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段鶴安一走入外殿,便見那雍容華貴的景皇後坐在太師椅上,她容色微沉,可見眉宇間的隐隐不悅。身旁還站着個面相慈和的嬷嬷。

來到跟前,皇後擡起眼皮,輕睨太子一眼,“本宮的兒媳呢。”

段鶴安神色自若,如同什麽也沒做似的,理所當然道:“在卧殿裏午睡呢。”

景皇後責問道:“這人兒不是在永安宮裏睡着呢,怎麽跑東宮了。”

段鶴安故作思索了下,“阿禾住永安宮裏睡得不适,是想回東宮了,兒臣便帶回來了。”

景皇後沒好氣道:“是你想她,還是她想東宮了,這才不過三天,你急什麽。”

段鶴安讪讪一笑,見皇後把照顧的嬷嬷帶來了,他也乖乖聽訓。

“作為儲君,未來的一國之君,這點都耐不住,一點出息都沒有。”景皇後氣惱不已。

段鶴安輕輕道:“阿禾這都懷上身孕了,你卻不讓兒子與她處一塊,兒臣自然會想她,別的事兒臣耐多久都可以。”

景皇後道:“正因如此,給本宮跟兒媳住幾天如何了?本宮還能搶了不成。”

“關鍵是母後的幾天是三個月……”段鶴安還頗有說辭。

盡管之前他與阿禾冷戰都沒分開過,也不是多不争氣忍不得,而是明知阿禾近在咫尺,可望不可摸,最讓人不難耐。

景皇後覆手在身前,頓了下又道:“還将聯合你父皇玩了一出調虎離山之計,在重華宮受了寒?都處二十幾年了,他撒謊還能騙過本宮?”

段鶴安低聲笑了笑,想必父皇沒少被教訓。

聽見笑聲,景皇後刮了他一眼。

段鶴安抿着笑,拱手作揖道:“母後可莫氣了,東宮好好照顧阿禾的,不敢大意。”

景皇後輕哼了一聲,人都被太子接回來了,她自然也不會再帶回去。如今兒子與兒媳感情轉好起來,她更不會去做那個惡人,真将二人拆散三個月。

就今日這一出,鬧得讓她好氣又好笑。

段鶴安又躬了下身,只能把翎王拉出來擋擋,“母後,兒臣現在是事事都好,二弟還未成婚,你不能冷落他了,也老大不小了,該考慮考慮。”

景皇後忙道:“這本宮知道,不也着急着呢,之前讓禮部給他送去的秀女畫像,是挑來挑去,沒一個合他眼的。”

段鶴安順着話點頭。

景皇後打量太子一眼,終是嘆了口氣,“也罷,兒子都長大了,一個比一個難管。”

她轉首對嬷嬷道:“你便留在東宮照顧太子妃的起居,吃食方面多注意注意,她近來害喜嚴重。”

這嬷嬷姓胡,是個行事細致,手腳勤快的人,在永安宮時,便是由她看着阿禾的。

胡嬷嬷行禮應了下來,舉止得體。

段鶴安這回是放下心來,景皇後又訓了幾句太子後,未停留多久,儀态端莊的回永安宮了。

把皇後送走,段鶴安便忙回卧殿去,坐在貴妃榻上的阿禾正一點點喝着酸梅湯。

段鶴安疾步上前,觸摸了下盛酸梅湯的碗底,是溫溫的。

阿禾愣愣地看着他,喝過湯的唇瓣水潤潤的,她胃口不好,但愛吃酸,酸梅正好開胃。

段鶴安無奈一笑,是他以為阿禾喝的冰鎮酸梅,他接過她手裏的酸梅湯坐下來,“孤來喂你喝。”

阿禾淺淺一笑,“母後走了嗎。”

段鶴安盛了一匙紅色的湯汁喂入她口中,“走了,就是帶那胡嬷嬷來東宮。”

阿禾咽着酸梅湯,衣裙下雙腿輕輕搖,忽然掩唇笑了笑,“殿下是不是沒和母後說,是偷偷帶阿禾回來的。”

段鶴安見她笑,便也彎起眉目,輕柔道:“那怎麽辦呀,母後不放人。”

“所以阿禾跟殿下回來了。”阿禾笑道。

段鶴安将酸梅湯放下,幽幽地與她對視,“阿禾這幾日都是和母後同睡的嗎。”

阿禾點頭。

“段鶴予那小子可有亂抱你?除了孤,不準讓別的男人抱你。”段鶴安蹙眉。

阿禾說道:“鶴予才十歲,不是男人呀。”

段鶴安欺身上來,大手攬着她的後背,“再過五年,他就可以娶妻生子了,男女有別阿禾不知道嗎。”

見他這副緊張模樣,阿禾擡着指尖戳太子的臉,“好啦好啦,聽殿下的,不過這幾日晚上沒有殿下搗亂,還真自在呢。”

段鶴安聽言,将她抱到懷裏來,低眉道:“虧孤如此擔心與阿禾三個月不能共枕,你倒是覺得自在了。”

阿禾見他抿嘴,那微揚得好看的嘴角收了起來,她道:“若真是三個月,不用殿下來帶我走,我也偷偷跑回東宮。”

聽了這話,段鶴安松和容色,阿禾輕輕笑着,湊近上去,與他鼻尖相抵,“殿下不是想要親吻嗎。”

說罷她将朱唇覆上,小心翼翼地在唇齒間徘徊。段鶴安勾起笑意,将送來的清甜含住,帶着酸梅的甜味,着實可口。

……

阿禾回到東宮後,皇帝也帶着他的金絲軟枕回到了永安宮,雖被皇後說道幾句,不過也算安然無事。

景皇後本就不太想刁難這父子倆,她道是挺歡喜與阿禾同睡了幾天,乖乖巧巧的,若阿禾真生了閨女,她自然是要接過來帶幾天的。

太子還是護阿禾護得緊,夜裏懷裏有個人便是好的,就算是想做些什麽,也得滅了這個火苗。

夏日夜裏雖然悶熱,殿內放得有冰塊也涼爽舒适,還得須蓋上薄褥,若是冷了,阿禾便湊緊一點太子。

太子妃懷上太孫一事,很快也在京城傳開來,之前口雜的人紛紛閉上了嘴,太子還派人暗地傳了美名,現在人人口中道的皆是東宮太子與妻如漆似膠,啧啧稱羨。

雖然公務不少,段鶴安還是帶着阿禾去翠竹林避暑,面對滿屋的竹香與清雅的風景,好生自在,他只恨不能把阿禾抱上床,做些風花雪月之事。

阿禾急着想吃竹筒飯,想讓他挑幾個嫩些的竹子砍,讓廚娘去做飯。

結果卻給太子占了不少便宜,被他咬得白皙的頸上皆是痕跡,夏衫也掩不住。

為此阿禾還了一口給他,在竹屋前,段鶴安取了佩刀來,清晰可見耳下一點紅色吻痕。

他瞧着眼前的翠竹,快刀斬下,那竹便倒下,啪得一聲,蘇禾連忙往太子身旁躲,驚嘆不已:“殿下的刀好快。”

段鶴安笑了笑,他善用的兵器便是長刀,手裏這把便是讓名匠玄鐵費時一年打制的。

到了用膳時,阿禾心滿意足地吃上了竹筒飯,難得胃口如此好,便多吃了些。

段鶴安捏了下她的臉,阿禾近來是真的瘦了,這惱人的害喜快過去才好,他的阿禾什麽時候才成小胖妞啊。

在翠竹林住了幾日,二人才回宮,一回來丞相府的好事也将近了,林容鈞和岳珑的婚事是再拖不得了,皇帝那邊都下了婚書。

岳珑也只能硬着頭出嫁,可與林容鈞的關系仍是冷僵,阿禾便也去趟将軍府見見大嫂,不過她卻閉口不提二人的感情,既然這都成婚将近,也沒什麽好說的了。

大婚那日,丞相府分外熱鬧,一片喜氣祥和,朝中大臣紛紛來賀,紅妝陳鋪十裏,鞭炮聲響了一路。

阿禾為此好好梳妝了一番,與太子一同趕來丞相府同賀。

聽唢吶聲吹起,身着婚袍的林容鈞儀表堂堂,牽着紅綢子,另一頭是嫁衣似火的岳姑娘,紅紗掩蓋着明豔容顏。

阿禾輕輕蹙眉,不知為何,明明是大喜的日子,哥哥的笑容不見得有多開心。

阿禾轉眸看了下太子,容色如常,她輕輕道:“哥哥…似乎有些不一樣。”

段鶴安擡手撫着阿禾的肩頭,平和道:“阿禾想多了。”

阿禾抿了嘴唇,“是嗎。”

拜堂結束後,二人沒在婚宴上留多久,阿禾與丞相夫人坐了會兒,熱鬧猶在,太子便帶着她回東宮休息了。

阿禾坐在榻上托臉看着在一旁讀書給她聽的段鶴安,他聲音不急不緩,語速剛剛好,低沉而溫潤。

可阿禾的注意卻不在太子念書的內容上,他擡眸見她思慮,擡手捏了下她的鼻子,“想什麽呢。”

阿禾回神過來,輕聲道:“只是聯想起與殿下成婚時,明明過來這麽久了,若是劉公公沒發現爬上牆頭的我,可能我就真的逃掉了。”

段鶴安将目光重新放回手中的書卷上,溫和且低沉道:“阿禾逃不掉,孤若不放手,阿禾永遠都逃不掉。”

阿禾默了下,将他手中書卷拿走,“阿禾讀書給殿下聽。”

說着,她翻翻頁,揚起唇笑道:“今夕見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段鶴安溫柔笑起,欺身壓來,摟住她的腰肢,“如此良人何?這般便好。”

他湊上去親吻阿禾的唇瓣,今兒她難得抹了口脂,末了,口脂都染上太子的唇,紅紅的。

阿禾見了,掩唇低聲笑起,指尖抹了下他唇瓣上的紅色,給太子看。

段鶴安卻不以為然,給她擦着手指,阿禾便在他臉上親一口,便蓋下個唇印。

她輕柔地道:“殿下這樣真好看。”

段鶴安眉目溫柔,擡眸看她,眼底皆是寵溺,“阿禾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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