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夏傲陽醒來後就有些癡癡傻傻的, 除了一開始叫了一聲爺爺，之後就呆呆坐着，喊他他也不應, 仿佛丢了魂一樣。
夏振雄急得不得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晏曦剝了巧克力給小女孩吃, 不在意地道：“我怎麽知道是怎麽回事, 你不是要他醒過來嗎？現在人醒過來了, 不是很好嗎？”
“我要的是一個正常健康的孫子！”
晏曦擡起頭來，慢悠悠地說：“哦。”
她看着夏傲陽說：“你站起來。”
夏傲陽慢吞吞地站了起來。
“叫你爺爺。”
“爺——爺。”
晏曦：“看，這不挺正常的嗎？”
夏振雄指着她：“你、你……”
他又急又氣, 看着傻呆呆只會聽晏曦話的孫子, 只覺得胸口一陣陣悶痛，眼前發黑，從巨大的驚喜到巨大的打擊, 整個人有些承受不住。
夏洪趕緊給扶住了。
夏振雄喃喃道：“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你對阿陽做了什麽！”
晏曦想了想：“可能是報應吧，你們之前控制着我，只能喜歡他, 追逐他, 眼裏只有他，你看，現在不就反過來了嗎？當然，我不需要他喜歡我, 只要做我的奴隸，聽我的話就行了。”
“你敢！”夏振雄吼道：“把她給我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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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曦身後那排保镖正要動手, 晏曦對夏傲陽道：“你爺爺要打我, 你該怎麽做？”
夏傲陽毫不猶豫地給夏振雄跪下來, 膝蓋砸得嘎嘣響, 然後哐哐哐地磕起了頭，每一下都用盡了全力，很快就磕出了血來。
夏振雄被吓了一跳，然後險些沒閉過氣去：“停下！停下！你、你讓他停下！”
他跌跌撞撞地向晏曦沖去，就要揪起她，夏傲陽猛地從地上竄起來，把他撲倒在地。
“啊！”可憐夏振雄一把老骨頭，這一下被結結實實地撲倒，幾乎吐出一口老血來。
夏傲陽騎在他身上，掐着他的脖子。
一群人撲上去拉扯夏傲陽。
趁着忙亂，晏曦看向了擔架上的那塊玉佩。
雖然無比嫌棄，但她還是用一塊毛巾包裹着玉佩，将之撿了起來。
這玉佩之前被她捏碎過，但後來顯然被人修補了起來，又成了一個完整的玉佩，就是修補裂紋比較明顯。
那邊，夏洪一個手刀把夏傲陽給打暈，終于解救了夏振雄，但夏振雄此時已經出氣多進氣少，翻起了白眼。
夏洪手忙腳亂地指揮衆人把兩人扶出去照顧起來，他滿頭大汗，無比忌憚地看着晏曦：“你到底做了什麽？”
晏曦挑了下眉：“你猜！”
夏洪腳底竄起一股恐懼，這女人留不得。
她太可怕了！
他掏出槍頂着她的腦袋：“不要以為我真的不敢殺你！你現在不過是一個半殘，你最好老實點！”
晏曦笑了笑：“是啊，我是個半殘，我還是個快死的人，我看夏振雄也快不行了，他年紀這麽大了，又操心孫子，再被我氣一氣，什麽時候咽氣都有可能，到時候夏家可不就是你的了？做義子做到這個份上，你也算是人生贏家了。”
夏洪心中猛地跳了跳，剛才看到老爺子有出氣沒進氣的模樣，他心裏是閃過這個念頭。
他甚至想，老頭子直接被氣死，夏傲陽永遠這樣呆傻也挺好的。
可被晏曦點了出來，他臉上很挂不住：“少自作聰明，老爺子為了阿陽不敢動你，我可沒有這樣的顧慮，再不老實，崩了你！”
晏曦卻有恃無恐：“老爺子死之前，你可不舍得殺我，我死了，誰來擔害死老爺子的罪責？”
心思再次被戳中，夏洪就跟觸了電一樣松開晏曦，讓人嚴密看守着晏曦，自己匆匆離去。
等所有人離開，晏曦嘴角的笑容緩緩消失，額角沁出細細的汗，後背更是濕透了：“小水滴，你可沒告訴我，控制小奴隸這麽費心神。”
小水滴幹笑：“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控制人和非人類是不大一樣的，不過主人，剛才是夏傲陽剛醒來，意識還渾渾噩噩的，你才能控制他，等他清醒點，恐怕就不好控制了。”
“那也得他有恢複的時間。”她能控制夏傲陽是自己沒想到的，不過這并不影響計劃，“去催一催張正，明天我就要把這一百多人吃下來。還有，盯着夏洪，看他有沒有去見什麽奇怪的人。”
“主人想找什麽人？”
晏曦來到窗邊，看着外面三步一崗的夏家保镖，皺眉道：“夏家的基地是末世前建造的，雖然同城，但距離這裏也不近，而以夏家的技術，目前只能做到百米之內保持通信，他們到底怎麽知道我在這裏的？
“很顯然，有人給他們通風報信，而且手段相當高明，讓他們能夠及時收到，然後用最短的時間趕來。”
“夏振雄這次帶出來的一百多人，都是夏家精英，照理說，他應該把最強的人都帶出來了。可這些人個個都是武夫，我沒發現能做出臭蟲那樣的精神力寵物的人。”晏曦頓了頓，“精神力能夠鑽到別人的腦子裏控制別人，那能不能做出可以傳信的工具？”
小水滴想了下：“應該是可以的。”
晏曦抿了下嘴角：“那麽很有可能，那個人就在平橋鎮，就是他給夏家人傳的信。”
“現在發生了我能夠控制夏傲陽的事，這樣詭異的情況，夏振雄夏洪自己想不明白，會不會去請教這個藏在背後的，對這方面有所了解的人呢？”
小水滴：“我明白了，我這就盯着夏洪他們。”
晏曦靠在窗邊，眉頭還是緊鎖着，她心裏盤桓着一個疑問，夏家竟然不知道有第三塊玉佩。
如果那兩塊玉佩真的是他們無意中發現，并且追查到薛小梅身上，那麽再稍微查一查，就該知道，一共有三塊玉佩，薛小梅的嘴可并不緊。
可他們沒有查，那很可能是一種情況，玉佩是別人給他們的，以至于他們根本沒想過要去追溯一下，玉佩到底在哪些人手裏經手過。
薛小梅賣出玉佩，應該在十四五年前，而夏家人找上她，是在三年前。
這中間十多年時間，玉佩到底在誰手上？
她從口袋裏摸出幾粒糖果，一粒紅的放在窗臺上，夕陽餘晖照不到的陰影裏。
一個躲在暗處的，能制作出精神力寵物的人，也是上輩子直接控制着自己的那個人。
又拿出一顆黃色的糖果，放在另一邊，一個把玉佩交給夏家，讓他們和自己扯上關系的人。
然後她把這兩顆糖果放在一起。
這兩個人，恐怕是同一個人，或者同一批人。
也就是說，早就有人盯上了自己，但一直隐在幕後，指導夏家和她接觸。
晏曦忽然問：“小水滴，你和另外兩塊玉佩，還有那個盒子和盒子裏的東西，到底是什麽來歷？”
小水滴眨巴眨巴眼睛，有些聽不明白。
晏曦換了個問法：“你們不是我父母給我的？”
“當然不是了。”
“所以，你們是屬于我一個人的。”
“當然了！”
“那如果，有人要從我身邊把你們奪走呢？”
“理論上是辦不到的！不過主人從前年紀很小，我們也都迷迷蒙蒙地在睡覺，我們會自然地親近主人親近的人。”
晏曦心中跳了跳：“比如呢？”
“像主人的父母，我們就會感到親近，還有主人很信任很喜歡的人，我們也不會排斥。”
“那如果，我死了呢，你們會怎麽樣？”
小水滴沉默了片刻說：“如果是非自願的意外死亡，我們會跟着主人一起毀滅，如果是被害死，我們會為主人報仇，然後再毀滅，但如果是主人心甘情願地死去，會被視為主人主動放棄了我們，你不珍惜我們，我們自然會另擇良主。”
“我們每一個個體，都是有自主意識的，到時候，我們可以自己選主人，一般會選擇我們自己喜歡、親近的人。”
小水滴皺皺小胖身子：“不過我肯定要跟着主人的，如果主人不要我了，我也沒必要存在了，找別的主人，不可能的！”
它軟綿綿的，卻有一顆堅定不移的心。
所以上輩子，被夏傲陽拿到手後，它就選擇自毀了。
晏曦摸摸它，心卻沉了下去。
上輩子，她可不就是自願去死嗎？
為夏傲陽犧牲了那麽多，最後為他擋刀子而死。
她死後，那兩枚玉佩肯定會認夏傲陽為主，木盒子落到誰手裏不知道，那木盒裏那個大綠寶石呢？
也會另擇主人吧？
晏曦隐隐約約意識到，上輩子的自己陷在一個局裏，夏家只是一枚棋子。
如果夏家成功了，也不過得到兩塊玉佩，如果失敗了，就像今天這樣，殘的殘傷的傷，剩下一個夏洪還是個有異心的義子。
夏家也就廢了。
而背後的操棋人，并不會有什麽損失。
真是一手好棋。
這個幕後之人，恐怕很有可能就是拿走了那綠寶石的人。
為了徹底得到那個寶貝，必須先搞死自己這個原主人。
“姐姐……”
一個小小的聲音怯怯地響起。
晏曦蹲下去和小女孩平視：“怎麽了？害怕了？別怕，姐姐在這裏呢，明天就能見到爸爸媽媽了。”
小女孩抓住她的衣服，乖乖地點頭。
把小女孩哄睡後，晏曦進了空間，把那顆小麥穗玉佩洗了又洗，還讓小水滴淨化了好幾遍，才用手拿着，放進了平臺上相應的凹槽裏。
咔噠一聲，這塊玉佩也緩緩透出溫潤的光澤來。
它的光芒是淺金色的，看起來就很溫暖，不過因為裂痕太多，這光芒也就斷斷續續的。
“主人，放心吧，我會盡快把它修複好的。”
晏曦點了點頭，看着還空着的最後一個凹槽。
“最後一塊玉佩也在夏傲陽身上？”
“應該是吧，我還是覺得在肚子裏，要不主人剖開他的肚子找一找？”
晏曦嘴角抽了下。
……
夏家的這一百多人，因為老爺子和夏傲陽的出事，以及要看守晏曦，基本都圍在小院和廣場公廁這一帶，其他地方一時之間顧及不到。
暮色四合，夜晚來臨，而接受了公廁任務的人，在一個隐蔽的地方集結了起來。
他們看到彼此，有些意外，又不是很意外。
他們的共同點是積分卡裏的積分不低于三位數，而且下午都在廣場上，不是被活埋吊起的人，就是在人群中幾次想要沖出去動手的，其中就有那個小女孩的父親。
看來公廁選人的标準，一是看能力，二是看有沒有反抗夏家人的決心。
至于你到底是本地人還是外地人，之前有沒有發生過矛盾，不在考慮範圍內。
張正道：“這個任務，關系到我們以後能不能留在這個地方，更關系到我們的未來，所以就算之前有過些許摩擦，也讓我們暫時放下成見，好好合作。”
衆人互相看看，點了點頭。
一群人密談了很久。
…
還是在那棟社區辦公樓，還是以胖仔為首的那群人，只不過這一次，他們神色惶恐，如喪家之犬一般。
“胖仔，我們下午那麽做，得罪了那麽多人，你不是說抱上那個夏什麽的大腿了嗎？你快讓我們加入他們，讓他們保護我們啊！”一人急切說道。
胖仔煩躁道：“你當我不想啊，人家現在根本沒空管我！”
“那現在怎麽辦啊？”
突然間，幾個釋放出滾滾濃煙的燃/燒/瓶從窗外扔了進來，胖仔他們被熏得直咳嗽，接着一群人沖了進來，人多勢衆，殺氣騰騰，見人就打。
一番混鬥後，幾乎毫無懸念的，胖仔這群人被按住了。
胖仔被臉朝下按在地上，好幾個男人死死壓着他，冷笑道：“你小子下午很神氣啊！”
“兄弟兄弟，別這樣，下午我那也是沒辦法啊，這不也沒造成傷亡嘛！結果是好的啊！要不是我讓兄弟們下手輕點，讓那些人自己動手，還不知道怎麽樣呢。”
胖仔連連辯解道。
一只鞋卻踩在他的手上，從購物機上買出來的運動鞋，防水防滑，鞋底極厚，碾起手來特別帶勁。
胖仔頓時慘叫起來，那手上包着的發黃紗布很快滲出血來，那是燙傷的手心直接被碾破了，骨頭被碾得咯吱作響。
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蹲下來，冷笑說：“老子差點就被斃了，老子女兒還在那群人手裏，你跟我說結果是好的？你他媽的還把我女兒吓哭了！”
男人把煙頭碾在胖仔的臉上，然後站起來，狠狠一下一下踹在胖在身上。
樓房裏是此起彼伏的慘叫聲。
等男人這群人離開，外面還等着好些人，都是白天受辱的人及其家屬朋友，他們一臉憤怒陰沉，迫不及待地沖進去，又進行了新一輪的群毆。
年輕男人聽這裏面的動靜，吐出一口氣：“這邊任務，完成。”
…
與此同時，胖仔那個人脈發達的媽也被控制了起來，而她的人脈，全部被揪了出來。
“掃大街的阿全叔、油條張、賣豬肉的老劉、收廢品的老嚴、街頭湯包店的夫妻、送快遞的小王、洗發店的打工妹阿芬……”
本地人把這些熟面孔找出來不要太快。
“就是他們，就是他們，下午找人抓人不要太痛快哦！把這些人都抓起來！他們都是叛徒，鄉裏鄉親的也下得了手！沒良心！”
人們圍起來指指點點，而這群被就出來的人，能有大幾十個，站成好幾排，就跟被批/鬥似的，還有人往他們身上丢垃圾。
“從現在開始，你們就看着這些人，不給吃不給喝，不要讓他們亂跑亂叫，免得和那群人再攪和在一起害大家！”一個一臉正氣的老大爺兇狠地說道。
街坊鄰居一呼百應：“老徐叔，你就放心吧，交給我們，保證他們再鬧不出幺蛾子。”
老徐叔滿意離開，然後趕緊回去報信：“我這邊任務，完成。”
…
夏家這麽多人，需要幹淨的落腳地，幾個幹保潔的大媽被推薦過來，在被夏家人選中的那幾棟房子裏打掃，近距離地觀察這些人。
而在這些房屋的附近和對面樓房，悄悄地出現了一雙雙眼睛，緊緊盯着這些夏家人。
夜色中，更是有許多人動了起來，布置陷阱，制作武器。
而此時，夏振雄終于醒了過來，他有氣無力地吩咐道：“去，馬上讓他們兩個，結婚。”
夏洪皺眉：“父親，阿陽都這樣了，你還想讓他和晏曦結婚，況且晏曦都快死了！”
夏振雄咳了幾下，大喘氣，罵道：“蠢貨，你還看不明白嗎？晏曦要是快死了，她會那麽鎮定？是人，都會怕死，她好得很哪！”
夏洪一怔。
“她現在只是跟阿陽置氣，女人，結了婚，都會收心的，到時候，她就不舍得那麽對阿陽了。”
夏洪看着老爺子，心裏覺得很荒唐，甚至很想問一句，你哪來的自信她會收心，她又不是從前那個被蒙在鼓裏耍得團團轉的人。
況且既然她能把夏傲陽控制得死死的，就算結婚了，會把他當丈夫看？
高興了逗一逗，不高興了踹一邊去，不更快樂？
老爺子，可真的是老糊塗了。
老爺子卻不止這一點自信，他繼續大喘氣說：“等她成了夏家人，會向着夏家，夏家，會變得更好，我的阿陽，會成為這個末世的霸主，你要好好輔佐他……”
跟交代遺言似的。
夏洪握緊雙手，呵呵，憑什麽我就要一輩子輔佐夏傲陽，如果他真有本事就算了，就現在那個窩囊樣，他也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