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萬靈拍賣

“糖葫蘆哎!酸酸甜甜的糖葫蘆!一文錢一串!”

“剛出爐的炕雞!外焦裏嫩酥脆多汁!走過路過千萬不要錯過啊!”

“李公子來我們品花樓這兒嗎?好久都沒見您了真是!”

玄仙宗腳下有許多城鎮,天街禦路,羅绮飄香,許多小孩兒走街串巷,嗔鬧嬉戲之聲和茶坊酒肆中的絲竹之聲、路邊的吆喝聲抑揚頓挫,交相起伏,是一幅飽含煙火氣息的市井生活圖景。

自那次人魔兩族大戰,已過了二十年。人界太平日久,繁華重拾,一派欣欣向榮之狀。

不過這二十年裏,并不都風平浪靜。魔族窺伺人界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且那場大戰,激起了人魔深刻的矛盾,雖然創傷未曾痊愈,但魔族無比痛恨帶頭攻入他們領地的修仙之人,修士也是同樣仇視這些危害蒼生的異類,因此紛争大大小小,從未斷過。而在毫無抵抗之力的普通人心裏,魔族就是詭計多端、無惡不作的代名詞。

皇城離很遠,但消息的流傳卻不似腳程那般要翻山越嶺。那次皇城大火,人們早就知道魔族想要入侵皇城的消息了。皇城是什麽地方?是龍息鎮守之地。就像如果玄仙宗被入侵,修仙界也搖搖欲墜一樣,若皇城被攻破,人界也岌岌可危,在劫難逃。可是知道又能怎麽樣?如果是像之前那些傷亡慘重的殺伐,普通人除了罵一句狼子野心,唾一口呸外,就只能給魔族紮小人了。

但那一次的争亂,與以往不同啊!以往只能靠修士趕來相助,可皇城裏的人,卻是靠自己的能力脫險的。這說明了什麽?說明每一個平凡的人都有極大的潛力和魔族鬥争,人界有了抗衡的希望,有了勝利的曙光!

人都是向往光明的,有了期盼,他們就向上生活,一點一點,掙得歡喜。大多數人都這樣想。掌門自然猜得到,所以星象的事沒說出來。

但那些目光銳利的修士不這麽想,他們的注意力更多放在了那個幫助皇城脫險的人身上。縱使在許以星的身份上,玄仙宗不大張旗鼓,可皇城失火不久,便有九皇子拜入第一大宗的消息傳開。這其中的聯系可想而知。

很多修士在人魔大戰中都受了重傷,聽聞玄仙宗掌門也是,時常傷重閉關,修仙界少有奇才出了,此時出了個天賦極高的修仙人,他們怎能不興奮?

十幾年來,他們密切關注那人的成長,日益心驚。哪怕玄仙宗門派森嚴,探子插不進,哪怕許以星還未到下山歷練的年齡,他們依然能從其他弟子口中知曉這人的修為增益。修符天資卓絕,如受之于天,修劍獨步天下,如崧生岳降,越深入了解,便越心折,也慶幸他生而為人,是一個戰線的同僚。

可玄仙宗護人護得緊,像藏寶似的不讓人下山露面,修士們無可奈何也恨得心癢癢。畢竟,未曾目睹天下第一劍,也不曾眼見符咒如何驚采絕豔,耳聞得久了,就有點兒無味了。

萬靈樓是山下方圓百裏中最出名的藏寶之地。今日是一年一次的拍賣大會,奇珍異寶無數,是以自開門起,萬靈樓的門檻都快被踏破了。

有人握拳,興奮:“聽說這次有活死人肉白骨的丹藥?我一定要買來!”

“是真的嗎聽誰說的呢?這仙家要是有這種藥,為何不自己收着呢?怎麽舍得賣給別人?”

“我怎麽知道,其他人就是這樣說的。對了,我有一個好消息告訴你,你可別告訴別人。有人說啊,今天會有一套無比罕見的符咒,是壓軸的稀品!”

“符咒有什麽好稀罕的?我随手就能給你畫出一百張來!”

“哼哼你先別說大話,等會兒你就知道我的意思了。”

那人激将法沒用,心急,便催促道:“你別賣關子了,究竟是什麽符咒啊?哪家出品的?價錢多少?”

“第一宗出品的,你說價錢怎麽樣呢?很貴就是了。”

“貴也貴不過上次的碧玉透雕龍紋佩吧,那可要一千上品靈石呢!”

“等一下你不就知道了嗎?我再給你說,那符啊,可是山河劍的主人畫的。”

那人不信:“山河劍主人不是還沒下過山嗎?你怎麽知道他的符咒厲害、劍也厲害?”

“廢話。劍閣的弟子,劍能使得差嗎?”

萬靈樓裏的包間一早就被貴客訂好了,慢了一步的人就坐在一樓的觀衆席上。

兩個江湖劍客抱着劍,低頭交談着。坐在他們旁邊的一位大叔耳聰目明,聽到他們的話,忍不住笑了。

劍客敏感,轉頭問:“你笑什麽?”

“我瞅你瓜西西,”大叔說,“那符咒可是符閣得意弟子出品的,要好多的上品靈石才能買到的撒!”

那個說随手就能畫的劍客無語:“瓜西西是什麽?你要撒去別處撒,別偷聽我們說話!”

“哎別馬起臉嘛,我的仙人板板,”萬靈樓雖然有人維持秩序,但大叔自認一介凡人,手無縛雞之力,不能和江湖劍客比,連忙認慫,“我不說了撒。”

劍客怒目圓睜:“仙人板板是什麽意思!我知道是罵人的話,你快走!別逼我動手!”

旁邊的人勸道:“別生氣嘛!可能是人家那邊的家鄉話,我猜是前輩的意思吧是不是啊?”

他扭頭問大叔,向他使眼色。大叔脾氣好,趕緊說:“是的撒!不過你別生氣,氣大傷身,我坐後面就是了撒。”

許以星來得遲,萬靈樓裏已經座無虛席了,他便随便找個位子站着。

他剛站定,木槌一拍,拍賣大會就開始了。忽覺腳下一動,許以星低頭一看,一位大叔挪着個小馬紮,正伸長脖子往臺上看。

意識到碰到人了,大叔回頭一看,目光炯炯:“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你撒?”

許以星摸摸臉上的面具,納悶,只露出眼睛都能有人認出?不過他确實不認識這個大叔,就搖了搖頭:“大叔認錯人了?”

大叔想了一下,想不所以然來,就放棄了,不知從哪裏又搬出個小馬紮來:“給,坐着瞅舒服!”

許以星道謝,安靜坐下了。

大叔好奇地問:“我在附近開飯館兒,小夥子你是修士?”

“無名修士,微不足道。”許以星颔首道,聲音溫和,“若是有緣,我定去貴館嘗嘗。”

玄仙宗山腳下有很多無名小派,大叔瞧他不願多說,就不勉強,話題又回到拍賣品上,東拉西扯,談天說地。

臺上喊價喊得激烈,臺下叫價叫得也熱烈,氣氛熱融融。許以星這次下山,本為任務,但下來途中,突然聽見有人在吆喝,說什麽“萬靈樓拍賣大會将有玄仙宗符閣第一人的符咒拍賣,欲購從速錯過這個村就沒這店了”,想着時間也不緊迫,就過來看看。

其實那人說得很誇張,許以星這概括舍去諸多修辭,算是中肯的了。

行雲般的寶物被買走,流水般的又被送上,多是一些靈草靈丹,但效果不錯,在普通人眼裏顯得珍貴,搶手,價格便不菲。

大叔身邊坐了個流風回雪的少年,雖說帶了面具,但那渾身冒仙氣的風骨擋也擋不住,時不時有人回頭看他。還有人問大叔:“修士?哪個門派的?你家的?”大叔笑呵呵地否認了:“不曉得,我也想。”

不久,那個據說珍貴無比罕見極了的東西終于上場了。

敲槌子的人飽含情感地朗誦:“那人,用心中全部的熱忱,染成了美妙絕倫的色彩;那人,用身上全部的激情,繪就了雅俗共賞的圖象。當熱忱和激情,遇上非凡的天賦,便是別具一格的絕妙靈符!”

許以星長久沉默:“……?”

系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叔:“哇,有文采!”

“接下來,讓我們一起欣賞這一張張不落窠臼、不同凡響、不同流俗的!被那人特稱為表情包的符咒!”

經久不息的掌聲!

許以星風中淩亂。大叔笑眯眯,還轉頭對他說道:“小兄弟聽到了沒有?這可是我那忘年交寫的頌詞!符咒也是從他的門路那兒來的!”

忘、年、交??

許、白、泉——

系統:“我就說你哥他不靠譜吧。”

何止是不靠譜!這什麽頌詞,聽上去像人寫的嗎?!

“這也太不靠譜了!”獠牙面具上平靜無波,面具底下,許以星不敢置信,表情差點沒繃住,“白泉哥怎麽能拿我送的符咒來倒賣?而且拍賣就算了,為什麽還要寫?頌詞?”

系統笑完倒是很淡定:“沒關系的,總比剛才在路上聽到的那個宣傳詞要貼切。”它難得能看到這麽生動的許以星,忍不住想逗他,捏着嗓子模仿:“那是怎樣巧奪天工、怎樣美不勝收、怎樣曲高和寡的符畫,像陽春白雪、像三月嬌花、像——”

許以星:罷了,人生就像一場戲,因為有緣才相聚。

盒子呈上來時,臺上的人依然在聲情并茂:“他,是天下第一劍的主人!但是今天我們齊聚一堂,不是為劍,那多粗魯!是為與衆不同的符術!他,就是符閣的弟子!他用他那雙修長……”

掌聲如雷鳴般響動!

桃花鈴裏的劍靈無辜慘遭拉踩,都聽不下去了,在他腰上瘋狂抖動。

這裏的人怎麽都跟中了降智buff了似的??

等等,這個感覺怎麽這麽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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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摘:馬上就來追星

許白泉:排比,增強氣勢,琅琅上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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