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相見【小修】
河關道。
一個拿着鏡子一樣靈器的人與他的同伴飛速逃竄着。
“祁略, 那人會找到我們嗎？”
“不知道，原本以為他只是一只小半妖，沒想到背後, 有這麽多勢力……”
兩人一邊說一邊走, 突然, 看到了面前的紫衣人。
“你……是你……”
“怎麽，還想離開？”
“我們不是清河郡的人……放過我們！”
“不是清河郡的人，卻混進清河郡來作亂，豈能讓你們說走就走？”
“你……我們是輝正司的人，你知不知道若是我們說出去淩子汐的秘密……”
“哦？”重紫一雙眸子閃爍着紫色的星光，“那就永遠不要再開口了。”
……
說書的還在繼續。
“這聽雨樓, 原來只是做生意, 可後來, 又多了一項事宜……”
“什麽什麽？快說！”
“獲取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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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這整個清河郡，還沒有聽雨樓不知道的事。”
“……”
淩子汐越聽，越覺得自己應該去聽雨樓走一遭, 見一下這個神秘的樓主。
“子汐, 子汐，你在想什麽？”韶子晉看淩子汐走神良久，提醒道。
“沒什麽……”淩子汐恍然，望向說書先生, “聽雨樓在哪裏？”
“城南二十裏, 有緣自會相見。”
淩子汐聽了, 開始向外跑去。
“子汐……？”
“子晉，你先回去吧！我有事！”
“哎……？”
淩子汐租了一輛馬車，向城南行去。
……
聽雨樓，竹樓小築外。
雨淅淅瀝瀝的下着，聲聲汀汀，入人心懷。
重紫打着一把油紙傘，矗立在小築外，他捏着傘柄的手腕白皙，露出分明骨節。
當淩子汐從馬車中下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景象。
淩子汐撩開馬車簾子，慢慢下車，車夫扶住淩子汐的胳膊：“公子，您小心。”
淩子汐點點頭，因為懷着小四，雙腳小心的在地上踩實了，才脫離車夫的攙扶。
淩子汐看着自己眼前的景象，一位紫衣公子打着傘，在雨中望着自己。
他的長發如同飄灑在雨裏的水墨，一雙紫眸如同冰川下最珍貴的晶石，眼角淡淡的紫蝶似乎随時可能飛入風裏。
他的衣衫領口略寬，紫色外紗衣露出鎖骨處的半枚紫蝶，在這雨霧中，有一種別樣的美感。
周圍的雨淅淅瀝瀝的下着，如同有結界一般，在竹樓小築四周浮上煙雲霧氣。
這就是重紫。
淩子汐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你來了。”
重紫微微一笑，對淩子汐道。
“你知道我……？”淩子汐愣了愣。
“你的丹藥在清河郡盛行，我如何不知？”重紫點點頭。
淩子汐訝異，說盛行，也只是在那條街道小範圍內盛行，比如蕪墟宗的許多人，都是不知道的。
可重紫竟然知道。
“你連這些都知道……”
“整個清河郡，沒有我不知道的事。”重紫的聲音很低，帶着些令人着迷的磁性。
“那你知道我來所為何事？”淩子汐問道。
重紫側過身，對淩子汐道：“跟我進來。”
淩子汐一進入雨幕，就有聽雨樓的手下過來，為淩子汐打了油紙傘遮雨。
瀾亭看着重紫帶着淩子汐進入竹樓內，心想，樓主為了讓淩公子來聽雨樓，真的費盡心思啊……
先是安排人把聽雨樓的消息傳遍清河郡大街小巷，接着又花大力氣收到血靈芝……
而且，樓主大人的功力似乎有所精進了，眼角那變得淺淡的紫蝶就是證明。
樓主修煉的功法強大非常，樓主時常無法控制功法的威力，眼角的紫蝶便是功力外溢的表現。
而，現在，那紫蝶變淺了……
說明樓主在一點點控制住自己的力量。
瀾亭松了一口氣。
淩子汐跟着重紫進入竹樓，只見裏面有一個用竹子坐的樓梯，上面濕漉漉的，有些水汽。
腳步踏在竹樓上，發出厚重的聲響，與竹樓外的雨聲十分相宜。
兩人上了二樓，只見竹樓中一側镂空，有幾根柱子支撐着竹樓屋頂，外面是朦胧氤氲的雨簾。
另一側則是室內，牆上挂着許多字畫，從那墨跡上來看，能感受到作畫的人心中盛着山水。
而屋子中間的桌子上，則放着一個紫砂壺，壺中溫着茶水，飄出白色的煙氣。
重紫踏上最後一臺階梯，往右側邁了兩步，做了一個請的動作，示意淩子汐坐在桌子左側。
淩子汐坐了上去，重紫也坐在了淩子汐的對面。
兩人靜靜的坐着，重紫就這樣看着淩子汐。
淩子汐感覺到重紫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小腹上，紫眸眼底似乎帶着些關切之意。
淩子汐再看，又似乎沒有。
難道是自己看錯了？
不過……現在自己懷孕已經五月有餘，盡管古人衣服寬大，小腹也有些顯形了。
重紫看到淩子汐擡頭看自己，輕輕笑了一下，拿起紫砂壺，給淩子汐斟了一杯茶。
茶水的香氣蔓延在屋內，淩子汐無暇品味，捏起茶杯，說道：“樓主，此次我來……”
“不急。”重紫帶着磁性的聲音道，“你先嘗嘗這茶，味道如何？”
淩子汐看着手中的茶杯，只見茶水清澈無比，竟然透出濃郁的靈氣。
“這茶，是每天采集雨後清晨的第一滴露水，用上好的靈尖制作而成。”重紫端起茶杯，輕聲道。
淩子汐也端起茶杯，品了一口茶。
茶水入口，清淡的香悠遠綿長，回味無窮，帶着靈氣的水在自己的身體裏散開，鋪滿四肢百骸。
“你來，想與我談生意。”喝完茶，重紫開門見山道。
“是的，我有一批丹藥……”
“哦？究竟是多少？”重紫也很感興趣。
淩子汐看向重紫的目光鄭重起來，“目前有三百顆……以後，只要我有空，還會繼續制作丹藥……所以，我希望能與聽雨樓合作。”
重紫帶着銀鏈戒指的手摩挲了一下茶杯，對于淩子汐的回答，重紫其實着實震驚了一下。
他們聽雨樓雖然收集情報，但并非事無巨細。
更何況，淩子汐擁有靈氣空間，這是誰都不知道的。
要知道，就算是丹藥大師，也會有失敗的概率，一次拿出幾十顆已經算大手筆。
重紫放下茶杯看着淩子汐，一雙薄唇微微露出笑意。
子汐……還真是讓人一次又一次的意外與驚喜。
子汐雖然看起來資質平凡……但，重紫知道，子汐其實蘊藏着巨大的能量。
以及……擁有着有趣的靈魂。
“好，那你的丹藥就提供給我。”重紫開口道，“有多少，聽雨樓就能要多少。”
“但是，你不可以幹涉我如何售賣這些丹藥。”重紫道，“除了你自己售賣，也不可以提供給別的組織。”
“好……”
“我們三七分成。”重紫說道。
“可不可以四……”淩子汐“六”字還未說出口，便被重紫打斷了。
“你七我三。”
這……
淩子汐萬萬沒有想到，重紫說的是自己分得七成。雖然丹藥是自己出，但聽雨樓只拿三成，真的很厚道了。
“還有別的疑問嗎？”重紫笑着問道。
淩子汐搖了搖頭。
重紫拍了拍手，瀾亭走上前來，手裏端着一卷被紅繩系着的紙張。
“既然如此，我們就簽訂契約吧。”
“契……契約？”淩子汐沒有想到，原來古代做生意也要簽契約，這就和地球上的合同一樣嘛？
“嗯。”重紫帶着淩子汐來到一旁的桌案上，把契約鋪陳開，“你看看，可有哪裏覺得不好？”
淩子汐的目光卻沒有第一時間放在契約上，而是放在了桌案上的一副字畫上。
那畫中的雨景簡直如同真的一樣，只一眼，淩子汐就覺得自己似乎身在雨中。
還有那字，筆鋒有力，蕩氣回腸，逍遙肆意，灑盡風流。
“嗯？”重紫輕輕提醒了一下淩子汐。
淩子汐這才回過神來，看契約的內容，主要就是剛才所說的，除了自己售賣，淩子汐只能給聽雨樓提供貨源，另外，就是聽雨樓擁有自主銷售權和分成的問題。
“有問題嗎？”
“沒有。”淩子汐搖了搖頭。
從這紙契約，就能看出重紫是一個果斷并且行事缜密細膩的人。
淩子汐很欣賞這樣的性格。
“沒有……那就簽字吧。”重紫在淩子汐耳邊輕輕道。
“好……”
重紫拿過毛筆遞到淩子汐手裏，淩子汐握着筆，寫了“淩”字的兩點水，突然卡殼了。
自己……不會寫毛筆字來着。
好尴尬。
但重紫正看着自己，淩子汐只能硬着頭皮寫自己的名字。
字寫的歪歪扭扭，跟狗爬一樣，淩子汐感覺自己都沒眼看了。
寫到“汐”字的時候，淩子汐剛閉着眼睛把難看的三點水寫上，重紫輕笑一聲，握住淩子汐的手：“字，應當這樣寫……”
淩子汐感覺重紫的指尖微涼，帶着自己把汐字寫完了。
雖然三點水很醜，可是整個字在重紫的帶動下竟然飄逸無比。
淩子汐猛然抽回自己的手，但看着重紫淡然的神情，似乎自己反應過度了……
都是男人，教自己寫個字，似乎也沒什麽……
“樓主，我還有一件事……”淩子汐想起血靈芝，趕忙道。
“說來聽聽。”
“聽說樓主有血靈芝，子汐想購買……”淩子汐頓了頓，“不知樓主可否忍痛割愛？”
重紫微微一笑：“可以，但是我有條件。”
“什麽條件？”
“你每次來聽雨樓供貨的時候，我來教你習字，直到你學成的那一天。”重紫道，“我就把血靈芝送給你。”
“不能買嗎……？”
“不能。”
“為什麽要教我習字呢？”
“大概是因為想找個人消磨時間吧。”重紫望着竹樓外的雨簾，緩緩說道。
“……好。”淩子汐答應道，重紫的字筆走龍蛇，說起來，其實是自己賺了，“那恭敬不如從命。”
自己的确需要學習寫字，這樣，也不用被小離笑話了。
以後用到寫字的地方還多，學會毛筆字也勢在必行。
能有一個書法大家肯教自己，實乃幸事。
“對了，還有……我想請聽雨樓幫我留意一些情報……”淩子汐想起孩子們的毒，說道。
重紫伸出修長的食指：“一天只談一次生意，這是聽雨樓的規矩。”
“可是……”淩子汐急道。這件事真的很重要。
“可是。”重紫看着淩子汐的表情，“我可以破例一次。”
“為……為什麽？”淩子汐愣愣道。
“我喜歡。”重紫淡淡道。
淩子汐看着重紫的表情，明白了，在聽雨樓，重紫就是說一不二的存在。
聽雨樓的規矩，重紫說了算。
“說吧。”
“我想讓聽雨樓幫我打聽鳳凰羽，麒麟甲，以及雪絲蕊的下落……”
“好……”
……
淩子汐離開後。入夜，一個白衣人出現在竹樓裏。
重紫坐在畫架旁，筆下不停，畫的正是今天的淩子汐。
“子汐，他是我的。”白墨衡在重紫身後說道。
“哦？”重紫站起來，轉過身，一雙薄唇微微勾起，“我只是教他習字而已，你就吃味了？”
“不要靠子汐那麽近……”
“我要教他習字，如何能不近？”
“……”白墨衡看着重紫，“我要你查的事，怎麽樣了？”
“你要我查的，可是天道。”重紫擡起頭，聲音帶着些和白墨衡相似的微涼，“天道，豈是那麽容易窺探。”
“已經三個月了……”
“三個月，哪怕是三年。”重紫低聲道，“也可能沒一點進展。”
“但是……”
兩人的神情凝重，回憶共同來到了三個月前，白墨衡回到白家的那些天。
那天，白墨衡與江莺站在屋頂，神情帶着凝思。
“怎麽了？”江莺問道。
白墨衡平時不會露出這樣的表情，除非有十分重大的事。
“我覺得，有些事……”白墨衡望着天上的銀月，“似乎不對。”
“不對？”江莺疑惑道。
白墨衡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我似乎……不應該忽視孩子們，更不應該這麽對子汐。”
“有些事，我應該想到的。”
江莺馬上就明白了白墨衡的意思。
以白墨衡嚴謹的性格，他不該誤會子汐那麽久，不該想不到因為他的漠視，子汐和孩子們會受到什麽樣的待遇，也不該，孩子們中毒這麽多年卻不知曉！
不是為白墨衡開脫……而是有些事，真的不對頭。
白墨衡望着夜空，開口吐出兩個字：“天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