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杜醫生醒不過來了,可這才是他得到的結果。

醫生在他的體內找到另一種藥物,與望江注射給他的藥物在體內産生了反應,會讓人陷入長期休眠的狀态,幾乎無法再蘇醒。

而因為劑量極小,時間間隔較長,醫生也無法判斷另一種藥物是何時進入杜醫生體內的。

複述過醫生的話後,望江看向江星年,對方也笑着看向他:“你是在懷疑我嗎。”

并不是問句,他幾乎已經肯定了。望江對于江星年于杜醫生合作的所有了解都來自陳轍馨,而陳轍馨在臨走前曾告知望江,叫他要繼續調查。

在北部的表現表明杜醫生絕沒有這麽簡單,而江星年背後的利益巨大,牽扯衆多,這種事他往往能夠一視同仁,既然不願對陳轍馨開口,也不見得會對望江開口。

況且只要杜醫生這條線斷了,這件事便功虧一篑,無處可查。

望江有時會想起陳轍馨臨走前對自己說的話,她笑得諷刺而凄涼,說:“那我就祝你不被辜負如願以償好了。”

如果她是要埋下一根刺作為報複的話,那她成功了啊。

望江搖頭:“你醒過來了,這很好。”

“可是你看起來一點都不開心啊。”江星年似乎是在嘆息,又似乎什麽都沒做:“你很恨我嗎,間接害死了你這麽幾位重要的人。”

望江的心髒被人拿在手裏,肆無忌憚地狠狠捏了一下,好像不在乎它會不會碎掉一般,他回答:“沒有這回事。”

他們沒有死去,他們一定還活着,他也不恨江星年。

他還得去治療,還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他處理,望江說:“我要走了。”

江星年點點頭,于是他轉身離開,但是沒走出幾步後,玩兒似的,對方又叫住他。

“望江。”江星年在他身後問:“如果我說是我做的,你會很難過嗎?”

望江回答:“如果你想的話,當我不難過比較好。”

他繼續走,想要快點離開,可是步伐不能加快,不能讓江星年看出來他在逃,他在害怕。

偏偏江星年的輕笑聲追魂奪命一樣靠近,他說:“好狠心啊,望江。”

你好狠心啊。

望江不知道該将杜醫生交付給誰。首先杜醫生本身就是一個極其危險的人物,如果只是交給普通醫生的話,望江怕他剛一醒來就會傷害監護者然後立刻逃跑,而他自己則常年跟随軍部的調令走,杜醫生在他身邊沒有辦法得到看護和治療,只會讓醒來的時間變得更加遙遙無期。至于陳轍馨,如今了無音訊,估計活得也足夠艱難,無法托付。

其實還有江星年……但望江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信賴他。

最後他決定暫時先放棄對杜醫生的治療,将杜醫生托運到了只有他知道也可以完全放心的地方。他已經預感到了,戰争很快就要結束,到那時候他可以專心看管杜醫生,從他那裏探知到鄧樂心等人的下落,那一天終究會來到,他現在無需猜忌,也無需恐慌。

白日裏望江小憩了片刻,半夜失眠的時候,他去找宋醫生說話。說實話,宋醫生才剛剛結束一天的忙碌,他這樣去打擾很不好,但都已經打擾了,便沒什麽好說的了。他和宋醫生聊到半夜,望江簡單講了下他和江星年的關系,只是把“哥哥”這樣的代稱詞換成了“我愛人”,在他心裏除了江星年之外,沒有人能當得上這個稱呼,雖然這也是造成他失眠的關鍵。

“以前似乎從來沒有聽你提起過。”宋醫生看了他一會兒,說。

“大概是因為我們聚少離多。”望江認真想了想:“提起來就會經常想。”但是經常想念又見不到的話,會很難過。

宋醫生搖頭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麽。接下來他向望江提了很多有用的建議,望江一邊反思一邊同他談話,聽後更覺得受益匪淺,想明天應該都能用到。

他是不應該懷疑江星年的,江星年一醒來就到南部來看他,他卻抱着這樣的想法,很不好。

望江請假出去了一趟,江星年似乎處處有産業,到這邊仍舊住在他自己的房子裏,望江很輕易地就拿到了拜訪權,卻在進入之後,在要叩響江星年的房間門時猶豫了起來。

他聞到了信息素的味道,而江星年是個Beta,沒有信息素。

在裏面的無論是一位Alpha還是一位Omega都無所謂,因為能既然能讓望江隔着一扇門都嗅到他的信息素的話,只能說明一件事,就是他正在為江星年而意動。

江星年這樣的人,到現在這樣的年紀,理應有一位非常優秀的伴侶陪在身邊,但因為望江的緣故,害他丢失了這樣的機會,但不止于此,他還非常自私,不僅要奪走這樣的機會,且自己還不會出現在江星年身側。

确實哦,這樣也是他不對。

可是人哪能八面玲珑面面俱到啊,有了感情就的的确确會犯錯啊。

望江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忽然笑了起來,他不知道自己笑得比哭還難看,但是他笑着拿出了自己賴以生存的武器,一次次帶他逃出生天的關鍵利器,這才是他的生存根本啊。

木倉管對準門,随後他毫不遲疑地按下扳機,再自行進入。

原本在沙發上擁吻的兩個人都看向他,江星年懷裏坐着那個Omega,被吓得臉上都是眼淚,望江收起手裏的東西,看到江星年随手将那位Omega推開,随後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是你啊,進來怎麽不敲門?吓到我的客人了。”

望江只定定地看着江星年口中的客人,他可能只是為派遣江星年的無聊而從中部帶過來的人,顯然确實未曾見過這樣的場面,嘴唇被江星年弄得發紅,眼淚不斷,肩膀還在發抖,在這樣的場景中,他再次靠近江星年試圖找到依附,卻再次被江星年無情的推開。

江星年則将望江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裏,依然笑着:“你在想什麽?找我有事嗎?”

“現在沒事了。”望江轉身離開了這個地方。

走出江星年的住處時,他沒有回軍區,而是不禁停在了路邊花圃的垃圾桶旁。

到這時他終于再支撐不住,五髒六腑翻成被暴風雨摧毀過的模樣,惡心到手指甲的感覺湧上大腦,令他吐了個天昏地暗。

比起難堪、惡心,事實上他感受到更多的情緒是難過,這難過使得他快要當場流淚。

他和江星年,沒有誰比誰更心軟,他們都一樣心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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