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胖廚娘現在已經拿十一娘當廚神看了,她兩眼放光地看着十一娘,無比巴結地上前:“娘子,還要做什麽請吩咐。”
等做甜面醬的時候,胖廚娘完全是無比配合,早沒了剛剛的敷衍,還十分積極地将廚房的多餘人士全趕了出去,哼,想免費得到安家的烹饪秘籍,想得美,這些都是屬于安家的配方!
做甜面醬的時候,十一娘有些郁悶,這時代的白糖居然不是白的,而是帶着淡黃的色澤,名字不叫白糖,叫霜糖,還有一種叫饴糖的,其實就是麥芽糖。
十一娘恍然大悟,為什麽家中吃的米糕會有微黃的顏色,原來是糖的純度不夠的關系。
“好了,十郎哥,我們走吧。”
十郎口水直流地看着妹妹的成品,“再等等吧,十一娘,等烤鴨買回來我們先嘗嘗吧。”
“好了,十郎哥,芝麻醬花生醬還有韭花醬你嘗過了,再吃下去,晚飯你肯定吃不下了。”十一娘簡直是拿嘴饞的哥哥沒辦法,剛剛她在做醬的時候,十郎就拿煮熟的肉片沾着吃個不亦樂乎,現在居然還想着等人買烤鴨回來,那得等多久。
其實十一娘也想吃的,但她前幾天又拉肚子了。因為看她實在太可憐了,十郎偷偷讓人到街上買了一只烤雞回來,兩兄妹偷吃的結果就是十一娘又拉肚子了,好不容易養出的紅潤臉色又拉沒了。
十郎倒了大黴,被孫氏天天收拾得嗷嗷叫,十一娘內疚得很,最近都在想着怎麽彌補一下他受傷的身心,于是才有了今天的廚房之行。
雖然是十郎的錯,但廚房的人也充分認識到十一娘腸胃的虛弱了,她們被三令五申的說多了,每次做十一娘的飯菜都是如臨大敵,胖廚娘總是不厭其煩地說起當初十一娘被一個烤雞翅放倒的故事,然後廚房的人每次做飯都在想小娘子一個雞翅就拉肚子,半只燒雞就卧床不起。鑒于此,胖廚娘用看小偷的眼神盯着她,每當她想伸出罪惡之手去撈一兩片肉吃的時候,胖廚娘就一臉痛心疾首的表情,仿佛她吃的不是肉而是毒/藥,十一娘擡了好幾次手,肉片都沒辦法順利放進嘴裏,瑪的,身邊的胖廚娘一臉仿佛她就要死的表情是怎麽一回事,她不就拉個肚子嗎?
哼,既然我不能吃,大家都別想吃了,氣乎乎的十一娘抓住方向盤---十郎的耳朵走人。
十郎依依不舍地背着十一娘離開了廚房,大概是因為一直念叨着新的烤鴨吃法沒吃到的關系,他完全忘記了自己背上的重量了,還一直不死心地念叨着新式烤鴨的吃法。
同樣的時間,有人正垂涎廚房裏的美食,有人正在嚴寒的冰天雪地裏收拾戰場。
銀裝素裹的俞城,大地,樹木,房屋全部挂上一層白,天地間原本只有這個純淨的顏色的,但尚未收拾的戰場上紅豔豔的血色跟屍體刺得人眼睛生疼。
風呼呼地吹着,冰寒透骨地無入不入,活着的人身上沒多少熱氣,就跟疊成一堆的屍體差不多的僵硬。
這是一幅由紅的血,白的雪形成的悲哀到極點的靜景圖,然而将鏡頭拉伸,考近軍營的地方,不時升起的炊煙終于讓這幅圖由靜變動,而一個奔跑的身影更是讓一切活潑起來。
秀氣得仿佛美少女的纖細身影拿着兩個與體形一點都不符合的巨大狼牙棒歡快跑了過來,全然不顧狼牙棒上的暗紅色,和上面沾上的像是肉塊的東西,經過的士兵眼睛不小心瞄到這造型血腥,事實上也沾滿血腥的狼牙棒都打了個哆嗦,一個個忙不疊地繞道走。
“大郎哥,二郎哥,十一娘給我寫信了嗎?”聲音無比清澈的美少女---不,美少年安五郎一臉期盼地看着一個長相斯文的少年。
安二郎看着狼牙棒上面的不明肉絲,嘴角抽了又抽,“五郎,你難道就不能洗洗你的武器嗎?”
纖細的少年用無比豪邁的動作将狼牙棒往地上一扔,“今天洗了明天還是會髒的,何必浪費時間。”
安二郎有時覺得有這樣“不拘小節”的弟弟真的特惡心:“呵呵,今晚我看你吃飯的碗也不用洗了,反正今天洗了明天吃飯還是會弄髒的。”
安五郎點了點頭:“有道理,那就不洗了吧,天氣太麽冷,碗上有油洗着太麻煩了。”
有潔癖的安二郎忍無可忍地一拳頭打過去,安五郎也不躲笑眯眯地看着他,“二哥,我都十天沒洗澡也沒換衣服了,你确定要打我?”
安二郎緩緩地将手收了回去,暗中發誓一定找個機會整死這魂淡。
安五郎将手在髒兮兮的衣服上擦了擦,“大郎哥,十一娘寫給我的信呢?”
一直背對着兩個弟弟一言不發的大郎将信抛了過來,安五郎也不在意,大郎哥惜字如金,能不說話就絕不會開口,習慣就好。
安五郎樂呵呵地看着寫了兩頁紙的信:“十一娘真好,她說前次我讓人送的鹿肉幹味道極好,她也讓人給我送了她親自調方的五香牛肉和蜜汁肉脯……我就知道十一娘一定很喜歡那肉幹的味道的,嗯,十郎也說好吃,吃了不少?切,十郎只要是肉還有什麽不愛吃的……不過這信的內容真少,怎麽才寫兩頁紙,我得寫信給十郎讓他多替十一娘寫些……唉,妹妹要是會寫字就好了,她肯定樂意給她五郎哥寫很多很多的內容,讓十郎代寫他肯定省略了很多字……”
安五郎還在自言自語,突然發現身邊的人散發着比西北十二月天還冷的冷氣,安五郎打了個哆嗦,本就嚴肅的安大郎的臉都結冰了:“大郎哥,別吓人啊,咱不是打勝仗了嗎?你好歹笑笑……”
安二郎沒好氣地瞪他,“笑不出來,你看十一娘給我們的信就知道了。”
安五郎不解,十一娘給兩個兄長寫什麽了,他們生氣成這樣。他一把搶過兩封署着兩個兄長名字的信。
安大郎的信上正中央寫着四個大字:一切安好!
安五郎眼珠子都要突出來了,這四個字不是關鍵,關鍵是最下邊的角落裏還添上幾個字:十一娘的信都是我代寫的,沒禮物給我,不開心,以後按禮物的數量和質量決定寫信的長度—可愛的弟弟十郎字。
安五郎再看向安二郎的信,內容差不多,就多兩個字“勿念“,角落裏同樣寫了上面的話。安五郎這才恍然大悟為什麽他的信居然有兩頁紙了,他抓過自己的信同樣在角落裏找到了十郎的留言:
上次的肉幹不錯,再多寄些,人家心情好信也會寫得更長哦---可愛的弟弟十郎!
他前次寄的肉幹想必十郎吃得滿意了,對了,十一娘據說還不能亂吃東西,想來那些肉幹都進了十郎那小吃貨的肚子裏了……
這魂淡吃貨!安五郎從兩個哥哥的臉上看到濃濃的殺氣,等他們回到家,十郎的皮肯定被剝了一層。
小胖紙最近好開心,哇,哥哥們總算記得給他禮物了,這才對嘛,不過這油餅太硬不好吃,嗯,差評,看來給二郎哥的信再寫少些吧。
快過年的冰天雪地裏,安家幾兄弟吃着軍營裏難吃的大鍋飯,思念着在家吃的大魚大肉,還得給某個活得不耐煩的胖紙在缺少美食的軍營找好吃的,安家幾兄弟表示:十郎,把脖子洗幹淨了給老子等着!