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重獲舊物
見素淺進來,木青起身将他讓到主位上坐着,楊曉也起身将屋內的炭火生的更旺些。
對于萬俟寒如今身在何處,三位管事之前都沒有開口詢問,就是擔心素淺身體疲勞難以支撐,沒想素淺稍事休息後便主動來尋她們。
素淺環視三人後,微微嘆了口氣,這才将從武林大會那日林中之事起,一直到他孤身下山後的種種事情都一一講述。
直到素淺說完最後一個字,整個書房內一片安靜。片刻後,木青起身,走到書房的一處暗格裏取出一個錦盒,交到素淺手中。
素淺接過,打開,裏面放着的,是他的紫竹簫,還有那個萬俟寒從不離身的小布袋。素淺纖長的手指溫柔的撫摸着紫竹簫,曾經的一幕幕在他的眼前不斷的重演,那個笑起來孩子氣的女人,他的妻主,這一刻,他深知這個女人在他生命中的分量,早已深入骨髓,刻入靈魂,難以磨滅。生便一起生,死亦一起死,遇見了,糾纏了,便不會放手了。
再次擡眼,已經收斂起不必要的情緒,眉眼間透着銳氣,就仿佛深埋海底的利匕,撩去表面遮擋的海藻,磨去砂石泥漬,顯露出鋒利刀身,刃上若浸染霜雪,泛着懾人光澤。利刃出鞘,時機一到,便是致命的一擊。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素淺薄唇微啓,說出的話透着股決絕。
“且去派人查探那個外族女人是什麽身份,我總覺得,事情與她脫不了幹系。”
木青點頭,素淺的變化讓她驚喜,她覺得,這樣的男子才真正适合作為焰霞宮的主君。
“主君,濁月曾在風影樓見過納佐國的軍兵,恐怕是與納佐國有勾結。那日萬香城林中的軍兵傀儡,也是納佐國的人,殘留的衣料不難認出。”
“如此說來,那日林中之事風影樓也參與其中了?想必風影樓樓主玉小姐也是打着焰霞心法的主意吧。”素淺道。
“這焰霞心法之事就是從風影樓中流傳出的,看來,風影樓在費盡心思想得到心法。究竟為的是什麽?”葉川出聲問。
“前朝皇陵。”
幾人看向木青,木青接着道:“那皇陵中定是如傳言那般有萬千寶藏,得了這筆寶藏,便能做很多想做的事情。”
“但阿寒曾對我說過她并不知曉這心法中的寶藏之事。”素淺手指轉着竹簫,“那風影樓又是如何知曉。”
“我們何不到那石洞裏一探究竟。”一直沒有開口的楊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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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青點頭,對素淺解釋:“那宮主閉關的石洞就是發現焰霞心法的地方,想來裏面也有破解之法。”
“且派人仔細調查納佐國之事,同時也要盯緊風影樓的動作,我們擇日啓程回焰霞山!”素淺握緊手中的簫,微眯雙眼,焰霞宮被借用了這麽久,也該收回來了。
“是!”三人齊道。
***
“啊啊啊——”一聲接一聲的慘叫不斷的從洞中傳出。
這是遠在西部邊陲的一處人跡稀少的戈壁荒漠,此處山洞巧妙的安置在一陡峭山壁之中,露在外面的洞口遮掩在碎亂的砂石後,極為隐蔽。
這洞口看似不起眼,其實裏面卻是別有洞天。
洞內深通地底,是一處面積極大的地下密室。其中分了幾十個隔間,之間都有立柱與石牆相隔。其間通道交疊,錯綜複雜,互相貫通又互相遮掩,可見建造之人的缜密心思。
而這不斷傳來慘叫聲的石洞,便是在這一片密室內最中心的一處隔間。洞中常年不見光亮,漆黑如墨,陰冷寂靜,只有那牆上唯一插着的一支火把,忽閃着的光線仿佛随時都會被黑暗吞噬殆盡。那微弱的亮光,映照出烏黑的石壁,滲透着死氣。
不遠處,傳來清晰的腳步聲。
腳步聲由遠及近,伴随着火把的亮光逐漸靠近。來者是兩個女人,年輕些的女人一手舉着火把,另一手握着一把鑰匙,領着身後的那個年紀較大的女人來到這石洞外,用手中鑰匙将厚重鐵門上的大鎖打開。
“将軍,這已經是第二十日了,藥效想必是有所顯現了。”進了門之後,那年輕女人将帶來的火把立在這隔間中央的矮柱上,将室內照亮,室內的景象也盡數進了眼底。這景象,只能用一個慘字來形容。
那隔間中靠着石牆處有一張較大的石床,看似普通,但裏面包裹的卻是千年寒冰,冷得刺骨。那石床上鎖着一個渾身髒亂,遍布傷痕的軀體。不斷的慘叫聲就是從這個人的口中發出的,許是叫的時間久了,嗓子已經啞的厲害。
那年長的女人走近些,仔細看那弓着身子痛苦地蜷縮成一團的人,那雜亂的發絲下,是一張蒼白如紙的臉,眉頭緊鎖,雙目緊閉,貝齒緊咬着早已血跡斑斑的嘴唇,似是在拼命的忍受着某種巨大的痛觸,偶爾無法忍耐,才松開嘴唇,從嗓中漏出破碎的呻|吟。
“她從什麽時候開始叫出聲的?”那女人收回視線,問道。
“回将軍,是從昨日開始的,起初她還咬牙撐着,可從昨日起,藥效起作用了,她已經痛到失了神智,忍不住地呻|吟|出|聲。”那年輕女人恭敬回話。
“真正達到效果還需要多久?”
“回将軍,還需二十幾日。”
“好。”那女人回頭又看了眼石床上的人,便擡腳離開。自始至終,這個女人陰冷的神色中都透着一絲遮掩不住的興奮,看着讓人不由得毛骨悚然。舉着火把的女人一直都不敢擡頭直視,只顧低頭帶路。
二十幾日……定然是趕得上了。
***
“大夫,我家主君可好?”
老大夫收回號脈的手,緩聲道:“無妨,近些日子這位公子有些體虛,但想來是服用了極好的安胎之藥,因此這胎兒無礙。”
“那還需不需要再開些安胎藥?”
老大夫搖頭,“不必不必,這原本的安胎藥定是極好,無需再配。”
素淺沖灰日點頭,灰日會意,将老大夫規規矩矩的送出了門,順便還塞了不少的碎銀子。
“主君,你那安胎藥這麽神奇,是不是那個鬼醫配制的啊?”灰日一回來,就好奇的問。
“是啊……”素淺眼神有些游離,“若是有機會,我定要好生回報尹前輩。”
半晌,素淺收回思緒,“灰日,你且去告知木管事,我身體無礙,咱們便不再多做耽擱,繼續上路吧。”
“是。”
此時,素淺一行人已經離開了璃廊,前往焰霞山。路上行了四日,正途徑這座小城,便在客棧中小憩。期間素淺突然覺得腹中有些陣痛,便讓灰日清了大夫。
素淺輕撫微隆的小腹,口中輕念:“寶寶,你可是想你娘親了?爹爹也極想她,不知她如今身處何方,過得如何……爹爹一直都相信,你娘親一定活着,活得好好的……爹爹一定幫你找回娘親,讓你來到這個世上時一定會看到她。”
突然,樓下傳來一陣吵鬧的聲音,灰日正巧推門進來,“主君,樓下來了好多流民啊,向這裏讨吃的,還有不少老人孩子,真是凄慘極了。”
“流民?哪裏來的?”素淺微微颦眉。
“我送走老大夫的時候就在街上見到這些人了,我特地打聽了,這些是從西邊逃過來的,納佐國好像要向咱們宣戰了。”灰日跑到桌邊,灌下一大杯茶水。
戰事,這麽快就起了……素淺心中暗自思索,他始終懷疑,那個外族女人正是納佐國軍中的重要人物,來中原這遭,定然是在為這次的戰事做準備。
“灰日,你且去請木管事前來。”
正當灰日開門準備出去,正見木青在門外剛要敲門,灰日咧嘴一樂:“木管事請進吧,主君正要我去尋你呢。”
木青的面色有些沉重。素淺倚坐在窗邊,看着木青的臉色,心裏有些不安。
“主君,方才古碩從西邊傳來消息,咱們的鐵礦場,以及制作工坊都被朝廷派去的軍隊收繳了。”木青将手中的信遞給素淺。
素淺接過信,略微翻看:“古碩管事與那處的衆人可還安好?”
“所有人都及時躲了,沒被找到,只可惜那成千上萬的兵刃就這麽白白沒了。”木青滿臉的惋惜,活像是身上的肉被人割了。作為一個“锱铢必較”的市儈商人,手裏的東西平白被人搶了,這感覺真是糟糕透頂。
“西邊是要起戰事了吧?”
“是,所以那撥軍隊才會被派到西邊去。”
“那便傳信,讓古碩帶衆人回來這邊吧,正好不少流民從那邊過來,可以借此掩飾身份。”素淺見木青還是一臉的肉疼,出聲安慰:“只要衆人無事,丢些死物何必在意,權當做是給這場戰事捐些軍械罷。”
“哎,現下也這能這麽想了。”木青唉聲嘆氣,心裏不住的計算着這次的重大損失到底幾兩幾分。
“不過,這次的事情,定然不會是簡單的湊巧,背後定然有人在故意針對焰霞宮。”
聽聞素淺之言,木青硬生生将思緒從白銀上抽回來,略加思索,“我與其他管事也覺得這事情蹊跷,我們這處工坊從建造完畢至今已經數年,一直極為隐蔽從未被人發覺過,這次那些軍匪竟然徑直的找到了!”
“之前所說的那個外族女人可有什麽線索?”
“如今可以确定是納佐國軍中之人,而且軍職應是很高,這人行動缜密,沒有留下絲毫的痕跡。”
“我想,她應該是納佐國的将軍之類,你且派人将納佐國的所有年歲較高的将軍仔細調查一遍。”
“是。”
素淺思索了片刻,“還有,皇宮中的那位派人盯着,我的那位弟弟,可能是有些本領。”
他曾經,不想再這些事情上費心,既然是他的弟弟,他多少還有些袒護,但如今,他早已知道,素柔絕不是曾經表面看上去的那般溫柔無害,更何況,得勢之後的素柔,一定會對萬俟寒以及焰霞宮加以報複!
心中的那杆秤,再也不會端平,因為他最在意的那個人,分量重到任何人和事都無法與之相比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麽久沒更新竟然木有人催~作者君打算一口氣寫完,全發上來,可惜作者君的小宇宙燃燒了一段時間就熄火了……不過我會把寫好的都發上來噠~謝謝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