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其實雲時清和虞喬很早就認識了。
他們同在一個孤兒院,雲時清待的比虞喬還早幾年,他是生下來就被父母送過來的,而虞喬,是父母死光了警察送進來的。
雲時清從來沒有見過那樣的一個人。
在孤兒院裏的每個孩子都很自卑,膽怯而懦弱,唯獨虞喬,他總是獨來獨往的一個人,任性得讓院長頭疼。
他長得太好看了,身上有一種和其餘孩子不一樣的氣質,喜歡一個人叼着糖,懶洋洋的曬太陽,學習上課的時候趴在桌子上,哪怕這樣也能輕松拿到第一。
他不像是孤兒院的人,像是有錢人家的小少爺。很多想要領養孩子的有錢人來到孤兒院後,都對院長表示想要領養虞喬。
雲時清到現在還記得虞喬來了孤兒院一個星期後,有一對富人夫婦來了。
院長早前讓他們好好表現,這樣就能擺脫孤兒院這種窘迫的生活,過上好的日子。
他們圍在一起擠出笑容奮力讨好那對夫婦,像是商品一樣展現着自己的價值供人挑選,滑稽的像小醜一樣。
虞喬坐在孤兒院那棵最高的大樹上看着他們的表演,他知道,因為他親眼看見他爬上去了,院長來問他看到虞喬了嗎?
他搖了搖頭,說:“沒看見。”
……
那對夫婦在他們之間猶豫不決,他看出來了,于是更加賣力的表現自己,聰明而又乖巧,他知道大人喜歡這款。
那對夫婦顯然看上了他,于是他們摸了摸他的頭,他知道自己即将被這對夫婦收養,卻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笑着。
就在這個時候,院長找到了虞喬,她站在樹下,搬來了梯子,“虞喬,你怎麽爬樹上去了?快下來。”
他看見虞喬慢騰騰順着梯子爬下來。
他看見那對夫婦将目光投向虞喬。
然後那對夫婦眼睛一亮,像是看到了不應該存在在這個孤兒院的寶物一樣,目光充滿了欣賞。
太陽光照在虞喬那張稚嫩而又漂亮傲氣的臉上,他長長的眼睫眨了眨,目光淡淡的掃了一眼這邊,被院長拉着走了過來。
“這個孩子……他,是這裏的?”女人壓抑不住自己的欣喜,朝院長問道。
因為生不出來孩子,和自家丈夫感情又很好,商量許久決定來孤兒院領養一個,下決定之後心裏又何嘗沒有別的想法。
她有錢,她丈夫也有錢,他們想要領養的孩子,理想中應該有一雙烏黑的眼睛,眼睫長,皮膚白皙,氣質好,就像是從有錢人家裏出來的孩子一樣。
而現在面前的這個孩子,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好。對比之前的那些的孩子,他們怯弱,帶着窮人的卑微,他們的身上充滿了欲望,雖然穿着幹淨的衣服,然而拘束和小心翼翼充斥在他們的一舉一動裏,便和那幹淨的衣服格格不入。
哪怕就是剛才稍微滿意的孩子,也比不上眼前這個男孩。
她的手指開始顫抖,眼中充滿了渴望,“我們,能夠領養他嗎?我們一定會對他好的。”她走向虞喬,語氣溫柔極了,“可以跟我們一起走嗎?我們會是你的父母,給你買小汽車,給你買玩具……”她的聲音開始急促,“帶你去吃肯德基,給你買新衣服,為你安排一間漂亮的房間,讓你去很好的學校上學,等你長大後,我們的遺産都将交給你來繼承!”
所有人都以為虞喬會答應,因為這對夫婦實在是太有錢了,他們家産上億,很多地方都有他們的房子,只要成為他們的孩子,就能每天穿着幹淨的衣服,吃着昂貴的食物,睡着軟綿綿的床,到時候想要什麽就有什麽,而不是像在孤兒院一樣,一顆棒棒糖都是難得的點心。
雲時清看着原本應該得到的東西,就這樣離自己而去。
旁邊的孩子都跑過去圍在了虞喬身邊,他一個人站在原地,像是被所有人排斥了一樣,虞喬身邊衆星拱月。他是被遺棄的暗淡的星,狼狽的低着頭。
“我不要。”那拒絕的聲音懶洋洋的,卻又特別清晰。
“為什麽?”女人緊張了,“是擔心我們騙你嗎?”
虞喬說:“我在等一個可以讓我每天吃昂貴的食物,每天換一件昂貴的衣服,每天開一輛昂貴的車,我想要欺負誰就欺負誰,可以為我付出一切的人。”
他說這句話時,前所未有的認真。
女人勸說許久虞喬都沒同意,她終于放棄了領養虞喬的想法,雲時清黯淡的目光亮了起來,他飽含希望的看向女人。
女人看向他。
像是一桶冷水澆下,明明是在盛夏,雲時清卻冷得四肢僵硬。
在看過更好的藝術品之後,之前的殘缺品已經無法入目。
那雙眼睛表達了這樣的意思。
那個夏天,憎恨了一個人,這份憎恨伴随着他的生命,像是藤蔓一樣生長,纏繞,成為雲時清揮之不去的夢魇。
——
虞喬一點兒也不驚訝會收到陳奕的電話。
接到這個電話的時候他的泡面剛倒上了水,劣質的垃圾食品剛剛撕開袋子。
“我們總裁說,如果你想進盛世,就去荞逾公館。”
“他等待你的答複。”
事實上陳奕已經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畢竟雖然她只和虞喬有過一次通話的經歷,但是陳奕自覺還算對他了解。
有才華的人總是不願屈服惡勢力的。
等這句話已經很久的虞喬當即拍案果斷道:“好!”
這個回答顯然是出乎陳奕的意料之外,她想了一下措辭,隐晦道:“你知道……這是什麽……意思嗎?”
還能有啥意思?他想潛規則我。
但是這樣直白的回複對方貌似不是很好,所以虞喬換了另外一種說法,“他想和我談一場爛漫的戀愛。”認真的,是談戀愛。
陳奕心情複雜。
覺得自己看錯了人,有些遺憾,又有些輕松。既然他答應了,那進df就應該沒什麽問題了吧……
挂斷電話後虞喬看着對他失去誘惑力的泡面和劣質垃圾食品。
“三三,沈言舒那個不要臉的真打算潛規則我。”虞喬面無表情的說着,“我看錯他了。”
系統不由得有些欣慰,看來他家喬兒三觀還是很正的,答應什麽的,果然是被逼無奈的吧。
然而下一刻虞喬摧毀了系統的幻想。
因為虞喬忽然手腳迅速的将剛剛泡好的泡面和劣質垃圾食品扔在了垃圾桶,笑容燦爛得跟朵花似的,“那還等什麽啊,趕緊去啊!”
系統:“……”我真傻,真的,我居然會以為他是一個正常人。
虞喬以一種飛快的速度到了荞逾公館,下車的時候矜持的抵唇咳了咳,按耐住內心的小羞澀,佯裝不情不願的按下門鈴。
虞喬的影像透過監控器傳到了沈言舒的電腦裏,沈言舒眼睛動也不動的看着,将電腦移近了一些,面無表情的看着。
頭發,眼睛,手指,身體,他支着腦袋看了一遍又一遍。
“先生,需要現在給他開門嗎?”管家輕聲詢問。
沈言舒沒說話。
管家便沒吩咐人開門,按照先生的性子,他既然沒吩咐,想必是不願意開的。
冬天還沒有過去,雪還在下,半分鐘後,虞喬有些冷,手指往袖子裏面縮了一下。
沈言舒擡頭看向管家,眉頭輕蹩,“怎麽還不開門?”
管家:“哈?”
沈言舒眉頭皺得更緊了,管家連忙對着耳麥那邊道:“快開門快開門!把人給請進來!”
大門緩緩打開了,有仆人上前迎接虞喬,帶着虞喬穿過偌大的庭院,踏進優雅奢華的主廳,來到了沈言舒的卧室裏。
管家正在沈言舒的卧室裏,看到虞喬,對虞喬躬身後,退了下去關上了門。
時間已經九點,沈言舒不在房間裏。
天花板上挂着一頂從意大利定制過來的吊燈,散發着柔和的乳白色燈光,整個卧室布置簡約而又清冷,就像是沈言舒這個人一樣。
嘩啦啦——
浴室裏傳出放水的聲音。
門打開了,洗完澡的沈言舒走了出來,穿着一件浴袍,他看也不看虞喬一眼,走到沙發上拿起遙控打開電視,去一邊的酒吧臺上倒了一杯紅酒。
電視亮了起來,放着偶像劇,虞喬的目光放在電視上。
女二為了錢甩掉男主的片段。
在他來的時候放這個片段,可以,很有深意。
敵不動我不動。
沉默的氣氛維持了一段時間,沈言舒喝完了一杯的紅酒,虞喬偷瞄了一眼,發現幾年不見,沈言舒已經完成了從少年走向男人的過渡。
超有魅力簡直要把他迷的要死要活。
沈言舒忽然放下酒杯,朝這裏走了過來,虞喬移開目光,這一移移到了電視上,幾乎快要占據他整片目光的畫面。
鏡頭裏穿着校服的少年跪在冰冷的雪地上,蒼白的手指拽着少女的裙角,他全身發抖,聲音哽咽:“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麽……你才會想要離開我?”
少女垂頭,從他的手裏抽出自己的裙角。像是看廢棄物的目光:“你沒做錯什麽,錯的是你已經不是以前那個高高在上的貴公子了,你的父親因巨額欠款跳樓自殺,你覺得我會跟你過苦日子嗎?”
……
沈言舒緩慢走到虞喬面前,修長的手指捏住虞喬的下颚,“熟悉嗎?這一幕?”
他也曾這樣,卑微的求着眼前的人,甚至用自殺來挽留他,得到的也不過是輕描淡寫的一句:“那你就自殺啊。”
“你死不死,跟我有什麽關系?”
眼瞳的顏色深沉了幾分,錯綜複雜的情緒飛快掠過他的眼底,他的手指摩挲準虞喬的唇瓣,露出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就沒什麽想對我說的嗎?”
“說什麽?”虞喬別開頭。
說當初我為什麽要甩了你,說現在為什麽要答應讓你潛規則,說我後悔了?
他的态度明晃晃的表明了他什麽都不想說。
沈言舒忽然将虞喬壓倒在沙發上,倆人十指緊扣,他俯視虞喬,眼睛裏像是塗了一層化不開的濃墨,“叫.床給我聽。”
——
所謂叫,床。其實是一件很深的藝術性的東西。
首先,你不能叫得太淫.蕩,其次,你不能叫得太清.純,再有,你不能叫得沒感情。
最後,一定要不流于俗于網盤上的ag,這樣才算得上是優秀的叫,床。
沈言舒以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态看着被自己按在沙發上的虞喬,“你叫啊,你叫我就讓你進盛世,幫你擺脫現在的一切。”
士可殺不可辱啊!虞喬心想。
然後他就叫了。
有那麽一瞬間,沈言舒覺得就像穿過了時間回到了從前,他的阿虞從國外打電話來,說:“沈言舒,我叫.床給你聽。”
虞喬只是叫了一下,簡單的随便嗯了一聲,至于這個嗯,中間要經過怎麽樣的技術,就不方便透露了。叫完後虞喬張口想說:“喂,好了吧。”
但是他沒說出口。
頭頂上燈光一暗,沈言舒壓了下來,吻了他。
說是吻,并不準确。因為那是一種近乎殘忍的啃咬,鋪天蓋地的讓他快要窒息,倆人的身體靠得如此的緊密沒有一絲一毫的縫隙。
沈言舒就像是一頭狂暴的獅子一樣,他的眼睛被墨色所充斥,唇齒相融的接觸讓虞喬快要喘不上氣,更要命的是沈言舒的手指還很不安分的在他身上游移,所經之處讓虞喬腦海一片空白,電得他渾身戰栗。
虞喬望着天花板喘息,他伸出手,摟住了沈言舒的脖頸,身上的人頓了一下,攻勢漸漸放慢了下來,倆人意亂情迷的從沙發上吻到牆角,從牆角上吻到落地窗,從落地窗吻到床上。
電視早就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沈言舒給關了,虞喬身上的衣服又亂又皺,沈言舒身上的浴袍被他扯丢在一邊……
……
氣氛正好,他喘着氣,在即将進行某種不可描述的運動的時候,結果虞喬猛的伸手推開他。
沈言舒沒有任何的防備,被虞喬推滾到地下。
原本正好的氣氛瞬間冷卻下來,沈言舒咬牙切齒道:“虞喬!!”
虞喬從床上爬了起來,拉上褲子,“我餓了,要吃東西。”
一堆威脅的話被沈言舒吞回肚子裏,他狠狠看着虞喬,雖然很想不顧及對方的感受繼續下去剛才的事情,但是最後他也只是起身披上浴袍,打開門對樓下的管家臉色很是不好的吩咐道:“讓人做飯送上來。”
虞喬在他背後說:“要青椒土豆絲要番茄炒雞蛋要燒雞燒鵝烤鴨剁椒魚頭外加一份鵝肝。”
沈言舒臉色更差了,“按他說的做,沒有的食材去買。”
作者有話要說:扯衣服親吻,沒啥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