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徐思娣的心頓時微慌,又隐隐劃過一絲疑惑。
要她來···來做什麽?
是要她替他來揭開那張牌嗎?
她不會打牌, 只一下子隐隐有些緩不過神來。
況且她的運氣一向不太好, 要是揭開的牌不好的話,該怎麽辦。
徐思娣心裏七上八下。
然而此時此刻,八、九道精悍的目光全部鎖定在了她的臉上, 就連遠處矮榻上兩個正在說話的女人也一臉好奇的朝她看了過來。
其中一個女人甚至問道:“這位就是···那個駱經理?”
另外一個女人搖了搖頭道:“怎麽會, 這個一看就是個服務員。”
兩人對她議論紛紛。
或許是因為她是被厲先生親自點了名的緣故, 所有看待她的目光中都帶着一絲好奇及玩味。
徐思娣只覺得一股莫名的壓力向她席卷而來, 令她整個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這時,對面那個圓臉的男子細細看了徐思娣一眼,忽然忍不住一陣驚嘆道:“喲,我說,二少,難怪上回我要過來,你沒讓,原來你這屋子裏還藏着這樣一個貌美如花的美嬌娘啊, 啧啧, 哥哥,你可真是太不地道了。”
說着, 那人一臉揶揄的看着徐思娣道:“小美人兒,你幾歲了?什麽時候來的,咱們上回過來怎麽沒瞧見你呀?”
江淮仁踹了他一腳道:“誰的人你都敢撩,長本事了?”
桌上這幾個人一看就是十分相熟之人,像是發小之類的, 打牌不過是圖個樂子,圖個消遣,嘴上說的歡,其實贏不贏錢,輸不輸錢,沒幾個人在意,全程都在說笑聊天,一局牌打了很久了。
幾人說着說着又偏題了,只有徐思娣仍舊一臉不知所措的立在原地,那張牌去翻也不是,不去翻也不是,只隐隐有些尴尬。
這時,坐在身後一直默默看牌的那個男子似乎察覺出徐思娣的窘迫,見她一臉拘謹緊張的立在一旁,只一臉不知所措,忽而一臉善意的沖她開口提醒道:“來開牌罷,二少的耐性可不好,別讓他老人家等急了,放心,牌好不好都沒關系,橫豎二少最是個憐香惜玉的!”
說着,笑着看向一旁的厲徵霆,道:“對吧,二少?”
所有人說笑打趣來着,反倒是這位被揶揄的主角一直沒做理會,他一直微微眯着眼,老神在在的坐在那裏在喝茶。
徐思娣立在他的身後,一直瞧不清他面上的情緒。
這時,大家夥總算是想起正事來了,全都在催了,徐思娣有些站不住了,只得硬着頭皮上前,将牌桌上唯一一張蓋着的麻将摸到了手裏,随即,翻開緩緩放在了厲先生手邊。
幾乎是麻将被她翻開的那一瞬間,只見對面那個圓臉男的一臉激動的跳了起來,鬼喊鬼叫道:“卧槽,卧槽,海底撈月,老子截胡了!”
說完,一陣面紅耳赤地将那張牌奪了過去,又将自己的牌往桌面上一倒,激動得臉紅脖子粗了,沖着兩邊一左一右一臉興奮道:“孫子,老子胡了,絕張,快,快叫爸爸!”
他高興得不能自已。
興奮的點不是贏錢,而是那句男子之間的挑釁。
江淮仁似乎有些意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瞥了他的牌一眼,又瞥了他這個人一眼,道:“嘿,你小子,今晚走了狗屎運吧。”
對面袁邵卻挑了挑眉,咳了一聲,雲淡風輕的提醒道:“我說,某些人未免高興得太早了,喏,正主還沒發話了。”
他目光往身邊一瞥。
對面劉旭松笑容凝固在臉上,這才想起了什麽似的,只隐隐咽了一口口水,弱弱的看向對面那位道:“哥,你可別說你要截我的胡啊!”
這時,一直沒出聲的厲徵霆冷不丁勾了勾唇,他邪魅的桃花眼漫不經心一挑,只不緊不慢的用下巴點了點劉旭松手裏的那張牌,然後長長的指尖在牌桌上叩了兩下。
劉旭松頓時哭喪着臉,道:“卧槽,不會吧。”
嘴上一陣哀嚎,只不情不願的将那張牌送到他的手邊,厲徵霆這才不疾不徐的将跟前的那一串長城推倒。
衆人往那牌面上一掃,頓時一個個大驚失色:清一色加連七對,外加一局海底撈月?
這是什麽神仙牌!
這他媽得翻多少番?
一個個全都傻了眼了。
徐思娣立在原地,不知發生了何事,只見牌桌上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一個個将桌面上的錢一沓沓齊刷刷的往厲先生跟前送,每個人跟前的錢全都搬空了,然後,厲先生的桌前堆起了一座小山。
徐思娣頓時松了一口氣,看來,那張牌,是張好牌。
正凝神間,忽然間厚厚一沓錢出現在視線裏,徐思娣猛地擡眼,只見厲徵霆漫不經心的從錢堆裏随手抽起了幾沓遞到了徐思娣跟前。
徐思娣心直突突跳着,只有些不明所以,支支吾吾道:“厲···厲先生?”
對方興致似乎不錯,桀骜的眉眼中似乎帶着一絲淡淡的笑意,淡淡開口道:“拿着。”說完,還難得勾了勾唇,補充了一句:“這是你應得的。”
他話說得雲淡風輕,然而徐思娣聽了,卻整個傻眼了。
這話的意思是···這些錢全都給她了?
可是,無功不受祿,她什麽也沒幹啊,她不過是替他摸了張牌而已,即使她不摸,那張牌還是那張牌,不會變的,這并不是她的功勞啊。
更何況,眼前那厚厚一沓,少說有三四萬。
她徐思娣這輩子從來沒見過這麽多錢。
徐思娣隐隐有些腿軟。
不敢,也不會去接。
對方舉了一陣,眉宇間輕輕蹙起,泛起了一絲不滿,他似乎沒什麽耐心了,只微微皺着眉頭扭頭瞥了她一眼,随即,手指緩緩一松。
那沓錢從他指尖滑落,直接往下墜。
徐思娣見了,心一突,幾乎是憑着下意識的舉動,在那沓錢散落到地面之前,立馬眼明手快将那沓錢穩穩接住。
這門手藝,是這半個月內練出來的。
這間屋子裏樁樁件件都是名貴之物,每一件的身價興許比她還高,于是,私底下怕摔碎了東西,徐思娣偷摸練習了這門獨門手藝。
沒曾想,挽救的第一件東西竟然是這厚厚一沓錢。
她抱着這沓錢抱在懷裏,只有些無所适從。
厲徵霆倒是斂下眸子,低頭閑閑的喝了一口茶。
桌面上的全是男人,有什麽心思支都不用支一聲,一個眼神,一個舉動,全都不言而喻,霎時,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紛紛露出意味深長之色。
于是,對面的劉旭松看了厲徵霆一眼,笑着咳了一聲,潤了潤嗓子,忽而沖着徐思娣打趣道:“小美人兒,安心收着吧,你再忸忸怩怩的,二少可該不高興了,二少一不高興,今晚咱們這些人一個都甭想好過,再說了,你今兒個可是咱們二少的福星呀,你瞧瞧,今兒個這一牌,合着二少一起将咱們哥幾個殺得片甲不留,可真狠的心啊!話說——”
對方眉毛一挑,看了看厲徵霆,又看了看徐思娣,笑眯眯道:“其實我今天的運氣也不錯,可還是輸給了二少,這是為什麽呀,我思來想去,不正是身邊少了你這麽個福星麽,要不,小美人兒,下一局幹脆你來我這兒,給我指導指導如何?”
對方逮着徐思娣打趣樂呵。
桌子上所有人都笑着看着她。
就連坐在徐思娣身邊的厲徵霆也微微勾了勾唇。
徐思娣何時遇到過這樣的場面,當即微微紅着臉,道:“我···我不會打牌。”
說罷,支支吾吾了一陣,正不知所措間,正好眼尖的瞧見厲徵霆手裏的茶喝完了,他似乎正要将杯子放回茶幾上,她忙将手裏的那一沓錢不漏痕跡的往麻将桌的邊緣一擱,然後接過對方手中的茶杯,咬牙道:“厲先生,我再去給您泡一杯吧。”
她知道,她不過就是個服務員,即便有幾分姿色,在這群公子哥眼裏也算不得什麽,他們常年游戲人間,什麽樣的姿色沒有見過嘗過,就是純粹的逗逗她罷了,可是無論是于感情,于人情世故,于這座城市裏一切的一切,她都是一張白紙,她還什麽都不懂,她經不起這樣的打趣,不适,也極不喜歡。
說罷,徐思娣接過那個茶杯,匆匆避開了這群人的打趣。
她走後,劉旭松在後面喊道:“我也渴了,也給我來一杯,別只顧二少啊!”
桌上的人紛紛笑了。
這時,厲徵霆敲了敲桌面,眼睛往那沓錢上漫不經心瞟了一眼,淡淡道:“行了,就玩到這裏,開飯吧,晚上還有會。”
打斷了滿桌的鬧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