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你聽我解釋
“陸總豔福不淺。”晏泊如眼裏的情緒晦暗不明,語氣壓得低沉。
明明是初秋,面色卻似冰霜。
酒吧後巷是特意做舊的青磚紅牆,隔壁是家網紅炸串店,隐隐約約還能聽到笑鬧聲,襯得此時昏暗路燈下的氣氛越發凝重。
陸嘯行跑得很急,堪堪把人堵住。
“你聽我解釋。”酒喝得太猛,劇烈運動下心髒像要從胸口跳出去,腦子裏的暈眩一直就沒停下,抓着晏泊如的手也越發用力。
“你聽我解釋。”他又重複。
晏泊如點點頭,靠着牆邊沒動,“你解釋。”
這樣的場面太陌生,陸嘯行毫無經驗,只能啞着嗓子幹巴巴重複,“什麽也沒有,什麽都沒有發生,我也不認識那個人。”
他們好幾天沒見了,晏泊如似乎去上海出了個短差,沒跟他細說。
他也從未用這樣冷淡的眼神看過自己,哪怕是兩人第一次見面時,更不要提前段時間特意飛了一趟歐洲兩人蜜月似相處的那兩天。
牆邊有一圈狹窄的石板,陸嘯行擡腿也踩了上去,兩人一下貼得近了。
落差太大了,只有貼近一點心裏的恐慌才會稍稍緩解。
“什麽都沒有發生?那小男孩兒沒親你麽,我都看見了。”晏泊如避了避,擁抱随之落空。
他的語氣太過篤定,陸嘯行也不确定了。
發生得太快,也就剛剛的事,他努力回憶了一遍,總覺得是沒親到的,可當時腦子就很亂,沒有注意蹭到了臉也是有可能的。
“親到了嗎?”陸嘯行下意識問了一句。
晏泊如偏頭靜靜看了他一眼。
說了會兒話,感應燈亮了起來,直直照進了眼底。
晏泊如瞳色淺,這下陸嘯行看清了,那裏蔓延着淡淡的難過和深深的失望。
“你沒想他親你麽。”這不是個問句。
“不是,對不起,是邱焓,他,我沒想…”陸嘯行不習慣把問題推到別人身上,顯得自己很掉價,偏偏又不知從何處說起,一時間有些語無倫次。
晏泊如又問:“他靠近的時候你躲了嗎?”
磕磕絆絆的反應像是心虛,越發顯得沒有說服力,陸嘯行心裏着急,“我就是想知道,我…”
想知道,我是不是喜歡你。
通過別人親他會不會心跳加快這樣的方式來測試?
怎麽想怎麽覺得扯淡。
他怎麽就鬼迷心竅聽了邱焓那傻子的馊主意!?
“他沒親到。”話到嘴邊,陸嘯行又繞了回去。
大約是覺得拉拉扯扯很掉價,晏泊如站直了一些,重新挂上了那副冷淡的表情,“灑脫一點,陸總,算了。”
他甚至單手給陸嘯行整理了一下衣領。
“想不想,做不做,以及,有沒有做成功,這三者确實有不少的區別,然而現在的問題是,這件事根本無所謂。”
說話間,他俯身貼近了一點,認真了臉色,一字一句,“陸總,你忘了,咱們不是炮友麽。”
這段時間一直在逃避的事突然被攤到了臺面上,陸嘯行下意識想否認,手足無措要去捂晏泊如的嘴。
這個身份太難堪,兩人許久沒提了。
手剛擡起來,晏泊如連珠炮似的又是一句,“陸總親自拟定的炮友協議裏也只說不能睡別人,對吧,沒說不能親別人。”
“何況,那條規定主要是給我定的,不是麽。”
情理都不占,陸嘯行小了聲音反駁,“不是…”
晏泊如嗤笑着搖了搖頭,打斷了他,“都無所謂的。”
他重複說着無所謂,說着說着眼尾有點泛紅,也就片刻的功夫,擡了擡頭,又整理好了情緒。
“忙了好幾天,本來打算給你個驚喜,是我來得不是時候。”
沒有委屈大鬧,沒有糾纏和指責,單單這幾句話,絞得陸嘯行心口痛得發麻。
心裏湧起的愧疚都快把他淹沒了,他混沌的腦子已經停止了轉動。
恰逢三兩個一年四季穿着拖鞋的韓國人,勾肩搭背吵吵嚷嚷出來抽煙,兩人談話的氛圍被打斷。
晏泊如聽到動靜,轉頭看過去一眼,很快又轉了回來。
他長得清冷漂亮,也許是眼型的原因,看人時總有一種涼薄感。
因為這無意掃回來的一眼,陸嘯行一時間手腳發涼。
他明明一直都是特殊的那一個,那雙看向他的眼眸明明一直笑意盈盈,溫柔得像天上久懸的月亮。
在不長不短的這段相處裏,他逐漸意識到了這件事,又患得患失于這樣的月亮是不是也落在過誰的眼裏。
可此刻,好像他和別人沒有任何不同。
“別這樣看我。”雖然被讨厭了,他還是堅持抓住了晏泊如的手。
這次晏泊如沒有掙開。
“你四天沒有抱我了。”陸嘯行說得小聲又委屈。
醉意已經泛了上來,伏特加度數太高,撐到現在已經是極限了。
換做清醒時,他是絕對說不出這樣的話來。
——
隔日,雷打不動的生物鐘将前夜醉酒的陸嘯行叫醒,帶來的後果是可以預見的頭疼與精神不濟。
陸嘯行緩慢眨了眨眼,意識到自己合衣睡在公寓裏,不知道是誰把他弄了回來。
昨夜發生的事片段般閃過。
陸嘯行坐在原處半天沒動。
“你四天沒有抱我了。”
“我今天不抱,明天也不抱,陸總,炮友沒有這項義務。”
意識消失前,晏泊如的那句話說得太過篤定,太過清晰,此刻尤在耳邊。
心髒一陣抽痛,陸嘯行急匆匆站起來要找手機,無頭蒼蠅似的繞了幾圈才想起來,手機應該落在了酒吧。
胡亂抹了把臉,陸嘯行去了公司,坐下第一件事就是給邱焓打電話。
時間尚早,天還沒亮,連撥了幾遍才有人接通。
“昨天,到底親到沒有?你記得嗎?”劈頭蓋臉就是這句。
“啥?”邱焓明顯沒睡醒,“現在幾點啊,行哥。”
陸嘯行深吸了一口氣,“昨天,那個人,親到我沒有。”
“哈?”
“你不知道麽,你找那個人問問,你問問。”
“行哥,大哥,你這一大早的糾結這個幹什麽。”邱焓五官皺起,嘴裏的話含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