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成長擔當
李夏天這邊卻還在跟周佩在家門口對持。
周佩傷心道：“難道一巴掌還沒有打醒你？媽媽是疼你的，打在你身上比打在我身上還要讓我痛你知道不知道？我不能眼睜睜看着你害了你自己。”
“媽，我沒有害我自己，我很清楚我想要什麽，這對我根本沒有影響。”李夏天不能說心中沒有怒火，任誰進門就被扇了一個響亮的巴掌心情都不會變好。
但想到打自己的人是自己的媽媽，他就一點怒火都生不起來。
周佩根本就不相信，搖頭苦笑：“怎麽會沒有影響，到時候你的成績會一落千丈你懂不懂！你的心思也會不在書本上！想成為一個有本事有能耐又體面的人，你只能好好學習考一所好大學，将來找一個好工作。”
“媽媽不是反對你戀愛，等你讀了大學随便你怎麽樣都可以，媽媽無所謂，但是這樣不行。你還太小了，什麽都不懂。”
李夏天勸自己冷靜，以退為進：“媽媽你說的我都明白，之前是我太自私，她還不知道這件事情。我答應你等大學再說，你答應我不要幫我轉學到市重點可不可以？”
即使他很清楚以他跟林深深的課業，想要退步都不太可能，但周佩也不會相信自己。
周佩立即反駁：“不行，你必須讀市重點，這件事說什麽也不行，只有隔開你們我才能徹徹底底的放心。”
“媽，你……”李夏天還想再勸，周佩截斷了他的話頭。
“夏天，你有沒有想過，深深不喜歡你？你這麽一頭熱有什麽用？”周佩忍下心疼。“如果你再執迷不悟，媽媽就打你一個耳光讓你清醒下，我也不是不可以找到林家去。我不這麽做是因為我明白這件事是你弄出來的，深深不知情。不過別逼我，不然媽媽真的會做出自己都想不到的事情。”
李夏天心猛跳了兩下，內心深處生出一股強烈的不安——
匆匆趕回家的李振業聽到周佩最後一句話落，臉色也有些不好看，這是該對孩子說的話嗎？威脅，還是對自己的孩子。
李夏天背對着李振業，看不到他回來了，站在他對面的周佩卻看的一清二楚，她失聲道：“振業，你今天怎麽提早下班了？”
“我不回家還不家裏發生了什麽大事。”李振業把‘大事’兩個字咬的很重，說完他提着公文包進了門，臉上沒一絲表情到房間翻出醫藥箱，讓周宗平幫着給李夏天臉上的傷上藥。
周宗平此時蹑手蹑腳跑到客廳，趁着周佩沒有發現再次把手機放在事先的位置上，站在一旁假裝自己毫不知情。實際上在周佩說出最後一段話的時候，他也明白一半過來了。
差不多是李夏天是做了什麽事，讓周佩知道他喜歡她的事，想着隔開兩個人。拿着醫藥箱，他攬着李夏天的脖子到了一旁。
邊上藥邊等聽到李夏天說他昨天晚上寫了告白信，今天上午準備告白，信丢了是一回事，那個時候他也沒找到機會說出口，回家後發現信卻是落到了周佩手裏，接下來才有了這場吵鬧。
周宗平瞪圓了眼睛望着他，他還以為李夏天的暗戀要無期限延長，沒想到他還有想出手的時候。
卻不想時運不濟，一出手就死翹翹。
周宗平都不知道說什麽好，只能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
李振業臉色不對，周佩也尴尬地跟着上前拿包遞水，無不殷勤體貼。
“說吧，怎麽回事。”李振業喝了口茶。
周佩這回有了底氣，帶着一絲抱怨向李振業傾訴：“夏天這孩子學壞了，他學人早戀，幸虧被我發現的早。我打是為了讓他清醒清醒，他喜歡的女孩子你也認識，就是林家的林深深。我覺的隔開他們兩個才是最好的選擇，不隔開我心裏不踏實。”
李振業有些小小驚訝，林深深這孩子，夏天喜歡她嗎？仔細想想兩個孩子倒是挺般配。其實早戀的是他從兒子長大就有心理準備，想他年少青春的時候能說過自己沒戀愛過？
當年如果不是畢業各奔東西，初戀早早結婚，他回到家鄉也不會相親認識了剛分配下鄉的周佩，現在也沒有了李夏天的存在。
不能說他對周佩沒有感情，相反這麽多年他們的感情還是很深，只是有時候他對周佩的想法實在不能茍同。
有了不同的想法，李振業也沒有周佩那麽咄咄逼人，李夏天的教育一向是他親力親為，對自己兒子他很了解。“夏天，爸爸首先問你你是不是認真的？萬一你以後再遇到喜歡的女孩怎麽辦？那時候你會不會覺得現在的自己很可笑，覺得後悔，笑話自己此時此刻大驚小怪呢？”
李夏天面對李振業更放松些：“爸，我會證明這一點，不會讓你失望。”
周佩搶話：“你要怎麽證明？你現在只是說說而已，上下嘴皮子一撇，你倒是說說看你要怎麽證明……”
“住口。”李振業皺眉。“現在不是争論的時候，有話對孩子說你就溫和一點，不要脾氣上腦就不管不顧。”顯得尖酸刻薄，後面這句話他吞了回去，輕嘆了口氣。
周佩不甘心地住了嘴，轉而見到周宗平還在這，怕他被影響學會早戀，想叫他回房間，又被心知肚明的李振業提前戳破。
“宗平你也好好聽着，你也大了，夏天會遇到的問題你也會遇到。”
周佩只能心不甘情不願繼續聽下去，待聽到李振業繼續同意李夏天繼續讀縣一中，不會轉學到市重點，差點沒跳起來。
李振業瞪了她好幾眼，她才稍微心平氣和一點，心裏卻還是很難受。
作為一個溫和慈祥的父親，李振業稍稍沉吟了一會說：“夏天，爸爸給你提個意見，你們現在還沒有什麽能力，學業自然是放在第一位，現在就算在一起也不會有什麽結果。我看深深那孩子未必這麽早談戀愛，只要你高考考上重點大學，爸爸不會阻攔你們在一起。”
周宗平忍不住驚訝出聲：“那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高中畢業，大學後誰知道能不能還在一起？還是在沒約定好的情況下，到時候不是你東我西，這段青澀記憶就這樣只能被埋沒？
周佩确實放下了提着的心，臉上有了一絲笑意，她就說嘛，不可能是她錯了。
李振業又說：“夏天現在的水平，跳級到高二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要夏天考上重點大學，中間怎麽樣我不會管，你喜歡怎麽追求喜歡的人都把握在你自己手上。”
李夏天轉驚為喜，臉上喜不自禁。
“振業，這樣不行的。”周佩不敢置信李振業會說這樣的話，站起來說：“夏天不能跳級，他再聰明也不能脫離群體，按部就班才是他最好的選擇。夏天要是跳級，我不會付高二的學費，除非他讀高一。”
“家裏的存折銀行卡全在我這裏，夏天你以前的壓歲錢存起來的零用錢也一向是在我這裏，我不真吓唬你，我說到做到。”
周宗平傻了眼，要不要這麽狠。
李振業琢磨不透他在想什麽，反而悠閑地喝了口茶。
李夏天同樣站起來，皺眉道：“我可以自己賺學費。”說完這句話他轉身回了房間鎖上門，把書架的高中課本拿下來。
早在他初三開始初期的時候，周佩就火速聯系人找來了一套高中三年的課本，要求李夏天沒事的時候多翻看，當是提前預習，現在算是派上了大用場。
周佩氣惱地看着李夏天關上了房門，上前敲門卻沒聽到回應，晚上的時候，李夏天也沒有出來，她這一肚子的惱火就化成了擔心。
“夏天，你不要跟媽媽作對好不好？媽媽是為好，相信媽媽好不好？我吃過的鹽比你吃過你還多，有些事是你想不通的。”好言好語說了半天沒見到門開，周佩只能留了一份晚飯放在房門前，唉聲嘆氣回了房間。
第二天清早。
李夏天打開房門的時候家裏人還在睡覺，打開了書桌上的小豬存錢罐，一塊一塊硬幣開始數，總共二百零三是五塊，這點錢只能作這兩個月的生活費。
他收拾好衣服到衛生間沖了個澡，吹幹頭發，收拾好東西準備出門看看有什麽暑假工。
前段時間他就已經拿到了身份證，去打工也有了身份證明。
“夏天。”李振業輕手輕腳關上房門，房間裏周佩還沉浸在睡覺中沒有醒來。
李夏天疑惑：“爸，還沒到你上班的時間吧？”
李振業笑笑不語，拿出一張早就寫好的電話號碼的小紙條遞給李夏天。“這是我兩個朋友的電話，他們分別開了一家網吧跟一家菜館。昨天晚上趁着你媽媽不注意，我已經聯系好讓你白天去網吧上班，晚上到菜館洗盤子當雜工，雖然很辛苦但是高二的學費跟生活費也不用你擔心。現在爸爸問你，你願不願意去？”
李夏天猶豫了三秒鐘，接過紙條：“我願意去。”
……
李夏天正式開始自己打兩份工的生活。
網吧的工作只有白班，八點到五點半，中間沒有半個小時吃飯，其它時間腳都在不停走動，給人送吃的喝的清理垃圾處理一些雜事。五點半以後到菜館吃完飯洗盤子，洗完才能下班，不管你做到幾點。
打完工回來在家中努力複習高中課本上的知識，常常半夜一點睡覺，六點還要起來背英文單詞。
說實話很累，身體累心也累，他從來沒做過這麽拼的事情，但是又覺得充實，有不得不做下去的理由。
等周佩發現李夏天每天都早出晚歸，已經是好幾天以後的事情，她偷偷跟着他一陣天，看着他在網吧被人呼來喝去當服務小生，差點沒忍住直接想拉他走。
下午五點半下班，她想要把李夏天到一邊說話，卻發現李夏天騎着自行車背對着回家的方向走了。
周佩沒辦法，攔了輛的士跟上去。
的士師傅說：“大姐，你讓我開這麽慢，後面的車有意見！”
周佩不耐煩地說：“你比我大還敢叫我大姐，我給你加錢行不行？只要你別跟丢了前面那輛自行車，也別讓人發現了，加五十我都樂意！”
的士師傅呵呵直笑，看在錢的份上沒跟說話太沖的周佩一般見識。
李夏天早早發現有輛的士跟着自己，皺了眉，無他，跟其它的士車輛相比這輛的士太慢了，他都聽到來往的人流抱怨了不止一兩次。
到了菜館，他把自行車鎖好。
菜館的幾個切菜阿姨跟他打招呼：“小夏來了，今天白天的碗不多，你洗完了幫我們切切菜，年輕人多學習是好事。”
李夏天沒有拒絕，點了點頭說好，到雜間找出自己那件圍裙，戴上橡皮手套坐在菜館廚房門前洗碗。果然如那位阿姨說的，白天的碗确實不多。
菜館開在美食街上，廚房也是敞開式，面積不大，他就坐在菜館門前洗碗，像個普通的廚房洗碗工，低垂着頭認真洗着大盆裏的碗。
周佩躲在別的地方見到這一幕，眼淚都酸的刷刷往下掉，心疼啊。她什麽時候讓兒子受過這樣的苦，不過是為了她氣急之下一句氣話。
她當時真是氣暈了，什麽話都敢講，還打他。
她不敢沖出去，怕到時候兒子見到她會更尴尬，李夏天洗了多久的碗，她就站了多久，直到晚上六點半李夏天進廚房幫忙切菜她都沒走。
七點四十五快八點的時候，李夏天從菜館走出來推自行車準備走，她才捶了捶站麻的小腿一路小跑上去。
“夏天你不要這樣糟蹋自己好不好？你不要再倔了，你這樣辛辛苦苦一個月能賺多少錢，還不如你爸爸炒股幾分鐘賺的多。”周佩苦苦勸說，輕聲細語說話生怕吓到他，希望他能改變心思。
李夏天早猜到那個跟着他的人會是周佩，早早跟幾個廚房阿姨說好，如果有人來幫他攔一下。只是他沒想到，周佩一直沒出現，直到他打算回家的時候才跑到他面前。
見到周佩的乞求，李夏天心裏也不好受，最後他還是狠狠心說：“媽，我不覺得辛苦，這是我以前沒做過的事情，不過我也知道了社會多難立足。我不怪你的媽，我知道你為我，處處為我着想，但我也長大了，我也有自己的思想，我想要自己走完這條路。”
“什麽意思。”周佩不能理解，呆呆地望着這一刻顯得像個成年人的兒子。
“我長大了，有自己想做的事情，想完成的目标。打工我不會放棄，這份工作不行，只要我還有手有腳，我就可以繼續打工，直到賺到學費跟生活費。”李夏天松開周佩拉着自己的手。
他沒有馬上騎着自行車離開，而是選擇招來一輛的士，付好了車費，把周佩塞進了的士的後座。
周佩傻住一樣望着被李夏天松開的手，整個人都陷入恍惚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