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徐思娣正要快速過馬路, 忽然間又有汽車從馬路中央穿行而過, 逼得徐思娣只得立馬退了回去。
再次擡頭時, 只見對面的婉婉朝着自己的方向看了過來, 徐思娣看到婉婉拼命朝她招手, 正納悶間, 對面的婉婉已經等不及了, 竟然直接一路朝着徐思娣的方向小跑了過來。
徐思娣心中一緊, 心道, 該不會是她遲到了這一個小時,耽擱了什麽事兒吧,難道是培訓老師等不及, 生氣了?
正微愣間,那邊婉婉已經到了她跟前, 二話不說, 直接一把拉起了徐思娣的手一路往會所裏狂奔,邊跑邊氣喘籲籲道:“你今晚怎麽才來, 姑奶奶, 今晚全指望你了。”
徐思娣一臉不明所以道:“發生什麽事兒呢,婉婉。”
“你先別問了,先跟我來。”
徐思娣一口氣直接被劉婉心拉到了她的休息間, 那個她負責院子的小偏房。
去時,經過正屋時只見正房裏頭燈火通明, 門被虛掩上, 看不清裏頭的情景, 卻依稀能夠聽到打從裏頭傳來一陣細微的說笑聲,男人們的聲音混合些女人的低語,人數還不少。
徐思娣心裏頭微微一緊。
一進了自己的休息間,一擡眼,只見她的偏房裏頭早已經候着兩位工作人員,兩位工作人員全都穿着統一的藍色旗袍,頭上绾着統一的盤發,耳朵上戴着統一的珍珠耳環,這是壹會所統一的工作裝。
這兩位稍稍年長徐思娣幾歲,一個豐盈窈窕,一個身姿搖曳,都是齊刷刷的細腰大長腿,長得也各有各的美,配上一身旗袍裝扮,極有韻味,是壹會所兩位頭牌侍者,好多顧客來都點名讓這兩位服務。
然而徐思娣一進來,只見其中那位豐盈窈窕的微微紅着眼,另外那個身姿搖曳的微微咬緊唇,一臉神色凝重,她進來的一瞬間,只見二人齊刷刷的松了一口氣,身姿搖曳立馬起身将徐思娣的旗袍給她遞了過去,将她整個人往屏風後推,豐盈窈窕偷偷抹了抹眼淚,二話不說立馬起身拿了胭脂盒跟了上去,兩人一個“伺候”徐思娣換衣服,一個“伺候”她上妝,動作熟稔得不能再熟稔了。
這時,聽到外面的劉婉心急忙提醒道:“妝容不要太濃,思思适合淡妝,抹點唇妝就行了。”
話音剛落,卻見屏風裏頭的人冷不丁捂緊胸口落荒而逃的從屏風後跑了出來。
沒一會兒,身姿搖曳跟了出來,朝着那個一副被占了便宜模樣的身影,一臉哭笑不得道:“都是女孩子,怕什麽?你有的我都有,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徐思娣緊緊捂住胸口,衣服淩亂,臉微微有些紅,似乎被之前身姿搖曳在屏風後面狂野的動作給吓到了,只背對着她,支支吾吾道:“我…我自己來就成…”
長這麽大,還從來沒有當着別人的面換過衣服,更別說讓別人替她換衣服了,這樣想着,徐思娣臉越來越紅,紅得都要滴出血來了,她是一千個,一萬個不同意。
身姿搖曳一臉無奈,只笑得直搖頭道:“我的乖乖,我長這麽大就沒見到這麽害羞純潔的人,你是第一個,好吧,我敗給你了。”
她逮着徐思娣打趣着。
這時,劉婉心立馬走了過來,急急忙忙将徐思娣重新往屏風後推,邊推邊一臉焦急道:“好了好了,楚楚,現在都什麽時候了,都別開玩笑了,思思,我的個姑奶奶,你自己換,你自己趕緊換,我們都不看,你快點就成。”
劉婉心将徐思娣推了進去,又立馬将另外兩人趕忙拉了出來。
徐思娣見狀,也不含糊,只立馬手忙腳亂的換了起來,邊換,便咬了咬唇,沖着外頭的劉婉心道:“婉婉,是不是…是不是那位厲姓客人來了?”
外頭的劉婉心揉了揉太陽穴道:“可不正是,這位主真會挑日子,早不來,晚不來,偏偏趕在駱經理休假的時候來,駱經理一整年累死累活,今天還是第一次休假,我們誰也不敢驚動她,可是,沒她在,今天來的這位哪個搞得定,這不,剛才喬薇進去不到五分鐘就被轟了出來,楚楚死活不願進去,你若是再不來,我們只得打斷駱經理的假期将她老人家請來了。”
劉婉心話音一落,就聽到剛才那個紅着眼的豐盈窈窕喬薇咬牙道:“我從來沒來過這個院子,什麽都不熟悉,連東西放哪兒都不知道,剛才一進屋泡茶,就被陸先生雞蛋裏挑骨頭說拿錯了杯子,後來又說我倒茶的循序錯了,然後又問我怎麽穿的藍色旗袍,再然後讓我将駱經理叫過去,我進去統共不到五分鐘,連屋子裏幾個人還沒來得及看清就被轟了出來,這位厲先生簡直太吹毛求疵了,我在會所工作了兩年,服務過幾百位顧客,一個個都是涵養斯文,從來沒見過哪個像這位這樣挑剔,難怪近半年來,整個會所所有姑娘們一聽到這位的大名一個個都往後縮,一個個怕得要命,今天我是徹底見識到了。”
喬薇是個心氣傲的,一想到今天的委屈就氣不打一處來,頓了頓,又沖裏頭的徐思娣道:“你叫思思罷,一會兒你進去後盡量少說多看,最好将自己當成空氣,沒有人喊,一定別主動往上湊,可是,必須随叫随到。”
喬薇縱使心裏氣得不行,卻還是忍着性子,給徐思娣傳授了一些之前進屋後的經驗。
徐思娣換好衣服出來,一聽到喬薇這番話,心裏的鼓就打得更厲害了,當即只猶猶豫豫的看着劉婉心道:“可是我…我還在培訓期,還沒有正式上崗,還有很多不會的地方。”
劉婉心沖喬薇道:“你少吓唬她了,她今天頭一天,本就緊張,你還在這添油加醋。”
又走到徐思娣跟前拉着她的手道:“這裏就你專業,喬薇沒進過這間屋子,她不熟悉也是情有可原,可你卻不同,老師對你專門一對一培訓了大半個月了,院子裏的東西也就數你最熟悉,連培訓的內容也全是針對厲先生的喜好,你不行誰行,思思,你別怕,放輕松點兒,就像平時培訓的那樣來就是,厲先生雖然要求高,卻向來對事不對人,你只管做好自己分內的事情就可以了。”
頓了頓,又道:“喬薇剛才那句話說得好,進去後就将自己當做空氣,要記住,客人們來這裏是放松玩樂的,我們工作人員只需要恰如其分的将客人服務好就行,多不得,多一分,越過了雷池,少不得,少一分,失了專業,切記這句話,這是咱們駱經理的座右銘。”
徐思娣聽了,只緩緩呼出了一口氣,沖劉婉心點了點頭。
這是她的工作,她準備了大半個月,早晚總是要面對的。
劉婉心頓時松了一口氣,親自給徐思娣摸了口紅,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陣,贊道:“我就不信,這樣可心的美人,哪個舍得苛待。”
楚楚走過來,将徐思娣從頭看到尾,又将她從尾看到頭,忍不住驚嘆道:“果然人靠衣裝馬靠鞍,簡直變了一個人。”
就連一向心高氣傲的喬薇也忍不住一連着盯着徐思娣看了好幾眼。
這時,劉婉心拍了拍徐思娣的肩膀道:“快去吧,別讓裏面的客人等久了。”
徐思娣穩了穩心神,從側房的爐子上拎着一壺燒開的水到了正屋,在門外深深吸了一口氣,輕輕叩了叩門。
靜默了片刻,裏面除了說話聲,混合着打牌的聲音,沒有任何回應,徐思娣又等了幾秒鐘,只緩緩推開門輕輕走了進去。
一進去,只見正廳沒人,正廳右側屏風後頭有人影晃動,屏風後的麻将桌上圍了一圈人,屏風上空冒出縷縷白煙,屋子裏彌漫着濃烈的煙味。
進屋沒多久就聽到一個男人的輕笑聲在整屋子裏響起,只笑眯眯道:“胡了。”
沒多久,又聽到一道略顯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亦是笑道:“你小子,感情今天來撈錢的?”
原先那道聲音笑眯眯道:“我本想撈二少的錢,誰叫你們倆個不長眼,巴巴往我嘴裏送,總不至于讓我将吃進了嘴裏的給生生吐出來吧,多惡心人啊!”
另外一個溫潤如玉的聲音跟着響起,笑罵道:“你有本事撈個二少的給咱幾個瞧瞧,你今兒個要是有那能耐,喏,今晚咱們幾個都跟你姓。”
“嘿,江淮仁,這可是你說的。”沒一會兒,又打趣道:“二少,二爺,二公子,今晚就得罪了。”
話音一落,只聽到另外一個慵懶的聲音響了起來,只道了一聲:“呵。”
麻将桌上正在行頭上,徐思娣進去,先将左邊飯廳的窗戶撐開透氣,又放輕了腳步提着茶壺來到了會客廳,她進來,除了矮榻上兩個低頭說話的女人擡眼看了她一眼,屋子裏沒有一個人注意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