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爺爺
于是淩子汐想了想, 最終沒有做聲。
一行人來到鎮上，白墨衡握住淩子汐的手腕，命當歸叫了一輛寬敞馬車。
“我不坐……”
“淩家路遠。”白墨衡掀起馬車簾子，朝淩子汐伸出手。
淩子汐愣了一下，不知為何，馬上就理解了白墨衡的意思。
三個孩子年紀小, 路太遠體力跟不上，而自己……淩子汐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老四還在裏面啊。
淩子汐上了車，白墨衡也跟了上去, 當歸則在外面駕車。
天氣熱，馬車的窗戶開着通風, 外面的人, 能透過窗子看到馬車內朦胧的景象。
只見一個好看的公子, 坐在另一個氣勢非凡的白衣男人身邊, 兩人是那麽的相配, 引得衆人紛紛昂首探看起來。
因為馬車空間的緣故, 淩子汐與白墨衡坐在正中，白小離坐在一側，白小知和白小思坐在另一側。
而當歸則在外面架馬車。
白小離緊緊地看着坐在爹爹身邊的白墨衡, 神情有些戒備。
當歸牽了牽缰繩, 馬車便動了起來。
一路上還算平坦，偶爾有些輕晃。大約過了一盞茶的時間，突然, 馬車路過一個坎，劇烈的晃動了一下。
淩子汐的身子跟着向前傾，白墨衡摟住了淩子汐的胳膊，淩子汐由于車中颠簸的原因，不受控制輕輕靠在了白墨衡身側。
瞬間，白小離看着兩人抿起了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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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大兒子這樣看着，淩子汐不由覺得十分尴尬，推了推白墨衡，想拉開兩人的距離。
白墨衡沒有放開淩子汐，看着淩子汐的小腹：“前路颠簸。”
雖然白墨衡的眼眸一直如深潭般讓人看不清情緒，可淩子汐還是感受到了一絲關切之意。
好在馬車已經行了過半，沒有多久，就到了淩家。
淩家跟白家一樣，都坐落在靈氣略充裕的鎮子邊緣，一個在南，一個在北。
馬車停下，淩子汐松了一口氣，趕忙推開白墨衡，帶着孩子們下車。
淩子汐拉着三個孩子來到淩家大門前，深吸了一口氣，原主往昔的記憶浮上來，有些原主父母還在時那些幸福的片段，更多的，卻是原主父母消失在秘境之後，受到的冷落和欺淩。
淩家的看門仆人向前，說道：“這位公子，請問……？”
他是新來的家仆，并不認識七年未回的淩子汐。
“我是淩子汐。”淩子汐低聲道，“我回來看我爺爺。”
那家仆聞言瞳孔一縮，神情也變得一言難盡，畢竟，淩家對淩子汐的傳聞誰人不知，聽說他從小到大都苛待弟弟妹妹，性格惡劣，還搶了表少爺的未婚夫。
可是……來人真的很好看，也很有氣質，明明就像一位溫潤如玉的公子。
那仆人仔細的看着淩子汐的臉，不由看得走神了。
“可否讓我進去？”淩子汐問道。
那仆人這才反應過來，打開門道：“是……”
然而，淩子汐帶着孩子們剛邁進淩家，朝原主記憶中的小院走去，一個穿着吊兒郎當，一身纨绔氣息的人出現在他們面前，上下打量着淩子汐：“喲，我當這是誰，是被白家掃地出門的淩子汐啊！你還有臉回來……”
淩子汐休夫的事，并未在鎮中傳播，但一些修仙大家族，自然有自己的渠道知曉。
淩子汐擡頭冷冷看着面前的纨绔，這正是當年欺負過他大堂兄。
白小離向前一步，護在自家爹爹身前，也死死盯着對面的人。
“哎喲，你們這是什麽眼神？”大堂兄用輕浮的語氣說道，“我說錯了嗎？淩家的恥辱，道德敗壞的淩子汐，我就說，你嫁給白墨衡，根本就不配，早晚有一天……”
大堂兄越說越興奮，盡管得到的消息是淩子汐休了白墨衡，但他從底不願相信，并且，從小欺負淩子汐慣了，如今也沿襲了當年的一貫作風，欺負起淩子汐來簡直如魚得水。
這時，他突然感覺到一陣涼意浮現，擡起頭，便看到淩子汐和孩子們身後，一個身形高大的白衣男人出現在眼前。
這男人的氣勢如此強大，靈力如此霸道，且帶着無比的寒氣，令他牙齒都開始打顫。
“這，這……”大堂兄心開始慌了，這究竟是誰？
看這靈力，好像是極其稀有的冰靈力……
難道他是白墨衡？是了，秀泾鎮只有白墨衡是變異冰靈根吧，大堂兄努力露出一個讨好的笑，想對着白墨衡說幾句淩子汐的壞話，畢竟淩子汐竟敢拂白墨衡的面子，當衆休夫，簡直十惡不赦，然而，他才剛剛一張口，就感到一股龐大的威壓襲來，寒氣幾欲把他整個人都凍結。
大堂兄只是凝珠境，哪裏抵擋得住這樣的威壓，瞬間軟倒在地，接着，他看向自己沒有知覺的手臂，不知何時，他的小臂已經完全被凍住了！
大堂兄哪裏還有剛才的不可一世，更別說嘲諷淩子汐，開始在地上打滾哀嚎起來：“我的手，我的手……墨衡大人饒命……不……弟夫饒命，弟夫饒命啊！……”
淩子汐沒有理會他，帶着孩子們一起，往爺爺的院落走去。
大堂兄在地上握着自己的小臂翻滾着，怎麽也想不通，為什麽淩子汐休了白墨衡，白墨衡還會陪他來淩家，還會為他出氣……
七年過去，淩家的格局已經改變很多，然而，淩爺爺還是住在七年前的舊小院裏，淩家大部分人都搬去了西邊大宅住，這裏本就偏，如今更加荒涼。
越往小院走，路上越是枝蔓橫生。
白墨衡在前面開路，把一些擋路的枝蔓撥開，握住淩子汐的手腕，帶着他往前面走。
淩子汐覺得自己被觸碰的地方有些微熱，抽了抽，沒有抽出來，只好任由白墨衡拉着自己向前走。
白小離在他們身後看着，不滿的輕哼了一聲。
一家人來到淩爺爺的小院子，淩子汐突然有些發憷。
這麽些年，不知道老人家過得怎麽樣？
“別怕。”白墨衡握着淩子汐的手腕緊了緊，推開了小院的門。
門一打開，就有一個警惕而清脆的聲音喊道：“誰？！”
那是一個跟淩子汐年紀差不多大的小童，他戒備的看着門口，當看到淩子汐踏進門時，淚馬上聚滿了眼眶：“嗚嗚……少爺！是你嗎？”
淩子汐搜尋原主的記憶，馬上認出了這是從小跟着原主一起長大的侍童雲青，原主小時候一直被欺負，是雲青一直陪在原主的身邊。
“小青，是我，爺爺呢？”淩子汐的情緒被原主覆蓋，瞬間有些哽咽。
“老爺子在屋裏面休息……嗚……少爺，小青好想你……”雲青朝淩子汐撲過來，握住淩子汐的袖口，淚眼朦胧。
淩子汐輕輕摟着雲青的肩，拍了拍他的肩膀：“小青，別哭了，我回來了。”
雲青在淩子汐懷裏哽咽了好一會兒，才擡起頭來，看向他身邊的白墨衡和孩子們：“這是……姑爺，和小少爺們？”
“是啊。”淩子汐微微笑了笑。
“可是，您和姑爺不是……”雲青眼中有着傷心和疑惑。
淩子汐心下一驚，問道：“爺爺知道這件事了？”
雲青搖了搖頭：“我沒敢跟老爺子說，怕他受不住……”
“那就好。”淩子汐舒了一口氣。
雲青也反應過來了：“難道……您和姑爺……不，墨衡大人今天……”
淩子汐握着雲青的手，點點頭：“不要跟爺爺說這件事。”
“是……”雲青看着淩子汐，滿臉的擔憂。
他的少爺啊，曾經那麽無憂無慮，天真可愛的子汐少爺，如今，竟已經成了三個孩子的爹爹，而且，還和姑爺分開了……
雲青突然特別想大哭一場。
為什麽命運要如此不公，為什麽少爺的人生這麽坎坷。
這時，屋內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雲青啊……是誰來了？”
“老爺子……是子汐少爺回來了！”雲青按下心中的難過，朝屋內喊道。
“什麽？！”屋內人明顯十分驚訝，并且流露出意外的高興，一陣動靜過後，一個白色蒼蒼的老人出現在屋子的門口。
只見老人頭發蒼白，背微佝偻，明顯身體不是很好。
淩爺爺的修煉資質不高，兒子和兒媳又消失在秘境裏，孫子也嫁人離開了，讓淩爺爺意志更加消沉，修煉停滞，難以精進。
“爺爺！”淩子汐快步走上前，七年未見，原主的感情湧上心頭，淩子汐的眼睛裏也含了淚。
“汐兒，汐兒你回來了……”淩爺爺撫摸着淩子汐的發絲，眼中也浮現淚水。
“是，爺爺，我回來了……”
“這是……”淩爺爺看向白墨衡和三個孩子。
“爺爺，這是墨衡和孩子們。”淩子汐把三個孩子拉近，“叫祖爺爺。”
“祖爺爺！”三個孩子一起甜甜的叫道。
“哎，哎……”淩爺爺看到孩子們，簡直老淚縱橫，挨個摸了摸孩子們的臉蛋，“真像……長得和你父親和爹爹真像啊……”
白墨衡向前一步，也叫了一聲：“爺爺。”
淩爺爺看到白墨衡，欣慰的點了點頭：“墨衡啊，汐兒當年是替嫁，可他真的是個好孩子……那些關于汐兒的不好傳聞，都是不實的……”
“我知道，爺爺。”白墨衡低聲道。
“那就好，那就好……”淩爺爺捉住白墨衡和淩子汐的手，讓兩人的手握在一處，“墨衡啊，汐兒從小受了很多苦，你一定要好好待他……不要，不要欺負他……”
“我會的。”白墨衡眼神鄭重，聲音也很認真，許諾道，“爺爺，您放心。”
聽到淩爺爺說子汐以前的事，白墨衡心中泛上對淩子汐的心疼，還有無邊的愧疚。
這七年，自己真的對不起子汐太多太多。
可今後，無論子汐原不原諒自己，自己都會好好對子汐，好好愛子汐，好好彌補曾經的傷害。
剛才的許諾，不止是對淩爺爺，也是對自己，對子汐。
哪怕兩人真的沒機會再重新來過，白墨衡也決定，在自己的後半生，好好的保護子汐。
淩子汐的手被白墨衡握在手心，白墨衡的指尖微涼，手心卻是燙的，那種被人牽着的酥麻感傳進心裏，淩子汐不自在的想抽出來，可是看着淩爺爺欣慰的眼神，還是作罷了。
淩子汐擡頭，便看到白墨衡在看着自己。
那眼神裏，似乎有愛意，也有承諾。
傷害已經造成，如今再來歉疚，再來彌補，又有什麽意義呢？要不是淩爺爺看着，淩子汐真想現在就甩開這個男人。
“汐兒啊……為何你們這麽多年……才回來……”淩爺爺坐在小木桌旁，示意兩人和孩子們也坐下，問道。
淩子汐勉強笑了笑：“墨衡他這些年，在蕪墟宗很忙，所以……”
“好，我知道，我知道……”淩爺爺點點頭，“年輕人，是該多努力……哎，那邊溫着茶，茶開了……”
淩子汐擡頭看向屋內西邊，在小爐上放着的茶壺，想站起身去端茶：“我來。”
白墨衡阻止了淩子汐，自己站起身來：“你有孕在身，不要起來了。”
白墨衡去端茶壺，淩爺爺聽了白墨衡的話，則眼睛亮了起來，又是驚訝又是歡喜：“汐……汐兒，你又有孕了？”
“是啊。”淩子汐不好意思的點點頭。
白墨衡端着茶壺回來，先給淩爺爺添上茶，接着給淩子汐倒上，又給三個孩子倒了，接着才是自己。
“那是得小心。”淩爺爺滿意的點點頭，“墨衡啊，一定要好好照顧汐兒，懷孕很受罪的，汐兒瘦弱，不要讓他落了病……”
白墨衡坐在淩子汐身邊，輕輕攬住淩子汐的肩，低頭看着淩子汐：“我會好好照顧子汐的。”
當歸停放好馬車就跟過來了，此時站在院中，看到了白墨衡的眼神。
主人的眼神此時竟溢滿了溫柔，他跟在主人身邊這麽多年，從未見過主人露出這樣帶着愛意和保護的目光。
一次都沒有過。
也許，最一開始，主人對子汐少爺是歉疚，還有看到子汐少爺與傳聞不同的另一面而感興趣，再加上兩人有三個孩子血脈相連，有些微的愛意，那如今，主人對子汐少爺的感情是在一點一點加深吧。
雲青做好了飯菜端上來：“少爺，姑爺，小少爺們，飯菜簡陋，請您們多多擔待……”
淩子汐低頭一看，除了一盤肉菜，其餘全是簡單的素菜，看來，這麽些年，淩家只給了淩爺爺最基本的生活物資，其餘一概沒有。
“沒關系。”淩子汐看着這些菜，雖然樸素，但用心做了，有一種家的味道，“我很喜歡。”
白墨衡給淩子汐布菜，又給孩子們夾了菜，看着他們吃。
白墨衡已經辟谷，是不吃東西的。
“爺爺，您在這過得艱苦，随我走吧。”淩子汐吃了一口菜，開口道，“我……我和墨衡在外面置辦了宅院，我們馬上就去清河郡了，您和雲青可以過去住。”
淩子汐想好了，走之前給淩爺爺在院子裏種上藥材，再花幾十兩銀子，雇個人幫雲青一起照顧淩爺爺，他們往後的日子，應該過得無憂。
“不用……”淩爺爺搖搖頭，“汐兒，我總想着……如果有一天，你父親和你爹爹回來……我，我能在這裏等着他們……看見他們……”
淩子汐心裏聽了也一陣難受，雖然別人都說父親和爹爹死在秘境裏了，可淩爺爺相信他們還活着，原主也相信。
自己……也相信。
雖然淩爺爺不願走，淩子汐還是把一把備用鑰匙交給了淩爺爺：“爺爺，您若想過去住，随時可以過去。”
“好，好……我也享了汐兒的福了……”淩爺爺說道，“你們要去清河郡？”
“嗯。”淩子汐點點頭，“蕪墟宗在那裏，離兒大了，也該加入宗門修行了。”
“是該，是該。”淩爺爺看着白小離出衆的模樣，又是一陣寬慰。
臨走前，淩子汐拿出一百兩銀子給了淩爺爺，白墨衡則拿出一枚丹藥：“這是真元丹，可延長凡人十年壽命，爺爺您有修為，應當能延的更長。”
“這，這太貴重了……”淩爺爺瞠目結舌，“我不能要……”
“爺爺，您就拿着吧。”淩子汐勸道。
這麽多年，白墨衡沒管過孩子們，他出點血，也是應當。
兩人一直到傍晚才離開，一出淩家門，淩子汐便甩開了白墨衡：“別碰我。”
接着，淩子汐帶着三個孩子要走，白墨衡讓當歸把馬車駕過來：“子汐，回去路遠，你們坐馬車走。”
淩子汐本想拒絕，可想到肚子裏的老四，又放棄了，帶着孩子們一起上了車。
當歸駕着馬車載着淩子汐和孩子們離去，白墨衡站在原地看着他們消失在街邊。
小黃莺被白墨衡釋放出來，剛一落地，白墨衡就對他道：“你去準備一輛用晶石做的馬車，繪好陣法，切記，不要颠簸。”
小黃莺點點頭，知道白墨衡是擔憂此去清河郡，路途遙遠，淩子汐懷着孕，馬車太颠簸會吃不消。
淩子汐回到家，躺在床上，想着白天的事情，想起白墨衡的眼神，不由有些輾轉反側。
可是，還有三天就出發了，自己必須好好休息，明天找好馬車才行。
于是，淩子汐便強迫自己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一早起來，淩子汐想出去找馬車，結果一開門，便見到了小黃莺。
“子汐，你要出去找馬車嗎？”
“嗯。”淩子汐點點頭。
“我已經找好了！”小黃莺歡快的道，“我和你們一起去！”
“可是，這麽多人，一輛馬車盛得開嗎？”
“我不坐裏面，我給你們駕車！”
“這怎麽好意思……”淩子汐愣了愣，雖然自己跟小黃莺是好友，可是也不能讓小黃莺做車夫呀。
“沒事，子汐，我就喜歡駕車，外面空氣好，還能看風景！”小黃莺滿不在意的說道。
“哦，小黃莺，你要跟我們一起去嗎？”白小知頭上頂着月見，小跑過來問道。
白小思頭上則頂着紅翎，來到淩子汐身邊，捉住了爹爹的腿。
兩個小寶貝頭上頂着小鳥，可愛極了。
“是啊！”小黃莺雙眼發光，拍了拍兩個小寶貝的肩，朝兩只小鳥伸出手，示意他們跳到自己手心，“好可愛！”
月見一臉慵懶的看了看小黃莺，一臉懶得搭理他的樣子。
紅翎則高傲的撇了小黃莺一眼，翻了個白眼。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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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本來想多寫點。。但是實在寫不完了。。
馬上要出發去清河郡啦。。另外墨衡也會在路上護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