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幼崽的氣味
花榮也是有股子叛逆在身上，要是小詭異特別着急的追問，他可能會賣關子，小詭異一副随便你說不說，不聞不問的态度，花榮偏就想說了。
“這裏以前，是一個實驗基地，坑底的那些屍骸都是當年的實驗體。”
“我記得，人類的歷史課本上有一筆帶過類似的事情。不過那些年慘烈的事情多，還被稱之為黑暗時代，多一筆少一筆不算什麽事。那個時候可熱鬧了，為了活下去延續人類的種族和生命，他們什麽都做得出來。”
大災變之前，人類已經持續很長時間成為這個星球的霸主，沒有其他生命能夠威脅到人類這個群體。大災變之後，也是人類死亡最為慘烈。
仿佛是一夜之間，空氣中多了一種奇特的物質，直接拉開了災難的序幕。後來這種物質被命名為γ源物質。它作用于精神和身體，對身體的表現為畸變，對精神表現為幻覺和認知失常。
安化這個實驗基地，簡單來說研究的是定向改造人類的污染方向，打造一批兇猛又忠誠的怪物戰士。
他們當時技術不成熟，對詭異的形成認知也有限，導致他們錯誤的以為，只要在進行實驗之前先人為的破壞實驗體的自我認知，剝奪他們的情感，把人訓練成沒有自我意識沒有感情的機器就不會出大問題。
“然而，人類本身也是一種很複雜的存在。對生命的漠視帶給了他們災難。”
“我們到的時候，整個實驗基地都成了一片巨大的詭異場，能進，不能出。裏面的生命每天都在上演末日大逃殺，熱鬧極了。”
“可惜沒有影像資料留下來。”
“說起來，現在的人類應該感謝這個基地，感謝這些提供了大量改造數據的實驗體。”
花榮笑得十分不懷好意，“畢竟後來被視為英雄的人類覺醒計劃，最開始的最珍貴的研究資料可是從這裏出來的。”
“這才過去不到百年時光，大家忘得也太快了點，這樣可不大好。”
詭異app并不受某個人某個詭某個機構操控，所有人都只有使用權。這種一看就很容易引起争論的直播，只要當事者還在播，其他人就無法因為任何原因封禁直播間。
詭異管理局聽到這些事到不怎麽頭疼，安全局和城市管理者比較郁悶，當然，最糟心的屬于未來集團的負責人。
雖然大家不敢當面說什麽，匿名陰陽怪氣什麽的少不了。
身為旋渦中心的小詭異對此一無所知。
他聽了故事，種了花，就等着天亮了。
一次性死了這麽多人，小鎮上剩下的居民沒有任何多餘的反應，該幹嘛幹嘛。
只是少了許多人，很多工作都要重新安排起來，由安全局裏面還活着的人牽頭，扮家家酒一樣就把每個人重新安排得明明白白，荒唐離譜中又帶着一絲詭異的井然有序。
沒有人悲傷，沒有人難過，甚至沒有人多問一句：那些人呢？
倒是對駱宸種的花十分在意。
一夜過去，駱宸種下的種子就已經冒出了新芽，按速度來看，比之前簡銘種的花成長速度還要更快一些。
小孩大概是剛起床就惦記着破屋裏面的事情了，一大早過來縮頭縮腦的往裏面看，門經過昨天那一茬已經完全沒用，到處都是破洞的屋子從哪裏都能夠清楚的看到屋子裏面的情景。
自然，也就看到了滿屋子濺射的血跡，和那一片冒出來綠油油的幼苗。
小孩對失蹤的人，滿屋子的血跡，和一夜不見更加破敗的屋子都視而不見，滿心滿眼都是花的幼苗。
“你種花！”小孩憤怒的指着幼苗，“你種花！”
激烈的，刺耳的聲音很快的吸引了其他小鎮居民的注意。
昨天死的大部分是成年男人，剩下的大約是有其他任務，來的女人小孩居多，最少的是老人。
一眼看去，老弱病殘齊了。
彈幕：……
“別的不說，安化這些人選擇性眼瞎耳聾腦袋抽風這事還挺統一的，不分男女老少。”
這一條評論得到了相當多的點贊。
新來的人也不在乎破屋的血跡裏有誰的丈夫誰的親人誰的兄弟朋友，雙眼直勾勾的盯着地面上的花朵幼苗。
“毀掉它們！”小孩尖銳刺耳的聲音再次響起，一下子點開了某種開關，其他人也跟着喊，“毀掉！毀掉！”
然後一個跟着一個沖進破屋裏，用手扯出幼苗瘋狂的揉搓，“我讓你長！我讓你長！我讓你長！”
小詭異覺得這些人挺沒意思的，他手裏的種子多得很，屍骸坑可不是只有破屋子下面這一點點。種子随便種在安化的哪個角落都能很快的發芽。
在花榮的視角裏，小詭異扛着鋤頭的身影漸漸跟簡銘重合。“你不找人了？”
“我找不到。”小詭異肉眼可見的難過。
安化小鎮不大，人口也少，作為後來重新建立的小鎮，屋子都是平層，屋子與屋子之間都隔了一定的安全距離。這讓他們在發生什麽事能夠彼此守望相助的同時，也給每個人留出來一定的反應時間。
地方小，人少，也沒有什麽特別隐蔽的死角，按理來說找個人應該不難。尤其對于小詭異來說，就算他現在披着一層漂亮的皮囊，他也不是真正的人類。
他的眼睛，當然能看東西。但他尋找人，辨認人用的不是眼睛，詭異的世界，皮囊最不值得相信的東西，小詭異辨認人，主要靠的是“氣味”。
每個人的氣味在小詭異這裏都是獨一無二的，不管他們變成什麽模樣，小詭異都能第一時間捕捉到他們的氣息。
就是坑裏的那些家夥，他都早早的捕捉到了裏面雜亂的氣味。
可他找不到幼崽的具體位置。
幼崽在這裏生活的時間不短，又總是處于受傷的狀态，曾經有花開的地方，就有過幼崽的鮮血。就算地底的那些存在如惡狗撲食一樣吸幹了每一滴鮮血，小詭異還是聞到了殘存的未消散的氣味。
小詭異最開始找人詢問的時候，就是循着幼崽的氣味，安化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個生命都存在幼崽微弱的氣味。
花榮的感覺沒錯，小詭異就是在嘗試順着幼崽的步伐走，做着幼崽之前做的事情。
小詭異心想：安化被盛開的鮮花淹沒那天，幼崽被藏了起來。那麽，鮮花再一次在安化盛開的時候，幼崽應該要現身了吧？
“好想法！”花榮伸出大拇指給小詭異點了個贊，多少帶了點真心實意的祝福，“祝你早日找到他。”
于是，直播間的觀衆就看到了荒誕的一幕。
小詭異在前面挖挖挖四處播撒種子，安化的人被遛狗似的跟在後面搞破壞，他們人多，就算速度沒小詭異快，分開合作效率也還不錯，往往小詭異得種子才種下，都沒有發芽得機會就被人給刨出來了。
主要是小詭異不像幼崽總是要偷偷摸摸的躲避着小鎮居民的視線，他都是大大方方的，完全不避諱小鎮居民，他每次種下種子時，都能準确被小鎮居民看到。
他們看到歸看到，也不能拿小詭異怎麽樣，對付幼崽的手段在小詭異這裏一點用都沒有，只能無能狂怒。
看了一會兒，彈幕觀衆也反應過來了。
“巧合多了，那就不是巧合，是必然。”
“小主播遛狗呢？”
“是錯覺吧？”
“不，我覺得是故意的。”
“小主播看着不像是那種惡趣味的人。”
“小主播不是人，所以惡趣味很正常。”
“不是，你們真把他當什麽天真善良的東西啊？他昨天看着那麽多人被弄死可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還有，他們明明知道安化的人對這花PTSD，他還要找花榮要種子繼續種，就是勾引安化剩下的人發瘋！他這種行為跟花榮有什麽區別！”
“過了哈。”
“講真，小主播絕對有故意的成分，這一點無法洗白，因為幼崽的事情他對安化這些人一點好感都沒有。但我個人認為，他種花這事并不是單純的為了刺激安化人。”
“支持，幼崽冒着被打死的風險也要種花，肯定有必須種的理由。”
“什麽理由？說不定那個叫簡銘的小崽子早就被花榮蠱惑了！花榮不想自己動手，就派這麽個小孩子搞事。”
“反正我看，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小詭異不在乎網上怎麽說自己，但是誤會幼崽的就不高興了。
“你們都是傻的嗎？”小詭異不懂“委婉”兩個字怎麽寫，開口就是全員嘲諷。
“地底的争鬥一直都在持續，大樹先生和棺材小姐，還有處在上面的屍骸都在鎮壓，安撫，緩慢消解最底層的存在。”
“花榮給的種子開出的花朵，對人類不是什麽好東西，對他們卻是很好的養料。花開花謝，一個又一個的輪回，能夠更加和平的緩和和消解深處的怨氣。”
“不種花，就只能靠更多的人命來填充了。就像昨晚，那些死去的人會作為新鮮養分支持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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