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深圳(3)
秦莳打眼一看想的是這次約拍有事情發生了,在心裏深吸了一口氣,念叨着“先受傷再療傷”了好幾聲,回:
- 先壞的吧。
顏冀:
- 國慶節的約拍鴿了[/大哭][/打滾]
秦莳來了個反應時間,确認她和宋確國慶沒有約拍,心裏有股驚喜的預感。
- 好消息是?
顏冀:
- 我打算再再再次把你和宋老板的拍攝提前,一周時間,夠去小鎮了。
她差點跳宋確身上,連回了好幾個“好”:
- 你的住宿,還有夥食,我們都包了,但小鎮的條件有限,期望不要太高。
- 沒吃好我再在北城給你補!
顏冀哈哈的笑:
- 那倒不用這麽隆重,現在變成我預定你們了,到時候你們有事就提前跟我說。
秦莳:
- 沒問題的。
陸凡在邊上摸摸下巴:“看來老天爺都要你們在今年把事情辦好啊,都替你們着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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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莳摸着臉笑起來,宋確撐着走廊的欄杆點頭:“那就聽天命呗,順勢而為。”
這裏的公寓一條走廊拉通,很典型的老房子,盡頭還有公廁。
秦莳想起了剿絲廠,雖然過了幾十年了,記憶還是很清晰,跟宋確說:“以前絲廠那裏的宿舍樓,也是這樣,我晚上都不敢一個人去上廁所。”
陸凡以前也住過宿舍樓,頗為感同身受:“我在絲廠旁邊那個宿舍樓,大晚上的去上廁所,差點摔坑裏。”
“我半邊身子都在槽子裏了,”他說着還有點後怕,“張開兩條小腿繃着哭,我媽說那滑下去不摔死也要被糞淹死。”
有味道了,秦莳忍不住捂了捂鼻子,擰眉毛。
她小時候想象了無數次掉槽裏的場面,要真的像陸凡那樣肯定會有陰影的,但是她還是有其他的陰影:“以前有次晚上去上廁所,我媽媽在外面等我,但是燈壞了,我一直覺得廁所裏除了我還有其他的人的,像在走來着。”
陸凡瞪了瞪眼睛,宋確也扭過頭來:“這麽玄嗎?”
“嗯!”秦莳現在想着都有點心裏毛毛的,“因為廁所最裏面有人堆了茅草,有聲音,像人在上面踩一樣,我在最靠門的坑位給我媽說裏面有人,我媽拿電筒照照說沒有。”
“但是我就還是能聽見聲音呢,回去的時候我媽媽說是因為有風。”
秦莳的眉毛擰得更緊:“可是那晚上沒有風啊,而且現在年紀大了想起來,有風除非是很大的風才會有那種聲音,不科學。”
從此以後秦莳就不在晚上出去上廁所了,叫奶奶在屋裏放個桶。
她一直挺怕那個宿舍樓的,離開後也再也沒有回去進過廁所。
宋確看了她一眼:“應該是年紀小吧。”
秦莳搖頭:“不知道,有時候覺得恍恍惚惚的。”
陸凡搓了搓身上的雞皮疙瘩:“咋就說這麽玄的東西了啊?咱們不是輕輕松松的旅游嗎?”
秦莳笑:“對,旅游旅游,我們還是說點輕松的……”
她還沒說完,邊上的樓梯就發出一串腳步聲,陸凡趕緊繃緊了身子:“卧槽,我本來不怕的。”
秦莳也有點愣,只有宋確蔫壞,在陸凡身後壞笑,突然攥了他的腰一把。
尖叫在空曠的舊樓裏回蕩,腳步聲更亂了,沒一會沖上來兩個女生,一個穿着白色短裙一個穿着藍色碎花吊帶,看起來像是高中生,她們還有點慌張,關切的問“怎麽了”。
陸凡仿佛只剩下最後一口氣了:“我那一瞬間感覺自己要寄了……”
亂笑覆蓋了剛才的驚心動魄,兩個小女生聽了前因後果更是笑得捂肚子,看着陸凡:“你膽子太小了吧?”
陸凡臉上挂不住,被倆小孩嘲笑,轉頭指責宋確:“是這變态突然摸我腰!我一大小夥子,被人這麽碰,能不被吓着嗎?這是騷擾!”
笑聲更大更亂。
秦莳都有點笑不動了,攪着手邊的奶茶:“怪我,怪我說的事情把他吓着了。”
兩個小女生的眼睛更亮了,眨巴眨巴:“姐姐你還遇到過類似的事情嗎?給我們講講呗。”
她倆還去點了一份甜點,推到秦莳面前,又看了她身邊的哥哥:“或者再說一點其他的故事,甜甜的也好,嘿嘿,我們想聽聽大人們的故事,她,”藍色吊帶指了指身邊的白裙子,“她現在在寫小說,我們的閱歷都太少了,想找找靈感。”
宋確嘴角勾起,看着秦莳。
這倆姑娘看起來很真誠,秦莳作為喜歡看小說的人,也有興趣:“是嗎?我可喜歡看小說了,你在哪裏寫啊?”
沒想到她們還蠻大方的,還說:“姐姐你要是去看了的話,給我提提意見呗。”
“好呀好呀,”秦莳覺得挺有緣的,就又說了一件事,“這是我過年時候的事情了。”
小時候秦莳會去二爸家過年,那時候大年三十都在那邊,一直待到初三初四,但是那時候的自己很神奇,藍色吊帶姑娘脖子伸長了:“多神奇?”
秦莳抿了抿唇:“我大年初一就會發燒,就算不發燒,也會摔別人家田裏引起發燒。”
周圍的人都把視線落過來了,秦莳用食指摳摳臉頰:“哈哈哈,這還好,我媽說我是體弱和愛鬧騰,不過一般開始新的一年,我得在床上躺幾天,後面就好了。”
每年他們會去上墳,二爸那邊有幾個人的墳在寺廟邊上,那時候寺廟還會開,她是真的皮,大人撕紙燒香的,她就進去玩。
秦莳說着表情神秘了幾分:“以前都很好的,但那天我怎麽也出不去。”
白裙子問:“是迷路嗎?”
“不清楚,”秦莳自己都記不清楚那天怎麽回事了,只知道眼裏看什麽都恍恍惚惚的,“那個廟不大的,也沒幾個屋子,但那時候走哪裏都不對,跨過一個屋子還是屋子,找不到門。”
想來真的蠻奇怪的,秦莳現在講着都疑惑:“就是怎麽走都不對,覺得身處的地方還不真實,還想着不會走到天黑都走不出去吧。”
宋確點了點奶茶杯子:“那你怎麽出去的?”
“有個人過來跟我說,‘往那邊’,還說我的大人在外面找我,怎麽亂跑啊,我沿着他指的方向走就出去了。”秦莳眨了眨眼。
陸凡:“……”
他又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倆女孩也沉默了一瞬間,喝了一大口奶茶:“好玄啊,雖然我奶奶說人體弱就是會被什麽東西纏住,但是我沒有經歷過。”
那是被纏住了嗎?秦莳不知道,只知道年紀大了也沒有遇到過了,不過她又想起個事請,問宋確:“說到體弱,我想起了老家,很早之前,街上是不是會有那種,給人算命的攤子?”
宋確點頭。
陸凡也點頭:“我有個兄弟還去算過呢,叫他一年都不要走西南邊。”
倆女孩的眼睛又亮了,但她要說的不是擺攤子的算命先生,說起了自己爸爸:“他年輕的時候在北城打工,遇到了一個人,就是偶然路過,那個人給他說,你們家的一個人要出點事,不過對于家裏來說也不是什麽壞事,出了之後就是破個相,然後就會變好。”
這次是宋確問的,看着秦莳,眉頭鎖緊了:“那出事了?”
秦莳淺淺地點頭:“我出車禍了。”
宋確差點沒把手上的奶茶杯子cei了,來來回回的看她臉上和身上。
“破了個相,就在額頭和眉毛上,”秦莳指了指眉心和眉毛的位置,“你還記得我上學那會,劉海很厚嗎?就是遮那兩個疤,現在時間久了,痕跡倒是也還好了,後來右邊眉毛老是不長,我還去紋過幾次眉。”
宋確要看,被秦莳攔住:“現在沒痕跡了,我之前去抹了一下,也是當時我奶奶不在身邊,我舅舅他們急了吧,醫生說縫就縫,有針眼,其實小孩子愈合能力可以的,完全不用針線。”
宋確很在意:“到底怎麽回事啊?”
“沒什麽事,”秦莳心想不得了了,把宋老板惹心疼了,趕緊勸,“就是我和我姐姐一塊,跟屁蟲嘛,晚上散步,也記不清兩人在幹什麽了,她就橫穿馬路到了自己中學門口,沖我招手過去。”
“我那時候幼兒園吧?也不是很清晰了,”秦莳對數字真的不敏感,“只知道後來大人說人還沒有六歲啥的,應該比六歲小吧,她一招手我也不知道危不危險,直接就往馬路上走了,就……”
事情發生得很快,快到小小年紀的她壓根反應不過來。
在姐姐那裏躺了幾天,陸凡擡手:“我想問一下,賠了多少錢啊?你這都破相了,對小姑娘傷害多大啊!”
“沒賠,撞到我的是那個中學的主任,”秦莳擺手,“剛起步,還好是剛起步,不然我肯定和閻王爺打麻将去了哈哈。”
小姑娘跟着她笑了笑,說姐姐真樂觀。
秦莳看着宋確繃着的嘴角,摸摸他的手背,話裏話外還是安慰:“哎呀,其實也沒什麽事,就是小時候覺得疤太深了不好看,也會有點容貌焦慮,但現在沒事啦,現在技術這麽好,什麽疤痕都能淡呢。”
陸凡沒心沒肺的點頭:“對的對的。”
但是他還是有點不舒服:“雖然這麽說沒錯,但是沒賠錢還是有點太那啥了吧?醫藥費也得給點吧?”
或許給了或許沒給,秦莳太小了,滿身只知道疼了,那都是大人的事,只要有人每天陪着輸液就行,關于輸液,她也有覺得奇怪的:“我治療到最後,剩下三瓶液的時候,輸到還剩三分之一的量,會發抖。”
“發抖?”三個聲音,沒有宋確。
宋大老板只是安靜地看着她。
“對,發抖,”秦莳回憶了一下,“也不冷也不熱的,就是控制不住,就直接中止輸液了,後來我奶奶帶我回家,把剩下的兩瓶給鄉村醫生給我輸,也是到了三分之一抖,按都按不住。最後一瓶我到現在都沒輸。”
手被緊緊的抓住,秦莳察覺到宋確手心裏的汗。
一說說到太陽快下山,他們走出奶茶店的時候金色夕陽鋪在門檻上,把這個老舊的奶茶店照得很有味道,兩個小女生拿着相機:“姐姐,我給你們拍個照片吧?和你們聊天真的很開心!”
秦莳看了一眼宋確,去摸摸他的鼻子安慰,拍出來感覺很好,小女生試探着問:“姐姐,能讓我加你們嗎?把照片發給你。”
秦莳把碼調出來,看他倆的頭像清清爽爽的,很澄澈。
一路宋老板都沒怎麽說話,一直到了酒店才抱着秦莳的腦門親,還把人的碎發撩起來看:“你都不告訴我,我也沒看見有疤。”
“做了點小處理嘛,”秦莳對着鏡子用卸妝棉擦幹淨化妝品,“你看,沒有痕跡了。”
宋確卻按着他的眉心和眉毛很久,揉得都有點紅了,最後眼眶紅着再次親上了眉毛,他哽咽起來:“有痕跡,我摸到有個硬硬的針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