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告別與告白
花榮被K的态度氣得想要殺人，可惜打不過，只能放狠話：“你等着吧，你會後悔的，總有一天我會把整個監獄都給端了！”
事實上花榮确實做到了，後來的人都知道花榮把整個監獄都給毀掉了，包括裏面所有被關押的對象，全部消失。
至于發生了什麽，到現在只有花榮自己知道，主要直播間剛好也沒展示那段時間在花榮身上發生的事情。
後來的好多人都還是不久前才知道，花榮也曾是詭異管理局的一員，只是在突然把監獄弄掉之後逃了，一失蹤就是好多年，半點消息都沒有，直到再次出現在安化。帶着幼崽簡銘，冷眼旁觀他被各種折磨。
所以，這果然就是報複叭！絕對是報複！
當然，此刻的兩人并不知道未來的事情，K把花榮安排得明明白白。
以前，花榮才是兩人中比較弱勢的那一個。
K又是連續端實驗基地又是砍人的，研究院剩下的人瑟瑟發抖，生怕自己一個不注意又做了點什麽得罪人，被直接給砍了。
K順利的從人們心目中值得追随帶領他們得到真正和平安穩的希望之子，變成一個高高在上，專斷獨行，容不得有二話的帝皇。
所有人都夾着尾巴幹活，K說什麽就是什麽，執行起來相當利索，完全不敢在背地裏搞事情。
畢竟，眼前這位不跟你玩虛的，為他幹活的不止是擔心自己做不好位置被撸下去的問題，更擔心要是自己管理下的人員胡說八道，對方不知道會不會一個不高興滅城了。
總覺得幹的出來。
每個跟K彙報工作的人都膽顫心驚的，又不敢不來，事無巨細，生怕對方以為自己光站着位置不幹活。
其實每次聽着彙報的時候，K都是在面無表情的放空，覺得這些人都挺煩的，分分鐘想要撂擔子，但是不行。
K每次有什麽糾結的時候就習慣性撸小詭異的腦袋，這讓他心情都變得好了不少。
“我看起來這麽像暴君？”
“我最近已經挺修身養性了，前提是那些白癡不要自以為是，我可沒精神跟他們慢慢玩。”
他砍的坎殺的殺壓的壓，現在看着一切是趨于穩定下來，內在問題其實沒有解決，自己在的時候還好，下面的人不敢怎麽樣，自己要是沒了，沒有合适的人能夠壓制着，指不定變成什麽樣。
K不認為自己有很長的時間等待他們。
這時候K骨子裏還是下意識選擇了研究院的做法。
別說，研究院的做法極端但是确實有效。
因為小詭異的事情，K對研究院沒什麽好感，想了想，幹脆整了點資料成立了未來集團。
未來集團成立幹的第一件大事，其實是K帶頭的，他取出了自己的腦子作為計算器，研究出了後來的詭異app，詭異app是具有污染物質的詭異，第一影響的就是個人的認知，不嚴重，也就是K借助這點慢慢的串改了整個世界的記憶，只有極少數等級偏高的人和詭異沒有受到影響。
而這一批人中，又有不少在未來的日子因為各種原因死去。
導致後來的人們對于大災變的認知變成了：星球上在某一天突然多了某種物質，這種物質影響人的精神跟身體，包括死去的人。
活着的人根據污染的狀态劃分為：普通人，開始出現畸變狀态的畸變體，在活着被感染的過程中擁有某種特殊能力的覺醒者，畸變嚴重完全失去人類形态和意識的穢，死去的人類變成的污染物，污染物再次擁有個人意識變成能夠溝通的詭異。
還有就是更加少見的，對污染抗性極高基本不會出現畸變，覺醒比例将近百分之百的“新人類。”
K把方方面面都安排好了，包括自己和小詭異的沉眠之地也是K特意挑選的人跡罕至的地方，用自己的血肉築建了一道天然的隔絕屏障。
K抱着小詭異，“這樣，就不會有任何打擾我們了。”
“他們說你叫做駱宸，從未來而來。”
“我信了。”
“所以，我們肯定會在未來的某一天醒過來，再次相遇。”
“我都只在照片裏見過你的人形，很漂亮。”懷中的小詭異不高興的扭扭扭。
“當然你現在也很好看。”
K親了親對方，“你什麽樣子都好看，我都喜歡。”
但是，我不想你一直是這個樣子。
畢興生這人有時候為了達成目的也會不折手段，但我想，在這件事上他沒必要說謊。
他肯定騙你傻乎乎的說了許多未來的事情，跟想象中不大一樣。
不過也算值得期待的未來。
“我知道你其實一直想到處玩，一直困着你很抱歉。”
“睡一覺。睡一覺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保證，下一次你醒過來就可以自由的，想去哪裏就去哪裏。”
直播間的衆人像是做了一場大夢，夢醒之後，再看向直播間的幾人還是有點恍惚，好像剛剛看到的一切都是錯覺，群體性幻覺。
可他們知道，那是真的，那都是過去發生過的事情。
就這麽突兀的不給任何人的準備的，鋪天蓋地的砸了過來，也不管他們能不能夠接受這些龐大的信息量。
畢興生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進入了工作狀态，整個人看着比之前狀态還要放松了不少，他又開始擺弄手上的人偶了。
“我之前只是隐隐約約記得一些。”
畢興生仿佛在自言自語，“所以有時候其實不大明白，自己為什麽要做一個一個的人偶，我從來沒有為自己的選擇後悔過，心裏也沒有後悔的情緒。”
“那個時候，犧牲是必然的。”
“我知道，這裏面很多人是因為我而死的，但并不覺得自己有欠任何人什麽。也不是，”畢興生頓了頓，“大概還是有虧欠的。”
畢興生看向小詭異，“那時候所有人，都沒有考慮過你，對不起。”
小詭異眨了眨眼睛，說實話，他心裏沒有太大的感覺，可能都過去太久了，他自己對疼痛這些都沒什麽概念，他只是有些難過，原來在狹縫的時候，自己并不是只有自己一個詭，他被很好很妥貼的放在對方的心口處。
難怪他總是想要跟人類貼貼，他還以為是因為那個駱宸的影響，難怪後來到人類世界被排斥的時候也沒有那麽難過。
有了幼崽之後，也再也沒有想過跟其他人類貼貼。
原來從始至終，他都一直只想要等幼崽來着，根本跟其他人類無關。
他也不是真的很喜歡人類。
一切都說得通了，小詭異審視自己的內心，原來如此，手死死的抓着幼崽，這一次不管怎麽樣都不能松手了。
“我居然忘記你了。”小詭異蹲下身抱抱幼崽，我都跟自己說一定不要忘記的，一定不要忘記，還是忘記了。
當時他醒來的時候什麽都沒看見，一直以為自己都是一個人來着。
特別無聊的時候，小詭異就喜歡自己扯着自己的身體玩，偶爾也咬自己幾口，研究院幹的事情不過也就是給自己的身體注射一些東西，切割一下自己，也沒什麽。
當時小詭異最害怕的就是，自己來到過去別改變什麽東西，萬一在未來沒有幼崽了他會很傷心的，很傷心，很傷心。
另一個是害怕，研究院那些混蛋做了那麽多壞事，結果最後還沒有救下大家，他到時候就見不到以後那麽多熱鬧的場景了，吃不到人類的美食，沒辦法繼續工作，也不能陪着幼崽慢慢長大了。
可惜他自己也太弱小了，沒辦法在不傷害大家的情況下解決麻煩，就只能硬着頭皮配合那老頭。
他等啊等啊等，努力保持自己的記憶，不要忘記了幼崽。沒想到後來還是不記得了。
好在他就是什麽都忘記了，本能還記得幼崽的味道來着，不管他變成什麽樣子，自己都能夠第一眼認出來，絕對不會認錯！
就算明明已經忘了。
“嗯。”
簡銘默默小詭異的腦袋，就像他之前經常做的那樣，只是他年紀太小，用着現在這樣的身體這樣的臉做出這樣的表情和動作，看着有點奇妙。
小詭異完全不在意畢興生的道歉，畢興生倒也不失望，應該說他早就應該想到這個結果，從與小詭異初見開始，到後來小詭異在實驗室的時候，畢興生也是見過幾次的，小詭異從來沒有在乎過他說什麽他做什麽，只有在說到K的時候小詭異才有一點反應，願意勉強的看向他。
天真善良的小詭異也有極端的一面，他并不在乎除了幼崽之外的任何人。
小詭異的弱點明明白白，太容易被威脅了，他們這些人後來能一直控制住小詭異這個渾身都代表着危險的家夥，不過一直仗着手中的人質而已。
後來K應該也是察覺到了吧，所以最後的時候，為了完全脫離控制，他幹脆切除了自己的大腦。
他那時候是怎麽想的？
他應該知道自己未來還在，但是在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根本沒有想過退路，他自己恐怕都不知道自己怎麽活下來的。
“該結束了。”
随着畢興生的話落下，兒童游樂園，還有這棟小樓都在瞬間消失，他們站在當初的研究基地，也是畢興生作為自己最後的戰場。
畢興生站在廢墟正中央，雙手仿佛彈鋼琴一樣快速跳動，他的臉一點點恢複年輕模樣，漫天銀絲飛舞，一個個人偶從廢墟中站了起來，栩栩如生。
他們以畢興生為圓心一圈一圈圍繞着，最後從其中走出來一個年輕飒爽的女孩，她在其他人偶祝福的目光中一步步走向畢興生。
他們一輩子直到死亡都沒有說過一聲“愛”，也沒有對對方有過任何關于終身的許諾。
宋徐寧堅信畢興生一直活到了未來，雖然在研究基地那次她好像才明白，畢興生的活到未來不一定是以人類的身份。
可是她還是私心裏希望，畢興生能夠替他們看一眼，即便不是人類的身份。
這是她一輩子唯一的自私。
“轉變是一個可怕的過程，我難以想像如果有一天能夠完全清醒，怎麽接受那些已經發生的過去。”
“對不起。”
“這一次我沒辦法同你一起了。”
“沒關系，我原諒你。”
畢興生以為自己不會再次清醒，可是他到底還是醒了過來，那時候他已經作為人偶師又害了不少無辜的人，K親自把他抓了起來，關在了瑜洲。
瑜洲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其實是一所監獄，至少最開始是的。
K把許多厲害的詭異關在這裏，一天不清醒，他們一天就困在這座城內，困在自己的詭域內，在沒有食物補充的情況一天天的衰弱下去。
知道畢興生清醒後，K偶爾會到他那裏去坐坐，兩人也沒什麽交談，通常就是K抱着小詭異坐在沙發上休憩，畢興生在自己的工作區域做着一個又一個的人偶。
直到K決定把腦子完全剝離的前一天，他們才産生了唯一一次的對話。
“你要一直在這裏等着，守着。”
“等着他再一次的歸來，我給你你想要的解脫。”
畢興生就這麽一直留在瑜洲城裏，偶爾幫詭異管理局處理一些棘手的事情，一直等啊等啊等，用他的眼睛替那些人看着這個未來的世界。
回去的時候對着人偶們絮絮叨叨。
“未來很好，我們的選擇沒有錯。”
“雖然還有些小小的問題，但我相信未來的人們會找到合适的辦法去解決這些問題。”
“已經沒有我們的事了。”
“等他們回歸，我是不是也可以去找你們了？”
“我愛你。”畢興生牽着女人的手，畢興生像是個羞澀的毛頭小子，“很久很久以前，我就想說了。”
執念和感情都會吸引γ因子，讓死者可以生，讓亡者可以行動，讓這世界充滿着各種奇妙而可怕的詭異場。
他們本來就是無數執念和情感構成的東西，說要放下談何容易。
是生命，就做不到完全沒有感情。
只要有感情，他們就免不了被污染。
“小駱，這一次，又要拜托你了。”
畢興生和所有的人偶都看向小詭異所在的方向，帶着抱歉，寬容，感激，和期待。
“我不是為了你們。”
小詭異化為本體，高高挂在天空之上，這是跟之前有些相似又完全不同的場景，區別在于上一次是不惜一切代價的決絕，這一次是滿懷溫暖和希望。
他們化作碎片飛向眼睛的方向，遠遠看去好像漂亮的銀河。
人偶師完完全全的被消滅了。
詭異app超級及時的更新了信息和死亡原因，可以說是十分跟進實事了。
小詭異和簡銘幹了一件大事，他們的生活好像變了很多，又好像什麽都沒變，他們得到了大筆積分，但還是住在便宜的公祖房裏，不管是要建房還是要買東西還是要錢，一人一詭還是要接受線上再教育。
好在因為大量來自于人偶師的能量的補充，簡銘的身體好了不少，但任務還是要接的，欠的賬還是要還的。
“所以你在安化的時候自我犧牲自虐式的鮮血是？”
“嗯。”幼崽死魚眼，“我那時候腦子裏空白的多，記得的事情很少，不知道為什麽到了那裏就知道這是自己欠的，必須做點什麽還。”
“你沒有欠誰！”
小詭異橫眉怒目，完全搞不懂這些個因果到底是什麽計算的，K就算殺了再多的人，他确實保護了大家，讓人類得以存續，說一句人類世界的英雄也不為過。
怎麽算，簡銘能夠繼續活下去都是應該的，現在搞得他好像欠了一堆東西，必須一個個走過去還債才能勉勉強強活下去的樣子。
“簡直超級超級超級超級不公平！”
簡銘倒是比較坦然，世界上沒有絕對公平的事，他是救了很多人，但是那些因為他而死的人怎麽算都不屬于被拯救的行列，活下來的人沒有資格要求已經死去的人不恨。
選哪邊的問題，在什麽時代都是無解的。
“誰說他不欠別人的。”
小詭異聽到聲音看向窗外，花榮陰深深的飄在窗戶外表，“開窗。”
“你怎麽神出鬼沒的？”
因為知道了過去的一些事，小詭異很勉強的大方的原諒了花榮。
小詭異攔在簡銘面前，“你又想幹嘛？”
“別這麽緊張。”
“有些事我自己都不記得了，誰愛天天找你們麻煩。”
“先開窗，有重要的事情差點忘了說。”
小詭異帶着懷疑的态度把花榮放了進來。
“我以前可是一直态度堅定的站在你們這邊，不管你們是砍敵人還是發瘋的砍自己人，從來都沒站你們對立面過。”
“現在這樣的态度可真令人傷心。”
“你們現在可是大紅人了，哪裏都能聽到人在讨論你們的事情。”
确認花榮至少現在沒有再搞事的意思，小詭異這才放松下來。
“喂喂喂，你這态度我也是會傷心的。”
小詭異也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之前花榮帶簡銘到安化看着他被欺負的認知太深入小詭異的心。
花榮可能對簡銘沒有殺意，這跟他看着簡銘受傷并沒有任何沖突。
“你們的直播影響很大，很多人都在重新思考人和詭異之間的關系。”
“但也有很多人害怕。”
“詭異app已經深入人類生活的方方面面，幾乎是依賴性的。之前就有人提出過這個問題，無解。”
“但是！”
“現在大家都知道了詭異app是你的大腦，而你還好好的活着。”
“K，你當初這麽做的時候，想過可能死，也有萬分之一的機會回來，但不會想以K的身份再次出現吧。”
“這一次，你要怎麽選擇呢？”
簡銘還沒說話，小詭異就生氣的反駁，“別聽他的！不然有瑜洲幹嘛，詭異管理局幹嘛？還有詭異app。”
“規矩好好的擺在這裏，最原始的規則也是最高的規則，有本事完全推翻，沒本事就別瞎逼逼！”
“與詭異有關的事件最高解釋權在詭異管理局！”
“不能接受，先把自己城市的詭異管理局解散，申請卸掉詭異app，做不到自己就去城外，本來就是自由的！”
詭異管理局都在裝死呢，未來集團也一樣，人家根本不解釋，也就詭異總局最開始的時候挑釁了一把，現在言論還沒删除吶。
花榮懷疑自己困在監獄，後來又跑城外困了一陣子，不小心錯過了什麽。
現在的人類的态度就跟想象中有點兒不一樣，網上吵得風風火火，感覺下一刻就要揭竿而起。
現實唯唯諾諾，花榮搞了半天，結果整體還…比較穩定？
花榮不甘心又來看小詭異簡銘的狀态。
結果…
花榮超不開心，感情他們一下子知道了那麽多事，就，這麽個态度？
花榮看向簡銘。
簡銘超不要臉，“哥哥說得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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