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蔣一鳴,你嘴巴放幹淨點,再BB,老子廢了你信不信。”
宋明钰反手勾着蔣一鳴的脖子微微使了幾分力,蔣一鳴瞬間脹紅了臉,一臉誇張的喊道:“宋明钰,你謀殺啊,你個見色忘友的東西!”
兩人鬧騰着。
王依依見秦昊有些起床氣,連忙給他遞了一瓶水過去,偷偷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只緩緩開口解釋道:“蔣一鳴剛才跟宋明钰打賭來着。”
十分鐘前,蔣一鳴跟宋明钰打賭看哪個眼光好,誰從人群中一眼将新生辨認出來,輸的人就去買煙,兩個人跟一對掃描儀似的盯着廣場,結果蔣一鳴忽然看到一個身影,指着道:“快看,廣場中央坐着的那個土妞,火星來的罷,我靠,這年頭真有這樣的人啊,可千萬別是咱們學校的,免得拉低了咱們學校的檔次!”
宋明钰搶過他手裏的望遠鏡望了過去,正好看到對方回頭看了一眼,鏡頭裏,她的側臉一閃而過,宋明钰放下望遠鏡用自己的雙眼探了探,片刻後,又舉起了望遠鏡,嘴上微微贊道:“身高目測一米六九到一米七一,側臉超正,背影也挺好看的,就是太瘦了。”
又掃了掃旁邊的行李,實在寒碜,也确實有點土,宋明钰心道,嘴上沒有說出來而已。
“你什麽眼神?”蔣一鳴一把将望遠鏡奪了過去,他只看到一個身穿細碎花襯衣的背影,背上的內衣帶微微凸起,看着廉價又土氣。
還沒來得及放下望遠鏡,鏡頭裏,宋明钰那厮竟然抱着籃球巴巴跑了過去,蔣一鳴笑罵道:“我靠,還真是葷素不忌。”
結果沒想到宋明钰這一去就失了魂了。
秦昊漫不經心的聽着,打開水瓶喝了一口水,沒有說話,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
王依依見他不感興趣,心裏有些開心。
這時,只見蔣一鳴跑了過來,将手搭在秦昊背後的椅子上,一臉興沖沖的沖他道:“聽說比蘇可卿還正,我還挺好奇的,有那麽誇張嗎,老秦,咱倆要不要過去瞅兩眼?”
蔣一鳴伸手往廣場某個方位一指。
宋明钰有些緊張的跟了過來,冷冷道:“你們別過去吓着她了,人家跟其他女的可不一樣!”
想到之前那張臉,純,清,冷,就像深山裏流動的山泉一樣,令人見了有些口幹舌燥,又不忍肆意破壞那抹清澈幽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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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明钰不像秦昊跟蔣一鳴那樣浪蕩,他的喜好比較單一,喜歡清純可人的,不像老秦老蔣兩個,玩玩而已,只要好看,誰都可以,上大學這一年,雖有過好感的,倒追他的人也不少,但是一直郁郁不得勁兒,沒想到今天那一眼倒是令他徹底精神了,原來,是等的人沒出現而已。
蔣一鳴拆臺道:“喲,才一眼就知道人家是什麽樣的人了?”
宋明钰踹他,兩人又鬧騰了起來。
秦昊一臉不耐煩道:“不感興趣。”說着,伸手将額頭上的發帶揭了,扒了扒一頭雞窩頭,臉上沒什麽表情,淡淡道:“熱死了,幾點了,我去剪個頭,去不去?”
說着,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斜眼瞥了宋明钰一眼。
宋明钰聽到他說不感興趣,頓時心裏一松,只有老秦松口,他心裏才微微踏實。
要知道秦昊的名頭別說在Z大,就連在整個大學城都是如雷貫耳的,有錢,有顏,有實力,可謂是上帝的寵兒,這樣的人物走到哪裏都是矚目的焦點,他基本不用追女生,毫不誇張的說,倒追他的從Z大可以排到海大校門口了,人家只要瞧哪個順眼點哪個就行,就跟皇帝選妃似的。
宋明钰頓時滿口答應道:“去,去去去,現在就去嗎。”
秦昊淡淡的“嗯”了一聲。
蔣一鳴也跟着湊了過來,道:“我也去,剪個帥氣的發型開發學妹去!”
三人說走就走,都是雷厲風行的,體育系的,身高各個一米八幾,往那一站,自是人群中的焦點。
王依依頓時急了,忙道:“哎,你們怎麽都走了,什麽時候回來,一會兒新生多了我一個人可忙活不過了!”
蔣一鳴笑了笑道:“一個頂四,你行的,學姐,咱們相信你,加油。”
他們三本就是被抓過來湊數的,學校說要特意選幾個帥氣活招牌給Z大撐門面,要不是老高親自點名,誰會跑到這兒來浪費時間,人能過來報個道就算不錯的了。
三人繞過廣場去取車。
一路上,見秦昊興致不高,蔣一鳴上前攀着他的肩膀一臉八卦的問道:“怎麽了,老秦,你跟蘇可卿真分了?蘇可卿可是咱們學校的校花,你真舍得?”
秦昊淡淡道:“不分,留着過年?”
宋明钰聽了噗呲一笑,笑過後,也認真起來道:“這個蘇可卿可是你第一個主動追的,難得好了這麽長時間,有三個月了吧,人家家世長相樣樣都不差,老秦,差不多行了,女孩子本就是該哄的?”
秦昊懶得回話,過了良久,吐了兩個字:“鬧騰。”
蔣一鳴嘆了一口氣道:“這可真是澇的澇死,旱的旱死,你們一個個身邊都是系花校花,只有我身邊圍着一群嗡嗡亂叫蜜蜂。”正說着,蔣一鳴忽然停了下來,伸手往廣場某個方位一指,一臉好奇道:“咦,宋明钰,那不你的小土妞麽?看看,旁邊男的誰啊?”說到這裏,話語一頓,又有些幸災樂禍道:“原來是羅敷有夫啊?”
聽到他這話,秦昊與宋明钰兩人齊齊看着他指的地方看去,就看到蔣一鳴嘴裏的土妞跟着一個男的一起上了出租車,那個男的一身白襯衣配休閑褲,鼻梁上戴着一副眼鏡,給土妞遞了一瓶水,兩人站在車外說了什麽,然後兩人雙雙上了車。
還是沒看清臉,只看到了個背影,不過對方頭上綁了個馬尾,從土氣細碎花裏襯衣領裏露出的那一截脖頸還挺白嫩的,蔣一鳴砸吧砸吧嘴,心道。
秦昊沒什麽表情,很快收回了目光。
倒是宋明钰,連對方車的尾燈都看不見了,還在那巴巴看着,嘴裏喃喃道:“那男的是咱們學校的麽?”
蔣一鳴見他還不死心,難得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安慰道:“甭惦記了,對面那男的不是咱們學校的,你剛才看見了沒,對方渾身上下從頭到腳從腳到頭分明寫了兩個字:學霸,要是在咱們學校怎麽可能沒聽說過,我猜要麽是新生,要麽就是海大的,這個類型的男的對于女的來說更要命,你争不過人家的,放棄吧,別為了一朵花放棄整個花園,師妹有很多,改天哥們替你張羅。”
徐思娣對于宋明钰一行全然不知,她甚至都沒看清對方的臉。
一路上她都在跟自己的胃做鬥争,好在,上車前陸然給她買了一包生姜片,從火車站到學校的路上難得沒有吐。
去學校的第一天,徐思娣第一次知道原來學校可以這樣大,原來大學的學校是真的沒有校門的,原來校園內不僅有人行道,車道,還有公交車、旅游車穿行,原來光是一座大學就比他們整個鎮還要大了。
那天報到幸虧有陸然在,陸然全程幫她報道,幫她找班級找宿舍,将她所有的東西送去了宿舍,她的東西很多,她将整個宿舍裏的東西全都搬過來了,被子褥子衣服,桶子盆子,還有一大箱子的書,她的全部家當,陪了她整整三年的,一樣都舍不得舍去。
整理完宿舍後,陸然又領着她去吃了午飯,還帶她去買了一身衣服和一雙運動鞋,說是軍訓要穿運動鞋。
徐思娣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襯衣,确實土得掉渣,其實箱子裏有衣服,她進城前,任敏挑了不少衣服給她,都是八、九分新的,可是坐火車抽車勞頓,她舍不得穿,就挑了件最舊的,這會兒來了學校确實不大适合了。
學校附近的衣服都很便宜,T恤只要幾十塊錢一件,徐思娣都是挑的最便宜的,挑了兩件,可是那雙鞋有些小貴了,要二百多,徐思娣有些舍不得,陸然直接幫她付了,徐思娣攔都攔不住。
從鞋店出來,徐思娣微微咬唇道:“你自己都在勤工儉學,以後,不用給我生活費了,等搞完軍訓後,我也勤工儉學。”
陸然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看着她道:“不急,我手裏還有些餘錢,你現在剛入學,對學校環境可能不會太适應,慢慢來,現在主要還是以學習為重。”
陸然話語淡淡的,卻也是真的對徐思娣好,說完,從褲兜裏摸出一張紙條遞給徐思娣道:“這是我宿舍的地址和電話,我每個月一號過來給你送生活費,你要是有事,可以到這個地址來找我或者給我打電話。”
說完,看了看時間,沖她道:“我今天跟教授有約,得要過去了,我先送你去學校。”
徐思娣忙道:“不用了,我記得路,就在前面拐彎就到了,你要是急的話你趕緊去吧,不用管我。”
陸然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看着對方挺立清瘦的背影,徐思娣忽然想起,這麽久以來自己竟然連一句謝謝都沒有對他說過,而她對他,也不僅僅是一句謝謝就可以了事的。
徐思娣住的宿舍是六人間寝室,滿員,分別是石冉、仇筱、悠悠、賽荷、蘇穎,還有她,六個人,六個性子,石冉可愛,仇筱高冷,悠悠直爽,賽荷孤僻,蘇穎膽小,她則···有些清冷,六個人全然不同性格的人住在一塊兒,很快就泾渭分明組合了各自的小團體。
這六個人十分自然的分成了兩派,石冉,仇筱,悠悠三個是本地人,她們三個性格合拍,有很多共同語言,沒兩天三人就同進同出了。
而另外三人成了一派,獨進獨出的一派,三人話都不多,且內斂,孤僻,敏感,在寝室裏都沒什麽存在感,大部分都是在沉默,或者聽另外三個聊天。
看上去還挺和諧的,也确實是,只是,如果一直這樣下去,是可以繼續相安無事的,而一旦平衡的某個點被打破,所有的缺點都會爆發出來,畢竟,在這個寝室裏,就跟濃縮了一個小社會似的,人與人的差距太大,現實的殘酷過早的擺放在了大家面前。
徐思娣、賽荷、蘇穎三個比較窮,她們每天去食堂點最便宜的菜,吃泡面,啃饅頭,窮得叮當響,她們都很好學,大多時刻都會在寝室自學,很少外出玩耍。
而石冉、悠悠、仇筱三個是城裏的孩子,生活費比較多,她們搞軍訓累壞了,天天叫外賣,披薩、炸雞甚至還有牛排意面之類的補身體,天天跟開派對似的,她們從不學習,每次只有在考試前夕臨時抱抱佛腳。
其實人都不壞,每次叫了東西來都大方的分給宿舍所有人一塊吃,也喊大家一塊出去玩,可是她們三個既不習慣,也壓根玩不開,久而久之就越走越遠。
矛盾爆發的點是軍訓到一半的時候,那天中午仇筱去上廁所,發現廁所裏泡了一桶襪子都發臭了,她出了廁所後喊了一嗓子:“廁所的襪子是誰泡那兒的,我天,都熏死我了,麻煩誰的誰趕緊洗洗。”
喊了一聲,沒人反應,所有人都累成了狗,全身骨架都散了。
仇筱咬了咬牙,忍了忍,結果經過塞荷床位時,忽然問道一股刺鼻的味道,她頓時捂住了鼻子,差點吐了,指着塞荷挂在床位上的那件軍訓迷彩服沖衣服的主人道:“我靠,你這衣服多久沒洗了,都馊了,我差點吐了,麻煩你起來洗一洗好不好,這裏可是公共場所,不是你一個人的宿舍,還有,廁所那桶襪子是不是你的,我的天,你該不會泡了半個月沒洗吧,我仇筱長這麽大就沒見過這麽邋遢的人!”
仇筱喊了一陣,見床上的人背對着她依然沒有動靜,她們回宿舍不到五分鐘,對方不可能這麽快睡着的,肯定是故意不搭理她,仇筱頓時怒了,她的脾氣本就不好,好說不聽,頓時曝脾氣上來,氣得捋起袖子直接将人從上鋪給拖了下來。
塞荷從小在鄉下長大,力氣并不小,她也急紅了眼,絲毫不甘示弱,向仇筱撲了過去,咬牙道:“你憑什麽看不起人,就你們城裏人愛幹淨是不是,就你們有錢人愛幹淨是不是,我就不洗,我就不洗,你能将我怎麽着!”
仇筱氣得一把抓住了對方的頭發,兩人直接在寝室幹起架來了。
徐思娣、石冉等人立馬爬了起來勸架,然而兩個人都比較彪悍,竟然勸都勸不動,周圍寝室的人全圍過來看熱鬧,最終兩人被宿管阿姨帶走了,臨走之前,仇筱沖着塞荷冷笑道:“你他媽是我這輩子見過最low的鄉下人!”
從此,窮與富,城裏人與鄉下人徹底将這個剛成立的宿舍隔成了兩半,成為了所有人心目中的一道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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