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動手
? 江瑟除了拒絕太子妃的那次提議之外,倆人之間并沒有什麽交集。嫁入皇家的女人,如果沒有子嗣傍身,日子其實并不好過。如今太子妃總算是有了身孕,倒也是喜事一樁。
想到此處,江瑟的手不由摸向自己的小腹,能為李霁生個孩子也不錯。只不過她和李霁成親還不足半年,孩子的事倒也不急。
她這幾日正跟着如清如瀾學習怎麽做鞋子。這倆姑娘能武又能文,還善女紅,和元嬰有的一拼。
做鞋子也不是什麽難事,江瑟學的又極其認真,做出來的倒也有模有樣。以往她總是不明白為什麽有些姑娘非得自己親手做衣裳送給心愛的男子,如今總算是體會到了那種心情。
都說好的感情,不是一下子就把你感動暈,而是細水長流的把你寵壞。她想寵着李霁。
如瀾瞄了一眼江瑟手中拿着的鞋子,掩嘴笑道:“夫人,您手上的可是雙男鞋,是要送給誰的呀?”她這位女主子看着雖有些清冷,但實則極易撲倒。
如清聞言歪着頭呵呵笑道:“還能送給誰,當然是将軍了。”
江瑟開口回道:“那是當然。”她說這話時臉不紅心不跳,但眼角眉梢卻帶着一股掩飾不住的喜意。
如清如瀾倆人對視一眼,齊齊笑了起來。
主仆三人說笑間,守在門外的一個小丫鬟進來禀告道:“夫人,将軍差人說今晚有些應酬,叫您不必等他。”
江瑟面色微訝:“知道了,下去吧。”
李霁每日下朝都會按時回府,他今日興許有些要事,江瑟便也沒放在心上。
到了晚間用過晚膳之後,李霁果然沒有回府。江瑟也沒有立即就寝,拿起日間未做完的鞋子做起了針線。這雙鞋子,李霁應該能勉強穿着吧。
“咕咕,咕咕。”窗邊落了只白鴿。
阿嬰?錢公公養的是只黑鴿,而元嬰的則是只白鴿,黑白雙煞,正好一對。
江瑟放下手中的針線,展開鴿子腳上綁着的紙條:“想念,速來!元嬰。”正是元嬰的字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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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離開太子府之後,她還真有好些日子未見到元嬰了。
江瑟把手中的紙條放在桌案上,往外瞧了一眼,見如清如瀾倆人已在榻上睡了過去。旋即想了想,還是不要驚動她們倆了。如若她沒有及時趕回來,李霁會看懂紙上的字。
江瑟随即換了一身黑色勁裝,潛了出去。
江瑟來到太子府,見元嬰的房裏還亮着燈。上前輕扣着元嬰的房門:“阿嬰。”裏面并沒有人應聲。
江瑟接着又喊了幾聲,還是不見元嬰前來開門。她心底一沉,難道阿嬰又受了重傷。江瑟來不及多想,旋即推門闖了進去。
床榻上果然躺着一人,江瑟連忙奔至床榻前出聲道:“阿嬰,你怎麽了?”待她看清床榻上那人的臉時,心下大驚:她不是阿嬰。只是她還未來得及摸向袖中的銀針,身後猛然傳來一股劇痛,沒想到她也有陰溝裏翻船的時候,旋即身子軟軟地跌了下去。
床榻上躺着的女子起身踢了江瑟一腳,朝門口拱手道:“大人,得手了。”
“嗯,拖下去。”門口的那人沉聲道。
門口那人轉身朝太子府的某處潛了過去。
“娘娘,江瑟已死。”那人朝太子妃禀告道。
太子妃擺弄着手中的小衣,聞言并未擡首,嘴角含笑道:“是麽。”
“這還能有假,我親自動的手,屍首已被我扔到了亂葬崗。那娘娘答應我的事……”
太子妃嗤笑一聲道:“你幫本宮解決了太子府中的叛徒,本宮自然不會食言。只不過,你還得幫本宮一件事。”江瑟死了,真好。
“娘娘請講。”
太子妃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幽幽地開口道:“你要讓李霁知道,是何貴妃的人知道了江瑟暗衛的身份,所以才要殺人滅口。”如果李霁知道江瑟是被何貴妃的人所殺,那可就有好戲看了。
那人心中一凜道:“娘娘,這個好辦。”還真是最毒婦人心。
太子妃嘆了一口氣道:“事成之後,本宮定會在太子殿下面前為你美言幾句。”沒想到這個人對她還真有點兒用處。
那人在心中冷哼一聲,微微垂首,嘴角扯出一絲諷意道:“到時候,娘娘莫要食言。”他查了那麽久都沒有機會得手,這下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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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瑟努力了半晌,方能睜開雙眼。背後的疼痛像火燒般蔓延至全身,她是被疼醒的。
四肢被緊緊束在一個十字圓木上,動彈不得分毫。江瑟嘴角漾起一絲笑意,這架勢,明晃晃的階下囚。不直接要了她的性命,分明是想從她嘴中挖出點東西。是選擇保命,還是選擇永遠閉嘴呢。
今晚的月光清極,江瑟眯了眯眼仔細打量着四周。這地方既不是地牢,也不是石室,而是一間破舊的茅草屋。裏面柴草亂堆,屋外的風從屋頂的漏洞中穿入,發出呼呼的聲響。江瑟忽然覺得冷極了。
“大人,她醒了。”茅草屋外傳來一女子的聲音,接着想起一陣腳踩在枯枝上發出的哔哔啵啵聲。
江瑟面前出現兩個黑衣人,一男一女,都蒙着面。
黑衣男子細細打量了江瑟一番,開口道:“真是一副好皮囊,難怪能入得了李霁的眼。”聲音粗噶低沉。
江瑟聞言默不作聲:她也覺得這張臉好看來着。
黑衣男子說完走到江瑟面前,捏住她的下巴道:“我問你什麽,你就答什麽,免得你受些皮肉之苦。否則,別怪我,不憐香惜玉。”
江瑟的下巴被他捏的生疼,轉過臉勉強開口道:“你問吧。”
黑衣男子聞言倏然松開她的下巴,哈哈大笑道:“真是個識相的姑娘。”
“你是不是江瑟?”黑衣男子冷聲道。
江瑟忍着下巴處傳來的痛感,輕聲道:“是。”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無論哪一世,她都是江瑟。
黑衣男子滿意地點了點頭:“很好,你在太子府的身份。”
身份?果然是沖着她的身份來的,江瑟輕哼一聲道:“太子府的女官。”眼前的這個黑衣男子,她好像在哪裏見過。
“哦?女官,是麽。劉琚派你接近李霁有何目的,或者說你在将軍府查到了什麽。只要你乖乖地說出來,我自會放你一條生路。”黑衣男子眼中閃過一絲怒氣道。
江瑟看着黑衣男子,身上的痛感越來越清晰。原來她嫁進将軍府,是劉琚的安排,可是,她怎麽不知道。
“李霁看上了我,要娶我為妻,我哪能不應。至于你說的什麽接近目的,純屬子虛烏有。”江瑟覺得自己說的也是實話。
黑衣男子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殺意,怒聲道:“真是不知好歹,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說出太子府暗衛人員,我就放了你。”
江瑟輕聲回道:“我不知道。”真是個沒有耐心的人。
黑衣男子轉身朝身後的女子冷聲道:“動手吧,直到她說為止。”細皮嫩肉的,看你能支撐多久。
“是,大人。”黑衣女子從腰間扯出一節軟鞭,緩緩走到了江瑟的面前。
說與不說都是個死,說了倒能死個痛快。可是,說什麽呢。她是想要活命,但她也從來不怕死。又不是沒有死過,怕什麽呢。可是,她現在怕了。她想好好對李霁,為他做衣做鞋,為他生兒育女,可是好像沒有機會了。那就下輩子吧。
江瑟眯着眼看着黑衣女子揚起軟鞭,朝她這方揮來,随即閉上了雙眼。
茅草屋中霎時響起一陣軟鞭揮在皮肉之上的噼啪聲,期間伴随着幾聲若有如無的悶哼聲。
軟鞭落在江瑟的身上,火辣辣的疼痛瞬間襲變全身。那軟鞭上有倒刺,她的身子已皮開肉綻了吧。
黑衣男子見狀有些詫異,旋即揚手示意女子停止揮鞭。
“還真是個硬氣的,不愧是劉琚的人。你可知道有人想要你的命,只要你說出我想聽的,我就告訴你那人是誰,如何?”再這麽打下去,她會沒命的,別到頭來白白浪費他這一番功夫。
有人想要她的命?這些人多了去了。江瑟咬住下唇,勉強維持一絲清明道:“我不知道。”她現在雖怕死,但也是個有職業操守的人。
黑衣男子冷哼一聲,鉗住她的面頰道:“敬酒不吃吃罰酒,你想死,那好,我現在就成全你。”說完朝黑衣女子伸手,示意她把軟鞭遞來。
“你這張如花似玉的臉如果花了,你說,李霁還能瞧得上你麽。”英雄難過美人關,沒想到,那李霁竟也是個貪戀美色的男人,他還真沒看出來。
江瑟覺得自己眼前的景物愈發模糊起來,不過黑衣男子口中的話,她倒是聽清楚了。是呀,李霁如果見到她的屍首,還能認出她來麽。
黑衣男子見江瑟不吭聲,直接揚起手中的鞭子朝她臉上揮了過去。
“啪”地一聲,這力道,比剛才的黑衣女子來得更快更狠。
她最怕疼怕冷了,江瑟覺得她要死了。
江瑟轉過臉,朝那黑衣男子微微一笑,旋即張嘴伸出舌頭,使勁咬了下去,口中霎時湧出一股腥熱的鮮血。
黑衣男子大驚,想要上前阻止,但已經來不及了。
黑衣女子見狀上前探了探江瑟的鼻息,回禀道:“大人,她死了。”這下是真的死了。
黑衣男子暗罵一聲道:“真是晦氣。”這次的聲音倒沒有刻意地僞裝。
“大人,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辦?”黑衣女子瞥了一眼奄奄一息的江瑟開口問道,眼中閃過一絲不忍。
“直接扔到後面吧。”
死了也好,如果李霁知道是誰想要殺了江瑟,那就有場好戲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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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霁坐在房中,手裏拿着江瑟做了一半的鞋子,面上的情緒難辨。可看在李勝眼中,卻覺得有些心驚肉跳。
“夫人呢?”李霁輕聲問道。
如清如瀾聞言立馬跪倒在地,顫聲道:“屬……屬下不知。”本來她倆是該守着夫人的,可誰知倆人竟睡了過去。這一醒,夫人竟然不見了蹤影。如果夫人出了什麽事,她們倆也只能以死謝罪了。
“我為何讓你們倆進府?”李霁接着問道。
“在将軍不在的時候,時時刻刻保護着夫人。”如清如瀾齊聲道。
李勝觑了一眼李霁,随即垂首不敢再擡起頭來。
“爺,這地上有張紙條。”李勝驚呼道。
李霁臉色微變,接過那張紙條,迅速掃了一眼,看清那紙上的內容時,心下微微一松。原來是去見了元嬰,可他心中為何總萦繞着一股不安。
李霁起身朝如清如瀾冷聲道:“跪着吧。”說完大步走了出去。
太子府書房。
“阿霁,你怎麽來了?”劉琚見到李霁訝異道。
李霁此時面沉似水,氣勢有些駭人。經過高公公身邊時,高公公的身子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元嬰呢?”他剛剛查探過,元嬰房中并沒有人。元嬰不在,那瑟瑟呢。
劉琚停筆,蹙了蹙眉,面帶疑惑道:“你找元嬰何事,她前些日子被我派出去了。”他也覺察到了李霁的異常。
李霁聞言心髒悶悶地一痛,身子不禁輕晃,似欲跌倒。立在一旁的高公公見狀,立馬扶了上去。
外面驟然響起一記悶雷,本是月光盡灑的秋夜,霎時下起瓢潑大雨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