賴首要的照顧着,警惕陌生人和陌生環境,過了一歲,才理解物體恒存性,和其他人的交往變多。

什麽叫物體恒存性?在嬰兒的理解裏,在他面前的才存在,他看不到就是沒有。所以最熟悉的人不在身邊,他就會哇哇大哭,因為他以為哪個人永遠不會再出現了。一歲以前是和嬰兒建立依賴關系最重要的時候,賈敷是不會放過的。

見天累月的和小弟弟在一起,小弟弟看不見他就大哭,家裏的長輩下人都說,賈敷和弟弟關系好,殊不知,是誰照顧他,他就和誰好。怪不得皇室有那麽多乳母最後飛黃騰達了,皇帝也是從嬰兒長起來的啊,小時候建立的親密太重要了!

小嬰兒滿月的時候,賈周氏也出了月子,這是寧國府這幾年難得的大喜事,自然場面盛大,連隔壁的榮國府老祖宗賈演也過來參加這個堂孫兒的滿月禮。

賓客盈門,光彩熠熠,能來參加國公爺孫兒的滿月禮,自己的身份也不會低,小嬰兒只在滿月禮上,就得了一筆豐厚的祝福禮物。儀式過後,賈演為這個心新生的嬰兒取名賈敬。

這個名字,從賈周氏懷孕就開始準備,賈演把聖人書都翻了幾遍,老太太調侃他,等孫子的名字定下來,他去考個舉人,不成問題。最後在一家三代男人的努力下,終于定下了這個敬字。敬,肅也,祭祀主敬;敬,警也,敬德之聚也。這個子是賈敷從父、祖備選的一大頁紙的名字裏挑出來的,與原著無幹,只為了自己做兄長的拳拳之心。

被命名為賈敬的“無齒”之徒,笑得口水之流,更逗得內堂女眷哈哈大笑。

過了滿月禮,賈周氏重新出山,本想把賈敬帶在身邊教養,奈何她要掌管這麽大的府邸,實在沒空。本來奶娘是可以照顧好孩子的,可惜賈敬和賈敷關系太好,一看不到賈敷就嚎啕大哭,奶娘是哄也哄不住。賈敷趁機提出把賈敬放在自己的院子裏養,賈周氏哪裏肯?賈敷自己還是個孩子呢!

賈敷也不争辯,只默默的每天天亮就來,等賈敬睡下了才走。嬰兒的作息和大人可不一樣,晚上時有驚醒,哭着只有賈敷能哄住他。賈敷跟着熬了幾天,看着結實了的身子,好像又單薄了。賈周氏能怎麽辦,只好把賈敬挪到了康園。只要真心疼愛子女的,和子女意見相左,最先妥協的,肯定是父母。

不過是連着三五天,晚上沒睡好,臉色蒼白了些,精神萎靡了些,賈周氏就吓得把賈敬搬到了康園,賈敷得償所願,親自把自己的卧房收拾出來,準備和弟弟同住。奶娘死活不同意,賈敷這麽小,睡覺不注意就會壓着孩子,這些年,就是新手父母都有可能壓死孩子,更何況賈敷這小小年紀的。

賈敷又豈會聽一個奶娘的,一意孤行,讓賈敬睡在自己的床上,當然,是睡在自己床上的搖籃、襁褓裏。賈敷是想給奶娘一個下馬威,要不是如今和動物奶不能解決細菌感染問題,賈敷早就想把奶娘趕了。

賈敬的成長,換尿布的是哥哥、陪玩耍的是哥哥、喂食的是哥哥,等十個月會說話的時候,第一個詞自然也是“哥哥”,賈敷一直圍繞在弟弟身邊。平常人家的孩子,一歲左右會說話就很好了,賈敬被賈敷養着,才十個月就能吐簡單疊字詞彙了,從祖祖、到娘娘、到爹爹,賈敬那奶聲奶氣的小聲調,還時不時會被口水嗆住的小模樣,俘獲了全家人的心。

賈敷和賈敬相差近十歲,真真是長兄如父,連賈代化都吃錯道:“敬小子還要我這個爹做什麽,有敷哥兒給他當爹呢!”

賈敷解放了父母了精力,在賈敬三歲的時候,賈周氏又一次懷孕了,這是一個原著裏沒有的孩子,對于改變賈敷已經很習慣了。此生,他作為賈演的孫子,也沒有多少不适,更不會用曾經的“賈演經歷”,來臆測如今的祖父,可以說賈敷的性子是越來越穩了。

賈周氏又一次懷孕,賈敷自然也跟着忙前忙後,賈敷對每一個孩子的到來,都十分期待。一忙起來,就有些疏忽賈敬,說疏忽也不至于,畢竟還有那麽多丫頭婆子呢,只是不像以前眼珠子都盯着賈敬罷了。

所以,當他院子裏的大丫頭氣喘籲籲的跑過來道:“大爺,二爺不見了,奴婢了找了許久都沒有找到。”

此時,賈敷正在扶雲院和賈周氏說話,賈周氏聞言,眼前一黑,就要暈過去,懷孕的人,哪兒能受刺激。

賈敷扶住賈周氏,喝問道:“怎麽不早來報我,你去請大夫來,你接着把事情說清楚,母親,您別急,府邸這麽大,敬哥兒身子小,往花木後一躲,丫鬟們沒看到也是有的,您別急。”

賈敷幾句話就把幾方人的安排安撫好 ,嬷嬷趕緊出去請養在家裏的大夫,丫頭跪在地上回禀:“奴婢一直跟着二爺,午睡的時候二爺不讓奴婢們在外間伺候,說是奴婢們喘氣聲太大,吵得二爺睡不着。奴婢就退到西花廳等候。到點兒,奴婢再去叫醒二爺的時候,二爺就不在了。奴婢已經請康園裏丫頭嬷嬷們去找了,在康園和近處的花園都沒有找到。奴婢有罪,奴婢有罪!”

看着丫鬟在地上砰砰磕頭,賈敷連個眼神都欠奉,只對賈周氏道:“母親,您安心養着,等大夫來了,聽大夫的,兒先借您身邊的常嬷嬷一用,先封了內院,仔細找吧。”

這些年兒子表現得越來越成熟,家裏大事小情都上手了,就是外面爺們兒們的朝政大事,也能說個一二三,賈周氏沒少聽賈代化誇他,自然是放心的,把內院的權柄交給他,并讓常、青兩位嬷嬷協助。

賈敷叮囑大夫來了,一定把脈案送一份給他,才行禮退下。領着嬷嬷召集了下人,細細找尋。寧國公府邸是正經禦賜的國公府邸規格,光內院行走就要坐車乘轎,範圍太大,吩咐下人子啊各自所屬範圍內尋找,賈敷又去叫外院管事進來。

外院管事小跑着到了外書房,意外的是還跟着一個外院的護衛。管事磕頭請安後,直接把情況彙報清楚:“大爺,今兒個中午,護衛值班,結果在二門外發現的二爺。二爺身邊一個人都沒帶,護衛本想上前請安,二爺高喊着不讓護衛近身,三兩步就爬上了外院那顆玉蘭樹,如今正在樹上呢,奴才們怕吓着二爺,不敢狠勸,請大爺去看看吧。”管事說完還把身後的護衛推了出來,就是這個護衛發現了賈敬的。

護衛也重複了一邊發現賈敬的全過程,和管事說的大同小異。賈敷趕緊讓常嬷嬷、青嬷嬷停下對內院的搜尋,自己跟着管事快步向外院跑去。

護衛本以為自己吓着的主子,怎麽也會被罰,沒想到這麽輕易就過關了,也起身跟着跑出出去。

賈敷到外院的時候,賈敬正抱着玉蘭樹,站的地方已經是很細的樹枝了,就算賈敬再怎麽年小身輕,也保不定會摔下來。樹下已經鋪了很多被子,還有幾個長相和藹的下人,牽着被子,輕聲慢語的勸賈敬下來。

賈敬見賈敷來了,眼前一亮,就要叫人。賈敷先先發制人道:“敬兒,還不快下來,你在胡鬧什麽!”

賈敬聞言,眼淚就刷刷下來了,爬樹的時候,手磨破皮了,他都沒哭呢!

賈敷黑線,該哭的是我吧!

“哥哥果然不要我了,你都有新弟弟了,還管我做什麽,我要離家出走,我要離家出走。啊……哥哥不要我了,哥哥兇我……”賈敬抱着樹幹開始嚎啕大哭,一邊哭還一邊跺腳。

賈敷生怕他把腳下的樹枝給踩斷了,柔聲勸道:“敬兒,敬兒,別哭,哥哥怎麽會不要你,哥哥最喜歡了,你先下來,好不好,哥哥讓護衛接着你,哎,哎,別動,別動!”

不等賈敷多說,賈敬激動的好像要反駁什麽,手一松,人就從樹上掉了下來。賈敷吓得,心都漏跳了幾拍。

多虧先前管事有在地上鋪棉被,下人也牽着比被子等在樹下,賈敬掉在被子上,倒沒傷着。

賈敷跑過去仔細檢查了賈敬沒受傷,就支持不住,眼前一黑,暈了過去。最後的印象,是耳邊賈敬尖利的大叫“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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