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這種好事,我做夢也夢不到
第19章 “這種好事,我做夢也夢不到。”
對嚴律清來說,容淺親口說出這句話似乎很重要。
因為等容淺說完了,嚴律清原本就溫柔似水的眼神竟從眸底深處滲透出更加柔軟的東西。
容淺離得他近,看得也真,心跳霎時間又亂了,不禁轉開臉擔憂起再這樣下去自己的心髒遲早要出問題。
嚴律清不知道他此刻腦子裏在想些什麽,端起茶幾上那杯涼了一半的咖啡,兩口喝完對他道:“吃飯了嗎?”
“還沒,剛起。”
嚴律清不由一頓,“你空腹喝咖啡?”
容淺看了他一眼,“怎麽了嗎?”
“空腹喝咖啡對胃不好,會胃疼。”
“疼就吃藥。”容淺滿不在乎地拿起空杯子走進廚房,順手洗幹淨了丢進消毒櫃裏,回身問嚴律清,“你吃飯了嗎?”
“吃過了。”
“喔。”
容淺低低應完就不說話了,人就站在廚房裏也不出來。
嚴律清看着他有些別扭的樣子,笑着道:“走吧,我請你吃飯,一起吃點。”
容淺沉默了兩秒,“我去換件衣服。”
幾分鐘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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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出門乘電梯下樓,嚴律清的車就在樓下,駛離小區時他問坐在副駕駛的人,“你想吃點什麽?”
“都好。”
“聽說天榮那邊新開了家港式茶餐廳,招牌的咖喱豬扒飯不錯,想嘗嘗嗎?”
“試試。”
嚴律清的車就往天榮開。
等紅綠燈時,嚴律清扭頭看着容淺的側臉,溫聲道:“我聽廣智說你從元宵節前開始心情就不好,元宵節後的聚會你也一次都沒有來,我能問問是因為我嗎?”
容淺沒應,因為他沒有辦法回答不是。
“你不回答我就自己猜了?”嚴律清道。
“……”
嚴律清看着他的眼底透出濃濃的笑意,“我和芃芃去買項鏈正好就是元宵節前的事情,你看到了,所以才心情不好,聚會不去,電話不僅不接還關機了,你是以為我和她在一起了,我說的對嗎?”
容淺唇角微緊,還是沉默不語。
“阿淺,你是吃醋了?”
這回容淺沒再沉默,“不是吃醋。”
嚴律清心裏剛因為他的否認有些失落,下一秒就聽見容淺說。
“我只是以為我再也不能仰慕你。”
嚴律清心裏忽地重重一跳,為了容淺用的‘仰慕’這個詞,也為他這段時間以來的消沉果真是為了自己。
容淺沒有發覺他的異樣,擡手把胸前的吊墜攥進手心裏,硌得手心生疼勁也不松,“……所以才不想去聚會。”
嚴律清眼睛直直望着信號燈,等着紅燈變綠燈了再啓動車子,過了十字大路口才道:“那你應該沒有想到我會來找你。”
容淺唇角輕輕一勾,“這種好事,我做夢也夢不到。”
嚴律清十分意外地瞥了他一眼,“我以前怎麽沒有發現你這麽會說話?”
“這叫會說話?”
嚴律清笑了笑沒說話,把車開進天榮停車場。
容淺很少來這邊,不太認路,下了車只能跟着嚴律清走,跟着他乘上扶手電梯上樓,到那家新開的港式茶餐廳。
這個點店裏還有座位,兩人挑了個角落的位置,容淺吃咖喱飯,嚴律清面前則放着杯檸檬水。
等容淺的飯吃完了,店裏的客人也走了一半。
但兩人誰也不着急走,尤其是嚴律清,他忽然調整了一下坐姿,手肘撐在桌上,手掌托着腮,看着面前咬着吸管喝奶茶的人,溫聲問:“今天有沒有要忙的事?”
容淺松開吸管,“沒什麽事要忙。”
“那能賞臉一起看場電影嗎?”
“看什麽電影?”
“到了再決定?”
容淺并不想拒絕,點頭同意了,“現在就去?”
“走吧。”
結賬的時候容淺想付錢,但被嚴律清攔下了。
“說好了我請你的。”
容淺沒再堅持,“那一會兒看電影我請。”
嚴律清笑了笑,應道:“好。”
天榮的電影院就在上一層,出門再搭一次扶手電梯就能看見電影院。
容淺看了眼正在上映的電影,都沒有什麽興趣,便打算讓嚴律清決定。
嚴律清指了指一部刑偵片,問他的意見,“看這個如何?看完出來再逛幾圈就差不多該吃晚飯了。”
容淺點點頭,轉身去掃碼買票。
工作日的下午電影院裏幾乎沒有什麽人,絕大多數的位置都是空着的,只有零星一兩個人坐在偏僻的角落。
容淺和嚴律清坐在中間的位置,周圍都是空着的。
電影放映前會有一陣廣告時間,嚴律清看了會兒手機回了幾條信息,容淺則安安靜靜地坐在座位上,一臉認真地看廣告。
嚴律清收起手機看了他一眼,又一次确認,“你真的不要爆米花?”
容淺搖頭。
嚴律清笑着道:“這是我第一次單獨和誰一起看電影,感覺很不錯,你呢?”
“第二次。”
“第一次是跟廣智嗎?”
容淺點頭,“不過我們看到一半都睡着了。”
“在電影院也能睡着?”
“能。”
“那一會兒你會睡着嗎?”
“不好說。”
“真睡着了需要我叫醒你嗎?”
容淺頓了一下,本想說不用,但轉念一想還是道:“我盡量不睡着。”
嚴律清只是笑不說話了。
兩人小聊了一陣,很快廣告也放完了,影廳的燈光全部暗下,大銀幕開始播放電影。
電影剛開始兩人都看得很認真,但等電影過半,節奏慢下來了,容淺的眼皮開始越來越沉。
對他來說電影院這個環境要堅持不睡實在太難,尤其是他昨晚并沒有睡好,睡着了也總是在做夢,現下吃飽喝足了,困倦就像山一樣壓下來。
嚴律清原本專注看電影并沒有發現身邊的人在打瞌睡,是容淺腦袋一點一點的動靜吸引了他。
在發現容淺真像他自己說的會在電影院犯困,嚴律清電影都沒有心思再看了,視線也從大銀幕挪到了容淺的臉上,借着電影銀幕的光仔細描摹容淺精致的面龐。
不過幾分鐘,原本腦袋還在小雞啄米的人因為旁邊一只溫暖的手扶了一下,之後便歪頭靠在某個肩頭上,徹底睡熟了。
肩上的重量讓嚴律清的心越發地軟,軟乎得像能原地化成一灘水。
要知道就在幾個小時前他還在心焦自己聯系不上這個人,為了他牽腸挂肚。
沒想到幾個小時後這個人就坐在自己身邊很近的地方,腦袋還靠在他的肩上睡着了,只要他想他能牽起他的手,也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還有洗衣液的味道。
一想到這嚴律清便無比慶幸自己問韓廣智要了容淺的地址過來找他,要不然這個人還在因為一個誤會消沉鬧別扭。
誰能想到這樣一個看着清冷不好接近的人,傷心了竟然是躲在家裏偷偷心灰意冷,把自己折騰得瘦了一大圈也沒想過要來問一句真實的情況是不是他想的那樣。
嚴律清設身處地一想,假如是自己遇到了這個情況,那他會怎麽樣?
比如他看見了容淺跟另一個人逛街買首飾,以為他們在一起了。
那就意味着,那雙漂亮的桃花眼從此會專注地看着另外一個人,他的眼中再沒有他半分身影,他們會逐漸形同陌路,他再也不能關心他,也不能在意他,因為他已經屬于另外一個人。
嚴律清越往下想心越冷,到後來就跟寒冬臘月被人潑了盆冷水,從頭到腳都是冰涼的,心髒也跟針紮一樣,刺痛感密密麻麻連成一片。
一種難以形容的巨大後怕讓他忍不住握住了容淺的手腕,抓得緊緊的,像怕有人跟他搶。
熟睡中的容淺不知道嚴律清已經在跟不存在的假想情敵大戰三百回合,有個人形靠枕他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覺,等他好不容易睡醒了剛好電影也放完了。
容淺愣愣地坐在座位,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兩件事。
第一,他剛才是靠着嚴律清的肩膀睡的;第二,嚴律清現在還抓着他的手。
容淺垂眼看着還握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用眼神表達疑問。
嚴律清笑着和他對視,手沒有松開的打算,裝傻似的,“怎麽了?”
容淺稍稍動了一下手腕,嚴律清就松手了。
他松得這樣幹脆反倒讓容淺心裏一空,只是他還沒來得及覺得失落,嚴律清的手又伸了過來,這次是牽起他。
“走吧,我陪你走走,清醒一下。”
容淺愣愣地被他牽着走出影廳,走出電影院。
臨走前容淺忽然道:“我想上個廁所。”
“一起吧。”
兩人手牽手走進空無一人的男廁,嚴律清這才松開牽着他不放的手,兩人各自進隔間解決問題。
天榮的洗手間衛生級別很高,不僅瓷磚幹淨透亮,角落還點了檀香,聞不着一丁點兒異味,若非有這一排的隔間門和盥洗池,僅看裝潢都看不出這是個廁所。
等容淺從隔間裏出來,嚴律清已經在洗手了。
容淺站在他身邊也擠了一點洗手液仔細清洗手指包括每個指甲縫,等他洗完烘幹手了,一旁站着的嚴律清卻沒有要走的意思。
容淺一臉不解,“不走嗎?”
“有件事我在猶豫要不要做。”嚴律清看着他,似乎真的很為難,“我特別想,但我怕你不高興。”
容淺聽得一頭霧水,“什麽?”
“我……我想……”嚴律清微擰着眉,不難看出他現在很緊張,“我能不能……”
容淺疑惑又耐心地等着他往下說。
沒想到嚴律清竟好像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之後的話,他蹙眉啧了一聲,好像在生自己的氣,聲音低沉地道:“如果你不願意,你可以推開我,我不會生氣的。”
容淺一頭霧水,他完全沒想明白嚴律清這吞吞吐吐的一番話是什麽意思,忽然就見嚴律清的身體朝他越貼越近,兩人的鞋尖幾乎就要碰到一起。
容淺微微睜大眼睛,呆滞地看着嚴律清越來越近的臉龐,心跳又一次失控了,劇烈的跳動讓他仿佛能聽見身體裏血液流淌的聲音。
彼此溫熱的呼吸幾乎交融在一塊。
他們誰也沒有閉上眼睛,就這麽直直地對視,好像連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兩瓣嘴唇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就在即将貼上之際!
廁所外突然傳來了哄然大笑聲。
這把容淺狠狠吓了一跳,他猛地轉開頭走到盥洗池前洗手,廁所外進來了五六個十七八歲大的男孩子,嘻嘻哈哈地鬧成一團,你推我我擠你。
容淺強裝鎮定地又洗了一次手,對嚴律清道:“走吧,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