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黑暗之中

“老三,這小孩兒已經到手了,我們接下去該怎麽辦?”

“主顧說先送到城西郊外的一間老公寓裏頭,我們只要把小孩兒放下,就可以離開了。”

“老三,你說這小孩兒長得是不是好像我們前兩天看的電視劇裏頭的那個?就是眼睛的顏色不太一樣。”

“你是不是傻,那就是同一個。”

“……啊?”

“要是普通人家的小孩兒,哪還會有人出重金讓我們綁架過來,你也不動腦子想想。”

“原來如此,唉,這麽漂亮一小孩兒,也不知道到時候會遭遇些什麽,我老婆可喜歡他了,看電視劇的時候一個勁兒地瞎叫,非說以後也要生一個這麽可愛的小寶貝,你說就我這張臉……她是不是給我戴綠帽子?”

“綠你個頭啊!你管這個小孩兒會怎麽樣,我們既然是幹這一行的,早就知道會發生些什麽,你現在又說些莫須有的同情心,可不可笑。”

“我說說而已嘛,這麽兇幹什麽。我說老三,你覺得這小孩兒的家裏得罪的是哪號人物?我記得他媽媽好像是影後來着,會不會是對手妒忌,想要讓她吃點兒苦頭?”

“不好說,不過當初和我交涉的是一個包得很嚴實的女人,看身材不錯,很有可能也是一個明星,你的說法不是沒有道理。”

“唉,就說娛樂圈亂,逼格沒豪門高,破事可一點都不比豪門少,就是苦了小孩子咯……”

“總而言之,主顧的事情我們想管也管不了。我們只要拿錢辦事,少想些有的沒的。”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

“……桡桡,桡桡!你怎麽樣了?你為什麽一直發抖啊!”

一個熟悉而親切的男聲在耳邊不斷響起,紀桡猛然從混亂的回憶中清醒過來,纏繞着他的恐懼卻仍舊沒有消散,反而因為意識清醒而更深了兩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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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紀桡有幽閉恐懼症。

是八歲那年遭遇綁架之後的後遺症。

還記得那天,他照例自己放學回家。

紀瑩影工作忙,很少回家,平時都是紀桡自己照顧自己的飲食起居的,放學自然也是獨自回家。

好在他家離學校很近,十分鐘的路程,附近是個很大的居民區,也不怕有壞人。

可就是在這樣一個繁華的路段上,紀桡居然被綁架了。

兩個長相猥瑣又魁梧的中年男人,在他經過一個拐角的時候,把他給迷暈了。

等紀桡清醒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被綁住手腳,關在了汽車的後備箱。

那兩個男人或許看他是小孩子,也就沒有綁得太緊,紀桡用了從片場學到的手段,把自己從捆綁狀态中解救了出來。

他甚至用從片場學來的另一個小伎倆,把汽車的後備箱從裏面給打開了,趁着一個紅燈的時候,逃了出來。

由于從小就在片場混,紀桡比同齡的孩子要聰穎不少,更勇敢許多,他沒有想着要找人求助,他直接叫了一輛出租車,讓司機把自己送到了紀瑩影所在的經紀公司,那裏的保安認識他。

就這樣,紀桡從綁匪手中逃脫了出來,卻也從此留下了畢生的心理陰影——他怕密閉的空間,更怕黑。

剛逃出來的那段時間,他甚至不敢關燈睡覺。

紀桡逃出生天之後,紀瑩影當晚就報了警,可光憑紀桡的描述,和他複述的綁匪在車中所說的話,警察根本不可能找到犯人,城西郊外的公寓他們也去搜查過,同樣一無所獲。

紀桡被綁架一事只能不了了之,在警局立了案後,紀瑩影便決定把紀桡寸步不離地帶在身邊。

紀桡在學校裏挂了假條,不再去學校,一直跟着紀瑩影跑劇組。

小學的課程還算簡單,紀桡能自學大半,而紀瑩影只要工作結束,就會來給紀桡解說他不會的地方,要是實在忙得厲害,還有紀瑩影的助理可以搭把手。

可以說,紀桡在學校裏的日子真的不多。

十一歲紀瑩影去世,紀桡重回離開了三年的學校,考入初中,卻在中考前夕,又遭遇了巨變。

十四歲的紀桡不得已開始賺錢養家糊口,學業自然就耽擱了,考了個普通高中,又接着憑借經紀公司的人脈,挂名進入了一個還算有名的戲劇學院。

別看紀桡才十九歲,他甚至連普通人都能享受的大學生活都不能享受,一天到晚都在跑通告。

孤身一人奮戰着,姜潔兒又總是拖後腿找麻煩,可以說,和晏文岩生活在一起的這半個月,是他兩輩子加起來,最溫馨最輕松的一段時光了。

可是現在……

紀桡抑制不住自己的顫抖。

他現在的幽閉恐懼症已經算是緩解很多的了。

想當初,他甚至連電梯都不敢乘,如今已經能很好地控制了,只是若是遇到現在的這種狀況,他依舊無能為力。

“桡桡,你是不是害怕?沒關系的,我們不會出事的,我現在就打電話,讓物業的人過來。”

晏文岩的聲音再次響起,紀桡像抓救命稻草一般,死死地抓住了他按在自己手臂上的手,一路摸了上去,整個人抱住了晏文岩。

晏文岩受寵若驚,“你怕黑嗎?沒關系,有我在。”

紀桡根本顧不上他在說些什麽,電梯裏只有他們兩個人,一片漆黑,連對方的臉都看不清楚,他若是再不能抓着晏文岩給自己一點安全感,他怕自己的真的會崩潰。

當初被關在後備箱裏的畫面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腦中回放,紀桡的手抓得越來越緊,喉頭也發出了細微的“咯咯”聲,努力抑制着自己的尖叫。

晏文岩被抓疼了,稍稍掙紮了兩下,卻發現紀桡一個勁兒地往自己懷裏鑽,不禁疑惑:就算怕黑,也不至于變成這樣吧?

就在這時,紀桡發出聲音了。

卻不是正常的說話,而是低微的哽咽聲。

晏文岩被吓了一跳,連忙把紀桡從懷裏拉出來,想要查看一下,卻抵不過紀桡的手勁,不敢太過用力。

“桡桡,你究竟怎麽了?”

晏文岩也急了起來,怎麽會這麽怕呢?

紀桡只是搖頭,用帶着哭腔的聲音低低地叫着:“晏文岩,晏文岩……”

“我在這兒呢,我在這兒呢!”晏文岩也不急着看紀桡了,反手把人摟進了懷裏,一下一下地輕撫着他的背,“別害怕,我就在你邊上。”

“你別走,你別離開我……”紀桡無意識地低喃着。

晏文岩動作一頓,心頭猛然湧起一陣狂喜,紀桡這是接受了他的意思嗎!

可眼下紀桡這番模樣,晏文岩也不好追問,只得一遍又一遍地撫着他的背,好讓他情緒穩定下來。同時不忘用急救電話,給物業打了過去,好在物業還算靠譜,表示十分鐘之內就能趕到。

晏文岩挂斷電話,發現紀桡還在發抖。

他摸了摸紀桡的臉,上面盡是冷汗,雙眼緊緊閉起,濃密的睫毛飛快地顫抖着。

難道桡桡有幽閉恐懼症?晏文岩腦海中靈光一閃,冒出了個猜測。

是了,一定是幽閉恐懼症,晏文岩雖然沒有見過這種病發作的症狀,但也能猜到一些,紀桡如今的模樣顯然非常符合。想到這點,晏文岩頓時心疼了,一定是紀桡小時候遭遇過什麽,才會讓他留下如此大的陰影,怕成這樣。

“桡桡,桡桡你聽得到我說話嗎?”晏文岩的手臂從紀桡腦後環過,單手捂住他的眼睛,湊到耳邊一遍又一遍地重複着,“桡桡,我們現在其實是在家裏,你看,并不是外面黑,只是你的眼睛被我的手蒙住了,才會看不見,你感覺一下,是不是?”

紀桡一開始并沒有聽進去,只是晏文岩不厭其煩地重複說着,漸漸地,他竟然也相信了起來,他們正站在客廳裏,身後是沙發,身前是電視機,他的眼睛因為被晏文岩溫暖的大手捂住了,聲音才會看不見。

這麽一想,紀桡竟然真的感覺到好了很多。

他稍稍放松下來,抓着晏文岩的力道也小了下來。

晏文岩松了口氣,知道自己的話起了效果,卻仍不敢大意,只是不斷和紀桡說這話,試圖讓他放松心情。

別說,晏文岩的方法還真管用,紀桡的狀态在好轉,只是這種輕松的氛圍只持續到了物業的人來,紀桡一聽到外面的聲音,立馬回想起自己還被關在狹窄黑暗的電梯裏,整個人的氛圍又不對勁了起來。

晏文岩暗罵了維修人員幾句,卻也知道這并怪不了他們。

懷中的紀桡又有發抖的跡象,晏文岩的眼睛已經适應了少許黑暗,他和紀桡緊緊摟抱在一起,一低頭便能碰到他的臉頰。

晏文岩咬咬牙,一邊不斷對自己說着,他并不是乘人之危,只是想讓紀桡放松下來,一邊壓下腦袋,吻住了紀桡的嘴唇。

突如其來的吻讓紀桡愣住了,連害怕也顧不上,只感覺到一根濕滑的舌頭探入了自己的口腔,小心卻又迫切地将自己的牙床仔仔細細地掃蕩了一遍。

晏文岩的方法再次起效,接吻讓紀桡失去了思考能力,只能感受到兩人連接處的互動,和身體上逐漸上升起來的溫度,連恐懼是何時消失得都記不得了。

晏文岩一開始還抱着安慰紀桡的心态,可親着親着,味道就變了。

他肖想了紀桡那麽多年,現在又一下子禁欲了近兩個月,怎麽可能沒有反應。

然而就在他把褲子稍稍頂起來的時候,一絲刺眼的光線從頭頂射了進來,打斷了他的好事。

與此同時,一個涼涼的聲音響起:“哇,你們可真是好興致啊,佩服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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