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賜婚
? 宜康長公主看着面色慘白的殷氏,接着輕聲道:“我要真計較當年的事,你覺得你和單謙在這京都城裏還能呆得下去嗎。”她眼裏雖容不得沙,但他們之間的恩怨,罪不及一個還未出世的嬰孩兒。那個嬰孩當然指的是單慕瑩,至于單慕菡,那是殷氏仍不知悔改的結果。
殷氏聞言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哆嗦着身子癱了下去,過了片刻,滿眼憤恨地指着宜康長公主道:“你,你血口噴人,身為一國公主,自己生不出孩子,卻來污蔑我!”她不知道,她肯定是胡說想來詐她的。
宜康長公主面色如常,輕笑一聲道:“将軍府中将要辦喜事,我不想看到一些不想看到的。”她之所以會見殷氏,就是因為李霁将要成親,她不想出些什麽亂子罷了,她相信殷氏會聽得懂她的意思。
她一直以為自己打敗了宜康長公主,沒想到,這麽多年來,她在宜康長公主眼中就是一個笑話。不行,這事兒決不能讓單謙知曉。宜康長公主手中定沒有什麽證據,再說那人不是已經死在宜康長公主的手上了麽。
殷氏想到自己一時心急,竟亂了心神,于是緩了緩臉色,故作鎮定道:“阿菡這孩子年紀小不懂事,我回府定會好好管教她的。”阿菡若能嫁進将軍府,那是最好不過了。不過眼下,她必須先護住自己。
殷氏這女人的臉,變得還真快。宜康長公主聞言嘴角不禁漾起一絲諷意,她如果找到了那人,到時候要不要放過單府的人,一切還不一定。
宜康長公主輕聲道:“哦,那就最好不過了。”
殷氏不由松了一口氣,她知道,有些事,宜康長公主不屑于說出口。她當年就是摸清了宜康長公主和單謙的性子,才得以成為單夫人的。
殷氏走後,醉清不由忿然道:“殿下,奴婢不明白您為什麽一直忍着?”
宜康長公主做事一向幹脆利落,可一遇上那單謙,反而有所顧忌起來。
宜康長公主看了一眼醉清,含笑道:“他一手養大的寶貝女兒,結果卻是別人的孩子。你說他如果知道了,會有何反應。”那場面,一定精彩極了。當年她雖求先帝饒了那單謙,可并不代表着她忘記了一切。
醉清了然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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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将軍和太子府女官定親一事終于有了個确切的說法,因為太後娘娘親自給二人賜了婚。京都城中的有些人瞬間變了說法,紛紛稱道起李霁和江瑟來。說什麽美人兒配英雄,是一樁好姻緣。事實上他們和那楊氏一樣,都沒聽說過江瑟,更別提江瑟到底長得如何了。
“這婚,哀家可是給你賜了,你可別忘記你自己說過的話。”吳太後斜躺在軟榻上,旁邊跪着個小宮婢,低着頭給她有一下沒一下地捶着腿。
李霁聞言斂眉回道:“皇祖母大可放心。”吳太後極疼愛宜康長公主和李霁,遂讓李霁和劉琚一樣,喊她皇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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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記住就好。”
從吳皇後一直到吳太後,叱咤後宮幾十載,而承武帝的皇位卻是她用一生才謀得的。年近古稀,她心中卻愈發不安穩起來。承武帝寵愛哪個女人她是管不着,但她絕不允許別的皇子觊觎太子的儲君之位。她當年在這上面吃過太多的苦楚,所以即使是她所疼愛的外孫李霁,她也要加以利用。
都是快入皇陵的人了,其他的,吳太後已經顧不得了。李霁娶了太子府的女官,女官的身份雖低些,但李霁至少已表明會永遠站在劉琚這一邊。
李霁望着已露出些許疲态的吳太後,低聲道:“皇祖母,我先告退了。”
吳太後若有如無地應了一聲,李霁再擡首看過去時,躺在矮榻上的吳太後已睡了過去。
李霁朝跪在一旁的小宮婢微微示意,那小宮女朝她點了點頭,似乎對吳太後的這種狀況早已司空見慣。
李霁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他剛一走出吳太後的寝宮,便瞧見了錢公公。只不過一向對他笑臉相迎的錢公公,今日看向他的神色卻有些不善。李霁微微眯了眯眸子。
“李将軍大喜啊,不過娶了一個小小的女官,真是可惜了。”錢公公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打量了李霁一番,真跟第一次見他似的。
李霁面色一沉,伸手徑直扼住錢公公的咽喉冷聲道:“她現在是我的未婚妻子!”江瑟是他的媳婦,他不會再讓任何人折辱她半分。
錢公公的臉漲得通紅,雙手掰住李霁的手求饒道:“李将軍,還請手下留情,咳咳。”他什麽人沒見過,沒想到竟看走了眼,這李霁分明是個手辣心狠的煞星。李霁此時的眼神,連他見了都不禁有些膽寒。
李霁聞言倏然松開了手,随即轉身大踏步地走開了。
錢公公揉了揉疼得火辣辣的脖頸,想到柔弱纖細的江瑟,不禁感到有些肉疼。這麽個狠厲的東西,還不得把小瑟瑟給欺壓地死死的。
錢公公已自動忽略了剛才李霁對江瑟的維護。
另一廂江瑟在太子府中一幹宮婢豔羨的目光注視下,面色平靜地回了房。她不是不高興,而是沒料到,李霁竟讓吳太後給他們倆賜了婚。時至今日,李霁為她已不知做了多少事情。
江瑟走到床榻邊,從一個匣子裏拿出了那盞金元寶花燈。花燈節已過去好幾個月了,這盞金元寶花燈的顏色已有些暗淡。可那晚的情形,她還記得清楚,她的繡花涼鞋,是被李霁給拿去的,她還沒忘。
江瑟盯着花燈盯了半晌,複又把它放回匣子中,這時窗口傳來鴿子咕咕的叫聲。江瑟心神一凜,是阿公找她。
江瑟展開黑鴿腿上綁着的紙條,仍是“速來”二字。江瑟以為錢公公定有要事相告,遂迅速換上夜行衣,潛入了皇宮。
“一,二,三……十六。”江瑟很有耐心地一下一下敲了十六次,如果沒記錯的話,她應該十六了吧。
江瑟敲完以後,等着錢公公給她開門,可她等了半晌,房內就是沒半點兒動靜。江瑟心中一沉,以為錢公公他遭遇了不測,旋即直接踹開了房門。
還沒等她看清房內的情形,迎面飛來一個茶盅,江瑟一凝神,伸手直接把那茶盅穩穩握在了手中。
“臭丫頭,都要成親了,都不來向咱家禀告一聲,真是個白眼狼。”錢公公恨聲道。他當年只不過是把想江瑟當做一只小貓兒來養的,平日裏也可以解解悶。可養着養着,便把她當成了自己的閨女似的。一想到江瑟将要嫁給李霁那小子,他心裏就有些不甘心。
江瑟心下一松,把那茶盅放在了桌上,輕聲道:“你現在不是已經知道了麽。”錢公公早晚會知道,所以不用她來說。
錢公公聞言有些氣急道:“你,你這個死丫頭。哎呦,疼死咱家了。”他一激動便不小心扯了脖子上的傷,幹脆大聲叫了起來。他今天試探李霁那小子,還不都是為了她。她倒好,沒良心的白眼狼一只。
江瑟瞥了一眼錢公公道:“誰這麽大膽,竟敢捏阿公的脖子。”錢公公是承武帝面前的紅人,又身懷絕技,一般人哪能傷得了他。錢公公愛財,功夫高強,但骨子裏散發出的一股子谄媚氣質倒是真的。
“當然是……”錢公公話說到半截,戛然住了口。他不能讓江瑟知道是李霁弄傷了他,真是太丢人了。
江瑟語氣雖有些冷淡,但手早已伸向了懷中的瓷瓶。
錢公公見狀忙笑嘻嘻地擡高了下巴:“瑟瑟,我就知道你還記挂着阿公,哈哈哈。”瞬間把江瑟沒告訴他将要成親的事給抛到了腦後。
江瑟給錢公公上完了藥,開口道:“阿公這麽晚叫我來,可有什麽事。”
錢公公微微仰着脖子道:“瑟瑟,你先等着,咱家送你一樣東西。”說完便跑向內室抱出個錦盒出來。
錢公公滿臉笑意道:“打開來瞧瞧。”
江瑟有些狐疑,眼前這麽個匣子能裝多少東西。她打開匣子一瞧,旋即有些怔愣地看向錢公公道:“阿公,這是……”那匣子裏面裝的全是銀票。
“瑟瑟,這是阿公給你的嫁妝,一共有五萬兩銀票。”錢公公笑道,臉上一副肉疼的模樣。
江瑟蓋上匣子,正色道:“阿公,這些都是你的銀子,我……”
錢公公眉毛直豎道:“怎麽,嫌棄咱家的銀子髒是不是,這些錢都是幹幹淨淨的!”
江瑟輕聲道:“阿公,你先聽我說完,這些都是你的銀子,我要了。”她也不是什麽扭捏之人,她明白錢公公的一片心意,因此不會拒絕。有送上門來的銀子,幹嘛不要。
江瑟的眼睛一時間竟有些濕潤,她眨了眨雙眼。
她和錢公公一開始本是互利共生,相互利用。沒想到,她竟又有了位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