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安慰

只有夢醒後依舊劇烈跳動的心髒在告訴他, 剛剛的夢境裏他遭遇了什麽。

長奚明抱着懷裏軟乎乎的抱枕啪唧一下仰躺在床上,柔軟的大床讓他颠了颠,盯着雪白的天花板眨眨眼睛皺眉思考了片刻, 将自己入睡前的動作一一在腦海裏重新模拟一遍, 發現自己的确是有關剛才夢境的一點東西都想不起來後,才真正的說服自己放棄複盤夢到了什麽。

但一種莫名的直覺卻告訴他,剛剛做的夢很重要。

這種莫名的直覺在前世就已經顯露過它的本領,長奚明想了想撈過放在一旁的通訊器, 打開通訊器新建了個新的備忘錄, 寫了一個“一”字,在一字的旁邊記下今天的日期。

——一, 7月23日。

意味着在蟲歷20年7月23日, 他做了一個醒來就忘記的噩夢。

盯着備忘錄看了幾眼, 長奚明猶豫了一下,在這條備忘錄後面加了一個問號。他不知道夢到了什麽,但冥冥之中好像有一個聲音告訴他,那個夢境很重要, 非常重要。

作為賴床大戶, 通訊器上設定的鬧鐘自然不會只有一個,趕在第二個鬧鐘彈窗出現在通訊器上響起來之前, 先一步關閉鬧鐘。

跳下床走進浴室準備簡單洗漱一下醒醒神,也沒有拿挂在一旁的毛巾, 雙爪并攏掬起水就往臉上撲, 微涼的水撲在臉上,冰冰涼涼的瞬間就讓長奚明清醒了。

看着鏡子裏有些陌生的自己, 乘着第三個鬧鐘沒有響還有些時間, 長奚明伸爪在右耳耳垂上一粒鮮紅的小痣上輕撫, 就像開啓了什麽開關似的,随着微弱的瑩瑩綠光快速閃過後,鏡子裏湛藍色眼眸還有幼崽軟肉的幼崽就像是被一雙無形的爪子精細揉捏過一樣,凡是瑩瑩綠光閃過的地方都比先前更加精致白皙,五官也比之前更加精致。

如果說綠光閃過之前的蟲崽是擺放在櫥窗裏供蟲觀賞、把玩的瓷娃娃,那綠光閃過之後的蟲崽就是出現在全星際限量展覽會上僅限觀賞的瓷娃娃。

精美、精致。

長奚明看着鏡子裏臉色蒼白的自己,知道模拟器只能改變使用蟲的外貌,為了防止有心蟲帶着模拟器模拟出名蟲、貴族甚至是蟲族帝國地位最高的蟲皇和蟲後,造成不可估量的後果以及損失。

研發模拟器的時候,研發部門特意在模拟器上設定了一個永遠不可以被打破的基準——任何模拟器模拟出來的面容都不可以跟随使用蟲做出相應的情緒反饋。

也就是說,模拟器模拟出來的任何蟲,不會跟着使用蟲在特定的場景反應出使用蟲的情緒反饋。

永遠只是一張被使用蟲模拟出來的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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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院為了确保學生的安全,在學生身體發生不适、倒在地上呼救的聲不能立刻被同住蟲聽見實施救援,學院的修建宿舍所用的建築材料遠遠沒有使用隔音建材。

曦阿瑞站在塞西爾的卧室門口,長長呼出一口氣才伸出爪子輕輕蜷縮指頭,在眼前米白色的門上不輕不重的敲裏三下。

之前每天午休結束後去教學樓上課都是小明敲他的門叫他,今天中午他難得沒有刷題好好睡了一覺,睡醒後洗漱完畢特意等了一下也沒有等到卧室門被敲響。

想到上午聽見小明咳嗽了一聲,難道是身體不舒服嗎?

獨棟小別墅只有他和曦阿瑞兩只蟲,“馬上就來!”長奚明大聲應了一下,确認模拟器還有電可以用到明天,轉身就往門口走,伸爪撫過右耳耳垂,微弱的瑩瑩藍光快速由下巴往額頭爬升。

等從浴室走到門前,紫色的眼睛已經在模拟器的模拟下變成湛藍色,鮮紅的小痣愈發紅了。

長奚明拉開門,看見站在門口的曦阿瑞,眉眼彎彎:“午安,阿瑞!”

曦阿瑞幹巴巴的應了一聲,确認小明面色紅潤沒有任何生病難受的跡象後,面上不顯卻在心裏松了一口氣。

生病很難受的,他不希望自己的朋友生病。

在收到科布倫茨預備生學院的錄取通知書後,曦阿瑞就在學院官網上發布地圖裏,他第一記住的就是學院裏各種場所如何快速到醫務室的路線。

回教學樓的路上,曦阿瑞一直小心留意着長奚明的身體狀況,大有但凡長奚明咳嗽一聲就立馬轉向去醫務室的意味,好在一路上長奚明沒有咳嗽一聲,從白裏透紅一看就特別健康的臉色上也看不出來有哪怕一點點不适出來。

長奚明并不知道自己托模拟器那個永遠不可以被打破基準的福,沒有在半道上被駕駛懸浮小車的曦阿瑞帶去醫務室看病。

上了預備生學院和幼稚園最大的一個不同就是,多到數不清的家庭作業。

他呢,作為一只經營着兩個身份,兩個身份都在上預備生學院的蟲,擁有的是比其他同齡蟲超級加倍的作業量。

偏偏還不能去一保一,兩頭都要兼顧。

長奚明捏着筆,看着爾法蘭諾預備生學院班導打包發給他的作業包,輕輕啧了聲,大該他是皇室裏唯一一只在學生時代上兩所學院的太子。

巴裏特和萊安你追我趕的從走廊上跑進教室,路過1班教室後門的時候還特意往1班教室裏了看一眼,準備和曦阿瑞級雌打個招呼,好歹就在不久前是一張飯桌上坐過的蟲。

沒想到蟲居然不在。

兩蟲也沒有多想,只是認為曦阿瑞沒有到教室而已。

等到了教室後,巴裏特沒有控制音量“嚯”了一聲,惹得班級裏其他蟲從夢鄉裏驚醒看過來後,立刻捂住嘴巴輕聲說“對不起,對不起。”

2班雖然有長奚明和巴裏特、萊安打頭申請宿舍午睡,這個舉動也在2班引起過不小的轟動,但真正去找老師申請宿舍用來午睡的蟲寥寥無幾,因此大部分的蟲都是選擇在教室裏午休的。

誰也不願意老老實實的在宿舍裏午休,雖然學院裏的規矩是繁瑣、是不通蟲情了一點,但是好不容易能和一幫同學在教室裏玩,這個繁瑣的規矩在他們眼裏好像也通情了那麽一點點。

墊着腳小心回到座位後,巴裏特小聲說:“我剛剛路過1班後門,沒有看見曦阿瑞級雌還以為你也沒有來。”

長奚明捏着筆快速在答題板寫題的動作一頓,巴裏特控制着音量小聲叭叭,生怕自己的聲音又大了讓班裏同學睡不好覺。

注意到長奚明頓筆的動作,下意識探頭看了一眼,好家夥,上面的題單獨分成一個一個的字他認識,組合在一起後他那個字都不認識了。

充分認識到自己學渣屬性的巴裏特默默收回實現,繼續小聲叭叭:“你和曦阿瑞級雌午休的宿舍不是在一起嗎?怎麽就你來了?”

他合理猜測:“難道是生病請假休息了?”

很快他就推翻自己的猜測:“不對,按照你和曦阿瑞級雌的關系,如果他真的生病請假了,塞西爾你估計也會跟着去。而不是在這裏刷題。”還是這麽難的題!

他一個題都看不懂!

巴裏特一頓分析有理有據,要不是萊安看見塞西爾捏着電容筆的爪子都改捏為握,他為了招攬兩座糧倉高低也要說幾句。

此時這種情況,別說招攬兩座糧倉了,巴裏特要是在怎麽叭叭下去,他可能連巴裏特這座糧倉都要護不住了!

萊安伸出腳,就算是被課桌遮擋住視線也能準确的找到巴裏特的腳,然後用力狠狠一踩。

長奚明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有的毛病,聽不得別蟲說曦阿瑞一點壞話或者是說曦阿瑞身體不好、生病了等會之類的字眼。

要是前世聽見了這些字眼,他還可以做面上不顯,回到家後抱着下班回家的雌君猛吸當做安慰。

現在不可以了,他們都還是讀預備生一年級的蟲崽,關系也不像前世那樣是可以随便抱随便吸的夫夫關系。

要是現在他真的去找曦阿瑞要抱抱、要親親,曦阿瑞指不定會後悔和他交朋友。

巴裏特莫名其妙被踩了一大腳,他甚至覺得自己的腳都要被萊安踩腫了。

辛好還記得自己是在教室裏,教室裏還有其他蟲沒有睡醒,硬生生的忍住就要脫口而出的叫聲,臉都給憋紅了。

巴裏特被打斷後也沒有繼續猜測曦阿瑞為什麽不在教室同桌塞西爾在教室的原因了,他看着萊安,憋的通紅的臉上寫着“我要一個說法!”

萊安默默翻了一個白眼,白癡。

我只是踩了你一腳而已,要是再讓你說下去,你一會兒疼的估計就不是腳了。

長奚明硬生生壓下心中的不安和煩躁,他不知道巴裏特被萊安很很踩了一腳,自然下垂的爪子已經緊緊握。

他現在還在經營塞西爾這個身份,不可以任性。

深深看了一眼兩只正在狂按通訊器,一看就是在線上激情對線的兩蟲,握着筆的姿勢改為捏,繼續在答題板上快速答題。

他和阿瑞才分開不到半小時,阿瑞不在教室只能是去老師辦公室了。

他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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