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小不點

整整過去了三天,唯希也煎熬了三天,從早到晚,從吃飯到睡覺,小不點幾乎沒有一刻安生,給她造成的麻煩一個接着一個,使她焦頭爛額,分身乏術。

唯希被她折磨得心力交瘁,甚至連打了幾次電話給趙隊長,如泣如訴地懇求他,讓她回去上班。

趙隊長想着小不點的父母還沒找到,也就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敷衍她,讓她再繼續堅持兩天,兩天後一定将女童帶走,松開戴在她頭上這個令人痛苦的緊箍咒。

也許是連鬧了幾天,小不點今晚倒睡得香甜。唯希見她睡老實了,自己總算松了口氣,也跟着沉沉睡下去。

夜裏,整個花園一片寂靜,住在花園裏的傭人此刻都已熟睡。唯希抱着小不點睡得更是香沉,沉得甚至做起夢來。

這個夢不太美好,夢中,她似乎又回到了高中時期那癫狂的歲月。那時她打了班上一個男同學。被打的男同學不服氣,趁着她離開學校的時候,找了一幫不良少年群起圍毆她,以此報仇。

唯希那時寡不敵衆,被那群不良少年打得遍體鱗傷,慘不忍睹。雖已遭暴打,但那夥不良少年仍舊不解氣,最後為了圖剌激,竟将奄奄一息的她扔進了河裏。

那時她不會游泳,掉到水中差點一命嗚呼,好在被路人相救。雖撿回一條命,但因有這段不堪回首的經歷,從此她就有了怕水的後遺症,除了洗澡洗衣服,任何有水的地方她都不敢去,一晃十多年過去了,這個後遺症到今天還在困擾着她。

“救我,救我,我不想被淹死,我……我……不……”唯希睡在床上惡夢難醒,捂着口鼻,像夢境中的自己那樣不敢呼吸。

她兩腳蹬着被子,像是掉入水中一般拼命地掙紮着,掙紮着,掙紮着,慢慢睜開了眼睛,感覺身體的一側像是浸泡在水中一般,濕漉漉的渾身不自在。

她摸了摸額頭,上氣不接下氣,這個夢太糟糕了,但現實更糟糕。就在她用手去摸索睡在身旁的小不點時,手到之處濕漉漉的一片。

“這家夥,尿床了!”唯希在黑夜中驚叫起來,引得窗外樹梢上的鳥兒一陣騷動。接着隔壁鄰居紛紛開燈,不明所以地豎着耳朵聽唯希房中的動靜。

“你伢的,快起來,撒尿到我床上,看我不打死你。”唯希咬牙切齒地從床上跳起來,大動幹戈地将房中所有燈打開,光線剌眼地照得小不點不得不睜開了眼。

“哇……”小不點睡得迷迷糊糊,被她吵醒後,聲音高八度地哭起來。

“你哭什麽哭,應該我哭才對。”唯希從來沒有遇過這種事情,面對一床的尿,手足無措得有些欲哭無淚。

見小不點身上的衣服和褲子濕了一大片,怕她着涼,就先幫她把衣服換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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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不點不懂唯希的用意,在她懷中死命掙紮,怎麽也不肯配合換衣服。唯希無奈,只能用強制手段。先在她的小屁股上不輕不重地拍了幾下,然後開始剝她身上尿濕的衣褲。

“我的上帝呀!你在幹什麽?”蘭妮這時披着衣服經過她窗口,看到她打孩子這幕驚得連喊上帝,對她懷中的孩子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她不聽話,尿床了還不肯換衣服。”唯希眼睛朝窗外一瞪,滿口中國家長式的理所當然。

“那你也不能打她呀!”

“從小不打,上房揭瓦,我這是在教育她。”唯希不知悔改,語氣沖得強詞奪理,不容他人對自己指手畫腳。

“我警告你,你再動手打小孩,我就報警,叫警察來抓你。”蘭妮見她一臉兇狠,怕她又打孩子,指着她給予警告。

“你報什麽警,我就是警察!”唯希叉着腰,沖她蠻橫無理地官威大發。

“中國的警察都這個樣,中國人沒救了!”蘭妮站在窗外無能為力,氣得手一揮,不再過問,轉頭回自己屋裏去了。

蘭妮走後,唯希把床上的褥子翻了個面,将尿濕的一面放到下面,被子也是反着蓋。怕小不點冷,還将自己的外套裹在她身上,讓她睡在沒有尿濕的地方,自己則在尿濕的床單上滾了一個晚上,熬到後半夜,竟也勉強睡着。

第二天,陽光明媚,百花争豔,花園裏蟲噪莺啼,傭人們這時早已起床,開始了一天的忙碌。

窗外鳥兒叽叽喳喳叫着,時不時夾雜着幾聲女傭們的歡笑,剌眼的陽光透過窗戶,亮锃锃地照在唯希的臉上,逼得她不得不睜開了眼。

“靠,怎麽這麽快就天亮了!”唯希揉了揉惺忪睡眼,恨極了此刻的陽光。伸手習慣性地朝被子裏摸索了一陣,被子裏除了一團衣服就空無一物。她心裏咯噔一下,驚得像遭雷擊似的大叫道:“小不點呢?小不點不見了!”

唯希将床上的被子和褥子翻了個底朝天,吓得一張臉慘綠,她瘋狂地在家中各處尋找,呼喊着小不點的名字,可始終沒有人回應,就像蒸發了一般,無影無蹤。

只見大門虛掩着,看來小不點是趁她睡着,自己偷偷跑出去玩了。想着莊園各處的下水道很是危險,唯希就急得火燒火燎,顧不得整理儀容,就穿着睡衣,披散着頭發地在花園中到處尋找,逢人就問看到她的孩子沒?

可惜大家都專注幹自己的事情,沒一個人留意過小不點。唯希急得快瘋了,滿腦子都是令人悲哀的畫面。

花園各處這時已經被她翻了個遍,可惜始終沒有發現小不點的蹤影。眼下就只剩前庭的大別墅和下水道沒有找了。

想着大別墅裏門禁森嚴,小不點不可能進去,所以尋查的重點就集中到下水井裏。

唯希想着小不點的安危,也顧不得髒和臭,滿莊園裏只要看到下水井就挨個打開查看,興許小不點掉到某個下水井裏沖走了,所以園中的每一個下水井都不能放過檢查,說不定小不點就在其中一個下水井裏等待救援。

唯希拿着一根長竹杆,打開井蓋後,還要把竹杆伸到井裏掏一下,确定小不點不在裏面後才肯收手,去下一個下水井繼續查看。

一連掏了五六個井,此刻已是累得她渾身酸軟,大汗淋漓。直到她掏前庭草地上的井時,身後突然出現了一個身形高大,衣袂飄然的身影。

“喂,你在幹什麽?”法迪的聲音出現在她身後。

“你少管姐,姐幹的是大事,沒功夫理你。”唯希沒有回頭,仍舊仔細地掏着井下。

“大事?掏下水道有什麽學問嗎?”法迪想着她上次來他家也是掏下水道,無不巧合地奇怪問道:“見你這麽着迷,難到是我家的下水道比別人家的有特色?”

“我着迷?着迷你個球。”唯希聽到他在背後這麽說,氣得扔掉手中的竹杆,轉回身要去怒斥他。

沒想到自己轉回身的一刻,眼前出現的這個人簡直讓她大喜過望,只見法迪抱着小不點,正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一臉琢磨不透的樣子。

“小不點,你跑哪裏去了?”唯希兩眼泛紅,激動得差點哭民出來。

“媽媽,媽媽!”小不點張開兩條小胳膊,身子前傾着要她抱。

“哦,她是你的女兒呀!真是太可愛了!”法迪以為小不點是唯希的孩子,高興地擡手摸了摸小不點的臉蛋,然後不舍地将她還給了唯希。

“喂,她怎麽在你這裏。”唯希接過孩子,不友好地沖他興師問罪。

“今天早上我出門的時候在噴泉那裏發現了她,見她身邊沒有父母,我就帶她出去玩了一會兒。”法迪回憶着,深深望向唯希,一臉意外地笑道:“沒想到她是你的孩子。”

“她是我在街上巡邏的時候撿回來的,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唯希見他誤會,吓得趕緊解釋,深怕別人辱沒了她的貞操。

“她是被父母遺棄了嗎?”法迪一臉同情地問。

“也許是被父母遺棄,也許是跟父母走散了。”唯希揣測地說,但覺得與父母走散的可能性不大,懷疑道:“如果與父母走散,她的父母應該早報案了,可到現在警局沒有收到任何有關她的報案信息。”

“不管怎樣,這孩子太可憐了!”法迪見她兩眼透着不經事的天真,心疼得擡手撫摸了一下她的小腦袋,憐惜地說:“你這麽可憐,就讓叔叔當你的爸爸,好好照顧你吧!”

“爸爸!”小不點雖人小,但很會聽話,見法迪要當她爸爸,高興地舉起兩條小胳膊,歡騰着要他抱。

“喂,她叫我媽媽,你現在要當她爸爸,我跟你算什麽?你小子故意占我便宜是吧?”唯希只覺受了奇恥大辱,緊緊抱着小不點,不準她去法迪那裏。

“你的意識形态太嚴重了,我只是想照顧她而已。”法迪覺得她不可理喻,難以溝通。

“我照顧她就夠了,用不着你費心。”唯希不領情地瞪他一眼,抱着小不點轉身離開了。

“喂,如果需要幫助,我願随時為兩位女士效勞。”法迪對小不點依依不舍,遠遠地朝她揮了揮手,目送着她倆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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