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真香真爽
霓光酒吧。
燈紅酒綠。沈摘對吧臺的侍應說:“全部酒都上一杯。”
侍應吓到了:“先生, 我們這裏有幾百種酒?全部都要嗎?”
“對, 都上。”沈摘正經地點頭。
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血淋淋的事實。他, 今晚要一醉方休!然後讓以星星來看看這個傷心委屈的男人!
于是,尾随而來的保镖們就這樣看着他們的老板在一家小酒吧裏拼命灌酒。
他們面面相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他們的老板, 他家裏就珍藏有很多名貴的酒, 不需要來這裏買醉。而且, 老板可是身經百戰——商戰——的人,輕易醉不了。
于是, 沈摘喝了一杯又一杯,面不改色, 就很奇怪, 他怎麽還沒醉?
看了看時間, 沈摘心裏一緊。不行,他們孤男寡女已經相處了半小時了,他不能再沉默下去了。
他打了個電話——是他前幾天才拿到的許以星的號碼。
電話接通了。沈摘立刻進入了狀态:“喂?喂喂喂?以星星嗎!”
關掉電話,沈摘将手機扔進冰桶裏。
按照正常人的情況, 有人來打擾情侶的二人世界,一人要走, 另一人肯定會阻止的。說不定以星星會心軟,就打電話告訴他不來了。那時他哭都沒地兒去。
所以他決定斬斷聯系源頭。
忽然, 一個清秀的男生走了過來, 打量了一眼沈摘:“這位先生, 是不是那個啊?”
他打了個媚眼。
沈摘覺得有一個新學到表情包很适合此時此刻:[當場抓獲,送去雞籠]。
他晃了下酒杯,嘴邊的笑又冷又不耐煩:“長得醜就不要出來丢人現眼了。”
男生敢怒不敢言,走開了。
許以星到的時候,就看見沈摘一個人在吧臺前默默喝酒,桌上一列排開各種各樣的酒,一大半已經空了。
周圍舞動的男男女女離這幾米遠。
許以星過去。
沈摘背後仿佛長眼睛似的,猛地轉頭看他,眼神亮晶晶的。
他今天脫下了校服,穿上襯衫和西褲,頗有成熟的淩厲感,只是看許以星的目光還和小狼狗一樣。許以星都快看到他猛搖晃的大尾巴了
“以星星!”沈摘仗醉行兇,撲過來摟住許以星脖子不放。
許以星試着扒拉下來,沈摘狗皮膏藥似的。許以星無奈道:“醉了?”
沈摘說實話了:“沒醉。”
許以星當然不信。他看了看四周,半扶着沈摘到一個角落坐了下來。
遠離了閃爍的虹彩燈和嘈雜的音樂,許以星心情都舒緩不少。他摸了把沈摘的臉,不是很燙……嗯?突然變燙了?
看來酒勁上來了。
沈摘眯着眼蹭了蹭他的手心。
“你說你為什麽過來喝酒?”許以星問道。
一個健壯的黑衣人送來了冰塊和冰袋。許以星奇怪道:“你點的?”
“不是。”沈摘搖頭,抓着他的手嗅了嗅。
“我還沒洗澡呢。”許以星反手抓了他一臉。
奈何沈摘滿眼享受。
許以星給他弄好冰塊,往沈摘額頭一壓:“自己扶着。”
沈摘乖乖扶着。
見沈摘并沒有像電話裏那樣瘋癫,許以星松了口氣:“怎麽樣?感覺好點了嗎?頭暈不暈?”
“看見你來,好多了。頭也不暈了。”
“那我們回去吧?”
“好啊!”沈摘立刻點頭,冰袋都要掉下來了。
這人是真醉還是假醉?許以星産生了懷疑。
沈摘說:“我有車。”
等出去看到沈摘那輛車,許以星确定這人是真醉了。
沈摘扯着他衣角,略微害羞:“你載我好不好?”
“你騎着自行車來酒吧?”許以星疑惑道。
聽到許以星質疑了,沈摘馬上說:“啊,我糊塗了。這不是我的,我的是那輛!”
他指了指旁邊那輛寶馬。
許以星更沉默了:“……我車技不好。這四個輪的,到家裏可能只剩兩個了。”
沈摘委委屈屈道:“那我頭暈,想吐。”想要和以星星親密接觸嘛!
許以星的目光在兩個輪和四個輪的之間轉了轉,最終還是選擇了自行車:“那我載你。”
“坐穩了。”許以星道。
沈摘坐在後座,有些害羞似的,手指握着許以星的衣角:“嗯。”
他聞了聞許以星的校服。上面還有洗衣液清香的味道,混着在酒吧裏沾染上的些微酒味,實在令他着迷。
【一個字,香!兩個字,好香!】
許以星騎着那輛名貴嶄新的自行車出車庫。
酒吧的保安和路過的人致以肅然起敬的眼神。
沈摘美滋滋地想道,他這可是貴賓級待遇——以星星載他,他在後面坐,青春校園愛情劇标配。
【一個字,爽!兩個字,真爽!】
可是中途出了意外。
一輛四個輪的越野車擋在了他們面前,那車經過改裝,看上去花花綠綠的。
方才被沈摘罵過的那個男生從車裏走了出來,他看了看兩人,眼神嘲諷:“喲,原來這位先生還真是啊。現在對相好的這麽溫柔,剛才怎麽對我就那麽兇?”
“傻叉嗎你?”他不對以星星好,難道還要對他好啊?
沈摘對這個故作高深的人無絲毫好感,還被打斷了和心上人相處的美好時光,對他的怨氣都要沖天了。
許以星一腳踩着踏板,一腳踩着地,停在他們面前。
他尚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眼神懵懂,像小鹿一樣。
那男生明顯也注意到他了:“這位小哥,看起來才高中吧?這麽嫩,雖然我不好這口,但我車裏有兄弟好啊!”
沈摘從後座彈了起來:“你說什麽?!嘴巴還要不要了!”
他撸起袖子就要沖上去。
許以星拉住他:“你們認識?”
“我不認識!”沈摘連忙撇清關系,生怕許以星将這娘娘腔和他混在一起,“就剛才我喝酒的時候,這小白臉上來想搶我的酒喝!”
小白臉:“……”
車裏駕駛座上下來了一個彪形大漢,赤着胳膊,左紋青龍右紋白虎,看上去兇神惡煞的。他叼着根煙:“是誰惹了我小姐……兄弟?”
見到許以星的臉,他眼直了下:“乖乖,你們都是那個?”
沈摘從他龌龊、肮髒、淫/穢、可恥的眼神中猜到了“那個”是指什麽。他的那個暴脾氣立刻就壓不住了:“收起你的眼睛!”
他一拉下臉,原本面對許以星那股子溫柔天真馬上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只剩下駭人的氣勢。
那個小白臉男生被震懾了一下,顫着聲音道:“別、別緊張啊,就是想和你們交個朋友。”
大漢在許以星和沈摘兩人之間看了看,笑道:“你們是朋友吧?那正好,我們分一分……”
這“朋友”一下就戳了沈摘的痛腳了。他才不想和許以星只是朋友呢!而且這人眼裏話裏,明擺着就是對許以星存在有污穢的心思!
沈摘“呵”了一聲,慢條斯理解下袖口:“我尋思着你們怎麽這麽讨打呢?”
兩人還沒反應過來,沈摘一個拳頭就過來了。首當其沖的就是那個大漢。
小白臉腿軟了:“你幹嘛!你知道我們是……”
大漢捂住臉,啐了一口血沫,望向沈摘的眼神惡狠狠的:“操/你大爺。想打架?”
兩人就打了起來。
小白臉抱着頭尖叫一聲,跑到一邊,不敢摻和。跑得太急,沒看清路,腳下一個踉跄,幸好被人扶了一把:“謝謝,謝謝這位兄……”
看到那人的臉,他的話戛然而止。
許以星将車停到一邊,看了看戰火猛烈的地帶,意識到小白臉的目光:“嗯?”
小白臉趕緊轉過頭:“沒什麽沒什麽!”
他們現在在酒吧後面的一條路上,因為夜已經深了,往這邊走的人比較少。偶爾有幾個人看到這裏有人鬧事,都避之不及了。
至今都搞不懂沖突起因的許以星,覺得自己還是先隔岸觀火,不要插手好了。
而且,沈摘看起來,似乎也不需要他插手。
小白臉在一旁,看得臉更白了:“哥你快反擊啊!別一直抱着頭啊!揍他!對,一拳過去……啊呀怎麽又被壓着打了呢!”
這場對抗毫無懸念。小白臉不忍心看下去了,轉頭對許以星道:“哥們,你看上去白白嫩嫩的,禁得住他造嗎?”
“??”問號圍着許以星。
“唉,”小白臉拍了拍許以星的肩,感同身受道,“做我們這行的,遇上這麽個粗暴的,技術再好也長久不了。不過,他是不是真的技術很好啊?有沒有興趣換換?”
許以星總算弄明白他們在說什麽了。
沈摘說的對,這些人看上去怎麽那麽讨打?
“不好意思,沒興趣。”許以星面無表情道。
小白臉不敢和他說話了。只是偷偷側過臉打量許以星。
這人長得可太好看了,尤其是那一雙眼睛,漂亮到讓人特別想看它們濕潤求饒的樣子。
卧槽他在想些什麽呢!他可是個bottom!
小白臉打了個寒戰,為自己一朝動搖的想法感到不可思議。
沈摘揍完人,朝許以星走了過來。
小白臉趕緊跑向自己趴在地上的那個大哥。
“對不起。”沈摘抱歉道,“我給你添麻煩了。”
【還給以星星看到自己那麽暴力的一面,真是太不應該了。我的得分要減掉一大半了!】
他站在許以星面前,像個做了錯事的小孩兒一樣,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耳朵都耷拉下來了。
許以星卻莫名踮了踮腳尖,發現沈摘低着頭都比他高,心想回去還是老老實實喝牛奶吧。
見許以星不說話,沈摘更忐忑了:“真抱歉,我讓你不高興了。早知道我就不打電話麻煩你了。”
許以星快覺得他要哭出來了,輕笑道:“想什麽呢?我只是在想,來酒吧、喝酒、打架,要是讓班主任知道,指不定怎麽說你。”
“說就說,”沈摘對這毫不在意,看到許以星說話,他高興道,“其實我喝不醉的,就那些濁酒,喝不倒我……”
“嗯?”許以星道,“這麽說,你剛才騙我?”
他去拿自行車。
沈摘見他要走,急了,拉住他手腕:“沒有沒有,剛才真有點兒醉……我承認我錯了,你不要生我氣……”
他一急,手勁沒收住,一下抓痛了許以星,手腕都浮出個紅印子來。沈摘連忙松開手,拿起來心疼地拼命呼呼:“對不起!痛不痛?要不要買些藥油擦擦?”
許以星縮回手:“你幹嘛呢,我看你其實是真醉了。說話都糊塗了。”
還沒碰到車把呢,一道刺眼的強光燈就從身後打來。
沈摘一個箭步上前,擋住許以星的眼睛不讓他看,自己眯着眼回頭。
果不其然,是剛才那兩人又來了。
小白臉下車,大搖大擺的,道:“你們打了我哥,是要付出代價的!”
車上下來幾個彪形大漢,沖兩人怒目而視。
沈摘笑了笑:“車上的哥們有沒有手?能不能把遠光燈關了先?”
“喲,看見我們人多,就慫了?”小白臉躲在大漢們身後,嚣張道。
沈摘護着許以星到安全的一邊。
然後他徑直走向那一群人。
衆人莫名被他的氣勢吓退了一步,面面相觑,然後揮舞着木棍沖上來。
沈摘動作利落,擡手一接,順下一根木棍,往大漢們身上各要害之處招呼。
在他們還沒動作之前,沈摘就來到了車前。他手下一動,“啪啦”一聲,這邊的車燈碎了,又“啪啦”一聲,兩個都碎了。
刺眼的光線沒有了。
沈摘輕輕敲了敲車的引擎蓋,微笑道:“車上的人是不是不需要手了?”
剛才被沈摘狂揍的大漢在車上瑟瑟發抖。
倒在地上哀嚎的人緩了過來,又站起來,大喊道:“你!你別得意!我們還有一卡車的兄弟!你等着!”
沈摘要說什麽,卻驀地眼神一凜。
許以星動都沒動,那個揮舞着木棍要打他的人渾身一抽搐,就倒下了。
越野車上的大漢抖着手打了個電話。
沈摘沒理。衆人都不知道他怎麽動作的,他就閃現到了許以星面前。
許以星瞪大眼睛:“你……”
沈摘輕輕握住他的手,看向地上的人,眼神冰冷如看死物,道:“找死。”
“滴滴——”不遠處,一輛卡車行駛了過來。
許以星道:“我們快走。”
“好!”一接觸許以星的眼睛,沈摘眼神就軟了下來。他無條件服從許以星的命令。
許以星要騎車,被沈摘攔住了:“我來吧,我太重了。”
許以星搖頭:“酒駕不好。”
沈摘想了想,自己在後面能攻擊敵人,還能不讓許以星看見,就妥協了:“好,累了就換人。”
于是,一輛自行車哼哧哼哧在前面,一輛大卡車跟着後面哔嘟哔嘟地追,卻始終保持着二十米的距離。
卡車裏的人都奇了怪了,為什麽他們的車不聽使喚?
許以星也意識到了:“他們玩呢?”
“是的吧。”又如願以償牽住許以星的衣角,試探性地摟住許以星的腰還得逞了,沈摘的心情別提多美了。
“對了,你那些保镖呢?”許以星問道。
沈摘道:“……不知道去哪兒了。”
那些保镖啊,在許以星來的時候,他就叫人立刻馬上趕緊撤了,免得打擾他們的二人世界。
夜風輕輕地吹。
第二天,市裏報紙刊登說昨晚有一輛黑社會自己開着卡車到派出所自首。
許以星不知道。
來到教室的時候,許以星看着沈摘遞過來的試卷,上面幾乎全錯:“……你昨天不是都懂了嗎?”
“我不懂,我亂蒙的。”沈摘一本正經道,“你願意給這個可憐的無助的求知若渴的小男孩一個課後輔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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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許以星家裏。
婉興端着一盤水果上樓,敲了敲書房的門:“小義,小月,要不要休息下?”
門打開了。
裏面卻有三個人。婉興知道梁以月今天回來,但沒想到還多了一個男生,驚訝道:“小義的同學也來了?剛才我去買菜了,都沒看見。”
沈摘起身,鞠了個躬,道:“阿姨好!”
婉興吓了一跳:“這位同學?”
許以星笑道:“婉姨你下去忙吧,我和同學在這裏,不用擔心。”
梁以月習以為常地接過果盤,看了眼正襟危坐的沈摘:“這位同學看起來傻傻的哦?”
第一次見家長,沈摘手指緊張興奮到顫抖:這下子,他和梁以月都站在同一起跑線上了!
書房很大,有兩張書桌。沈摘和梁以月各用一張。許以星就在沙發上看書,誰有疑問的就合上書過去。
然而兩人賽着比誰有更多問題似的,這個問完那個問。
許以星好不容易能休息,走到屬于自己的沙發,坐下來看書。
沈摘才不理幼稚的小姑娘,他走過去坐到許以星身旁,頭湊近去看許以星在看什麽,嘴裏還問道:“以星星在看什麽呢?”
他看的是一本時尚服裝設計。
“不許叫我以星星。”許以星道,“哪裏來的壞習慣?”
他還仔細想了想,這個稱呼好像是從那天從酒吧回來沈摘染上的。果然,酒精害人。
沈摘才不。不敢在口頭上反駁,就在心裏默默抗議。
梁以月出去了。
沈摘小聲問道:“以星和她是什麽關系?”
“誰?”許以星看着書,道。
“就剛才那女的,”沈摘努努嘴,“梁以月。”
“小月啊,我妹。”許以星翻過一頁,漫不經心道。
“什麽!”沈摘大叫一聲。
許以星吓了一跳:“怎麽了?”
沈摘連忙擺手,嘴卻禁不住咧開:“沒事,沒事!虛驚一場!”
他又慶幸又欣喜若狂。幸好自己當時沒有沖動地沖上去質問許以星。
天上的雲朵怎麽那樣好看,藍天如此藍,小鳥如此可愛!
他興奮到想下樓跑幾圈!
等梁以月回來的時候,她就感受到了來自沈摘的如沐春風的目光……
“發、發生了什麽?”梁以月回到自己的桌前。
沈摘慈愛地望着他妹妹:“妹妹,我們開始學習吧。”
梁以月抖了幾抖。
許以星隐約知道了什麽,他小聲道:“你之前是不是以為小月是我女朋友?”
沈摘撇下嘴:“對啊。”
他那時候可傷心了,想要以星星親親——
“你現在這麽高興,是因為知道她不是我女朋友了,”許以星道,“所以你喜歡她?”
“對——不對!當然不對!”沈摘瞪大眼,“以星星你在想什麽?”
許以星摸了摸頭:“我猜錯了?”
沈摘哼道:“當然錯了。我生氣了。”
以星星居然懷疑他的忠誠!把這樣委屈人的罪名安在他身上,他好難過。
許以星“哦”了一聲,接着翻過一頁繼續看他的書了。
久等不到安慰的沈摘:……好氣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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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君傾的營養液x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