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

? 離家兩個月,回來之後,不管是國公爺還是明和郡主,都對楊思慧十分關心,恨不得時時将人拴在自己身邊,一天能問十次話,從吃什麽問到穿什麽,從看書問到寫字。

然後,楊思慧就露餡兒了。她只想着練字學規矩了,卻忘了,楊思慧這樣的出身,琴棋書畫,是樣樣都要學的。在明和郡主說讓她彈琴的時候,她就傻眼了。

這會兒她才開始後悔,之前怕疼,沒敢弄傷自己的手。雖說原主的身體還有些記憶,但她自己半點兒不會,這又不是音樂盒,她手指放上去,那古琴就會自動發音。

“怎麽了?”明和郡主關切的看她:“是不知道要彈哪個嗎?娘走之前你不是學了高山流水嗎?現在能彈多少?”

“我,我……”楊思慧心裏急的要命,沒多久額頭上就冒出一層小汗珠,臉色也有些不怎麽好,明和郡主更疑惑了:“到底是怎麽了?”

“我有些頭疼。”楊思慧伸手扶額,一臉痛色,明和郡主吓了一跳:“頭疼?疼的厲害嗎?來人,快來人,請禦醫!”

田嬷嬷親自出門去請大夫,能當太醫的都是很有一手的,手指在楊思慧手腕上搭了一會兒,眼神就有些詫異了,細細打量楊思慧的神色,有些遲疑,沒病應該怎麽開口?

“王太醫,我兒如何?”明和郡主見他不說話,還以為是太嚴重了,吓的聲調都變了:“是不是很嚴重?要用什麽藥,你盡管開口,只要我兒無恙。”

王太醫張張嘴,索性起身,使了個眼色,帶了明和郡主去門外:“姑娘是不是心裏有事兒?或者是沒睡好,亦或者是醫術淺薄,竟是沒看出來姑娘有什麽問題。”

床上躺着的楊思慧已經開始考慮,以後但凡誰要自己彈琴,都說頭疼,這樣躲過去的幾率有多大。除了彈琴,這原主身上,到底還有多少本領?

總感覺,分分鐘要被拆穿。今天不拆穿,明天肯定拆穿,要不然,自己坦白從寬?畢竟這身子還是他們的閨女,若是他們能想辦法請來了高人,自己說不定也有機會回去對不對?

不然,只憑着自己,能認識什麽高人?總不能天天住在寺廟裏,或者去道觀吧?

可萬一他們以為自己是惡鬼,占了他們閨女的身子,想要報仇呢?想着,楊思慧身子就哆嗦了一下,上網的時候看過各種奇聞異事,很多落後的地方,搞什麽驅鬼之類的儀式,都是很可怕的,喝糞水就算了,還有被火燒的……這個最可怕,一旦體驗就是毀容了。

但不說的話,自己能堅持多久?今兒是彈琴,明兒會不會是下棋?自己在現代就學過五子棋啊,什麽圍棋象棋,連規則都沒有搞清楚過。

真是自己體驗了一回,才能深刻了解,小說上都是騙人的。說什麽一穿越就立馬讨好長輩家人,将原主的爹娘當親爹娘,将原主的兄妹當親兄妹,全都是騙人的!

楊思慧雖然也能看出來國公爺和明和郡主夫妻對自己的閨女是疼寵有加,但她時時刻刻記得,這份兒疼愛是給原主的。屬于她的,是在現代的,已經過世了的爸媽才能給的。

還有這說話習慣,她總是想說普通話怎麽辦?一不小心就走調了,看書的時候更是不習慣,時不時的就想落個标點符號,能不被拆穿的,全都是十分能隐忍的,或者說,是胎穿的。

簡直哭都哭不出來,楊思慧将腦袋埋在枕頭上。她是一分鐘都不想多留在古代,男尊女卑啊,多可怕。在現代,有男人出軌了,分分鐘能踹掉換新的,可在這兒,男人養小妾了,你敢插手就是不賢惠,你和離回娘家試試,一整個家族的女人都再也嫁不出去了。

雖然在現代她沒有這麽大的園子,但她可以去別處旅游。雖然在現代沒有這麽多的丫鬟婆子伺候,但她有洗衣機有抽水馬桶有電燈有淋浴有電腦,懶到家了也能找鐘點工。

和現代相比,這古代唯一能勝出的,就只有一個環境空氣了吧?

她想回去,她不想留在這裏。哪怕在現代,她也只是孤身一人。

外面明和郡主讓人送走了王太醫,叫了田嬷嬷和唱朱來了解情況:“姑娘這兩天可有什麽不順心的?或者是晚上沒睡好?吃食方面,有沒有什麽挑剔的地方?”

鳴翠比較細心:“姑娘這兩個月以來,都不太喜歡我們伺候的太近,有時候早上,奴婢們還沒反應過來,姑娘就自己拿了衣服……口味方面,大約是快來葵水了,最近喜歡吃微酸或者微辣的……”

總之,就是和兩個月前不太一樣。這兩天,是肯定沒受委屈什麽的,大約二房的姑娘也怕明和郡主找茬,也沒敢來找楊思慧,老太太那邊更不會來了。

明和郡主百思不得其解,進內看了看楊思慧,見她閉着眼睛,就又蹑手蹑腳的出去了。

晚上和鎮國公說了自己的疑惑:“我瞧着有點兒不太對,可又沒有受委屈,也沒有吃虧,怎麽一說彈琴,就忽然頭疼了呢?就算是琴藝退步了,也不用驚慌成這樣吧?”

國公細心,瞬間想起裏剛回家時候楊思慧的表現了,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但又像是隔着一層紙,看不清楚那層紙的另一面是什麽。若非得形容一下的話,就好像是,閨女和他們離心了,說話的時候要多想想,相處的時候有些疏遠,不像是以前,想撒嬌就撒嬌,想要抱抱想要背背也從來不遮掩。

“咱們回來大半個月了,慧兒可有在你身邊蹭來蹭去的?”鎮國公忽然問道,明和郡主點頭:“那是……”頓住,眉頭也微微皺起來了:“你這麽一說,和以前還真不一樣。”

“是有誰在慧兒跟前說了咱們的壞話嗎?”明和郡主騰的坐起來,眉頭緊皺,臉上帶着幾分煞氣:“離間咱們和慧兒之間的感情?讓慧兒對咱們生疏了?”

“可田嬷嬷說,慧兒對那邊,也不曾親近,這兩個月來,她身邊也沒有另外多人,她自己也沒出門,也沒見什麽人,那是什麽時候和咱們生疏了?”

兩個人心裏都有了疑惑,卻也沒直接問,而是默契的按下來,開始默默的觀察。若是真有有心人想離間他們父女母女之間的感情,他們夫妻自然是不願意放過的。

若是閨女受委屈了,閨女既然不願意明說,他們就暗地裏查,總要為閨女出口氣的。

楊思慧卻不知道這夫妻倆的打算,窩在自己房間兩三天,想了又想,終于想出來一個不算主意的主意——離家出走。那個劇本上,男女主自出場到結束,整個大環境,一直是盛世天下,既然是盛世,她只要小心些,扮作男人出門,應當是不會有大問題的。只要帶足了銀兩,實在不行,就找個镖局。

往深山裏走走,說不定就能碰到個高人什麽的。就算不能回現代,至少離了這地方,也不會有生命危險。

首先,離家出走的裝備,要有一身普通不起眼的衣服,按照她現在的身份和處境,三等小丫鬟的衣服最合适了。其次是銀兩和幹糧。

楊家是高門大戶,自己出走恐怕不到一天就會有人發現了,到時候說不定要躲起來兩三天呢,所以得有幹糧。

最後,路引。她之前看書了,但凡出入大些的城鎮,都是要路引的,甚至有時候還要戶籍,就和現代的身份證差不多。她沒見過路引,她身邊的丫鬟不出門,也應當沒見過路引,這個東西,要從哪兒弄?

京城天子腳下,有人敢造假嗎?或者買賣路引,若是有,自己應該怎麽聯系上?

有了奔頭,楊思慧也沒之前的慌張和膽怯了。和剛穿越那會兒一樣,靜下心來,開始一點點兒準備。但她萬萬沒想到,她這邊所有的動靜,明和郡主都是當晚就知道的。

于是,對自家閨女和以往不同的表現,越發的懷疑了。

最終,心裏有了個最不敢置信,卻又帶着點兒懷疑的結論——現在這個楊思慧,怕是和之前自家的慧兒,不是一人了。不光是口味和以前不一樣了,穿衣服的喜好也不一樣了,說話的習慣也不一樣了,寫字雖然形似但神一點兒相似都沒有,現在這個寫出來的就是軟塌塌的框架。

禮儀規矩雖然動作做的挺好,但不像是以前,一舉一動都是很自然的,現在微微有些僵硬。一說彈琴就頭疼,一說下棋就肚子疼,一說作畫就胸悶。就連明和郡主試探的時候問的最簡單的一個問題,都回答錯了。

明和郡主捂着臉,淚水從下巴上掉下來:“若真是個野鬼,那慧兒,我的慧兒,我的慧兒去哪兒了?是不是被吃掉了?我的慧兒啊,我苦命的慧兒啊!”

鎮國公伸手攬着明和郡主,眼眶發紅:“你別急,說不定是之前她腦袋撞到哪兒了,太醫不是說了,腦袋受傷也會性情大變的嗎?就算是野鬼,那也說不定,我們的慧兒,或許還沒投胎,還在等着咱們去救呢?”?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