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姬職眼中的驚訝一閃而過,他好像把這個小姑娘想的太過于簡單了。

能說出這麽一番話的小姑娘心思細膩程度可見一斑!

葉懷瑾不甚在意的笑笑,不過心裏對許寧妤說出來的這些話還是十分贊許的,只是看她現在的反應,就像知道太後會這麽做是理所當然一般,他臉上的笑容慢慢斂去,腦海中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你這麽看着我做什麽?”葉懷瑾的視線在她臉上停留的時間太久,眼睛裏的深究讓她深感不安。

“寧妤不好奇麽?”

“好奇什麽?”

“太後如今一人之下,卻在朝中四處擴張自己的實力。”葉懷瑾盯着許寧妤的眼睛一眨不眨,“看表妹胸有成竹的樣子,我大膽猜測一下——”葉懷瑾将施加在許寧妤身上的壓力略收了一些微眯了眯眼,道:“我猜表妹知道這其中的緣由。”

許寧妤的心跳漏了半拍。

看她反應葉懷瑾就知道自己又猜對了,他忽然直起身子,重新恢複了一貫溫潤的樣子,臉上笑容淡淡,如同問許寧妤晚上吃什麽一般随意開口道:“既然表妹知道那麽就說說看吧,我與殿下洗耳恭聽。”

葉懷瑾一口一個表妹叫的許寧妤心裏發毛,她只想着分析太後的意圖卻忘了掩蓋自己本就知道一部分真相的現實,就這麽把信息量抖給這麽一個細心如發的男人可真是太可怕了,自己還什麽沒說就全都被發現了。

說好的彼此之間多一些真誠呢?

她哀怨的瞪視着葉懷瑾,又飛快的瞄了一眼姬職的神色,後者一臉摩拳擦掌等待吃瓜的表情怎麽看也不像是個什麽都不知道的主。

“下次世子哥哥想知道什麽,可以不這麽套我的話嗎?”她吸了口氣,努力讓自己笑的看起來一臉純善一些。

葉懷瑾點了點頭,道:“可以,不過下次表妹要是實在想交換一些信息,也可以直說,無需這麽委婉。”

“當然,雖然不一定能交換到。”

許寧妤恨恨地捏緊了手指,姬職的眼角也抽了兩抽。

葉懷瑾十分滿意他們這個反應,十分讨打道:“所以,表妹還沒說這其中的緣由。”

“緣由麽——大概就是可能陛下不是太後親……”

葉懷瑾大驚失色,在許寧妤将話說完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捂住了她的嘴,心有餘悸:“你還真是敢說!”

“不是你非要聽麽?怎麽我要說了又不讓我說。”許寧妤輕嗤一聲,不過扳回一局如願看到葉懷瑾失态的樣子也是心情大好,她決定蹬鼻子上臉一次:“所以世子哥哥其實對于這些事情也是一早就知道的。”

當然,她也沒打算放過姬職:“還有靖王殿下。”

姬職突然被點名,想要暗搓搓吃瓜的打算落空,于是也學着葉懷瑾平日裏裝深沉的樣子,皺着眉頭對許寧妤道:“許姑娘說什麽?”

……行。

她懶得再跟這兩人廢話了,論心機她跟葉懷瑾何止是差了一星半點,想從這人口中套出來什麽有用的話比登天還難,她也懶得難為自己,徑直撇下這兩人往山下去了。

等許寧妤走遠,姬職面色終于凝重,“表小姐知道的好像比我想象中要多。”

“這也是我沒想到的。”

“依你看她知道自己跟太後的關系嗎?”

“……”葉懷瑾沉默一瞬,雖然不想承認,但是聯系一直以來這個表妹的表現以及明裏暗裏的話,鄭重道:“十有八/九是知道的。”

“那倒是有意思了,明顯表姑娘是知道太後想做什麽,只是看表姑娘打算倒像是想一直站在你這邊。”姬職忽然笑了,意味深長道:“如英,表姑娘的心意……”

“胡說什麽!”葉懷瑾突然發火,給姬職吓了一跳。

姬職已經不是頭一回被這個在身份上比自己還要低幾個等級的好朋友訓斥了,“我不說了就是了,你急什麽?”

葉懷瑾皺着眉看他,道:“這話只我知你知,以後也不要再提了,要是傳到別人的耳朵裏,她還如何自處?還嫁不嫁人了!”

姬職被他說的有點頭疼,也自知理虧,辯駁的話都噎在了嗓子裏。葉懷瑾将堂堂親王說成這個樣子,也覺的不是太妥,因此見姬職不再言語便也準備将此事揭過。

男人之間沒那麽多彎彎繞繞的小心眼,兩個人将話說開之後又跟平常沒什麽兩樣,只是因為今天的事情,又叫姬職想起來在帶許寧妤來銅雀臺之前她無意間問自己的話。

葉懷瑾最近一直在東廠部署自己的人手,他這個表妹該不會是把這話都跟他說過了吧?

他試探着問葉懷瑾道:“表小姐有跟你說什麽奇怪的事情嗎?”

葉懷瑾警覺起來,“什麽奇怪的事情?”

看來是還沒來得及,他放下心來,若無其事道:“像今天這樣的,自己挖坑往裏跳的事情。”姬職淡淡笑着,如英的心思細膩,只是這麽問了一句已經起疑了,葉侯爺的事情都瞞了這麽些年了,可不能在這個時候功虧一篑。

“很多,你想聽什麽?”兩人都是心思細膩的主,姬職曉得葉懷瑾起疑,葉懷瑾自然也聽出來了姬職有事瞞着自己,而且這件事還是他跟表妹都知道自己卻不知道的事情。

……

為了不跟太後回宮的日子撞到一起,當天晚上葉懷瑾就叫了許寧妤準備回京了,姬職跟太後并不親近,因此也跟他們一道回去。

回京的路上葉懷瑾仍是跟許寧妤一起坐的馬車,雖然沒有來時姬職的馬車那麽奢侈,不過車裏安置的東西也不算差,許寧妤抱着暖手爐披着厚重的毯子縮在角落裏翻着一本美人圖看得入神。

葉懷瑾與她對面坐着。等許寧妤又一次翻頁的時候葉懷瑾輕聲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還猶豫着忘了跟我說?”

許寧妤擡頭,葉懷瑾眼眸漆黑,堅定溫和,不像是試探她的樣子。

她自然記得來銅雀臺前她問姬職的話,難道姬職已經跟世子哥哥說過了?

“靖王殿下跟你說什麽了?”

“沒說太多,似乎知道些什麽,不過卻不打算告訴我。”葉懷瑾笑笑,許寧妤見他難得有事情竟然沒打算瞞着自己,很是受寵若驚。葉懷瑾繼續問道:“你知道是什麽事情吧。”十分肯定的語氣了。

人精。許寧妤在心底評價他,不過這件事本來她就好奇,雖然不知全貌,但是聽世子哥哥這麽說其實姬職應當是知道的比較詳細的。

難得葉懷瑾這麽坦誠的問她,那她當然也不能太小氣了,于是在腦子裏過了一番之後她合上懷裏的冊子,認真的盯着葉懷瑾道:“世子哥哥應當是知道我先前去春風得意樓見到逸王爺的事情的。”

葉懷瑾點了點頭。

許寧妤繼續道:“逸王爺當日跟我說了一些事情,想要以此作為條件叫我幫他辦些事情。”

葉懷瑾面上不顯,看來這些其實他都是知道的。于是許寧妤也不廢話,直逼重點:“我的身世雖然逸王爺沒有直說,不過幾次在太後面前的所為以及他刻意說的那些話也叫我不得不多想。因此我也做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她高深莫測的看着葉懷瑾笑,卻也不說自己的猜測是什麽:“不過這種事情于我來說都不重要,我想知道的無非是尚書府那幾百條鮮活的生命因何而死,我所求的不過是一個真相。”

“不過逸王爺給我的消息不多,只是倒讓我知道了些別的事情,世子哥哥都不知道的事情。”她頓了一下,臉上笑意收起:“世子哥哥知道舅舅是怎麽死的嗎?”

葉懷瑾從許寧妤開口主動說起她跟姬沖見面開始心就揪起來了,他能從許寧妤平日裏的言行上大概察覺到這小姑娘自己很有主意,也知道許多他刻意瞞着她的事情。雖然不清楚她這種無所不知的神奇之處到底源自何處,但是有一點他比較确信,就是這個表妹如姬職所說确實跟他是站在一處也願意跟他站在一處的。

只是許寧妤的這個問題,讓葉懷瑾覺得有些慌亂。

他不是沒有懷疑過,父親當年身體康健又是武将,究竟是怎麽樣的惡疾才能讓他在北疆突然暴斃。

只是當年所有的人都這麽說,而且父親的屍首從北疆運回京都又是在當時炎熱的六月,查驗出來沒有中毒、沒有外傷,而且穆姝也是重病着被送回來的,所以他除了相信所有人說的父親的死亡是突發惡疾外就着實無能為力了。

他啞着聲音開口:“十五年前父親率兵與月祗國交戰,當時月祗國營裏有一位擅藥的軍師,為了能與父親率領的軍隊抗衡研制出來一種能在短時間提升戰鬥實力的藥物給士兵服用。後來那些用過這種藥物之後戰死的士兵,只要是被人觸碰過傷口的,就發了一場怪病,父親就死于這場怪病……”

許寧妤聽得卻是皺起了眉頭,要是這麽說的話,難道是姬沖在騙自己嗎?

葉懷瑾也察覺到她神情,不由問道:“逸王跟你說了父親的事?”

許寧妤躊躇開口,開始懷疑自己聽到的消息的真實性,不太确定道:“但是逸王爺說的是……舅舅的死是……太後一手促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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