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朋友

趁着還有幾天空閑,林深深回家休息了一天,想着回李家鎮見見劉楊馬麗艾,都好久不見,放假的時候都碰不到頭。

黃英讓她給李梅香黃國強兩個老人家多帶點營養品尤其是鈣片,李梅香人駝背,常常要吃些鈣片補鈣,過年前停了停,現在打電話來說是人又有些骨頭疼。林深深不去李家鎮,黃英過幾天也會去。

買好了營養品,林深深上了去李家鎮的汽車,過了四十分鐘以後才到李家鎮。

李家鎮現在已經開始慢慢在變化,建兩層小樓的人家越來越多。鄉政府也正式開始拆遷改建新政府,地址就在池頭村邊上,池頭村現在相當于全面開發,新的鎮小學也預計開始籌備建設。

跟兩年多以前相比,李家鎮變化最大的還是人口,走在街道上熱熱鬧鬧。許多店面都洋氣起來,甚至還冒出一個縣城才有的服飾品牌專賣店,街道中心還有個二層超市開了起來。

林深深先去了李梅香那,她跟黃國強這兩年過的不錯,黃英黃月常常會回來看望他們,時不時也會送點錢送點衣服吃的之類。

黃英在林文買上手機之後,也給李梅香黃國強買了個一模一樣的,常常打電話回去問候。林深深倒是不眼饞,她自己有錢,完全可以自己買,但是想想還是算了,現在的手機也沒什麽好玩,還不如等過幾年買智能機。

李梅香拉着林深深手念叨:“你舅舅還在外面打拼,這幾年跟他說家裏條件好了,他還在外面瞎折騰,最近啊,他也買了個手機,總算是不用再寫信,那個bb機早年我們又不會用……”

李梅香現在萬事皆安,唯一擔心的就是兒子黃翔。

算算看老大不小的人,差不多都二十五歲的人,去年聽說在外地談了個女朋友是同廠子的,過幾月又說分了手,弄的李梅香黃國強在老家為他瞎操心。

林深深倒是知道點黃翔的心思,他回來的機會少,總想着打外面打拼出一份事業。他性格又固執,能力可能有但不是很多,小精小算的心思倒是不少,可惜沒人指點,眼界淺文化水平低幹不出什麽大事。

為了寬慰李梅香,林深深只能說:“我回頭再跟我媽說說催舅舅快點回來……”

李梅香喜滋滋:“行,回頭再拖你媽或者你姨給你舅舅找份工作,我再托人給你舅舅說個老婆,事情辦下來,我跟你外公就等着享清福,等着抱孫子。”

“外婆,給我舅舅找老婆的事情你也不要急,最好是問問周邊的人這戶人家怎麽樣,再問問我舅舅的意見。我舅舅在城裏呆了這麽久說不定眼光也高,不然怎麽一直沒領媳婦回來。”林深深聽到這,想到李梅香給黃翔找的老婆,頓時頭大。

上輩子李梅香給黃翔找老婆的階段,不知道從哪裏蹦跶出一個她年輕時候的好姐妹,極力推銷自己的女兒。李梅香一看姑娘長得還可以,又是姐妹的女兒,做主答應了,黃翔見過她兩次面,兩個人就結婚了。

新舅媽進門就給李梅香下馬威,非常不孝順,孫子倒是給李梅香生了,人卻像祖宗樣呆在黃家,整天打扮的花枝招展,張口就是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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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吵架跟李梅香都把孩子往李梅香這邊上一放,李梅香又什麽氣都沒了,隔三差五鬧這麽一出,家裏吵吵鬧鬧沒完沒了。最主要是的這孩子還不是黃翔的種,越大越不像黃家人,黃翔起了疑心抱去醫院做了親子鑒定,果然不是自己的兒子,一家人如同晴天霹靂。

李梅香聽了有些猶豫:“鄉下姑娘不都是能過日子就行,那麽多要求幹什麽,也沒幾個是壞的呀,都老老實實在家做家務帶小孩。”

“外婆,你不打聽清楚怎麽知道都是這樣?我知道鄉下姑娘大部分都是好的,可也有品行不太好在娘家就死命鬧騰的,要是将來找個像我以前姨夫那樣的,我舅舅不是要哭死。”林深深話裏有話。

李梅香想到楊平現在還心有餘悸,索性他人已經已經消失了差不多三年,這會兒林深深提起他,李梅香心中也是被敲響警鐘:“放心,這回給你舅舅找對象一定擦亮自己的眼睛,反正這事也早,一切等你舅舅回來再說。”

……

離開外婆家,林深深沒有停頓先去找了劉楊。

劉楊比較喜歡呆在家裏看電視劇,放假的時候一般不太愛四處走動,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劉楊家比較近一點,馬麗艾家稍微要遠一點。

劉楊見到林深深先是驚喜的“啊”了聲,接着拉着林深深喋喋不休:“我好想你跟鄭茜,在鎮中學沒了你們總覺得沒勁,辛虧上個學期還有馬麗艾陪着我。鎮中學真是太可怕了,我剛入學二個月,中學就有人在操場拿砍刀砍人。”

林深深趕緊問她:“你沒被卷進去吧?”

劉楊搖搖頭,語氣中還帶些歡喜:“沒呢,當時我跟馬麗艾走在一起躲開了。我爸媽跟馬麗艾的爸媽商量咬咬牙把我們送到縣城去上學,這陣子都在找關系,我們四個好朋友又可以在一起。”

“真的嗎?”林深深笑道:“那真是太好了。”

林深深還記得幾年前鎮中學是有些混亂,但至少林辰在那讀書的時候還可以,沒想到這些年管理的越來越不行。

兩個人又聊了一會,一起去了馬麗艾家裏,結果馬麗艾的爸媽說她到鎮中學去了。

林深深有些疑惑不解,這還沒開學馬麗艾去鎮中學幹嘛?再說馬麗艾跟劉楊不是要轉學到縣城了嗎?

路上劉楊悄悄跟林深深說:“馬麗艾上個學期跟一個初三的男生談戀愛了,期末的時候兩個人鬧分手,現在止不住兩個人正攤牌。”

林深深先是吃了一驚,仔細想想也覺得馬麗艾是有可能早戀。馬麗艾劉楊鄭茜都比跟她差不多年紀,唯獨馬麗艾入學最晚,算起來年紀也最大,她已經十六歲,身材發育的算是四個人裏面最好的。

馬麗艾比較愛幻想,長相雖然說不漂亮也能勉強稱得上是清秀,再說十六七歲的少女在這個年紀好好收拾下就沒有不美的。

她們在鎮中學找過去的時候,馬麗艾正蹲在小樹林裏面哭,眼睛都哭的紅紅,頭發散亂,完全沒有了平時愛美的樣子。

劉楊見到她這副樣子都吓了一跳,率先跑過去安慰她:“麗艾,你別想不開,上個學期你不是說已經想開了嗎?再說過陣子我們都要去縣城了,你還留戀他幹什麽?”

“我就是想哭。”馬麗艾哽咽地說。

林深深後面趕到,趁着找個時候出聲道:“麗艾,你看看我是誰?”

馬麗艾睜着迷蒙的雙眼茫然地望去,見到猛然出現的林深深,一瞬間驚喜壓過了失戀帶來的悲傷,擦擦眼淚說:“深深!你回來了!”

“是啊,我特意回來看你們。”林深深特意裝作輕松的模樣,馬麗艾戀愛的時候畢竟她這個好姐妹沒有參與其中,這個時候安慰她再多還不如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借着機會轉移她的注意力。

馬麗艾顯得有些不好意思,臉蛋通紅,很拘束還有些無地自容:“深深你看我現在是不是有點醜。”

她有些無措,或許越是長大知道的東西越多,她對自身也就越自卑。

她羨慕過鄭茜家裏有錢開了一家生意很好的鞋店,家裏頭親戚也都是有錢人。也羨慕過林深深長相漂亮聰明,家裏頭日子越過越好,還羨慕過劉楊性格上的大大咧咧,爸媽寵她這個獨生女兒。

跟她們比起來,她家只能說是普普通通,她上面有一個嫁人的姐姐,下面有一個幾歲大點的弟弟,她家沒多少錢,她長得也不漂亮,腦袋瓜子也不聰明。所以在她陷入自卑的時候,有人追求她,她才那麽容易淪陷。

他會一遍遍誇她漂亮身材很好,性格開朗是他喜歡的類型,馬麗艾也在這些話裏面建立了很大的自信,她也比過去會打扮了不少。

兩個人半年間打的火熱,要不是期末的時候,她偶然聽到對方在朋友面前誇誇其談說她身材好,早晚有一天把她給拖到旅館給辦了,還不知道對方的龌龊心思,也是那個時候兩個人開始鬧分手。

林深深總覺得馬麗艾神色有些不對,打着糊弄的心思說:“的确是有點醜,你不問我我還沒仔細看。瞧瞧這頭發亂了,臉上還有鼻涕,哭的眼睛都腫了成了眯眯眼……”

沒等林深深說完,馬麗艾就窘地掏出随身的小鏡子照了照,然後惱羞成怒:“你這說的都是都是什麽呀!總是這麽不正經,我臉上哪裏有鼻涕,明明是淚水流到鼻子下面,怎麽就被你看成了鼻涕!找打吧你,林深深!”

顧不得剛才有多傷心了,這會兒馬麗艾全程追着林深深打鬧追打,兩個少女在樹叢間你追我打躲來躲去。

馬麗艾站在大樹下跺腳:“別躲啊你!林深深你有本事站住別跑。”

林深深趁機爬到一棵大樹上,坐上樹杈上蕩着雙腳,嬌美的臉上洋溢着玩鬧地笑容,還沖着馬麗艾做了個鬼臉。

“來啊,我在樹上等着你,你爬上來再說。”

劉楊站在邊上尤其佩服林深深,她一來畫風就轉變了,一開始明明是馬麗艾哭的傷心不止,現在轉眼兩個人就跟沒事人一樣玩鬧起來,仿佛馬麗艾之前哭的傷心的時候只是她在做夢。

馬麗艾嘗試着好幾次爬上那棵大樹都以失敗告終,見到林深深在樹上耀武揚威,急到不行,拉來劉楊做幫忙,兩個人齊心協力一同爬上那棵大樹上。

劉楊喘着氣,用手給自己扇着風說:“不行了,我要歇會,麗艾你最近是不是長胖了,我抱着你的時候你都比夏天的時候重。”

馬麗艾沒好氣地說:“我哪裏有長胖,冬天穿多了衣服不就是這樣,我全身上下的衣服加起來起碼也有三斤。”

“三斤?”劉楊噴笑。“真的有那麽重嗎?”

馬麗艾扭過臉:“不跟你講話了,真沒意思,越來越不會聊天。”

心平氣和下來,三個人靜靜地坐在樹杈上享受這寧靜的下午時光,一同擡頭仰望着湛藍色的天空,朵朵自由飄蕩的白雲。

馬麗艾伸手好似在觸摸着天邊的雲朵,閉上眼緩緩地說:“這樣的時光真美好,一切煩惱都離我遠去。”

劉楊吓的臉色都變了:“麗艾你不會還想着他,想不開想要出家當尼姑吧?”

“我只是覺得自己很沒用,不知道自己有什麽價值,長得不好看,腦袋瓜子也不聰明學習上也不是班上頭幾名,爸媽也不是最喜歡我,我家裏還只是最普通的農民。”馬麗艾表情也不像剛才那樣放松,似乎很苦惱,眉頭皺起。

林深深耐心地安撫她:“麗艾你知道嗎?你其實一點都不笨,我覺得你很聰明,你看劉楊就沒心沒肺從來不為自己的未來發愁。”

劉楊反駁:“我哪裏沒心沒肺了,我有時候也會想想未來會怎麽樣好不好?”

林深深沒搭理她,繼續開解馬麗艾:“我們年紀還小,未來還有無限可能。成績好的同學也不全是靠天生聰慧,他們大多數下課回家會自己主動複習功課,會預習老師沒講過的內容,遇到不懂的問題也會去辦公室問過老師,勤奮占了一大部分,我相信你麗艾,你努力也可以做到。”

“還有我一點都不覺得你醜,如果你長得醜大概就會跟我小時候一樣被人用手指着臉罵醜八怪了,我也相信叔叔阿姨也都是愛你的,這個學期要幫你轉學到縣城就是最好的證明。”

馬麗艾眼神閃爍,或許林深深用反問你為什麽不看看人家付出了多少努力才有今天的成就,她會覺得反感聽不下去,但是林深深這麽平淡地鼓勵她,她心中反而燃起了鬥志。

是啊,別人都可以做到,我為什麽不可以,只要我努力。

馬麗艾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我拐進死胡同了,要是變得跟張燕老師一樣,戀愛失敗就暴飲暴食變成大肥婆我還不要哭死,半年時間完全變了個人。我還年輕呢,美好的未來還在等着我,我一定要向前沖沖沖!”

林深深笑着跟她擊掌:“為了未來必須拼一把!”

“加上我一個,我也要努力。”劉楊聽完後同樣若有所思,眼見着馬麗艾都要開始奮鬥,她要想努力蛻變。

三個人再次擊掌,互相望了望笑成一團。

約定好縣城再見,三個人離開鎮中學小樹林,在學校穿梭的時候剛巧意外遇到提前到學校報道的張燕。

幾年前的長相溫婉,身材苗條穿衣打扮都很有自己的一套風格,走到哪都是一道靓麗的風景。

現在的張燕披着一頭半褪色的黃色長發,臉胖的像一張大餅滿是油脂,身上的贅肉被衣服勒出三道游泳圈,簡直慘不忍睹。

再次見到自毀形容的張燕,林深深還是忍不住驚嘆,這要多恨自己才會自暴自棄變成這樣。

劉楊小聲說:“張老師就是太愛較真,弄成現在這樣……”

張燕性格特別認真,靠着自己努力升到鎮中學教英語以後就更努力,她本來談的那個男朋友幾次三番跟她提結婚的事情,她都以事業上升期拒絕結婚。

過來人都勸她現在正是結婚的好時候,事業可以緩緩,再說老師這職業每年晉升也就那幾個月,其它時間都可以松懈松懈。張燕誤以為這是競争對手對自己的虛拟情報,更加賣力備課。

她男朋友就是這個時候回老家相親火速結婚,說兩個人抱負不一樣,他向往的是小家庭,她卻眼睛裏只有事業,張燕都快瘋了。

兩個人談了差不多七年,大學四年,畢業後三年,她只不過要他再等等,再等一兩年又會怎麽樣?他現在二十八歲不是等不起,三十歲而立之年結婚有什麽不好。

這個問題張燕始終想不通,她開始晚上睡不着覺,整天夢游般不知不覺就吃了很多東西不再關注自身穿衣打扮,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課堂中,對待學生也越來越雷厲風行。

不久後她就有了發胖的跡象,同時也在瘋狂找人相親,積極把自己嫁出去。

她特別認真想找一個比她前男友條件還要好,還要愛她的男人。找來找去卻沒有一個男人比的上她前男友,她壓力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愛較真,終于把自己吃成了現在這個肥婆的模樣。

張燕對林深深還是很有印象,難得一次主動跟學生打招呼:“在縣城怎麽樣?學習上有沒有退步?”

“學習上還好,老師現在是在中學教英語嗎?”林深深明知故問。

張燕笑的很含蓄,話語裏卻有些自得:“半年多前就被升上來了,現在為止升上來的老師還只有我一個。”

林深深後面又被張燕問了些別的話題,之後張燕看時間不早,不再閑聊,匆匆離去到教室宿舍去整理房間。

三個人多多少少都為張燕感到惋惜,落到這樣的地步,也說不上誰對誰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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