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驚喜
喜兒不想接楊桂香的東西,兩手便背到身後,嘴上說着不用了,連連的後退。她更想轉身就跑,可到底不大好,倒似避人如蛇蠍一樣了,她只是受不了楊桂香這麽熱情。這要是平時關系好的,譬如說胡冬兒的娘給的吃的,她興許就收下了,可楊桂香不同。
兩個人正拉扯間,馮翠花不知從哪裏冒出來,在院子外頭瞧兩眼便笑呵呵地高聲道,“哎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喜兒啊!”她說着走進來,眼睛已經瞧見楊桂香手裏的吃的了,又見喜兒這般推脫不接,便湊熱鬧地勸,“你嬸子給你拿點吃的,你就接下來呗!你桂香嬸子的手藝可好着呢,這吃的啊,向來都做得頂好吃!”
馮翠花勸着喜兒的時候手已經伸到楊桂香手裏抓着的那把枇杷梗裏抓了兩根吃了起來,吃食松脆得緊,馮翠花的嘴裏便頓時嘎嘣嘎嘣響。她臉上還帶着好似親和無比的笑意,絲毫沒有因先前被喜兒娘趕出去又或者是後來企圖坑喜兒家而産生任何羞愧或無顏見人的模樣。她此時面對着喜兒的樣子,更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喜兒不應馮翠花的話,只又推脫兩聲,便道,“嬸子你們聊,我娘還有事交待我,我就先走了。”當着馮翠花的面,楊桂香對喜兒的态度倒是收斂了些,不那麽熱心,也沒有繼續強求喜兒收下她從屋子裏拿來的吃的。
馮翠花仍舊吃着楊桂香拿在手裏的東西,笑吟吟又說,“那你可快點去吧!你要是不好好做你娘交待的事,回頭仔細你的皮!”說着又轉頭和楊桂香繼續道,“桂香啊,你這吃的做得味道真是不錯,我吃別人家的,感覺都沒你做的香呢。”她探了兩下腦袋,跟着問,“你家大寶呢?怎麽來了這一會也沒看到人影?”
見喜兒跑了,楊桂香就把手裏的東西塞到馮翠花的手裏頭,由着她吃個夠,眼神卻還黏在喜兒身上,同她說自己兒子出去玩了還沒回來。她們這邊說着話,喜兒已經走到院門口了,恰好嚴桂香的兒子胡大寶回了家,兩個人這麽走了個對面,喜兒和這個楊大寶更不熟悉,便低着頭快步走過他的身邊。
楊桂香的大兒子胡大寶今年才八歲,只是長得有些着急,光是看臉還以為他有十多歲了,不過虎頭虎腦的樣子很憨厚。看到喜兒他也低了頭,兩人錯身而過,擡頭看到自己娘和馮翠花在院子裏頭,便接連着都喊了一聲。
馮翠花瞧見胡大寶,想着楊桂香的眼神,倒是覺得好笑得很。胡大寶比喜兒還小上兩歲呢,楊桂香這又是何苦?她吃着楊桂香塞給她的東西卻想起來自己先前曾聽過的幾句閑篇,再看向楊桂香時的眼神,便明顯變得與先前不大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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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兒順利完成了與藥鋪掌櫃的用來測試她能力的任務,将掌櫃的要的東西如數奉上。恰好那藥鋪裏原來一個小藥童家裏出了點事情走了,這邊掌櫃的又覺得喜兒辦事情辦得不錯,便想這先讓喜兒頂上這個空缺。他想着喜兒要是始終做的不錯,那他也不必繼續找人,正好。
天氣漸漸的由涼轉冷,除去還種着少數蔬菜需要繼續打理以外,地裏的活已經不怎麽地多了。因為這個,喜兒倒是有了更多的時間來忙藥鋪這邊的事情。起初都是些找比較普通的藥草的事兒,難度也不怎麽的大,喜兒就完成得不錯。掌櫃的在滿意之餘,偶爾也多會給喜兒幾個銅板當做獎勵,這麽着,喜兒就偶爾帶一點自己家裏頭做的吃的也那藥鋪掌櫃的。
先前喜兒摘了不少的桃金娘讓劉芳幫忙釀酒,早就釀好了。只是時間擱得更長些的現在,那酒越是香甜、味道好極了。原本劉芳放的是苦酒曲,喜兒還以為這酒釀出來怕是不會甜,卻不知道劉芳究竟是怎麽樣的手法,偏就将這麽一缸子酒釀得甜得很。
喜兒帶了些給那藥鋪掌櫃的,因那掌櫃的喝着很好,還特地和喜兒買了一壇子,說要留着過年招待一下客人。喜兒和劉芳說了,從掌櫃的這兒收到的錢也給回劉芳了。如今喜兒自己勉強算是有一份能夠維持一定收入的工作,且不大影響她去幹其他的事情。
家裏面的事情,很多都還需要喜兒去做,她沒有辦法脫離胡家自己跑到外面找事情做,劉芳也不會答應。就算劉芳答應了,喜兒也不是十分的樂意。她現在做藥鋪這份“工作”,等于是兼職性質,掙的錢還是不怎麽多,至少沒有耽誤家裏的事。要是她去做其他的什麽,掙得錢一樣不可能多到哪裏去,還沒辦法做家裏的事,那就不一樣了。
在這一點上,喜兒得承認自己還是很掙紮的。她現在确實願意替這個家裏出自己的一份力,不抱怨。可是,她并不是很願意自己去累死累活做一份工,省吃儉用,攢下來的錢就貢獻給這個家。她還是害怕。雖然劉芳和胡全并沒有表現得多麽重男輕女,但是他們對女兒和對兒子的态度仍是不怎麽的一樣。這便意味着,他們潛意識裏,還是有重男輕女的傾向,于是說不定在他們看來……作為女兒的喜兒無論為胡慶付出多少,甚至犧牲自己都是應該的。
這種理所當然的想法,喜兒沒有辦法确認劉芳和胡全到底有還是沒有,所以她心裏有疑慮。當下的情況來看,至少暫時來說……喜兒也并不是很想要去确認,因為她現在并沒有**的資本。假使她能夠掙十兩銀子,拿一部分出來給這個家,她不會不樂意。可要是她只能掙一兩銀子,卻要她全部拿去給胡慶用,她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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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有一些自私,可,她雖然感激穿越讓她獲得再活一次的機會,但是也不願意被這份心底的感激壓迫得無底線犧牲自己。她願意盡力去扶持這個家,可是,她沒有辦法做到無條件的犧牲自己。她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幫助這家人過得更好,可并不是樂意無論自己過得多麽糟,也一定要讓這個家的其他人全都過得好。
初冬在悄無聲息間降臨了,降過霜的早晨分外凍人。趁着沒有太多農活,劉芳便帶着喜兒去砍柴。大部分的樹木葉子都掉光了,樹枝也相比其他季節要幹燥很多,再加上沒有什麽農活這一點,現在這樣的時候便很合适囤來年燒的柴。
砍柴的地方在七八個山頭以外,又等于是沒有路,光是過去都要走上半個時辰。喜兒拿着鐮刀跟在劉芳的身後,兩個人沉默地翻着山頭。這已經是喜兒跟着劉芳來砍柴的第三天了,今天要去另外一個山頭,喜兒沒去過也不知道還要多久才能到,便只有跟在劉芳屁股後面的份。
太陽升了起來,陽光穿過落盡黃葉的枯枝,将枯草上的霜露一點點慢慢蒸幹。只是這陽光不怎麽濃烈,照到喜兒身上也感覺不到有什麽暖意。後來又走出去好長的一段路,直到到了到一段不大好走、分外崎岖的路段時,劉芳便特地提醒喜兒要小心一些。可說了這麽一句還是不怎麽放心,大約是因為喜兒曾經滾下過山崖,劉芳便伸出手來讓喜兒拽緊她。
母女兩個分外小心翼翼地經過這一段斜斜窄窄的山路,因着小心速度便慢下來許多,到底穩當。只是這山路兩旁、包括她們腳下踩着的都是野草,那周圍的情況便算不得是看得特別的清楚。當一只不曉得什麽動物從枯草裏飛快蹿過去時,劉芳被吓了一下,喜兒卻不知怎麽了。
劉芳下意識松了手還往後退了一步,喜兒在她後頭看不到前邊是發生了什麽事。只是瞧見劉芳退了一步就為避免撞上去忙往後撤,便是這急急的後退兩步,腳下一個打滑喜兒就往旁邊栽了過去。周圍沒有什麽能讓喜兒立刻找到支撐的,拽劉芳又沒拽住,劉芳來不及拉住她,喜兒就可憐地栽倒了。
這運氣也實在差。
直接栽在斜坡上的喜兒沒有拉拽到什麽能阻止她繼續往下滾,且其中的一手裏頭又是握着鐮刀,更是讓喜兒反抗不了往下滾這件事情。劉芳一轉身瞧見喜兒沿着斜坡往下滾,立時間就紅眼了。手裏的鐮刀往枯草下的泥裏頭一||插,劉芳就矮着身子追着喜兒下去。
喜兒直被迫滾到了山坳裏,才停下來。好在這段斜坡不算多麽長,中間也沒有碰着什麽厲害的東西,比起之前頭破血流,喜兒當下瞧着還算是無事。不知是穿得多還是天兒冷感知變遲鈍了,喜兒沒有覺得身上哪裏疼的,更是一下子就從地上爬了起來了。
原本握在手裏頭的鐮刀被甩了出去,喜兒見劉芳追下來了,忙喊一聲自己沒有事情,又瞧見了自己的鐮刀就去撿。只是這一彎腰,定睛一看,便瞧見了些令喜兒愣住了的東西。烏黑抹漆的固狀物體破土而出,露出來了一個橫面。
用鐮刀的尖頭兒戳了戳那黑面,便感覺這東西質地十分的疏松。喜兒一顆心頓時砰砰砰跳得厲害,趕緊拿鐮刀戳下來一小塊撿起來瞧了瞧,仔細辨認過,她臉上的驚訝就徹底變成驚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