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合一萬更 (1)
回到李家鎮,楊平油嘴滑舌哄着王燕,送她到了住的地方。
王燕現在租了鎮上一家人家的單間,周圍的鄰居都知道王燕是做什麽的,私底下圍着說她壞話。
瞧見有男人送她回來,一群婦女都圍坐一桌當面指指點點。
“不要臉,還敢勾男人,瞧瞧穿的那麽花俏,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是賣的。”
“前幾天周嫂老公還上她房間找過她,兩個人不知道呆在裏面幹了什麽,你們不要跟周嫂說是我說的。”
“放心放心,就我們這幾個知道。瞧這女人又拉生意,這男的邋裏邋遢,不知道是誰,實在看不出來。”
正當她們猜着楊平是誰,楊平也聽到她們的話,心裏不太舒服,想起王燕曾經的職業身上雞皮疙瘩都快要掉下來,惡心的要吐。
進了王燕租的房間,坐了會喝口水,十幾分鐘後楊平借口要回去跟黃月商量離婚的事要離開。
王燕說:“這還要商量什麽,你老婆早就知道我懷孕了,不過我也不故意的。你也知道我老板被抓,地方也被查封,我沒地方去才去找她。結果你老婆住到她姐姐家,我過去還跟你老婆他姐姐吵起來,她還說要打我流産。”
楊平頭疼,黃月他做什麽黃月都會原諒他,現在黃月跟黃英住在一起,黃英潑辣他可搞不定,不由抱怨:“誰讓你去的,惹出這麽多事,我回去都不好解釋。”
“兇什麽兇,吓到我肚子裏的孩子怎麽辦,你還要解釋什麽,婚是肯定要離,沒的解釋,小心我去警察局告你。”王燕瞪他一眼:“我現在餓了,你去鎮上買點東西給我吃。”
楊平性格欺軟怕硬,想到王燕的警告,咽咽口水,心不甘情不願下樓去給王燕買吃的。等走到小賣部想起來自己身上沒錢,原路返回問王燕要錢。
王燕這個人不漂亮,但是愛買化妝品衣服,被抓進警察局的時候自己交了一筆罰金,這段時間吃喝花費也多,身上已經沒有多少錢。
楊平問她要錢,王燕心裏不想給,心裏安慰自己給楊平多少錢,以後楊平都是要還回來。
楊平磨磨蹭蹭到小賣部買了幾包方便面,剩下的錢給自己買包煙,偷偷藏起來。拿着幾包方便面回去,王燕又是一番嫌棄,她不會做飯有什麽辦法,買都買了,王燕也沒那個硬氣丢掉不吃。
等王燕吃完東西,楊平從她租的單間出來,天色已經暗下來,街上散步的人多了起來。聞着各家各戶傳出來的飯香味,楊平吞口水,這都晚上了他從中午開始還沒吃上飯,不知道到黃月家能不能趕上吃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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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院子前種着月季花桂花,月季花花期長,桂花正是盛開的季節,香了整個院子。楊平注意力全在晚上能不能蹭飯上,沒留意門前趴着一只皮毛發亮的棕色貍花貓。
踏進林家的時候差點踩到貓尾巴,貍花貓頓時兇悍地拱起背脊,皮毛豎立,露出兩顆尖牙怒叫。“喵!!!”隔着褲子狠狠抓了他小腿一把。
貍花貓抓完踩着貓步一溜煙跑進房子裏,只留下尾巴高舉的身影。
“死貓!怎麽這麽厲害,痛死我了!”楊平五官擠成一堆,吃痛坐到地上。眼見褲腳被抓爛,掀開褲子看到小腿上被抓到三道長長血痕,氣的他只想把那只貓煮來吃。
黃月黃英在隔間收拾貨物,林文帶着林辰外出訪友,林深深一個人看着電視,最先聽到動靜,跑過去查看。
瞧見一個模樣邋遢狼狽的流浪漢坐在家門前捂住小腿,下意識後退兩步要叫人,慌過神後再仔細認認好像是楊平,閉上了嘴巴。
楊平見是林深深,露出個讨好的笑臉:“深深,是我啊,你姨夫,別怕別怕我們都是一家人,你姨媽呢?”
楊平對林深深印象很深,以前過年過節才見一次。搬到鎮上來以後,這個侄女漸漸長的有幾分像黃月,相貌也越來越秀氣,皮膚白白穿着上也被黃英打扮的像個城裏孩子。
“姨夫?”林深深認出來也假裝不認識,不解地食指撐住下巴,圓溜溜的眼睛輕眨,睫毛卷翹。“不對不對,我姨夫怎麽可能是叫花子,你是不是在我家門前讨飯,不好意思開口?”
楊平差點被林深深哽到,他雖然邋遢一點,也不至于到叫花子的地步,還上門讨飯那麽落魄。
不跟小孩一般見識,楊平哄着林深深:“深深,我真的是姨夫,你看我都叫的出你的名字是不是?你去給姨夫把姨媽找過來,姨夫下次給你一根棒棒糖。”
“騙子也都事先知道要騙的人名字,你不是叫花子為什麽要坐在我家門口賴着不走?”林深深歪頭裝作疑惑。
心中冷笑,一根棒棒糖就想要收買她,想都不要想,說不定這棒棒糖的錢還要老婆幫他出。
“你這孩子怎麽這麽煩人,說了這麽多次都不聽。”楊平沒耐心,說了兩句從地上坐起來,伸出手去推開擋在門前的林深深,推了一下居然沒有推動,表情定格在驚訝詫異。
趁着他留意,林深深用力強力反推,楊平狼狽不堪一屁股坐到地上,反壓力壓倒脊柱尾骨,滋味相當不受痛到捂着傷處他四處蹦跳。
“我的屁股,好痛好痛好痛!你這小孩怎麽這麽沒禮貌,看我不打你!”
“媽媽!媽媽!有人要在我們家門口打我!媽媽你快來!”
林深深趕緊往裏面跑,心裏偷笑,就算她現在沒成人力氣大,沒有防備的情況下被反推也很正常。
“深深不要急,媽媽和姨媽馬上就過來。”
黃英黃月聽到喊叫,驚恐地連手裏的大白菜胡蘿蔔都來不及放下,舉着就跑了過來,林深深連忙躲到身後。
黃英看都沒看清楚,只看到一個背影,舉起大白菜往楊平身上砸,菜葉子砸了他一身。
“大男人一個還欺負這麽小的女孩,你是不是想做壞事,趁着大人不在想拐騙小孩?我呸!被我碰到非打死你不可!”
楊平頭上頂着爛菜葉子,狼狽異常轉過身,連連求饒:“是我是我,我是楊平,姐姐你好好看清楚,我不是什麽人販子,你仔細看看,真的我是你妹夫楊平!我今天出獄回來了!”
“楊,平。”黃月字字念着,咬牙切齒,眼裏火光四濺。
“是我是我,黃月你認出我來了。”楊平見到黃月,轉眼嬉皮笑臉。
黃英二話不說,拿起黃月手裏胡蘿蔔往楊平臉上砸。“不要臉還敢回來,你死在外面不是更好更快活,回來幹什麽,你女票的那個女女支女都找上門要你負責,你幹脆跟她一塊過得了,還敢找回來!”
“姐姐,有話好說啊姐姐,先讓我進去我們商量商量,我也不想弄成現在看這樣。”楊平遮擋住臉,厚着臉皮貓着腰想跑到房子裏面。
黃英擰住他的耳朵,惡聲道:“商量?你也配!楊平我跟你說,你以後就跟你那個惡心女人過一輩子去,我們黃月要跟你離婚。”
“嘶”楊平抽氣痛叫出聲,以為黃英诓騙他賠笑:“怎麽可能,姐姐你不要騙我,黃月對我什麽感情你們還不清楚,她怎麽可能主動離婚,好姐姐,您放放手讓我進去。”
這個時候他已經忘了自己找過來,主要是要來和黃月離婚,王燕的威脅也被他抛在腦海之外。在他的潛意識裏不管他做什麽,黃月都會原諒他,不相信黃英說的話。
黃月咬牙望着這個男人,眼角陣陣酸意,為了一張結婚證她給了這個男人太多,委屈輕賤自己,到頭來這麽多年夫妻感情也被他揮霍幹淨。
“以後不要亂喊,我姐姐不是你的姐姐,我是真的要跟你離婚,不是鬧着玩。”黃月情緒緊繃,冷冷說完。
“黃月你怎麽會說這種話,你說氣話也不能這樣說。我今天出獄你沒來接我,我都沒生氣,你在這裏發什麽脾氣。”
楊平嘻嘻笑笑,根本不相信黃月會提出離婚,應該是黃英那個兇婆子教她來吓唬他的招數,女人就是這樣,一哭二鬧三上吊,都不知道變動一下。
“快滾快滾,你才不是我姨夫。”林深深躲在黃英身後,沖着楊平吐舌頭。“不要臉,在外面有了女人有了孩子還要找我姨媽。”
楊平想到剛才林深深推他這會又罵他,擡手一個巴掌想打過去,可惜他忘了自己的耳朵還在黃英手上,他想打人的動作也被黃英看到,黃英手下加大勁,差點沒把楊平的耳朵給擰下來。
“媽!親媽!您放手放手,我錯了還不成嗎?我不跟小孩一般見識,再說那是我侄女我就教訓一下,不是真的想打。”
“哼!”黃英冷哼。“誰聽你鬼扯,有膽子做沒膽子承認,我要是生了你樣的兒子我就找棵歪脖子樹上吊死。”
黃月攬住林深深的肩膀,秀美的臉龐滿是冰霜。“我已經向法院提交了訴訟請求離婚,這個婚我是怎麽樣都離定了。以後你過你的,我過我的,男婚女嫁各不相幹。”
楊平懵傻,覺得好笑:“法院離婚?我不樂意,法院怎麽能幫我離婚?我沒讀過書,你也不能騙我。”
“信不信你自己說了算。”黃月不再搭理他,林文為了這件事,跑了好幾趟到法院提交楊平出軌的材料。
先前跑在房子裏的貓又跑出來,“喵嗚”一聲蹭蹭林深深的腿,蹲在邊上,碧綠的眼睛眯起,舉起前爪舔,腦袋一點一點,林深深摸了一把貓頭。
黃月的話把楊平刺激的不輕,等看到林深深腳下的那只貍花貓,睚眦欲裂,表情扭曲,只覺得今天到林家來就是來受辱,連一只貓都欺負他。
黃英推了楊平一把,任由他踉跄幾步站穩,“滾吧!這裏不歡迎你!”用力帶上門。
楊平氣憤不已,上前憤憤拍門:“黃月你給我出來,鬧一鬧也就算了離婚,還想怎麽樣!沒有我簽字看你怎麽離婚,到時候你可不要哭着求我要你!”
黃英關上門任由楊平怎麽敲都不開,敲了好一陣子都沒動靜,呆在原地等了半個小時還是不開,只能不甘離去。
路上楊平越想越不甘心,憤怒的火焰讓他連饑餓都忘的幹幹淨淨,想到去找李梅香黃國強夫妻倆鬧一鬧。兩個老人家單獨在家一定拿他沒辦法,說不定老古板反過來還會教訓黃月。
怒氣沖沖跑到池頭村,天已經完全黑下來,村子裏沒人走動,都靜悄悄。
路過自己家門口,猛然想起自己在一件衣服裏藏了三百塊錢,摸摸身上鑰匙掏出來卻發現房門前的鎖換了。
諸事不順,氣的楊平用腳踹大門,腦子裏猜想着是不是黃月換的鎖,這女人真是翻臉翻的比誰都快。
楊平氣不順又去敲李梅香家的門,語氣很沖:“開門!快開門!。”
“誰?這麽晚?”院子裏李梅香問道。李梅香跟黃國強拿起家裏的木棍掃把,站在院子門前,手裏舉着手電筒,怕家裏進小偷。
“是我楊平,我那房子怎麽回事,怎麽還換鎖!”楊平大聲囔囔。
“你等等!”
李梅香黃國強聽到楊平這個名字就氣,手裏的家夥也不打算放下。讓黃國強拿着木棍等着,她自己走到房子裏,不久拖出一大蛇皮袋的東西,打開院子門砰地一聲丢出去。
李梅香拿着掃把,站在院子門口指着他破口大罵:“你還敢上門,你那房子關我們關我們什麽事,房租到期房東沒收回鑰匙肯定換鎖,這你自己的東西都拿走!你瞞着我們那些事我都替你羞,還有膽量讓個女支懷孕,快走快走別讓我看到你!”
鍋碗瓢盆衣服褲子鞋子碗筷散了一地,楊平摸黑就着月光,一下子認出這是自己從山裏帶出來的家當。
楊平見到李梅香這麽兇悍,猛然想起李梅香是怎麽在警察局打自己的,都怪平時李梅香對他挺客氣,他一下子忘了警察局李梅香打他那兇悍。
再聽李梅香說的話,第一反應就是不是黃月把自己有那方面毛病的事,告訴了李梅香,心裏透心涼。轉而又想到王燕懷孕了,黃月就算說出來也沒用,王燕現在肚子裏的孩子就是最好的反駁,硬氣起來。
“岳母!有話好說,你也是我半個媽,哪有媽這麽對自己兒子的。黃月我剛才去找她,她說要跟我鬧離婚,你們二老可得好好幫我說說她,實在不像話。”
“別亂認親戚,我只有兩個女兒一個兒子,離婚離的好!黃月跟你離婚我們都樂意!你今天這一趟算是來錯了!”
沒等楊平說話,李梅香啪地一聲關上門,她是氣不打一出來。黃英跟他們說了黃月在楊家受虐待,楊平惹出來的麻煩事後,火氣就一天比一天大。
她是不想女兒離婚名聲不好聽,可同時她也想起了村子裏一個女孩,就是因為婆家虐待傷了身體才生不出孩子,婆家還一直責怪,最後跳井死了。
黃月不能生,說不定就是楊家虐待弄出來的問題,她好好的閨女是這樣讓別人糟蹋的嗎?楊平還有臉當作什麽都沒發生。
楊平拖着零碎家當跑到王燕租住的地方,王燕問他怎麽會回事,他說跟黃月鬧離婚,不好繼續住在一起只能搬過來。
王燕很滿意楊平這個說法,覺得楊平重視自己跟肚子裏的孩子,故作大方道:“行,你就跟着我住在這,以後我們也是一家人,你離婚可要把房子給看緊,別便宜你那個黃臉婆聽到沒有?”
楊平手心出汗,點頭哈腰:“那是當然,你放心,我保準沒幾天就跟她離婚!”
他沒想到的是幾天過後,接到了法院的傳票。
法院的人還抱怨楊平這個人太難找,問了好多人才知道他住這,他傻眼,想不到黃月來真的還這麽絕。
楊平意識到黃月動真格,害怕惶恐起來,真離婚他以後怎麽養活自己?黃月以前好吃吃喝養着他,被趕出來幾天跟着王燕吃方便面,他算是知道黃月好在哪裏。
他全身上下只有四百多塊錢,其中三百還是他自己的家當中找回來的。雖然不知道王燕身上有多少錢,但黃月不養他,王燕可是他的衣食父母。
王燕問他:“怎麽回事,離婚還上法院?”
楊平哄騙她:“不就是家裏那套房子,她不肯給我,要上法院鬧。這人真是,房子不是她出錢買的,她鬧什麽,離婚好聚好散不是?”
王燕馬上相信他,心心念念跟着楊平說房子的事情,還說要陪着楊平去法院,楊平吓的臉色差點變掉。
“不行不行,你懷孕還敢再出現在她面前,你忘了上次的教訓?都要當媽的人平時應該多注意點,你不心疼你自己我心疼。”
“知道啦,好啰嗦。”王燕表情甜蜜。
楊平緊張不安趕鴨子上架接到傳票,他根本不知道要做什麽準備。
開庭時,李梅香黃國強兩位老人,林文黃英兩夫妻帶着林深深林辰兩兄妹全部到庭,坐到親友席以壯行色。
法官面容嚴肅:“被答辯人楊平,你是否有出軌、并與她人生育兒女,請如實回答。”
“是……”楊平憋着氣,冷汗直冒。
黃月忍不住回頭跟黃英對視一眼,律師告訴她只要楊平被警察抓獲的證明書,并且自己承認出軌,她離婚成功的幾率非常大。
下面的開庭,楊平整個人都緊張兮兮,一句話都說不通暢。兩個人之間完全沒有什麽財産,問財産的時候,楊平才警醒下。
黃月早有準備,黃家做布料生意的時候,黃英黃月就有個習慣喜歡記賬,不管是花了什麽用到什麽地方哪天用的都寫的清清楚楚。楊平與她原有夫妻共同財産一千塊,沒有婚生子女,沒有房産糾紛,很好分割。
楊平欣喜能分到錢,眼巴巴等着法官分財産。法官話鋒一轉,鑒于楊平是過錯方,財産是女方辛苦賺取,楊平只能分到二千塊錢,并且當庭判定兩人離婚。
庭下簽完離婚離婚協議書,黃月就跟楊平完全沒有半點關系,楊平傻呆呆握着筆,到了這一刻他反而下不去手。
黃月看着不由着急:“到了現在這一步你還猶豫什麽?我字已經簽好。”
“我算是看透你黃月,你以前對我那麽好都是裝出來的。”
楊平心冷,以前的黃月哪裏會這麽對他,除了偶爾幾次,說話都不曾對他大聲過。不過是兩個月不見,黃月變化這麽大,虧他剛才還有所留戀。怨氣上湧,楊平簽上自己的名字。
黃月抿嘴,勸自己別把楊平的狗話當回事,他難聽的話平時說的也不少。
事情完了,黃月搬回池頭村,不過卻沒有再租房而是跟着李梅香黃國強住在一起,守着兩個老人家。
楊平氣不打一出來,他就不信黃月跟他離婚以後,她那不能生的名聲,以後還能嫁出去,到時候一輩子做老姑娘念着他吧!
黃月靠不住,他還要另外想辦法。
回到鎮上他就忽悠王燕跟她回山裏養胎,懷孕有人侍候,坐完月子再回來領結婚證。自己爸媽以前無比想要個孫子,王燕懷孕跟着回去,他這個兒子說不定都要被他們忘在腦後。
楊平自己都沒想到的是他們這一去,麻煩大了。
楊家有五個兒子三個女兒,楊平是最小的一個兒子,卻不是總讨楊父楊母喜歡的那個。最大原因就在于楊平沒前面兒子會賺錢,甚至還比上女兒會時不時接濟娘家。
楊平從山溝溝裏出來還偷了楊母藏在床底下的幾百塊錢私房錢,平時也見他往家裏交錢,這次還惹上官司,弄警察都找上門丢夠了他們老楊家的臉。
楊老大主意最多:“最近有家煤礦廠到村子招人,我們幹脆把人弄進煤礦廠,簽幾年合同,錢我們平分。他那個新老婆就跟以前使喚黃月一樣,當個丫環伺候我們一家人。”
以前楊母還會多少護着點楊平,只對黃月這個外人使壞,可楊平偷了她私房錢,還弄的他們家每個人都被村子裏的人恥笑,她這點小小的愛護之情也陰消雲散,反正她多的是兒子。
楊平帶着王燕回來,交代了一下這是他新老婆,一家人反應都挺淡。
王燕還沒覺察出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就是暗地裏有些嘀咕,這楊家也太窮了。不大的瓦屋擠着楊平四個哥哥跟嫂嫂,還有幾個嫂嫂幾乎都是手上牽着一個,懷裏抱着一個,肚子裏還懷着一個,小孩跟下豬崽似的。
第二天楊平說跟大哥二哥出去辦點事,誰想到一去不回接下來幾天都沒回來,問楊家人人,楊家人說:“楊平昨天找到新工作,要努力賺錢呢。”
王燕還沒感動完,她在楊家的苦日子也來了。
天不亮她就被婆婆叫起來做飯洗衣服喂雞喂鴨,她那幾個嫂子提着小板凳在屋檐下磕南瓜子聊天,幾個小孩還到王燕包裏翻走三百塊錢。
她也不是省油的燈,當場就開鬧,要走人,楊家五個男人壓着她不讓她跑。
她哭着喊着:“我肚子裏懷着楊平的孩子,楊平說了送我過來還養胎讓人伺候我,你們怎麽能這麽對我!我要回鎮上,我跟楊平在鎮上有房子,放我回去。”
楊母冷笑:“傻姑娘,我兒子哪裏是買的起房子的人,他自己都窮的叮當響,說什麽話都是哄你玩呢。既然到了楊家就老實點幹活,我以前那個而兒媳婦可比你能幹多了。”
王燕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楊平你死到哪裏去了,你老婆被人欺負成這樣你都不知道……”
楊老大打斷她:“行了行了,別嚎了。楊平現在在煤礦廠,還不知道什麽年頭才能出來,你就老老實實呆在楊家服侍我們一家子,再有下次我們可不會手下留情,管你是不是懷孕照樣打你,到時候手斷腳斷可別怪我心狠。”
王燕哭的撕心裂肺,她這是進了虎狼窩了她!
另一邊被楊家人等同于賣到煤礦廠做工的楊平也不好過。
他都不明白大哥二哥不是說帶他去了好地方嗎?怎麽轉眼進了地獄,這家煤礦廠就是個黑煤窯。
天不亮爬不起做工,晚上十二點才能睡覺,吃的是豬食還不管飽,想要偷懶被抓到就是關進小黑屋一陣毒打,想要逃走都逃不出去。
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短短時間人消瘦一大圈。
剛開始他還期望着家人良心回來接他,日複一日消磨時光他都不知道等了多久,都不見他們的身影。
他的眼底積滿了憤恨不甘,心中時時刻刻想要報複——
……
年前,林文黃英帶着林辰林深深兩兄妹決定去縣城看看房子,打探下行情,沒錢也可以騎驢找馬。
鳳息縣地方大小比李家稍大一點,最繁榮的地方離學鳳息二中只有一條小巷,隔着不遠處建了好方便購物商場,一整條的品牌衣帽店,書店郵政局首飾店小吃店火鍋店全都有。
離了這條叫站前路的街道,往下走是鳳息縣人民醫院,對面不遠處是鳳息縣一中,鳳息縣最好的重點中學。鳳息三中在鄉鎮汽車站旁邊,離縣中心有段距離。
鳳息縣樓房不多,靠近一中二中的更是如此,好不容易打聽到幾個開售樓盤,接二連三都失望,找到青翠樓盤已經是下午。
青翠小區樓盤的銷售經理馬建軍正急着抓頭發,他年過三十自負在大城市歷練過,回家鄉認為也會有很好的發展,應聘上了青翠樓盤銷售經理後,他的壓力卻無比巨大。
縣城是發展起來建了商場、品牌店,甚至有了房地産。商場每天爆滿,品牌店嘗鮮的人也不少,商品房的銷量卻不溫不火。
鄉鎮縣大多數都是上一輩留下的老房子,到現在為止買商品的概念還沒有被人們意識到,大多是單位集資建房。這一片地區是縣裏危房全部強制拆除,開發商買下大片土地,商品房才漸漸建起來。
青翠小區位于一中二中交叉點,小區建設優良,十分鐘路程就能到縣城唯一的商場購物,不遠處五百米就是縣醫院。公交車也非常方便,不管上哪一輛公交,都可以在小區門口下車,絕佳的環境沒人買房也是無奈。
更沒想到夏旬房價暴跌,樓房賣不出去效益不好,他的工資也只剩下基礎工資。老板看他的目光在這一個月裏也充滿懷疑,對他能力不肯定,私底下考慮要不要另外請人。他甚至幾次考慮過主動遞出辭職信。
“就是這吧,青翠小區樓盤銷售部,招牌做的挺顯眼。”黃英從玻璃門外往裏看,檔次太高她看着心裏直打鼓,腳步慢了下來。
銷售部裝修豪華,大廳中擺着樓房模型,幾個苗條清秀的售樓小姐穿着黑套裝,旁邊站着一個西裝革履打着領帶的男人,看起來像是管事的人。
林文是男人膽子更大,他本來就是抱着見識見識,現在不買的心态推開玻璃門進到大廳。黃英悶不作聲,牽着林深深往裏走。
林辰正是十五六歲的年紀,求知欲也非常旺盛,剛開始就盯着那些迷你的樓盤模型好奇不已,緊跟其後眼睛一直瞄向那些模型。
幾個穿着小西裝的銷售小姐懶洋洋圍在一邊講話,見到有人進來擡擡眼皮,開開心心自己講自己的,當客人不存在。
“你好,我是青翠小區樓盤的銷售經理馬建軍,請問您是看房嗎?”馬建軍主動上前,類似的話他已經說了無數遍,大多數十次九次最後結果都是進來參觀,賣出去的房子少之又少。
林文直接問他:“每平方米房價多少?什麽格局?”
“每平方面積六百塊,我們有一室兩廳,三室兩廳的房子,全都是開發建好的房子,地段優良靠近學校醫院。”
“六百?”林文吃驚,這才一平方米,他除掉吃喝存一年的工資說不定還只能買個廁所,之前看的兩個樓盤都只要四百。
馬建軍熟門熟路介紹:“六百已經非常低,b市h市這個時候房價差不多是一千五到兩千,市區也有八百到一千,我們這邊縣城已經算是最便宜優惠的價格。最近公司搞活動,買房我們房地産公司會介紹裝修隊,裝修費比市價便宜兩層,中間不賺一分錢介紹費。”
林深深聽的眼前一亮,九九年就是個分水嶺,零零年到後面什麽都水漲床高,日日創新高,唯獨工資拖拖拉拉不見漲幅,過年後購買力底下才漲起來一點,不過那時候錢已經沒有一年前經用。
上輩子林文選擇到市區買房子不到縣城,一是因為她在市區讀大專,二是縣城的房子比市裏居然持平甚至高出一點,地段也不是很好,兩項比較林文自然選擇市區的房子。
六百一平方,三室兩廳房子按後世的設計差不多也是一百八十個平方米,價錢折算成大概十萬左右。
現在的房子自然不會像以後設計的那麽有利用空間,她估算九九年三室兩廳的房差不多要少三四個平方米,客廳主卧的面積都要少掉一些。
縣城一平房就要六百塊,他工資才九百,要是以前他絕對問完馬上走,不過黃英做服裝賺了點錢,他才有底氣繼續呆下去。
馬建軍看林文有詳談的意思,精神一振,介紹林文去看三室兩廳模型戶型。又相繼出具了規定售房的五證,林文看到國有土地使用證,商品房內外銷售許可證,覺得青翠樓盤比之前看的那幾家靠譜。
只是價錢貴兩百,不過那幾家要不就是拿不到房産證,要不就是預售,再便宜也沒有用。
商品房模型設計的精巧,小區內有公共健身區,內帶小型湖泊,古色古香拱橋小亭。每套房子大概七層樓,最頂樓複試樓盤,自帶一個小型露頂陽臺。
趁着林文磨琢房型,馬建軍來回倒了幾杯茶水,招呼着黃英他們到旁邊沙發座上休息,熱情招待。
“大嫂,這你您兒子女兒?”
林文黃英兩夫妻相貌都不出衆,甚至普通的不能再普通,身旁跟着少年少女相貌卻十分出色。少年身高挺拔,眉目俊朗,臉上隐隐有父親的影子。
少女長相漂亮,圓溜溜眼尾上翹的雙眼尤其靈動,皮膚白皙,眉目間竟是跟誰也不相似,馬建軍實在猜不出來是侄女還是女兒。
黃英白胖臉龐帶着得意:“我兒子女兒,兩個孩子都挺會長光挑父母的優點,學習成績也都不錯,老大馬上要上高中,我們夫妻買房主要還是買了他能有個好的學習環境。”
林辰只是在一邊當背景,猛然聽到黃英說買房是為了他讀高中,心裏特別感動,他已經漸漸知道父母對他的好,卻沒有這麽直面沖擊過。一套房多少錢?至少林辰只是敢想想。
“馬經理,我問問這種戶型是什麽價位?”林文指着小區中段的房子,離小區門口不遠不近,靠近公共健身區,旁邊是小型湖泊,古色古香拱橋小亭。
馬建軍顧不上跟黃英閑聊,走過來大概看了一眼心中有數:“六棟設計是主卧陽臺朝陽,兩個次卧背陰獨立廁所廚房,客廳面積設計比較寬敞,總面積一百三十十平方加上十平方地下室,折算起來大概八萬四千塊錢。”
黃英即使早有準備,價錢算出來也是倒吸一口氣:“八萬四千塊錢?”
馬建軍不想錯失這單生意,他看的出來這對夫婦是真的想要買房:“青翠樓盤剛開盤每平方米是七百五十塊,現在六百塊,等房價上去我們的價錢也會上漲也不會再介紹裝修隊,現在買房不管是哪方面都經濟劃算。”
黃英林文都猶豫不決,他們根本沒有那麽多錢,做服裝生意到現在加上以前的積蓄大概存了二萬多塊錢,四處借錢也沒有那麽多錢有人願意借給他們。
樓房開盤每平方米七百五十快,現在六百每平方米,等明年也不一定漲價,說不定會更便宜些?
林深深見到黃英林文臉上的退卻,不想放過這個時機,連忙假裝天真問:“叔叔,房價是不是一直跌?為什麽現在比過去更便宜,我們明年再來看房子可不可以?”
馬建軍聽着林深深的童言童語,會心一笑:“當然不是,等買房子的人多起來,想買房子都買不到,價錢怎麽會下跌?人人都是這種心态,我們老板也不會做房地産這一塊。”
從大城市走到縣城,馬建軍就一直抱着這種心态,所以老板質疑他能力,好幾次沖動想離職的時候,他都勸自己冷靜。
現在的情況只是暫時,危房拆遷拆了第一個,第二個第三個還遠嗎?
縣城外來人口湧進,他們難道就不想在縣城買房?
“可是沒有那麽多錢,只有小部分怎麽辦?”林深深皺着眉頭,小小年紀,眉宇間竟然有兩分憂郁。
馬建軍實在不忍心這麽漂亮的小女孩皺着眉頭:“我們幫忙辦理按揭,向建西銀行貸款,只要有單位證明并且購買社保,審核通過付完20%首付,每個月向銀行準時還款。”說完他覺得好笑,跟小孩說這麽說多幹什麽,買房是大人的事。
林文急急追問:“付20%首付是指房子全部價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