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欠她一條命
書房裏，黑漆漆的。
電腦屏幕散發着微弱的光，在霍炎霆臉上籠着一層冷色。
蓮姨在醫院昏睡半個多月。
電腦播放着視頻，是他調去的東郊小區失火資料。
如果不是最近的事，他不可能非要查個結果。
火浪卷席，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他堵在路上看到的場景，濃煙遮天蔽日。不同的是，監控在小區對面，充當了一只眼。
火光滔天的房子裏，若影若現的人影在拼了命的逃竄。她就像熱鍋上的螞蟻，試圖砸開窗戶……
悅悅……
他似乎能體會到那種感覺，無能為力等着死神臨近的絕望。
消防車來的很晚，半個多小時抵達時，整棟小區已經熏成黑炭，而二樓起火的房間猶如一個黑洞。
一個求生欲在半個小時裏演繹得淋漓盡致的人，怎麽可能會自殺！
突然，一抹黑衣在人群裏一閃即逝，他猛地倒回兩秒，畫面定格在黑影上。
一盆冰水淋下，他屏住了呼吸。
小允？！
是林允！！
她身着黑色的運動套裝，壓着棒球帽，只是側臉，不仔細看根本分辨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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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個女人和他同枕而眠，化作黑灰也不會認錯！！
“悅悅家裏起火的那天，我為什麽沒看到你？”
“醫院複查……”
呵——
他無力的靠着椅子，蓮姨的話如耳光落在他臉上灼灼的疼。
“我冤枉林允？我得到什麽好處？她是死是活與我有什麽關系？我只想為悅悅讨回一個公道！你看看悅悅！你有本事扪心自問你從未虧欠她！”
虧欠，公道……
他欠悅悅一條命！！
***
蘇和很難相信，霍炎霆哭了，電腦的熒光下，臉上淚痕泛着光。
上次是因為林悅死去，這次又是因為什麽？
“霍總。”
蘇和聲色很輕，霍炎霆看的錄像蘇和已經查了半年多了。
那個小區本來就是規劃拆遷的，附近僅有的幾個攝像頭都壞掉了，天眼又拍不清，兜兜轉轉半年才找到對面的公寓樓底層有個小賣部。
“有結果沒有？”
他沒擡眼，目光渙散的盯着電腦裏的人影。
“霍炎霆，你不得好死——”
他們都在詛咒他！他确實該死！養虎為患，手持一把尖刀，要了悅悅的命！
“這，是從檔案庫裏借來的證據。”
蘇和将東西輕輕放在桌面上，那是一枚磨砂的打火機，也就是所謂的自殺兇器。
悅悅用她自焚？
hyt！
他猛地抓起打火機在手裏，打火機的背後有字母刻印。
這……
這是悅悅送他的！
“吶，霍炎霆，你看這是你名字的縮寫！我不喜歡聞煙味，你要是敢動她一下，嘻嘻……你別怪我揪你耳朵哦！”
她銀鈴悅耳的笑聲那樣清脆，他緊握的手恨不得把‘兇器’捏得粉碎！
這東西，雖然它從沒用過！但是這東西，一直在霍家！
他親眼看林允漫不經心的丢進抽屜裏，從那天後，他再沒見過。
是她！
仿若剛才他哪怕還能給林允找個放心不下去見林悅的借口，那這實打實的證據算什麽！
林允！！！
悅悅說出那些話，該多失望？
“因為是林允，所以她的話你照單全收是嗎？”
“她真不騙你？還是你自我麻痹？霍炎霆，那我現在告訴你，我沒逼林允更沒傷害她，是她找到我家門口，推我下樓。她一次次的踩在寶寶身上，你知道切膚之痛嗎？我的寶寶瘋狂的掙紮，可她被束縛在我的肚子裏，只能忍受林允的暴行！她說，她為了要我的眼角膜和醫院院長串通一氣，為了讓你心生憐憫假裝植物人，一裝就是好幾個月！”
他站不穩，扶着桌角，一顆心血流如注。
悅悅……
她的悅悅……
他驀然握緊拳頭搗在了電腦屏幕上，屏幕碎裂，像是蜘蛛網一樣裂開。他的手背被碎片劃破，血珠浸出。
“霍總……”
蘇和呆若木雞，霍炎霆又是一拳将電腦徹底砸成廢鐵：“***，我不是東西！是我蠢到無可救藥！！”
林允一哭，能說會道。
悅悅也會哭，卻打掉門牙咽回肚子裏。
可林允的話沒有一句是真的，構陷的事情，每一件都在林悅身上劃刀子！
一件事是假的，那麽多事，哪一件是真的？
因為他的深信不疑，她越來越肆意妄為，因為林悅的善良和不善言辭，她被林允害死在火場裏！
“林允！！”
從牙縫中擠出這個名字，她恨不得掐死她！
她搶走悅悅的眼角膜，她幾次三番想置悅凜于死地！他還一次次的包庇！
蓮姨一語道破，他該死，他虧欠悅悅太多！！他是個魔鬼！
霍炎霆身形晃了晃，往事如電影片段在眼前走馬觀花又特別清晰。
哪怕，哪怕他信悅悅一句……
“林允，你他媽拿我當槍使！”
進可所向披靡鏟除礙眼的人，退可當銅牆鐵壁窩藏她的罪行！！
“啪。”
一耳光，他巴掌狠狠甩自己臉上，然而這一巴掌抵消不了他所有的過錯！
“霍總……”
蘇和看着都于心不忍，霍炎霆這是又瘋了？
“院長呢！讓他滾過來！”
他怒吼着，所有事紛呈在心頭，林允還有幫兇！
蓮姨因為對他說了那些事，她趕盡殺絕，兩次了！要不是及時救悅凜，恐怕悅凜也會慘死在她手上！！
多大個人，連不能用滾燙的水給孩子洗澡都不知道！
蓮姨頭骨破裂是外力重傷！
林允把他脾氣摸得透透的，什麽該說，什麽話能觸及他逆鱗，引導着他的喜怒哀樂。
他，就像個提線木偶，被林允操控在手裏。
“是！”
蘇和看他怒火滔天的眼，空氣間似乎已經彌漫開蕭殺氣息。
悅悅說過，林允根本沒昏迷，院長僞造了病例。兩人一個導一個演，把他騙得團團轉！
***
林允在客廳裏，接着易建成打來的電話。
“林小姐，你知不知道霍先生派人在醫院裏調查檔案，全是和林悅小姐有關的！我想他大概已經懷疑到我身上了，林小姐，給我一筆錢，我沒辦法在醫院呆下去了。你承諾過的，一旦事情敗露，你會保護我！否則，警察調查，難免會查到你頭上。”
林允表情很平靜，甚至眼裏波瀾不起。
易建成個慫包！這就怕了！
怕什麽？
就算霍炎霆在宜寧市一手遮天，但總不能因為懷疑就強加罪名給她吧？
院長和她做事很幹淨，但凡能留下證據的都銷毀了。
霍炎霆從哪去得知角膜發炎是假的？又怎麽會知道林悅的孩子差點死于非命是她踩的？
“萬事不是有我嗎？這樣吧！院長，你在茶館等我半個小時，我馬上到。”
挂斷電話，林允冷笑着往樓上瞟了眼。
霍炎霆懷疑她是有跡可循的，顧蓮那個賤人對他說了太多，她又急切的想除掉悅凜。
說來悅凜已經被送到霍家老宅，霍父霍母親自照料。
她現在連下手的機會都沒了！
他到底查到哪了？
孩子的事？眼睛的事？還是事故昏迷的事？
更早的，跌落橋下陷害林悅，砸碎玉镯害林悅挨罵？
是不是，他相信了蓮姨的話，查林悅的死是不是謀殺？
“太嫩了。”
林允莞爾冷哼，她做過的壞事連自己都快記不清了，一邊要否認，一邊又得痛下狠手。她甚至在辯解的時候麻痹自己，所有事都與她無關……
炎霆，悅悅死了，他是被你害死的。
你從一開始就不該相信我不是嗎？還不是你感情不夠堅定！
呵——
想定我的罪，那也要有真憑實據才行不是嗎？
她睨着手機，删除了通訊記錄。她只知道錢可以使鬼推磨，卻不相信能讓人閉嘴，她有錢，霍炎霆只會比她多得多。
唯有把話帶到陰曹地府，霍炎霆就永遠也聽不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