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半個小時後,我和西裝男坐在學校教職工食堂的二樓,他把一杯功能溫和的舒緩精神的飲料遞給我,我搖頭拒絕了:“抱歉,我的醫生不準我喝這個。”
西裝男收回手:“在這裏用餐,你不介意吧?”
“當然。”我點頭。
他笑了笑,沒再多說,專心與我共進晚餐。
簡單吃過晚餐後,我打算回家,西裝男依舊沒什麽表示,好像就真的只是順便請我吃頓飯那樣,直到臨走前他吩咐助理送我回家,被我拒絕之後,他又問我,有沒有時間和他聊會兒天。
我想你們混名利場的人說話做事都這麽彎彎繞繞真的好麻煩啊,早說要跟我聊天不就好啦,于是又跟着西裝男到了一家茶館,我們面對面坐着談話。
兩個認識但不熟且有沒有工作關系和共同興趣愛好的人,唯一可以讨論的就是他們共同認識的那個人,但我肯定是不會主動提黃毛的,西裝男也很聰明,他直接跟我聊了別的話題,問我畢業之後的工作打算。
說實話,這種問題我的回答大概率是聽從我父母的建議。一個人,一個跟不上時代變遷十年的人,暫時只能在推動的進程下不斷前行,不然等待着他的大概只有死亡和毀滅。
不想語畢,西裝男卻對我遞出了一張邀請函。
“如果你感興趣的話,可以找我。”他笑着說:“也許我可以為你提供一些幫助。”
我當然是不解的拒絕了,首先他的目的我一無所知,其次殊不知最難欠的就是半生不熟的人的情誼。
不想西裝男反而更加疑惑,他似乎思索了片刻,随後露出一個微笑:“……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望先生是獨生子?”
“是啊。”我不假思索答,一邊又很疑惑西裝男這種八面玲珑的人怎麽會問出這個問題,我們家好像也不算沒落吧,我媽還是很厲害的啊。
“抱歉。”西裝男改變了策略,這次只邀請我添加他的通訊方式,這我同意了,當然,我也對他再次提出的“有需要他幫助的地方可以找他”選擇了無視。
回去我開始思索西裝男的話,心想難道我媽我爸其實還有個人盡皆知的孩子但我不知道?所以西裝男這是在暗示我?不然他怎麽會說出這麽無厘頭這麽失态的話。所以我爸才不願意見我?
說實話如果我媽我爸還有別的孩子的話那我是很開心的,因為我也不能保證我的精神狀态可以維持長期的穩定,有人陪伴他們那不比我這個生了十年病瘋瘋癫癫的叉燒要好?可我怎麽對此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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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網上查找我爸我媽的資料都只顯示只有我這一個兒子,于是我嘗試去小小的冒犯了一下星網,再從鋪天蓋地的垃圾信息海裏去找被删除或者無限降低權限的資訊,終于在窩在房間裏的第六個小時裏找到了“adopt”、“orphanage”等字眼,但要冒着随時被網安警察抓獲的危險繼續循着這個信息往下查,卻再也找不到相關信息了。
我暫時推測,在我犯病的時候我父母深感絕望,于是領養了來自孤兒院的孩子,但沒想到我突然好了,但他們出于對我情緒的考量和精神的呵護暫時選擇隐瞞了這條信息?不過我不是那樣的人而且心理也沒那麽脆弱吧?他們應該也不會這樣做吧?可是有誰知道能告訴我內情啊?
天哪,好混亂,誰來救救我。
但疑惑是沒用的,困擾也是浪費時間的,就算一整夜都沒有睡,早上七點我還是要照例起床去繼續我的社會實踐活動。
我出房間的時候宋醫生正在吃他的營養劑早餐,我們不像認識的人,像房東和房客,因為他甚至連一句早上好都不願意主動跟我說。
其實也不對,或許該再換種口吻,因為實際上他不是不願意和我說話,而是根本看都不會看我一眼。
在他喝完營養劑之前,我飛速出門了。
結果因為出門太早,我沒有看通訊,原來老師宣布學校和社區那邊的前期準備工作出了點問題,所以實踐被推遲到明天,導致我現在站在車邊和社區活動場所面前,對着空空蕩蕩的一切不知所措。
我想算了吧都醒了也不至于跑回去睡覺,不如想辦法再研究一下星網上的訊息或者約黃毛見面飲杯茶順便打個星際争霸,但這一想法也沒能實現,信息素比我要先應激反應,在空氣中猛地一挑,宛如水進油鍋,這時杜樂心的聲音才從我背後響起,問我:“一個人?”
說實話我恨不得馬上挪開十米距離,這裏還是公共場所,我根本不敢和他靠近,不想杜樂心的下一句話就是問我:“去訓練嗎?”
我立刻點頭:“那就醫院見。”
他微笑:“你好緊張。”
我立刻回:“稍等。”
然後我十分沒有紳士風度的飛速進車給自己上下左右360°無死角地噴了一身抑制劑,又猛吞了兩顆藥,末了還沒忘在腺體上貼了抑制貼。
做完這一切後,杜樂心還站在外面沒動,我看到他臉上無奈的笑,心裏也很無奈,我知道我剛才的舉動很失禮,但實在沒有辦法,完全規避風險就是在面臨巨大風險是最有效的方法。
杜樂心微微側過頭,指着自己後頸上的抑制貼,示意他那邊沒問題,這時我才重新下車,但依舊和他保持一定距離,問:“你怎麽在這?”
杜樂心答:“有一個遠房親戚住在這附近,來看望她。”
我的目光不自覺挪到他身後,空無一人,杜樂心又道:“她年齡大了,不太喜歡外出。”
我颔首。
信息素又在暗湧,我想快點結束談話,但杜樂心并沒有這個想法:“望中将呢?”
我當然是如實回答。
可不知道為什麽,大概因為不能集中注意力談話,所以我一直盯着他的臉,但是在他開口之前,分明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了,不過我不清楚那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