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魚湯與老野人

來時貳號跟叁號甚至都跟不上負者，但回去時，貳號叁號手裏還拿着東西，可速度卻比來時還快。負者更是用雙手牢牢抓着肩膀上的藤條背帶，防止身後藤筐中的夏禹掉下去。

夏禹被換負者晃的頭暈，只是他們此起彼伏那種帶着歡快的呼嘯聲，也讓夏禹松了口氣。他做的事，總算讓這個小族群的野人走出了低落的情緒。

踩着最後的餘晖，天盡頭的太陽收起那一絲餘光的時候，夏禹四人剛剛好回到那座有山洞的山腳底下。

山腳下高大樹木少一些，多是一些低矮的草叢。畢竟是野人們經常活動的地方，走的多了，也踩出了一些路。

一擡頭往上，就看到半山腰凸出的平臺上，一叢火焰旺盛的燃燒着。看到近在咫尺的山洞、火焰，負者三個心中最後一絲擔憂散去。

帶着興奮，負者三人又是‘哦哦’的吼了起來，這是他們歸來時的一種習慣，也是告訴山洞的野人是他們回來了，不是陌生野獸闖入。幾乎是負者喊出聲的一瞬間，壹號的回應吼聲就從半山腰傳了出來。

貳號叁號繼續興奮的吼叫，邊吼邊快速地朝自己的家跑去。

終于到山洞口，壹號立馬蹿了過來。

她首先看到貳號叁號手裏提着的一堆肉食，壹號露出不可置信的神采，而後則是緊張地看向負者。

略過食物，壹號盯着負者身後的藤筐，發出了嗚啊的叫聲。

負者立馬蹲下身，小心把藤筐放了下來。

夏禹頭暈的不行，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扒拉這藤筐想要爬出來。壹號一見，趕緊上前雙手托住夏禹胳膊把他抱了出來。

——嗚啊

抱出夏禹之後，壹號對着夏禹張開雙臂歡呼了一聲，然後跟第一次發現夏禹能夠生活一樣跪了下來，嘴裏再次發出歡呼。

火焰跟食物。

壹號就算腦子不大聰明，也知道前者能讓野人們在夜黑保證安全，也是能在冬日獲得溫暖的重要之物，而食物是永恒的生存主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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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都是神帶來的。

負者跟貳號等也沖夏禹跪了下去，表達了他們對神的臣服。

“起來吧，起來。”

這個身份，夏禹不會否認，他還要依賴這個身份活下去，也需要一定的特權。所以夏禹是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才扶起了壹號。

壹號順着夏禹向上扶的力道站了起來，然後離開扭頭向夏禹端上來了那個水罐，裏面是剛剛燒開的水。

知道了神需要喝熱的水，所以在夏禹離開之後，壹號就去用水罐接來了水，等差不多了就把水燒上了。

夏禹确實渴了，立馬把水倒在陶碗裏面，涼了一會兒就喝了兩碗。熱騰騰的水落肚，夏禹整個人都熱了起來。

也在這功夫，山洞中的僅剩下的兩個成年男野人，肆號，兩個還能幹點活的老野人以及三個小野人都跑了出來。

他們看到貳號叁號喜氣洋洋提着的肉食，每個人臉上都露出興奮的神色。雖然他們的臉上也有不少毛發，看不大清楚臉色，但眼中的神采跟手舞足蹈的模樣，卻是無法隐藏的。

這麽多肉食。

他們幾乎沒有獲得過這麽多的新鮮肉食。

夏禹已經累得坐回了火焰旁邊，然後看向壹號，“讓屠夫把魚肉清理出來了，晚上吃烤魚。”

雖然聽不懂夏禹的話，但是夏禹一指屠夫，再指指山洞中的石刀。已經跟夏禹有默契的壹號，馬上就明白了夏禹的意思。

壹號也是餓了，立馬朝屠夫了吼了起來。

屠夫笑着去拿石刀，然後走到之前他解刨那個不知名野獸的地方，示意貳號把藍魚拿過去。貳號看了看夏禹，見夏禹點頭，貳號才把提着的一串魚大概四條左右拿了過去。

“都拿過去，不要放到明天，會壞掉。”夏禹指了指貳號，示意她不要把剩下的魚又藏進山洞裏面。

貳號咽了下口水，他們從來不會一次性吃這麽多食物，當然也沒一次性獲得過這麽多食物。但如果這是神的意思...貳號不再猶豫，直接把食物全拿給了屠夫。

貳號自己都沒注意到，她已經略過了壹號，開始聽從夏禹來分配食物。但壹號也沒注意到，就像是夏禹早就開始自行拿采集的野果吃，壹號只是一開始看了一眼，後面是默許夏禹有在部落優先且自由使用食物的權利。

在貳號把食物都遞給屠夫的時候，壹號則是聰明的拿過許多幹淨的綠色大葉子，有點像是芭蕉葉，方便屠夫清理幹淨內髒之後把食物放在葉子上。

一條條的魚被屠夫熟練的劃破肚皮，清理內髒，然後堆積在葉子上，三個小野人口水都流了下來。

夏禹喝着熱水，示意壹號把清理好的魚先拿過來。

夏禹沒用電視劇中那種直接用木棍穿過魚，然後在火焰上烤的方法。這種方法絕大部分情況下，新手都烤不好，不是焦了，就是裏面沒烤熟。

壹號因為看出夏禹不知道什麽原因，喜歡把食物放在葉子上，所以弄了很多堆在洞口。所以夏禹直接扯過六七張這種類似芭蕉的大葉子，然後把魚放在了裏面。又去山洞拿了好幾顆野果出來，弄出果汁均勻的塗在魚肉身上。

這裏也沒調料，只能用果汁蓋一下腥氣了。

弄好後，夏禹就用葉子裏三層外三層把魚肉裹了起來。最後在火焰上架了四五根木棍，再把芭蕉葉放在火上燒烤。

這樣的好處是魚肉不會烤焦，而且葉子會把魚肉牢牢包裹，使食物的香氣跟汁水都被鎖住，保住食物的鮮美。

火焰上烤了三四個，夏禹又抱住了幾個，然後把火焰堆下的炭火給弄了出來，剩下的幾個肉埋到炭火裏面。

小野人們巴巴的看着夏禹的動作，口水不斷流。

他們今天沒吃什麽東西，尤其是神下午離開之後，成年野人們心情不好，他們稍微一鬧騰就是一頓揍。

神在的時候，其實他們挨揍能感覺到野人們下手輕了很多。大概看神也跟他們一樣，還小，因為敬畏神，所以對差不多體型的小野人不知道怎麽也多少有一點避諱。神不在，成年野人們似乎又成了以前了模樣。

“別急，很快就好了。”

夏禹笑着把剛剛擠過果汁的果子扔給了大猴三個，讓他們解解饞。

壹號看了三個小野人一眼，神對小野人、老野人似乎總會多照顧一些。她有些想不明白為什麽，因為一個部落最重要的力量是成年野人。

出現食物短缺的情況下，首先放棄的是老野人，其次是小野人，然後是成年男野人。只要成年女野人活着，小野人還會再有，甚至可以遷徙找到其他族群，問其它族群要幾個小野人。

族群的數量不能太多，否則食物會太過短缺。尤其是男性小野人，一個族群太多也不好，因為多了他們會在族群內部跟女野人睡覺，這樣女野人生下來的小野人會不健康。

想不通壹號也不再想，反正神做什麽都有他的道理。

夏禹把水罐裏面的水喝了一半，還剩下的水他看了看，然後走到還在清理內髒的屠夫那兒，示意他幫忙切幾塊魚肉下來。

屠夫看了眼夏禹，下意識擋住了有些血腥的內髒，然後按照夏禹的指示，把一條一斤半左右的魚給切成了四段。

“謝謝。”

屠夫聽不懂夏禹說什麽，但夏禹溫和的笑着，說謝謝的聲音透着一股奶氣。這是沒辦法的事，身體年齡到這裏了，夏禹控制也控制不了。而老野人則覺得自己手有點顫，有種陌生的情緒的讓他眼睛出現了酸澀。

老野人幾乎是在等死的邊緣了，這一生，都在半饑不飽中度過。睡覺、找食物，除了這兩件事，他沒有思考過任何事。

可夏禹在吃東西的時候，會特意讓壹號帶食物過來給他們，甚至是把那些爬蟲的殼剝幹淨的。會笑着朝他們點頭，會讓他們睡在幹草多一點的地方......

老野人們已經要被這個族群抛棄，他們也覺得正常的時候，好像多了一點生存之外的東西。

那種重來沒有體會過的——情感——

跟壹號一樣，這是老野人第一次體會到之前從來沒有誕生過的情感需求。即使是野人，他們依舊有大腦，依舊也能接受情感。

而夏禹則是把魚肉捧了回去，然後拿出來小心塞進水罐。這個水罐真是多用啊，夏禹嘆了口氣，想着明天一定要多燒一點陶器出來。

水将将沒過魚肉，水太少了，但是大晚上去取水太危險了。

“将就吧。”

把水罐也架在火上煮之後，夏禹則是抱着膝蓋，看着無邊無際的黑暗森林，擡頭則是黑夜的蒼穹。

晚風吹拂，夏禹泛起了一點困意。

這麽點小的身體，正是長身體要犯困的時候。

不知道過了多久，水罐中的水發出了沸騰的噗噗聲，熱騰騰的水汽冒出，裏面的魚湯也熬成了奶白色。魚湯的香氣在夏禹身前蔓延，幾個野人都巴巴的看着夏禹，又看看水罐。

夏禹用細木棍攪動了下，魚肉已經炖爛了，也不敢多煮，一會兒煮幹就不好了。

趕緊讓壹號把水罐拿了下來，随後，夏禹讓壹號小心傾倒，把水罐中的魚湯倒在了一個陶碗上。

“去拿給他喝，不吃東西不行。”夏禹指了指山洞中昏迷的野人。

昏迷野人現在還昏迷着，不知道是夏禹的粗暴治療方法，還是因為學着夏禹一直再給他喝一些水，總之這個昏迷野人現在高燒不退，但卻還活着。

活着，就是一件好事。

魚肉他是吃不進了，只能喝點魚湯。

壹號明白了夏禹的意思，然後端起陶碗走進了山洞，又呼喊進一個野人幫忙。剩下一個陶碗，夏禹端着進山洞，在野人們不解的眼神中，他給了那三個老的都無法起身的老野人。

“你們喝吧，一人喝幾口，沒有碗了，将就一下。這一罐都給你們，有很多，小心一些有刺。”

把碗放在一個老野人身邊，夏禹把那個裝着魚湯的水罐也拿了進來。這一罐魚湯，除了給傷者，剩下夏禹本來就是給這三個最老的老野人準備的。

不過這魚湯沒任何調味品，所以還帶着一點腥氣，夏禹也喝不下。至于其餘成年野人，吃烤魚就好了。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